《不死神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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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神侠-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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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天涯好比咫尺,始终都有同一片土地连接在我们的脚底下,始终都有同一阵空气流通在我们的肺腑间……共同生活在同一时代、同一地方的人们算是有缘罢?却不知道追溯到无数无数年以前是否也曾有过与你我完全一样的人?亘古亘古的天地究竟是怎样子的?为何会有天地?天地间为何会有万事万物?又为何会有“人”这样的东西?无数无数年以后的天地又会如何?海会枯么?石会烂么?……在人眼看来,其它的东西恐怕都不怎么会想事情罢?但谁又能清楚恐怕花草树木也有思想呢?只不过这种思想人类根本无法了解罢了。茫茫的天际里,是否有一双不为人知的奇妙眼睛正注视着你我?或许,在另一个遥远得能在遥远的天际里,还有另一个完完全全跟你我一般的人?他(她)正过着与你我完全一样的日子?谁又能证实这并非不可能?……

太阳是什么?

月亮是什么?

星星是什么?

它们距我们那般遥远,谁知道它们的奥秘?它们给了人们光明,给了人们温暖,给了人们幻想,而人们又给了它们什么?……

白皑皑想得头都快炸了,终于忍不住大吼一阵,双手将自己的脑袋重捶了几下,方才又平静了下来。看着近周受惊而遁的数只海鸟,他不由哑然苦笑:难道我真的有些疯了?世人眼中的疯子固然可笑可怜复可悲,但疯子眼里的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似有个故事说的,一个城里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喝醉了,可所有人都说这个没有喝醉的人喝醉了……

究竟是谁喝醉了?

醉和醒有什么分别?

白皑皑忍不住问自己:我究竟是被雷打痴了,还是被打得“开了窍”?

醉?

醒?

白皑皑分不清。

古来哲人皆以此烦恼终生——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的探索,对天地宇宙的苦恼……他们或许生来如此,或许从小生活在一种特殊的环境,或许经过不断的自身修养,或许受了重大的刺激,或许头部遭到了极大的打击……白皑皑是前两者和最后一种的综合。他生来颇具慧根,又成长在一个幽静的山林,使得他已初具哲人之质。如今炸雷震乱了他的思束,使得无数千奇百怪的念头都奔涌了出来,无时不刻地骚扰着他,令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平漠、淡然的白皑皑,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白皑皑了!

他又不可抑制地要做一个奇怪的动作——将左手的手背去碰几下上排的牙齿!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而且被别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有什么毛病,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做,不知觉地做!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必要做这个怪动作,但不久之后他又忍不住做了!于是他又一阵烦躁,过得许久方才好了一些。他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有点“疯”了,自己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动作,大概已成了一位如祝由老神仙曾说起过的“神经质”病人了——唯一可慰的是,这种“神经质”还不是太严重,自己还能控制讲话,不至于像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样莫名其妙地胡嘟乱哝七嘀八咕个不住,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愿开口说话,只不过在脑子里闪电般地运转着那无以数计的似满天飞蝗般的古怪念头……

罢了!罢了!别去想那么多了!白皑皑长吁一声,奋力挥臂,迎着东方划水而行。他虽刚遭重厄不久,被击溃了大半功力,但余下的功力仍自不弱,足以让他破水如箭,飞速疾泳。

如此不遗余力地疾划了大半个时辰,白皑皑方气喘吁吁地停住了不动。身子的疲惫使得思想也倦怠了,整个脑海竟有了难得的一片清明平静。他半仰着躺在水面,心头一片空明,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想不起。他此刻的心境,似正应了佛家的一句禅语:“菩提本非树,明镜本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一片混乱焦躁到如此的安宁恬静,也不过是片刻的转变,而这种转变亦断非白皑皑所能争取做到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只是偶然得遇罢了。

但如此的心境能维持多久?

随着昏幕的拉重,无数杂念又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渗进了白皑皑的脑子里,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要命的情欲又燃烧了起来!

白皑皑狂吼一声,猛地向深水里扎去,不住地扎啊,扎啊,直到扎进了海底的一大堆海藻里。他手脚乱舞,将大把大把的海藻纠缠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拼命地“喘气”——此际已在深水里,他的“喘气”不过是靠全身的皮肤来吸收和挥散罢了。然而兽欲却并未因此而被压却下去,反而发挥得更快,已被催促到了极限!他已没有选择,只得搂着海藻疯狂地撕扯着、抓咬着,一边用手粗暴地自虐着、自虐着……

狂潮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白皑皑身子裹在海藻里,懒洋洋地睁着俩眼,看无数丝草的飘拂,看无数鱼虾的游弋,看无数水泡的翻冒……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白皑皑撩开身上的海藻,启身向水面冲游上去。

浮游得数十丈,他才又回到了空气之中。但见日已正顶,又已是新的一天晌午了。他心下苦笑,暗想能在深海之底睡一夜的人,恐怕自古以来也只有我一人罢?复又一想,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恐怕曾有过很多人也不一定罢?

