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等人此时已然到来,李寻欢见到阿飞在和梅花盗打斗,取出了飞刀,却被连城璧制止,“再看看。”李寻欢点头,先救下了林诗音。
阿飞此时并没有落在下风,反而占有优势,这也是连城璧不让李寻欢动手的原因。
阿飞的剑是根据他的身高量身定制的,寻常大人看来有些短,都以为是仿制的玩具剑,但其实,这是一把真正的剑,完全可以致人于死地。梅花盗也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便学会了如此高超的剑法。
见到抓住自己的大敌皆被惊动,梅花盗后悔不迭,悔不该一时意气,如今却是插翅难飞。心慌则动作不稳,一招失手,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一剑刺中要害,跌落在地……一代梅花大盗,就此殒命,死于一个九岁孩童之手,他心存不甘,死不瞑目。而梅花盗的陨落,亦代表着一个天才剑客的崛起。
“李大哥,阿飞说过会帮你保护诗音姐姐的。”阿飞收回短剑,小脸上一派严肃认真,却逗得大家纷纷笑了起来,李寻欢没有笑,他认真地向阿飞点了点头:“谢谢你,阿飞。”
阿飞这才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而面向连城璧和白飞飞,一脸的得意。
白飞飞一巴掌拍了下去:“你得意什么?若非梅花盗本来就受了伤,而且见到我们前来乱了心绪,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打败他吗?”
阿飞撇了撇嘴,又看连城璧,连城璧摸了摸他刚被白飞飞拍过的脑袋,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还不错。”阿飞的剑术的确已经小成,而白飞飞的试炼已经完成。
龙啸云得知梅花盗之死,直呼大快人心,而端着药立在一边的仙儿则有些神思不属。龙啸云对这位照顾自己多日的美丽丫鬟很有好感,问道:“仙儿姑娘,在想什么?”
仙儿轻声回道:“仙儿是在想,李公子和林姑娘他们这便要离开洛阳了,不知仙儿欠下的这份恩情日后要怎么还?”
龙啸云一听,不由愣住,林诗音要走了。虽然相识不久,但他早已对林诗音一见倾心,若是再也见不到她,他简直无法想象。他当即就去找了李寻欢,提出想要和他们同行,仙儿也趁机提出想要见识见识江湖何如。
白飞飞却直言拒绝,“我等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滞。龙公子伤势未愈,想来不能颠簸,既然如此,仙儿姑娘不如留下好好照顾他,等他伤愈了,自可一同闯荡江湖。”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龙啸云和仙儿都无法反驳。
虽然不明白白飞飞到底想做什么,但连城璧绝不会违逆自家夫人的意思,李寻欢和林诗音自然是听从于白飞飞,所以龙啸云和仙儿还是留在了天云山庄。
辞别王怜花,白飞飞忽然对李寻欢说道:“景修,送诗音回家之后,便和你岳父商议婚期,早日把诗音娶回家吧。”
林诗音闻言有些羞涩,双颊泛红,容色更加娇艳动人,李寻欢微笑地看着她,然后点头道:“姑姑放心,除非诗音不愿嫁我,否则,我定然是要娶她为妻的。”
白飞飞摇头:“错了,就算她不愿意嫁,抢也得抢回家去。”
连城璧轻笑出声,见白飞飞转眸望着自己,忍住笑意颠倒是非:“说得有理。”
离开洛阳,北行而去,一路风光正好,欢声笑语不断,春日的暖阳散发出温暖的光,照耀着前途,倘若人生总能如此安定平静,那该有多好呢?只是,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58世事总无常
众人一路轻车缓行,不日便抵达了魔刀门,林震天接到消息,率众前来相迎。林诗音见到父亲,一脸欣喜,她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虽然父亲事务繁忙,但从不会冷落了她,但凡有空便会陪她,因此父女感情很深。从小到大,她从不曾离家这么久,因而十分思念父亲。
林震天看着挽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也笑得十分愉悦:“好了,音音,在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林诗音吐了吐舌头,一派小女儿情态:“我才不管呐,表哥又不是什么外人。”
白飞飞微笑着接口:“不是外人,是内人吗?”饶是李寻欢被白飞飞一向取笑惯了,此刻也有些禁受不住,白玉般的俊颜微微泛红,默然无语。
只有连城璧,对白飞飞的惊人之语早就习以为常,他对林震天微笑道:“飞飞爱开玩笑,还请门主不要见怪。”
“门主之称,就不必了,若是不介意,二位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虽然连城璧很年轻,但是林震天绝不会轻视于他,古来英雄出少年,能在短短几年间一手创立无垢山庄,并且在武林中赢得赫赫威名的人,又岂能以年纪大小来定论他的能力呢?
若论辈分,林震天与连城璧堪属同辈,一番交谈之下,林震天便十分欣赏连城璧的成熟淡然和稳重大气,直叹李老寻到了个好女婿。
有人夸赞自家夫婿,白飞飞自然高兴,冷淡的眸中也隐现温柔,“林大哥何必羡慕父亲,难道景修便不是个好女婿?”
