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喊了青碧一声,已经将被紧紧缚着得手腕伸到了自己嘴前来,试图用牙齿咬开那缠得紧紧的绳索。
“疯了?我是疯了,就是你这个贱人把我逼疯的!要不是你,主子会好端端得责罚于我,要不是你我能被遣出竹园,要不是你,我何苦需要背叛主子,投靠他人?都是你,是你害我的……”青碧说到最后,语调越发阴毒。
“……”
谢玉听见她这一番犀利的指责,再看着她扭曲的一张脸哪里还有自己第一次见得清傲,突然从心底里觉得这人十分可怜。
“溯流不喜欢你,你何苦一厢情愿的钻牛角尖?弄的自己如此失去理智,你放开我,我便只当今天是你同我开的一个玩笑,日后绝对不会再追究。”看着那几个让人作呕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谢玉不动声色的用两只被缚着的双手护在身前,屈起食指摁在了狐狸头上面,心里却依旧存了一丝期盼,希望能说的动青碧。不然,自己就算有这个小金镯,逃出去得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眼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江溯流有没有回来?有没有发现她们两人不见了。
“住嘴!需要你来教训我?我跟了主子整整八年时间,素日有多少情分你知道么?你呢?你不过呆在他身边几十天而已,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贱人!”青碧怒不可遏的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尖着嗓子喊了出来,瞪向旁边一列蠢蠢欲动的男人,恨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一起过去。我让她生不如死。”
一列人听她开了口吩咐,丝毫没有了顾忌,面露Yin光的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从宫里回来的江溯流进了院子,听绿柳说谢玉带着青碧春芽出府去溜达难免有些意外。
青碧那丫头这些日子是应该受了些委屈,可她性子强硬,为人又十分冷情,自己正是担心她会给丫头找麻烦才将她遣的远远的。原本是打算等她养好了伤派到江州去,如何她这会能和谢玉相处得如此融洽?
带着伤上街?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已经吩咐了青禾去街上找一通,不过片刻工夫,青禾已经急急的返了回来,身后跟着面色着急的春芽。
“世子爷,小姐……小姐……”春芽进了院子,看见他急的语无伦次。
自己不过是上街的时候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一下,离开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再回来小姐和青碧已经不见了。
只想着依了小姐的性子肯定是找不到自己先去逛了,可她东西南北四条街找完了也不见自家小姐的影子。心里想着小姐许是回了府,哪里晓得在府门口就碰见了青禾,这才着急起来。
“来人。”江溯流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冲着左右冷冷唤了一声,四面已经闪出十来个人影来。清一色干净利落的蓝衫侍卫,面上都是毕恭毕敬,目不斜视。
江溯流目光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两个专门跟着谢玉的护卫并不在里面,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是丝毫不敢放松。
“出去找,将世子妃和青碧带回来。”
“是。”他话音落地,年轻的侍卫们齐齐一应,各自纵身而去。青禾已经取了他们惯常联络所用得信号烟,在空中连放了三根。
时间过的缓慢而令人心焦,青禾青亭眼看着已经过了一刻多钟还是没有一人回来。面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主子,属下找见了青瑛青祺。”过了一小会工夫,终于算是回来了两个人。
“人呢?还不带来?”江溯流心里那一股子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声音冷冽如刀,让人不寒而栗。
“已经死了。是青灵剑所伤。”那侍卫说的小心翼翼,语调里十分笃定,他们彼此十分熟识,青灵剑的伤口一看便识的出来。
“青灵剑?”江溯流冷声一问,突然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身旁的青亭青禾一愣,春芽绿柳张口结舌,等回过神来,世子爷怀里已经多了一团雪白色的小东西,正是这几日一直窝在自己小床里捂觉的小狐狸。
等其他人跟着江溯流一晃眼的工夫出了院子,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拔腿向谢安邦的院子跑了去。
地牢里,谢玉缩着身子移动了些,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狰狞笑着朝自己扑过来。连忙使劲摁在了指环的狐狸头上面,这一次却不敢闭眼,神经都紧绷成一条弦。
先扑上来的四个人根本还没感觉,只觉得额上突然一阵刺痛感,已经连着咚咚几声栽倒在地,后面的人被这突发状况弄的有点愣神,一时间都停在了原地。
他们虽说都是些死期将至的人,但无论如何,从心底里来说对死亡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此刻看这四人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自然不敢再轻易动作。
