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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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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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骆清幽虽身为女子,也无官衔,却是文冠天下,艺名远播,是所有诗曲艺人最崇尚的人物,科举之日更是常常行主监之职,凡是考取了功名有个一官半职的,谁人不对其尊敬有加。”

物由心大不以为然:“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本领?”杨霜儿适才与物由心同哭一场,心理上早已将这个顽童式的老人当做亲人般亲近,不依撒娇道:“谁说女孩子就没有本领了?”物由心哈哈大笑:“我的小蓉蓉当然与其他女孩子不同了。”竟已将杨霜儿当做自己久未见面的小孙女了。

许漠洋见这一老一少打趣,不由莞尔,连忙继续询问杜四:“四个公子我只知道二人,一个应该是和明将军唱对台的魏公子,一个可是被称为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简公子吗?”

杜四微微一笑,“魏公子出身草莽,却几乎以一己之力平息了北城王之乱,才被御封为太平公子,他敢与明将军叫板,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而简公子则是师出名门,自幼熟读万卷书,彬彬有礼,加上人若玉树临风,听说不光是京师女子,就连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落花宫宫主赵星霜都对其青眼有加,谁人敢惹?”

物由心望着杨霜儿大笑,“待我哪天把这个简公子捉来当我小蓉蓉的夫婿……”杨霜儿大窘,不依不饶,几人又是笑做一团,不知不觉中又亲近了许多。

许漠洋却是心念杜四的话,继续问道:“不知还有两位公子是什么人?”杜四清吟道:“‘乱云低薄暮,微雨洗清秋。’那第三个公子便是号称武林第一院、梳玉湖清秋院的乱云公子。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深浅,但就凭当今太子与其平辈论交,连明将军也要逊让三分的威势已是无人不惧了。”

物由心冷笑:“武林第一院!”杜四知道物由心虽是年龄一大把,却是小孩的好胜心境,笑着解释道:“那只是江湖人士为表示对其上一代院主‘雨化清秋’郭雨阳的尊敬。郭雨阳当年与华山无语大师一同为民请命,不惜开罪当时朝中权势最大的丞相刘远,请皇上收回采纳江浙三千民女的成命,皇上雷霆震怒下,几乎将清秋院满门抄斩……”物由心大骂:“这皇帝老儿真不是东西!”许漠洋大有同感,拍掌称是。

杜四继续道:“不过最后一位公子却的确是以武功成名了,那便是号称‘一览众山小’的凌霄公子何其狂!此人平日独来独往,为人极狂,先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骄狂,可自从他五十招击败江西‘雷厉风行’历风行后再也无人敢惹,虽是声名不著,却当真有真才实学。”

物由心身体一震:“何其狂在我英雄冢上排名第四,仅次于明将军、虫大师与雪纷飞之下,应该是个人物。”

杨霜儿喃喃道:“何其狂!这名字好狂。”杜四一脸凛然:“不过江湖之大,能者辈出,物兄的英雄冢中肯定没有把自己门内的人物排进去吧!否则何其狂能排到第几也是未知之数。”

物由心哈哈大笑,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在此荒山野岭中孤来独往,喜怒由心,却也是寂寞。今天碰上这几个人竟然这么合自己的脾气,大是不易。拍拍杜四的肩膀,再对许漠洋与杨霜儿挤挤眼睛,一派天真状。映着满头飘舞的白发,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许漠洋追问杜四:“那个‘天花乍现,八方名动’又是什么?是形容这几个人名动四方吗?”杜四正容道:“八方名动是人名!”杨霜儿还在嘴里念叨着何其狂的名字,闻言下意识接道:“哦?这个人又是谁呢?”杜四道:“不是一个人,是八个人。”许漠洋吃惊道:“八个?怎么我一个也没有听说过?”杜四淡然一笑:“这八个人都是亲自给皇帝办事的人,闲杂人等如何能知。不过其中一个,却曾是在江湖上搅起一番风雨的人物。”物由心听得大嘴半张,呆呆地问:“哦,你说的是谁?”

杜四盯着杨霜儿,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缓缓道,“暗器王!”

物由心一拍大腿:“你可是说八年前在洞庭湖宁芷宫以一人之力破了江湖十七名暗器高手,被江湖人尊称为暗器王的林青么?”杨霜儿笑嘻嘻地对物由心竖起大姆指。

“除了他还能有谁?”杜四颌首微笑,“其时林青年仅弱冠,却一战成名,被江湖中人誉为暗器之王!”

许漠洋见杜四与杨霜儿笑得古怪,也无暇细想:“那另外七个又是什么名动江湖的人物?”

“为了给皇上办事方便,八方名动平日从不显山露水。‘良辰美景,清风明月,林青水秀,黑山白石’——是为八方名动,而就连八方名动中惟一声名在外的林青也只排名第五,你说这几个人好惹吗?”

