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不见,一个重伤刚愈,实怕遇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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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淩帝京,皇宫御书房。
东方烨看着程德海,霍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皇上,梅将军不在府中。”
梅仁杰急忙问道,“管家可说她去哪儿了?”
难不成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
“程德海,说!”东方烨等着程德海,“有半句欺瞒,朕立即砍了你。”
“奴才不敢。”程德海吓得跪到地上,“皇上,辅国将军府的管家说,梅将军昨儿从宫里回去后便带着涅槃出府了。”
“只她们俩?”
“侍卫凤凰和车夫在她们出府后不久急追其后。”
东方烨微微转脸看着梅仁杰,眸光凌厉,她去了哪儿,不用说也该知道了。
“程德海,你退下。”
“是。”
御书房里只剩下东方烨和梅仁杰后,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慢慢走到梅仁杰面前,一字一顿道,“右、相、大、人!”
“皇上。”
梅仁杰跪地叩首,“请皇上开恩,她只是一时冲。动,并未有其他心思。”
“冲。动?”东方烨厉色喝道,“她掌军六年,何曾冲。动过?”
“皇上……战事严谨,不可儿戏。她自然不敢胡来,误天下苍生的性命。但闲王爷……”
“说啊,怎么不说完。”东方烨拂袖转身,“朕不是没给她机会,她不把握也罢,这次听闻老七出事竟亲赴北齐,她对闲王爷的感情还需要说吗?昭然若揭!”
“请皇上息怒。”
“之前未有证据,各种猜测朕不提也罢,而今事实摆在面前,执六军之将心系闲王爷,你觉得朕该如何做?”
梅仁杰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皇上,闲王爷身负重伤,恐命不久矣。她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作出这番举动,实属情有可原,希望皇上能理解。”
“皇上,臣以项上人头保证,她对圣上的忠心绝无半点虚假。”
东方烨慢慢回身看着梅仁杰,“朕并非不信迦逽。”
梅家人,他不怀疑。他不信的,另有其人。
听到东方烨相信梅迦逽,梅仁杰的心稍稍落了些回去,只要皇上还信她,一切就都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皇上,如今她远赴北齐,闲王爷又死生未卜,一切决断,还望皇上等她回帝京再责罚。”
“仁杰,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梅仁杰将头磕到地上,“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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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多罗山城都尉府。
入夜后,婢女请梅迦逽到对面厢房休息被她拒绝了。
“我就在这。”
“姑娘,思摩大人嘱咐我们要好生照顾你,多罗山城不比别处,便是炎热的夏季夜里气温也很低,你若留此,恐怕……多有不妥。”
梅迦逽坐在东方闲的床边,“我不想重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是姑娘……”
“他需要静养。”
听懂梅迦逽下逐客令,两名婢女对视一眼,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后,一个侍女抱了条被子进来,放到梅迦逽旁边的椅子上。
“姑娘,这有条被子,你伸手就能够到。若晚上不舒服要休息,叫一声即可。”
“嗯。”
婢女出门时,瞟了眼床上的东方闲。真真是一个很俊的男子。他出现在府中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代善公主的驸马爷格外俊俏,只可惜……现在看来,三公主的驸马在东淩怕是有心上人的,若不然,这个有着倾城国色的女子不会整日守着他,一步都不肯离开他。
一整晚,梅迦逽都伏在东方闲的床边。
第二日,照着前一天的法子,梅迦逽又融了颗红药丸给东方闲喂下。都尉府找来的大夫,她只许帮他治疗身上的外伤,调理内伤的药物一律不用。
第二天夜里。
“姑娘,你……”
“不必。”
“昨晚你就守了一夜,你要信得过我们,今晚我们帮你守着。”
平素极少对人说直话的梅迦逽表情淡淡道,“信不过!”
现在她谁都信不过!
婢女被梅迦逽的话噎得没了声,默默的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梅迦逽伸手轻轻探了探东方闲的额头,还好,体温比昨天高了些,总算是不那么冰冷了。
夜色渐浓,前一晚太过担心东方闲而整夜没睡的梅迦逽握着他的手,渐渐睡了过去……
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人清醒时还不觉得冷,忽的,梅迦逽颤了下,冷得渐渐转醒,昨儿婢女拿来的被子放哪儿来着?正想着,听见一个极低的声音。
“冷……”
什么声音?
“冷……”
梅迦逽惊得俯近东方闲,“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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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绝色,踏戈九华争天下;琴弦,拨尽九天爱无言 11
(梅迦逽惊得俯近东方闲,“七郎?”)
若不是一声虽轻却听得真切的呼唤钻进梅迦逽的耳朵,她都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逽儿……”
梅迦逽几乎要喜极而泣,握紧东方闲的手,“是我,七郎,是我!”