“你!”青碧显然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弄得有点愣神,“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尖利的喊了一声,目光狠毒的看了过去,一只手速度极快的抽了软剑。
谢玉已经趁着刚才的空当站起身子来,双手虽然被缚着,但好歹腿脚还是自由的,她紧抿着唇一脸戒备的看着越来越近,手持长剑的青碧,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沉重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初中时路过的那个阴窄的小道,还有那一群狰狞笑着差点让她失了清白的小混混。
在当时有路过的学姐施展跆拳道救了自己,现在的她,也有了基本自卫的能力。可显然,她的拳脚功夫对上这样一群穷凶极恶,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有一个似乎武功不俗的青碧,根本相当于以卵击石。
强迫自己站的笔直,她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之上,看着那个精致小巧的金镯,贝齿咬着唇瓣,几乎将粉嫩的双唇咬出鲜血来。
“溯流……”她低低念了一声,心里一阵酸楚。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抛去所有的过去,忘掉所有的不开心,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不管在多么危险的时候,仍然幻想着再见他一面,再待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那样最简单的拥抱着。
“呵,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主子么?痴心妄想!”许是被她低低唤的这一声所激怒,青碧倏然飞身而起。
谢玉只觉一阵疾风而来,第一时间驱动指环射出银针。却不料空中一阵清脆而尖锐的金属响声,那排银针“唰”的一声齐齐朝一边飞去,深深的扎进已经十分漆黑腐朽的墙壁里。
“哼,这种雕虫小技也用来对付我?不自量力。”青碧嗤了一声,看着她终于露出一丝害怕的模样,心里突然得到一种奇异而扭曲的满足感。
她缓步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异常兴奋,两根手指一下捏住谢玉的下颚,飞快的塞进去一粒丸药。
“咳咳,咳咳……”谢玉脸色一变,连忙俯下身去,试图将那一粒药从喉咙里咳出来。
极为痛苦的样子更是让青碧面上出现一种类似于癫狂的成就感:“别担心,他们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神经病!”谢玉悲愤恼怒,被她这一副接近发疯的样子弄的头疼欲烈,原本就因为来了月事而浑身无力的身体突然间就是一阵万蚁啃噬的难受,似乎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周身血管里游走。
她白嫩而莹润的肌肤上泛起一阵阵不自然的潮红,像晚霞一般灼热而妩媚,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青碧眼里划过一丝嫉恨,狠戾的使了眼色给周围已经双目赤红的八九个男人,那些饥渴难耐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原本他们就发现自己今晚要享受的这女人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肤白如雪,胸前一片秀色耸立,身段前凸后翘,看着娇软可人,比青楼里那些姑娘家都不知道美艳惑人了多少倍。众人狠狠咽了口水,一脸Yin邪的朝着已经弓起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谢玉而去。
谢玉意识模糊的瞧见有人朝她扑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就地打了一个滚,堪堪避开一个,一只掉了鞋子的小脚已经被一阵大力握住。
“小娘子还挺烈的,嘿,我喜欢。”捉着她一只脚的那人只觉仅是握着这一只小脚浑身都酥麻了,侧过头,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欲火焚身的朝她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传来,众人瞬间回头,那扇窄小而厚重的铁门已经顺着台阶落在了地上。纷扬的灰尘里出现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来人白衣胜雪,面容清冷,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带着灭亡一切的杀气。
“主子!”青碧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
话音还未落地,整个人已经被一阵疾风瞬间扇飞,砰的一声砸在半空中的墙壁之上,又砰的一声撞到了立着的刑具上面,再落在地上,浑身上下已经被割了不少伤口,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玉儿!”江溯流一眼看见那个在脏污的地上蜷成一团的小身子,清冷的眉眼里全都是暴怒的杀气。挥了广袖一把扇飞了几个回头看他的男人,他心如刀绞的冲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小丫头揽进怀里。
谢玉意识已经十分模糊,恍惚间闻到一阵十分清淡的竹叶香夹杂着她极为熟悉的文墨清香,大大眸子里一片水光,声音微哑的软语求证:“溯流,是你么?”
