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骈指如刀,赶快一侧身形,左掌往上迎击,五指张开,扣向对方腕脉,去势急速快捷如风。
只见石砥中右腕一转,五指一合,已将那幽灵骑士的手臂抓住,他大喝一声,欺步旋身,单臂一举就将那个幽灵骑士举了起来。
那幽灵骑士怪叫一声,一道斧影劈向石砥中的面门。
石砥中怒喝一声,张臂一抢,将那个幽灵骑士的身子在空中旋了一匝,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砰!”
那个幽灵骑士头下脚上,一个倒栽葱。
“噗”地一声,挟着一片斧影,整个身子都没入沙土之中。
石砥中在电光石火之间就毁了一个幽灵骑士,确实令西门熊惊颤失色,他大喝一声,身影立时回转过来。
石砥中身形未歇,一眼瞥见四面八方同时涌来几道身影,他额角沁汗,忙一挫身形往后退了开去。
他因身上伤势极重,这一强运真力,立刻带动了身上的伤势,他只觉胸口一窒,几乎痛晕了过去。
等他脚步才落,身躯已跟着晃颤起来。
“嘿!”
西门熊身形甫落,陡然击去一掌,道:“小子,你纳命吧!”
他这一掌陡然发出,石砥中伤重之下,猝然觉得身上有一股奇重的压力涌来,冷哼一声,急促间闪过了一掌,但他的身子已斜飞三丈,跌卧在沙土里。
突然,一道红影斜侧里飞跃了起来,石砥中紧紧咬住牙关,自地上一跃而起,身形疾翻而上,道:“大红快走!”
这时他的嘴角已淌下一条条的血渍,左手紧按胸口,沉重的喘息愈来愈急促,恍如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似的。
汗血宝马四蹄一翻,溅起道道沙影,可是经过长途跋涉的宝马,虽是龙种“天生异禀”,这时的速度也快不了许多,它才驰出数十丈外,西门熊已率骑追了过去。
石砥中大声喝道:“大红再快一点,主人今夜的命全交络你了。”
那宝马悲鸣一声,嘴里吐出了白色水气,它身形疾驰,晃跟又把身后的来骑抛远了数丈之外,西门熊策马抡鞭,始终紧追不舍。
蓦地,前头传来一道电闪,接着便是那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这隆隆的声音有如天籁,使人不知来至何方。
宝马骤闻巨响,突然前蹄立定,站在地上再也不动了,石砥中见宝马久立不去,只好落马准备和西门熊一拼。
“轰隆—一”
沙影漫天,雾影弥然,淡淡的月光下,自地上突然冒出一道金光,汗血宝马惊嘶一声,反身往黑夜里驰去。
石砥中只觉金光耀眼,眼前流霞飞绕,他定了定神,突觉脚下流沙浮动,滚滚飞翻的沙泥向他身上涌来。
渐渐地,他从满空的云霞里看觅一座庞大的金城,那金城金黄耀眼,白玉为阶,在城头上有一只金色的大鹏展着双翅,几欲破空飞去,自它双目中发出碧绿的光芒,在那金鹏的双爪里,有一支墨绿色古斑长剑……”“鹏城,鹏城——”
石砥中大声狂喊,便投足朝那金城奔去。
弥天的沙幕,金光万道的流霞。
石砥中的影子由深而淡,他穿过沙幕,身形疾掠而去,扑向城门之处。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金戈玉戟,立刻将金戈插入门上右边匙孔,略一提气身形暴长,又将玉戟插进金鹏的嘴里,鹏爪一松,墨剑突然落下来。
那金城的门缓缓开启,石砥中接下墨剑,又拔出金鹏嘴里的玉戟,身躯疾然跃了进去。
隆隆声中,那云烟一现的鹏城忽然消逝了。