“冷。”
听到东方闲说冷,梅迦逽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吖,她让他吃的药并非寻常愈伤药,不会出现副带作用,怎么会冷?难道是……
梅迦逽摸索着从旁边椅子上拿过婢女为她准备的锦被,刚压到东方闲的被子上面,听到他呲了声。
“怎么了?”
“疼。”
原本就会让人心疼的一个‘疼’字,从此刻虚弱至极的东方闲口中出来,愈发重了分量,惹得梅迦逽连忙将被子抱起,转念想起,他全身外伤严重,叠加一床被子确实过重,但盖着现在的被子他又冷。
想着想着……
梅迦逽红了脸颊,把被褥放到椅子上,抬起手,轻解罗衫,脱到剩下贴身衣物时,动作轻轻的钻进东方闲的被子,躺在他的身边,羞怯着声音问他。
“这样,会不会好点?”
怕碰到有伤的东方闲,梅迦逽保持和他的身体有一点距离,好一会儿之后,被子里的温度才开始上升,她刚欲问他还冷吗?就听得他声音低低的对她说。
“不喜欢……这姿势。”
梅迦逽愣了下,不想要现在的姿势,那他是想……
“你有伤。”
哪知,东方闲也是个倔脾气,“逽儿……”
梅迦逽无奈,“我侧着,你躺着,不准再挑。”
“嗯。”
当梅迦逽一只手钻过东方闲颈下让他枕着她的手臂,另只手轻轻搂着他的腰身时,才发现他浑身真的很凉,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异常的温度引起了她的担心,放在他腰上的手不再矜持,钻到他的衣底,一寸一寸抚摸着他肚腹上的肌肤。
“七郎,告诉我,除了冷,还哪儿不舒服?”
东方闲全身过于清凉的体温让梅迦逽紧张起来,她的药不会让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太异常了。
“没了。”
“只是冷?”
“嗯。”
梅迦逽越想越不对劲,柔声道,“七郎,我叫大夫来瞧瞧。”
“逽儿……”
东方闲行动缓慢的抬起手,轻轻拉扯梅迦逽的丝绸肚兜,“衣服。”
若换成他人,梅迦逽定是不明白扯她衣服的意思,但她懂他想说的,这样近似本能般的反应全拜次次和他同床后醒来的结果,只是,她可不认为会有效。
“七郎,你这不是温病。”
东方闲不说话,只是又扯了下梅迦逽的肚兜,从他指间传递出来的虚弱无力让梅迦逽一瞬就心软下来,遂了他的意。脱掉自己衣物后,将他上半身的单衣也解开褪下,肌肤相贴的侧拥着他。
“若过段时间还不暖和,我叫大夫来。”
“嗯。”
让梅迦逽欣喜的是,赤身抱着东方闲一会儿之后,他身子的温度竟真的慢慢升高,心中欢喜,不由得将他抱紧了些,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满意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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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追到燕中还没能将梅迦逽追上,渡江大船上,站在船头忍不住长叹。
梅迦逽啊梅迦逽,你说,要是这次闲王爷死了,你会不会殉情?如果活着,你还能不能领兵打仗?如果查出劫杀他的凶手,你会不会举百万之兵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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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淩东宫。
东方恪在院子里练剑,一招‘长蛇吐信’后,收势回气,长剑入鞘。
“呼……吟风。”
“属下在。”
“走。”
吟风跟着向外走去的东方恪,问道,“殿下想去哪儿?”
“辅国将军府。”
他好些天没见迦逽了,甚是想她。
吟风愣了下,几大步追上东方恪,“太子殿下,殿下不要去了。”
“嗯?”东方恪挑眉,“为何?”
“辅国大将军不在府中。”
一身四爪蟒袍的东方恪站住脚,打量着吟风,“你怎知迦逽不在府中?闲王爷去北齐和亲出事,如今边关全部戒备,她不在帝京坐镇指挥,能去哪儿?”
吟风握着佩剑的手悄然捏紧,难道真要告诉太子殿下实情吗?
“吟风!”
东方恪沉声道,“你瞒了何事?”
“太子殿下,辅国将军去了北齐。”
东方恪皱眉,迦逽去了北齐?
“没事她跑去北齐干什么?”东方恪问,“父皇下的旨?”
“不是。”
吟风为难的看着东方恪,太子殿下从小就喜欢梅将军,若是知道梅将军为救闲王爷不惜连夜亲赴北齐,当作和感想?可如果瞒着他,总有一天殿下会知道,那时……
“太子殿下,梅将军去北齐救闲王爷了。”
东方恪看着吟风,怎么可能,迦逽一个朝廷正二品的大将军怎会去北齐救七皇叔?朝中大臣与哪个王爷走得近都会招皇帝的猜测,何况是一名握有重兵将军!迦逽聪慧绝顶,她岂会不知自己的身份,亲去北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若去北齐救七皇叔,不是直接用行动承认她和七皇叔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吗?父皇不可能对他们坐视不管。
“吟风,你在胡说什么!”