杨霜儿吐吐舌头:“怎么京师会有这么多高手?”杜四道:“江湖人打打杀杀,至死方已。但凡有报负的人都来京师重地妄想赢得一份功名,自然人才众多。”杨霜儿想想又问道:“可是这些人想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人物,皇上人在深宫,又如何使得动他们?”

“你说得有理。”杜四赞许地看了杨霜儿一眼,笑道,“所以才有了天花乍现之说?”杨霜儿奇道:“这又是什么?”杜四道:“那是由京城流星堂御制的一支烟花,名为天女散花,只要放上了天,烟花弥漫中,这八个人就到了。”杨霜儿笑道:“哈,我要有这么一支天女散花就好了。连皇上的人都请得动。”杜四微微一笑,眼望杨霜儿的手上,一字一句地道:“你已经有了!”

原来,物由心从千难手上抢下的那管烟花,正是号命八方名动的天女散花!

也是合该千难倒霉,他奉明将军之命来幽冥谷接应,却先碰上物由心。物由心小孩心性非要看看他手上是什么东西,千难如何肯给,可物由心武功太强,从头到尾都没给他放烟花的机会,便抢了下来。

诸人这才知道,为何会引出杜四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话,不由都看着杨霜儿手上那管精致的烟花。

杜四神情凝重:“天女散花一共只有二十四支,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物由心忽忆起一事,问杜四道:“你且说说这名动八方中还有什么人?我前几天倒真是见了两个奇怪的人。”大家都在想物由心只怕见了任何一人都会觉得奇怪,却也不敢说出口来。

杜四道:“这八个人除了惊人的武功外还各有成名绝技,比如追捕王梁辰精通追踪之术,泼墨王美景却是一手好画技,登萍王顾清风顾名思义自是轻功绝顶,妙手王关明月则是神偷之术宇内无双,暗器王林青自不必说,而琴瑟王水秀虽是八方名动中惟一女子,却是仙曲妙韵艺播京师……”

物由心大是紧张:“可有什么精通机关土木学的人吗?”杜四奇怪地看了物由心一眼:“你说的必是机关王白石,此人对天下机关无一不精,任何暗道隐路以及锁扣之类到了他的手上,全然无用。此人与精通拷问术的牢狱王黑山一向形影不离,你若是只见到了一个人,想必不会是他。”物由心大叫一声:“惨了惨了,这下我坟墓中的那些宝贝岂不是全都没了?”当下便朝那刻有英雄冢字样的坟墓奔去。

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跟着物由心往那边奔去,才走了几步,便听得坟墓中“咯咯”作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壁而出。杨霜儿一声惊呼,就是许漠洋也止不住头皮发麻。

物由心蓦然站住,刹那间这个个头并不高大的老人神情威猛无比,一头白发迎着晨风飞扬而起,就好似在空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绸缎。杨霜儿眼望着坟墓门在咯咯的石块磨擦声中缓缓开启,再看着物由心那一头飘舞的白发,脑中忽然浮现出自幼熟读的诗书,不由自主念道:“白发三千丈!”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这正是诗仙李白被吟诵千古的名句。一刹那,听杨霜儿吟到这一句,许漠洋心间猛一恍惚,突有所动。为了巧拙的遗命,他们往笑望山庄的这一路来,真不知还要经过多少磨难?路还有多长?愁还有多长?

 

 四、四笑于掌

 坟墓机关喀喀响过数声后,那块被当做墓碑的大石缓缓朝旁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却有二人已然立在其间,神情俱是倨傲无比。仿佛他们不是刚刚从一座坟墓中走出来,而是踏上了金銮宝殿!

左首那人面黑如墨,身形高大,看不出多大年龄,只是眼露凶光,一脸骄横,一看便不像是中原人氏。此时也不见他说话,只是望着物由心冷笑。右首那人三十余岁模样,面色白皙,相貌儒雅,虽也是一脸傲色,却先是对物由心长鞠一躬:“老人家的这些机关设计如此巧妙,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物由心面色如土:“再好的机关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你逐一击破后安然走出了墓门。”言罢又小心翼翼、充满期望地问道,“我那些宝贝没被破坏吧?”那人微微一笑:“老人家尽可放心,若是不能不损一物、纯以智力出此墓门,我还能算是机关王吗?”言语虽是恭谨,神色却是骄然。

许漠洋几人虽已料到此人大概是机关王白石,可听他自承身份,却还是忍不住浑身大震。尤其是刚刚听杜四讲了八方名动的来历,此时立刻就见其人,更增威势。那面色如墨的异族人想来必是与机关王形影不离的牢狱王黑山了。

杜四低叹一声:“想不到连京师的八方名动也插手到这件事中,明将军的权势倒真的可比皇上了。”机关王白石望向杜四,仍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这位兄台不知是什么人。我与牢狱王不过是与这个老人家打了个赌,绝对与明将军无关。兄台这样说分明是挑唆皇室内乱了!”机关王虽是彬彬有礼,但言语间不卑不亢,隐含锋芒,果然不愧是八方名动中的人物。

物由心大叫道:“不公平不公平,你又不说你是机关王,如果我早知道了,必和你比试别的花样。”机关王哂然一笑:“老人家一开始不也没说自己的来历吗?再说是你自己提议,赌我俩不能在二日内从墓中走出来,现在又这般抵赖,岂不有损老人家的信誉?”他却不知,只怕天下所有的老人家中,最无信誉可言的就是眼前这个物由心了!