消逝得一丝痕迹都没有,遗留下缓缓而降的一蓬沙雾。
西门熊赶来此地,顿时被这种奇异的情景震慑住了,过了半晌,他方自梦里清醒了过来。
只听他喃喃地道:“鹏城,鹏城,这个千古神秘终于要解开了……”
夜里,他低沉的语声传出老远。
只有淡淡的余音回荡于漠野里,凭添几分凄凉……
东方曙光渐露,黑夜自大地上渐渐褪色。
多事的江湖又掀起了一阵新的波动。
自从鹏城初现,石砥中就神秘地失了踪,有人说他已死。有人说他和东方萍相偕退隐江湖,于是纷纷猜测着……
也有人说他俩都死了,否则新任武林盟主西门奇绝不敢那样猖狂,目空四海,任意非为。
相隔仅有数载,海外突然崛起一个新的帮派,传闻是由一个神秘女子所统御,浩浩荡荡进军中原,足迹遍及大漠南北。
这女子到底是谁?没有人能够知道,惟有她敢和武林盟主幽灵宫相颌顽,也惟有西门奇知道她是谁。
神秘的鹏城始终迷惑着江湖,传言鹏城在大漠里出现过一次,并且曾有一个绝世高手进入鹏城,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那只是传言……
纷扰江湖正酝酿着剧烈的变动,各派新人辈出,纷纷踏入江湖,逐渐形成崭新的局面。
春日明媚,处处乌语花香,桃李争艳,群芳吐艳。
初春的阳光柔软地洒了下来,透过树梢,映在地上,摇曳的树影投射在斜坡上,晨风卷起几片枯叶,飘落在那片绿色的草坪上。
翠绿的青草尖挂着晶莹的露珠,迎向柔和的阳光泛出金色潋湘,春泥的气息充塞于空际。
“唉!”一声轻叹,自林中传来,这伤人肺腑的轻叹,含有多少忧?多少怨?多少恨……
这声叹息方逝,斜坡上缓缓走来一个白素罗衣的少女年龄不过二十许,论姿色算得上是风华绝代,可是她黛眉深锁,鬓发雪白有如银比,端的眉似春山难尽,鬓赛停云更浓。
幽幽一叹,自那黑溜溜的双眸里,淌下两行洁莹的泪珠,茫然望着穹空里几片浮云,一缕空虚涌进心头,使得她发出一声凄凉的大笑,笑得连枝叶都震颤了。
她笑意敛逝,突然凄怆地自语道:“又是一年春天,这美好的春日虽然带给人一种新的希望,可是我的心却已冻结在寒冷的冬天里。唉!砥中,你若还活着就该给我一个音信,你若死了也当给我一个征兆,何必要让我永远活在美丽的回忆里呢?我每日相思梦里,沉迷于无涯的往事,而今……唉!”
冷寒的晨风拂乱了她那雪白的发丝,飘起衣袂,她任那请风扑面,只是偶而轻轻拂理着额前两绺银白色发丝。
流不完的泪,填不尽的空虚,在那皎洁如月的脸上浮现出哀怨的神色,双眸深深凝视着天边的浮云。
空虚从她心里悄悄溜走,甜蜜的回忆,霎时充满了心头,使她脸上展露出真挚的笑容。
“萍萍!”
正沉湎于无尽的往事里,突然被这铿锵有力的呼唤声震醒,她急忙拭去眼角的泪痕,脸容变得十分的淡漠,移动莲步缓缓往山坡上行去。
茂密而浓郁的树林里,有一栋小小的竹屋,依林而建,屋前有一泓清澈的池水,池畔植满了奇花异卉。
东方萍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屋里摆设简陋,但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使她紊乱的思绪立时舒展了不少。
四方的客厅里坐著一个白发婴铄的老妪,一根黑漆的拐杖,斜靠在这个老妪的身上。
东方萍轻轻叫了声:“湖主!”
那白发老妪一双锐利的目光在东方萍脸上略略一扫,从鼻孔里突地发出一声冷哼,只听她冷冷地道:“你又哭了!”