“太子殿下,属下没有胡说。早在几日前,大臣们就在谣传梅将军从得知闲王爷在北齐出事后即带涅槃赶去救他,末将不信,特地去辅国大将军府询问了管家王伯。王伯……”吟风抬头看着东方恪,“承认了!”
东方恪如何都不信梅迦逽真的去了北齐,快步出了东宫,驾马出宫到了辅国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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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辅国将军府出来,东方恪整脸的落寞和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怎会如此!迦逽心中在乎的人……竟是……
七皇叔!
不!他不信,他不信迦逽会这么糊涂,她和七皇叔怎么可能在一起?
不对!一定不是,迦逽一定不是为了七皇叔才去的北齐,她肯定是因一些军中的问题才去的边关,她是辅国大将军,而且总是部署一些让人出乎意外的驻军点,王伯定是不能泄露秘密才对他谎称去救七皇叔。
“太子殿下?”
吟风担忧的看着东方恪,害怕他受到刺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吟风,回东宫。”
“是。”
回到东宫的东方恪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看着堆在面前的案牍,心烦意燥的将它们全部扑撒到地上。
“啊!”
东方恪胸膛起伏的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书,怎么会!他的迦逽怎么会看上七皇叔?!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七皇叔和她不过在六年前认识,他们交集少得可怜,她征战在外,他在九龙寺出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及他和她的十分之一,迦逽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七皇叔!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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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在东宫焦躁的东方恪一样,欣和宫的东方渟也为梅迦逽亲自去找东方闲而大吃一惊。
“长公主,此事千真万确,梅将军真带着涅槃去北齐找闲王爷了。”
东方渟捏着手中的茶杯,浓妆眼睛半眯着,“本宫真是没想到,梅迦逽的心居然藏得如此紧,一直都以为她和恪青梅竹马,有暧昧情愫,没想到,她心中装着的,是七皇叔。”
“是啊,若不是这次闲王爷在北齐出事,恐怕无人看得出辅国将军如此在乎闲王爷。”
“哼,七皇叔命在旦夕,她再也藏不下去了。”
雅颂担心道,“公主殿下,梅将军手有重兵,她若在乎闲王爷,会不会……”
“呵呵……这事不用我们着急,她的感情现出水面,最忌、最急着想办他们的人,是父皇。”东方渟冷笑,“再说,七皇叔身负重伤,那条贱命保不保得住还是问题,若是死在北齐,呵呵,什么后患都没有。”
“可若救活了呢?”
东方渟轻松的笑了,“东淩帝京是我们自己的地盘,这么多人看着,无权无势的七皇叔能活几天?”
“可梅将军不是会保护他吗?”
“呵呵……”东方渟毫不在意的笑着,“她这次回来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护七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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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练兵场。
连丞站在姑苏默的身边,看着沙场上一队队奋力练习拼杀的士兵,将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向姑苏默提起。
“默,如今东淩、北齐都陷入到和亲队伍被劫杀的事件中,定然很悲痛,我们要不要借此机会出兵?”
“不。”
“为何?”
“此事一出,东淩、北齐各线边防必定严加防范,现在两边的人必然都在密查何人所为,我们西楚和南晋是他们第一怀疑目标。此时出兵,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到时,我们没做过的事情也得实实在在的为那群黑衣人背上这口黑锅。”西楚看着前面挥汗如雨的士兵,“对付一个东淩就够我们费脑子了,再多惹一条乱咬的狼狗,岂不是为西楚惹事。”
连丞点头,“你想到劫杀代善和东方闲的是何人吗?”
姑苏默摇头。
“会不会是南晋?东淩和北齐联姻,它的处境最危险。”
“不好说。”
连丞想到一个题外话,笑道,“听说南晋的太子爷很是好色,垂涎天下第一美人多年了。”
姑苏默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儿,姑苏默想到件事,问道,“东方闲死了么?”
“据探子回报,还在多罗山城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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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身抱着东方闲睡了一晚的梅迦逽在婢女未进房前穿好衣裳,又帮东方闲把单衣穿上,坐在他的床边,帮他掖好被角,喂他吃下第三课药丸。
“七郎,今儿试着吃点东西?”
前些天她没赶来,他昏迷着,滴水未进;过去两天都只在他短暂清醒时喂了点水。今儿第三天,他该吃点什么了。
浑身是伤的东方闲看着梅迦逽,有气无力的说了个字,“喂。”
“呵……”
梅迦逽轻笑,“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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