许漠洋行事老成,看到机关王与那一言不发、不怒自威的牢狱王似乎与自已无关,那最好是能以言语缓冲彼此的敌意。刚刚才听到杜四说起八方名动的威名,想来手下自然不弱,能不动手自是最好。眼望杜四,二人相互点头,以目示意,知道均作此想。

杜四仰天打个哈哈:“却不知三位赌的是什么?我们身为局外人,倒不妨做个公平的仲裁。”物由心急道:“不行不行,我们赌的是脑袋呀!”挠挠自己脑袋上那一头长长的白发,喃喃道,“我怎么知道我竟然会输,我最多就是逗他俩开开心罢了!”机关王淡然一笑:“老人家或许无意要我们的脑袋,可我们却真是以性命相博的。”

杜四心中一凛,哑然无声。与情与理,倒都是物由心的不是了。他上次来幽冥谷只是路过,尚未与物由心碰面,此次虽是初识,却喜欢这个老人的漫无城府,就算对方不是明将军的人,心里也是大大地偏向物由心。此刻他心念电转,盘算着恐怕也只好随着物由心耍无赖了。

物由心更是发急:“我这脑袋老而糊涂,只怕你们要了也没多大用处吧。”他看上去一把年纪,此时却一脸恳求地望着众人,活像做错事的小孩希望得到大人的原谅,惹得众人都禁不住在心里发笑。

机关王倒是不紧不慢:“老人家说笑了,我们也不是要你的脑袋,只要让黑兄问几件事。虽说是赌脑袋,其实也只是让老人家委曲一会而已。”

许漠洋笑道:“既然机关王如此有礼,物老先不用着急,不妨听听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那一直不发一语的牢狱王黑山发话道:“信口回答如何能知道真假,只怕老人家要随我回京师刑捕房一趟,借用一些工具来辨别真伪。”他的语声中夹杂了异国口音,顿挫生硬,且不听内容就已让人非常不舒服。物由心大叫:“这怎么成,那我岂不成了犯人了?”牢狱王嘿嘿一笑:“不是犯人,只是我的客人。”他说到客人二字时语气加重,更是让人闻之心惊。牢狱王精通拷问术,自然懂得如何用言语增加对方的压力。

机关王微笑道:“也不尽然。只要老人家保证如实作答,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物由心垂头叹道:“好吧,只要你不问我师门之事,我都可以答应。”言至此时却又跳将起来,“不对不对,先分清楚你们是不是赌赢了我再说。”大家见物由心先前一句话分明已是认输,后一句却又开始耍赖,都是绝倒。这个老人年纪头发胡子都是一大把,样貌老成却又状若天真,也的确是武林奇观了!

机关王哈哈一笑:“点睛阁主景成像纯厚平实、一派正气;翩跹楼主花嗅香飞扬跳脱、屡走偏锋;温柔乡主水柔梳妙姿天成、悠然自得;英雄冢主物天成豪情仗义、以歌咏志,俱是不世出的人物,而物老这般前后不一,破绽百出,岂不被武林后生笑掉大牙?这般下去,想来要回归物天成的门墙,也是难上加难了。”众人听他娓娓道来,全都呆了,就是以杜四的见闻广博,也是从未听说这阁楼乡冢的名字。

物由心惊讶大呼:“你什么都知道,那还问我什么?”

原来这点睛阁、翩跹楼、温柔乡、英雄冢乃是江湖上最为隐秘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特立独行,每一门都有惊天动地的武学,但门规极严,弟子行走江湖禁令甚多,尤其是忌用本门武学,是以几百年来少现神踪。虽偶也会与各大帮派暗有争斗,但却声名不著,寻常江湖中人是绝不知道的。

而这物由心正是英雄冢中的弟子。因为他小孩心性,在十几年前无意间泄露了本门武功,所以才被逐出门墙,罚其在此塞外人迹罕至的隔云山脉中思过。但物由心心念旧主,所以仿着英雄冢的样子在此立坟建碑。也正是如此,刚才物由心被杜四等人看出武功,才惶急之余甚至想杀人灭口。只是他生性善良,一片赤子童真,自不会真地下此狠手。而此时听得机关王将本门秘密一语道破,不由心中大乱。

机关王大笑:“四大家族虽然隐秘,却如何瞒得住京师遍布四海的细作?这些区区小事自是不屑向物老一问了。”物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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