再看眼前的景物,真真实实,清清楚楚,但谁又能保证若干年后它还不会改变呢?好景不常在,'奇‘书‘网‘整。理提。供'谁又能把美好的时光多挽留得片刻?

思绪稍定,白皑皑突又念及范忆娟母女二人,对远在天边的萧玎珰、小任儿和宫颖反倒不怎么挂念。遥想起当年与萧玎珰在地下通道的默默倾情相爱,心下不由有些歉然。但随即他又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处于此时此况,自己如此思绪,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他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开始向着东方奋力划水而去。身子不停地划破着水面,海水不住地拭擦着身子,他忽地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竟在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让天上的神仙们在看笑话——但另一个念头又在对他说:“让神仙大老爷们都见鬼去罢!笑话便笑话罢!无谓就无谓罢!我此刻爱干啥就干啥,谁管得着?!”

划呀,划呀,不停地划呀,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念渐渐被抛却脑后了,白皑皑眼里只有海面、蓝天和白云,只有东方。

但一旦停下来不久,情形便又和昨日一般无二了……

于是过了数日。

此间白皑皑思考了无数人生哲理,苦虑了无数天地奥秘,乱想了无数古怪事情,整个脑海多半时间是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但每日却也有片刻难得的宁静,而且是分外的宁静——只有这片刻,他才觉着舒坦。他也很期盼有一日能看见陆地。但这却也正如“大海捞针”一般,没什么指望。然而他每次失望后又重新开始希望,这个希望驱使着他每日都要不遗余力地向东游去。

每个夜晚他都要钻到海底把自己裹在海藻丛中,然后才安睡,免得海水把自己冲向不是东方之向。

如此又过了月余。

他此刻的心里除了老惦记着范忆娟母女外,还念念不忘王者风、万巫、金不换和白天乐等兄弟朋友们去东瀛剿寇除盗之事,故而他的目标是在东方,期望有一日自己能游到东瀛的陆地附近,更也盼望着能与朋友们会合、与家人团聚。

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日他埋头划行了近百里后猛地抬头,竟遥望可见一块模模糊糊的陆地,看起来还不小。他心下一喜,划得更卖力了。愈划愈近,愈见那片陆地愈大,上边的景物亦愈清晰。待得很近了,但见此岛山石众多,利岩峭壁遍布,大树稀疏,野花零缀,不见飞禽走兽,不闻鸟鸣虫啾,显得生机不勃。

饶是如此,能得遇偌大的一片陆地,也不由叫漂流多日的白皑皑心里安稳踏实多了,有一种温暖亲切如回家般的感觉——毕竟人是在陆地上过活的,哪能长年累月一刻不歇地泡在水里头呢。

上得岛来,他不由捧了一把沙土狠狠地嗅了几口——有多少时日不曾闻到泥土的芳香了?而同时他的脑海里又开始飞快地转念头了,胡乱猜测着这岛上的情形。走上一片高坡,立于一块兀岩之上,四顾望去,但见多处视线被峭壁所阻,不能看个大概。掠下一块平地,细看眼前,发觉这岛上散布最多的这种小树竟是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的,不知是什么怪树。看着这些树木、山石,他又不禁想:“这些物什如今看来似乎并无多大用处,但不知多年以后的人们会否将它们弄出些花样来,变得比黄金还有用呢?”念及黄金,他又不禁为那隋唐四大奇人留下的“黄金屋”惋惜起来:“我虽无视那些富可敌国的黄金,但若能用它来做一些有益的事又何尝不可呢?唉,就怕它流传于世又会引起血流成河,又会搅得天翻地覆……”

缓步踱过另一片突岩,又见着了这种怪树,高矮大小枝叶颜色俱相差无几。他不由想到世上也有许多人是相似的,面貌、身形、言谈举止、品性心灵都很接近,都有着相同的欲望,尽管他们也有诸多微小的差异,但这并不能影响把他们划分为同一类人——人世间无数的人,约摸可用几十类就能划分了罢?据说百年前有一位神相不就是通过这样的划分来算命的么?他又不禁想到天下间许许多多的父母,他们的心不也很相似么?他们都一心为了儿女好,操心劳神,辛苦忙碌,但他们又总企图操纵儿女的一切生活,企图儿女都按着他们所安排的方向走,往往并不去管儿女的感受……而儿女们长大以后,他们自己也做了父母以后,他们却也会忘了自身曾经受过的矛盾和痛苦,又会把这种矛盾和痛苦以苦口婆心辛勤劳作呕心沥血为基础强加在他们自己的儿女身上……如此反复,如此循环……固然也会有开明通达的父母,但毕竟为数太少太少了……