东方萍惊颤的全身直摇,凄然道:“没……没有,我只是想起他。”
赵韵琴脸上冷漠至极,说道:“你想要做白龙湖的主人就得放弃七情六欲,我当初找你是因为你未老先白头,正是我主人当年所形容的那样,韶琴三十白发,蒙先生青睐,传了白龙派的武功,但这种武功是要心静如死,才能练到极限,而你……”
东方萍遑然道:“我知道,湖王!”
赵韵琴见东方萍那种凄苦的样子,轻叹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恶劣,始终挥不掉石砥中的影子,其实男女间的情爱原是人生旅程中所不可缺少的,我只是希望你以事业为重,不可为情所牵,要知白龙派的武功天下无双,只是鲜为江湖上所知而已。”
语声未落,身形突然疾电射起,沉声喝道:“外面是谁?”她身形才起,窗外已传来一声大笑,道:“湖主,是老夫柴伦和金羽君庄镛拜谒。”
只见人影闪处,七绝神君和金羽君庄镛自外面转了进来,他俩态度甚恭,忙不迭向赵韵琴行礼。
赵韵琴又坐回原位,冷冷地道:“江湖上情形怎么样,有没有石砥中的消息?”七绝神君柴伦不知怎的对赵韵琴特别恭谨,他恍如是个晚辈似的,狂傲尽敛,只见他微笑道:“石砥中的消息倒没有,可是送给他的那匹汗血宝马却现了踪迹,听说是由一个姓罗的少年骑着,每天在大漠里奔驰。”
东方萍一昕石砥中音讯杳然,不禁感到十分失望,她泪珠颗颗迸落,恍似失去灵魂似的僵立在那里。
赵韵琴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先不要难过,他的马既然现了踪影,韵琴就有办法找到他,女孩家尽知道哭有什么用!”
东方萍摇摇头,凄笑道:“湖主,我不要做什么掌门,想要找到他……”
赵韵琴把眼睛一瞪,叱道:“胡说,白龙派已有七十年没现江湖,你即将是一派之主怎可这般轻易舍去,石砥中只要不死,我自有方法逼他现身,但他若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我可要先杀了他……”
语音一顿,突然又语气慈爱地叹道:“萍萍,你也许累了,先进去歇歇吧!我想要和他们两位谈谈。”
东方萍突然跪倒在赵韵琴的身前,泣道:“湖主,让我去找石砥中。”
赵韵琴摸着她的发丝,道:“我会为你做主,你去吧!”
东方萍的脸上现出一丝凄凉的笑意,她挥起罗袖拭去眸子里盈满的泪水,深深望了湖主一眼才缓缓离去。
赵韵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自那苍老的脸上涌现一层特异的神色,双目也一不住被泪水所润湿。
金羽君庄镛趋上前去,轻声道:“湖主,你告诉她啦?”赵韵琴摇摇头,道:“没有,这种事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七绝神君柴伦急道:“湖主,你该告诉她的,这种事瞒她有什么好处呢?你是她的外婆,总不能让她连自己的婆婆都不认啊!”