“玉儿,是我。别怕,我来了。”江溯流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一只手摸上她红透的脸颊,面色冷凝,连指尖都在颤抖。
“……”
身后跟来的众人眼看着这一幕,齐齐低着头不敢出声,就连那只刚才被呛了一身土的小狐狸也是乖乖蜷在众人身边,一动不动。
江溯流抱着谢玉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冷厉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墙壁上那一排银针吸了出来。
眸光冷凝,衣袖如风,那一排银针猛的飞了就去,只听此起彼伏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地上躺倒的男人双眼里都是两道鲜血顺颊而下,十分可怖。
“饶命呐,这位爷饶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扑到江溯流腿边,狼嚎着求饶。
江溯流低头睨了他一眼,眸光越发阴冷,脚尖一挑,将青碧落在地上的长剑刚好挑起。“唰”的一声使了力,那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只手喷溅着鲜血飞了出去,整个人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将怀里的小丫头紧紧护着,江溯流不愿再多做停留,抬步朝门口而去,众人自觉向两侧后退,给他让了一条道出来,就听到自家主子那一字几乎凝结了万年冰雪的字。
“杀。”
“主子,你当真这般冷血无情么?”青碧瘫在地上,原本还奢望着江溯流回头看她一眼,却不料迎接她的只剩下这样一个冰冰冷冷,毫无回旋余地的命令。
“叫我一声主子,当知道我的底线。她损伤一根毫发,都会让我痛不欲生。而你,既然敢动,该知晓我的手段,做好千百倍偿还的准备。青亭,带下去。”
江溯流话音落地,已经步伐如风的朝外面走去,受命的青亭浑身一僵,瞬间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意思,回头目光怜悯又饱含轻蔑的看了一眼青碧,给身边两人示意一眼,那两人已经速度极快的下去将青碧一左一右拖了起来。
青碧面如死灰的被两人如木偶一般提起身来,唇角的鲜血蜿蜒着从下巴脖颈一直往下,染红了身前一大片青色的衣襟。
她神思恍惚,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初见江溯流的那一刻。
那一句恍若从云端轻飘飘落下的话:“师父,绝对的忠心不一定需要以十足的惨烈为代价。她们还都是花朵一般年轻鲜活的生命,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些?”
当时她不过七岁,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地上,受命参观那群师姐接受最后一重考验。看着她们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上任人蹂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后彻底的弃情绝爱,变成行尸走肉。
她趴在地上,面容脏污,衣衫褴褛,怕得浑身发抖,眼前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来到了修罗地狱,可她听到那宛如天籁的声音。
那高高在上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清瘦而挺拔,雪白的衣襟一尘不染,上面银线绣成的花纹清辉潋滟,让她觉得看一眼都是亵渎。
可他微微蹙着清冷疏淡的眉眼,神色淡然的看了下来,却说出这世间最温暖的言语,成为她此生的救赎。
她看到他称为师父的那个人,那个将她们视为草芥蝼蚁的刀疤脸男人,略带诧异的回头看他,面上有着让人不敢置信的温和神色,很难想象,那样浑身肃杀的人也会那样温和的神色。
过了许久,才听到那男人略带叹息又似乎十分释怀的声音:“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质疑我,也罢,也罢……”
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话音落地,仰头大笑,声音带着她当时还不明白的悲怆和怀恋,而后跨着大步离去。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张让她觉得噩梦般的刀疤脸男人,年仅十五岁的清瘦少年成为了她们唯一的主子,残酷而灭绝人性的好几项考验再无用武之地。
她曾经发誓,一辈子效忠,永不背叛。
他是她今生最瑰丽的梦境,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从七岁到十五岁,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刻不沉浸在这个梦里。
可梦境终归是梦境,梦醒了,迎接她的正是当时让她浑身发抖的考验。
他曾经开口解救她,现在又毫不留情的让她万劫不复,竟然都是为了那么一个女子。那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出身卑下,甚至连针织女红也不懂的粗野女子。
可他,他竟然说她损伤一根毫发自己都痛不欲生,呵呵,痛不欲生,可笑呐,真是可笑!
苍天何其不公,让她从小织就了这样一个瑰丽的梦境,到头来,还是被狠狠给捏碎。
她可以想象,迎接她的将是什么,那所谓的千百倍偿还的代价,他心里从来对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么?
一个痛快的死法他也不愿意给她?
青碧哈哈大笑,癫狂而扭曲的声音在阴暗的空间里回荡,像令人可怖的鬼魅般无处不在。
拖着她的两人冷冷蹙眉,不想手下突然一松,那人已经突然挣脱而去,砰地一声将脑袋磕在一处凸起的石砖之上。
鲜血四溅,那脏污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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