白皑皑又想,倘若自个真的总不会死去,总得设法再回到人世间去,看看若干年后的父母们是否会变得通情达理了。唉,那时熟悉的亲朋好友都已远逝,后代子孙又已疏远,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可真是太寂寞了,太寂寞了……念及此处,他又不由心下苦笑:“这世上贪生怕死的人太多了,但一个人若永远死不了的话,岂非比早早死了更可怕?‘万岁爷们’若真的活一万岁的话,恐怕也不见得会快活罢?……嗯,人世间还是匹夫最勇,他们生死无畏,谈笑洒血,绝不会给自己找个苟且偷生的藉口……唉,我为何想的这般多?难道那一记炸雷真的已将我震的有些颠颠倒倒了么?我疯癫了么?还是我真的已是‘大彻大悟’了?已不再是个凡夫俗子了?我的思想已超凡入圣了?或许我还不如做一个稀里糊涂的人,懵懵懂懂过一生更好?……唉……”

白皑皑苦恼地长叹一声,仰天而望,蓝天白云仍是如斯,绝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又信步走过一片低地,来到了一堵很长的峭壁之下。只见此壁并不甚高,依白皑皑目下的轻功自可一掠而上,但他却看见右边不远处有一个大圆洞,洞口的地面竟见有数个人的脚印,还很清晰,竟似新迹!

他心下一喜,忙行过去一看,但见这大圆洞却是一个直直的通道,长不过五丈,另一头的景物已尽收眼底。沿着这两行脚印直行过了这条通道,但见这边的景象与那边亦相差无几,那种不知名的怪树四处遍生。

垂首盯着这些足迹,白皑皑心道:“看来这岛上果真有人,却不知是什么人……”回头再看了这大圆洞一眼,他又不禁想:“这个大洞,却只是一扇门户了——世上的人往往只注意到门户防偷御盗的作用,却忽略了门户真正的作用应当是用来通行的……这不也是凡尘俗世间很可悲的一件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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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十里罂粟*鱼人岛(1)(2)(3)

(一)蜂人当下,白皑皑沿着这两行脚印一路追寻而去。如此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绿茵小道,拐过了几堵高坡,来到了一排赤红尖利的岩石旁边,脚印竟已不见了,前后左右都没有。抬头望,但见这排岩石约摸一丈高,上头竟似有烟火在升腾。

白皑皑料想这人必是施轻功跃过这排岩石到那边生火去了,却不知这大热天的他(她)烧火干嘛。当下白皑皑轻轻一跃,伸左手搭在了岩石的最上沿,将身子斜吊在岩石上,探出大半个脑袋向那边看去。这一看,果见不远处有一人正在生火,还不停地四处收集干草、枯叶和树枝。再看地上那堆火越烧越旺,这人索性脱光了上衣光着膀子再加柴添枝。白皑皑看见了这人的俩肩胛,不由暗自称奇——敢情这位仁兄的俩肩胛特别突出,比寻常人长宽了不少,却又异常地薄而细润,此刻正自有力地抖动着,竟似一对蜜蜂的肉翅一般。

白皑皑乍见同类,心中自是欣喜。但他却不敢冒然上前搭话,生恐自己这副“黑鬼”模样会将人家吓跑了。待那人转过头来时,白皑皑看清了他的面容,但见眉清目秀、清逸俊雅,甚是眼熟,竟好似曾在哪儿见过。仔细一想,他已忆起这人竟是当年在东京最大的客栈——鲸头客栈里见过的年轻高手“神龙浪子”狄心卓!却不知他被“帝王堡”堡主宫鲁战击败后怎生跑到这么个海岛上来了。又转念一想,人家“神龙浪子”的出身、师门都神秘得很,他的一切行事也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武林中、江湖上无人知晓其底细,备不住人家生来就是住在这岛上的哩?!

遇到“熟人”就好搭话啦,白皑皑心想。但他也知道,这“熟人”只是自己对人家“熟”,人家对自己可不怎么“熟”。眼下他更弄不懂这位“熟人”在此生火干啥,左近又无猎物之类的用来烧烤,莫不成他还会把他自个儿烧成“熟人”啊?

白皑皑一边思忖着“神龙浪子”狄心卓此举何意,一边细心向四周打量。但见这边比先前所见之处林木花草繁茂了不少,远远近近依依稀稀都有蜂儿蝶儿鸟儿在飞逐,只是听闻过的罂子粟漫山遍野,那种不知名的怪树更比比皆是。

但见狄心卓已将火烧得十分旺了,突地抄起一大把正在燃着的干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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