赵韵琴摇摇头叹道:“这孩子用情太专,这些年来我始终冰冷地待她,她还是挥不掉石砥中的影子……我看见她便想起了她的母亲,当年她母亲就是这样子,夜夜都唤着东方刚的名字。”
她忽然发觉自己把心里多年的隐私无意间露出来,急忙收住口,脸上又变得十分冷。
赵韵琴斜睨了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一眼,道:“我现在把她交给你俩,希望你俩好好照顾她,我知道我留不住她。石砥中的事也全交给你俩了。”
七绝神君肃然道:“湖主放心,我俩的残命是你救活的,拼了老命也不敢让她吃一点亏,她即将继任自龙湖主,我俩自当效劳。”
赵韵琴脸上现出欣喜之色,笑道:“这样就偏劳二位了。”
笑声传出屋外,江湖又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都震颤起来。
苍穹有几朵白云悠然飘过,大风自沙漠彼端吹来,扬起蒙蒙尘沙,这是黄沙漫天的世界。
无止尽的沙漠,无可数的沙丘。
茫茫黄沙中,一匹血红色的健马昂首屹立在黄沙里,发出高亢人云的悲鸣。
它身上汗血淋漓、嘴里喷吐白沫,不时扬起前蹄扒飞沙呢,使得沙影飞射,地上现出一个个深深的大坑。
马也通灵,这匹罕世名驹正因追寻主人不着,竟欲捣翻整个沙漠,急得它日夜奔驰,浪迹在漠野里。
离汗血宝马不及一丈余处,一个剑眉飞鬓的少年,斜括长剑,顶着烈阳凝立在沙丘后面,双目不眨地盯着这匹宝马,似是在守护着它。
它也许是累极了,悲鸣数声后,庞大的马躯忽然倒在沙堆上,四蹄划动,急促地喘息着……
那少年摇头一叹,自身边拿起一个水袋,缓缓走至它的身前,怜爱地抚摸它的鬃毛,向它的嘴里倒些水……
它也怪了,那长长的马首,居然左右摆晃,好似不愿接受他的施舍,连一滴水也不肯喝进去。
那少年双眉一蹙,不由叹道:“这是何苦,几天来滴水不进,想不到畜牲也有这样的忠义。石砥中,你难道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极大,立时传遍漠野,那宝马也真通灵,恍如听懂了他的话,悲鸣一声,忽然竖起耳朵凝神聆听了一阵。
渐渐那个少年也发觉情形有异,只听漠野里扬起一片驼铃,那铃声愈来愈近,不久大漠尽头现出三点黑影,缓缓向这里移动。
这三点黑影虽然移动甚淡缓慢,但在耀眼的阳光下,清晰可辨是三匹双峰骆驼,背上驮着两个苍发老者和一个明丽的银发少女。
那少年骤见这三个人出现不禁暗吃一惊,疾忖道:“怎么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也来到大漠了,那个银发少女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不知东方萍已经白发如银,乍睹她那熟悉的脸庞顿时思索着她的来历,苦于一时没有想到。
七绝神君坐在双峰骆驼上,一见自己那匹输给石砥中的汗血宝马倒仰于沙堆上,心里立时紧张起来。
他嘬口一声长啸,高声叫道:“大红!”
汗血宝马骤闻这声熟悉的长啸,立时知道是谁来了。此马最是认主,它发出声高亢的悲嘶,身形立时站立起来。
那少年斜拦在宝马身前,喝道:“不准去!”
那宝马竟自不理,整个身躯撞了过去。
他冷哼一声,叱道:“我罗戟为了你这畜牲整整耽误了六天行程,现在你看见有人来了,竟敢忘记我是怎么救你的。”
说着身形斜移,左掌电疾地切了过去,他手法奥秘至极,只见他掌影一闪,就抓住了宝马的纽索。
那宝马悲鸣连声,身形倏地往后一退,前蹄立起照着罗戟的小腹塌去,势快劲猛,快速异常。
罗戟怒喝一声,身躯顺势往前一冲,突然飞掠起来,整个身子就要落坐马背之上。
七绝神君厉叱一声,喝道:“小子,你敢动我宝马的主意!”
他单掌斜按双峰骆驼上,整个身躯笔直射去。身形来至,巳遥空一掌劈往罗戟跃在空中的身形。
罗戟身形尚未飘落,骤觉一股无形的气体当胸控来,他不敢硬接,急忙一挫身形,落在地上。
汗血宝马趁着这个机会一蹬后退,恍如疾电一闪便落在七绝神君的身前,翻卷舌头舔着七绝神君的脸颊。
这一人一马恍如多年未见的挚友,互相抚慰对方,双目里涌现出闪闪的泪影。
他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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