提到李寻欢,林震天也不由展颜,若论武艺,“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威名享誉江湖,若论文采,小李探花的美名亦是传扬天下,更难得的是,他与林诗音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乘龙快婿。
“这孩子自然是个好的。”
“既然如此,那便早日商定婚期吧。”虽然心中不舍,但林震天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所以欣然应允,找人挑选起吉日来,最终商定在年底……
人言常道,病来如山倒。李老爷子的身体一向康健,却不料这一病就是来势汹汹,此前无垢山庄的神医梅先生,为了替李云霁治病便一直住在了李园,谁知李云霁未有大碍,病倒的却是老爷子。
白飞飞和连城璧接到消息,便与李寻欢一起,匆匆赶回李园。
据梅先生所言,李老爷子年轻时与人打斗,便曾受过许多暗伤,而且常年饮酒无度,酒毒入体,虽然平日里看着无碍,但是这一场小小的风寒却成为引子,诱发了大病,如今恐怕已经药石罔效。
白飞飞不由懊悔自己平日里不能常住在李园,照看父亲的身体,她与连城璧虽然修习了一些奇术,但并不能为人续命延寿,修真只是修道,没有得道又如何能够让父亲长生?
见到白飞飞愁云满面,李老爷子反而十分看得开,他拉着白飞飞的手道:“老头子也活得够久了,能在有生之年寻回你,爹爹已经死而无憾了,可以去地下见你娘亲了。”
白飞飞哽咽无语,从此日夜守候在父亲身边,陪伴父亲,听他讲述自己过去的故事,和母亲的事情。
不久之后,在一个晴朗的秋日,李老爷子便与世长辞了。
白飞飞虽然伤心,但父亲走得安详,所以并不悲痛,而且她自己便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对生死之事并不执着,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是李老爷子这一去,李寻欢和林诗音的婚事便不得不推迟了。白飞飞虽然想让他们在百日内完婚,但又怕委屈了林诗音。林诗音通情达理,自然不会介意,但她体贴入微,为了成全李寻欢的孝心,便决定推迟三年,因她年纪尚小,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白飞飞在此间的试炼早已完成,盘桓了多日已经不得不离开,办完了李老爷子的后事,时间便差不多了。自从被仙界选中重生,连城璧和白飞飞便已经超脱轮回,如果不能得证大道,除了历劫试炼,便不可以返回自己原本的世界。是以,纵然有诸多不舍,天道也无法抗拒。好在二人并不执着于此,连城璧早已摆脱了前尘往事的纠缠,而白飞飞已经寻回了自己的亲人,得尝亲情的温暖,也了无遗憾。
所以,白飞飞拜别兄长之后,便已做好了此生永诀的准备。
李云霁凝视着这个失而复得、感情日深的妹妹,轻叹一声:“怎么走得这样急呢?”
白飞飞微笑:“原本便决定了的。”他们不能提及仙界的秘密,只能对李云霁说,要随连城璧回家,而这亦是人之常情,李云霁虽然不舍却无法阻止。
“若是得闲,便常回来看看,霏儿,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哥总是你的亲人,受了委屈就回家来,大哥为你做主。”
说着,又严肃地看着连城璧道:“你莫以为隔得远了,便可以欺负霏儿,她是我李家最宝贝的女儿,你若是敢欺负她,我李家定然不放过你。”
“请大哥放心。”连城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地点头,他可以理解李云霁作为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疼惜,此生他也绝不会辜负白飞飞。
如意依依不舍地和白飞飞告别:“小姐真的不带如意同行吗?”
一旁的林奇闻言有些紧张地瞥了这边一眼,白飞飞见了含笑摇头:“无垢山庄离不开你和林奇的,如意,姐姐,请容飞飞唤你一声姐姐,你一定要珍重,要过得幸福。可惜,我不能参加姐姐的婚礼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奇一眼,林奇,希望你能善待如意。
如意眼中含泪,目送白飞飞上船,林奇轻轻将她拥入了怀中。
另一边,王怜花和连城璧正在讨论无垢山庄之事,连城璧把无垢山庄交给了王怜花,请他代为管理,王怜花也没有拒绝,“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你们此去便不会再回中原了。”
“是吗?”连城璧没有做出回答,他知道王怜花的感觉很准,“这不是很好,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你、压榨你了。”
王怜花凤眸微挑,不屑地撇了撇嘴,“若非本公子愿意,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地使唤我吗?”
连城璧微笑着抱拳:“是是是,这些年承蒙王兄照拂了,城璧不胜感激。”
眼看天色不早,连城璧与王怜花挥手作别,上了船。
白飞飞步入船舱,便见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阿飞。
阿飞抱着一把剑,泪眼汪汪地看着白飞飞:“师傅不要阿飞了?”起初留下阿飞,只是为了试炼,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年的相处点点滴滴都渗透到白飞飞的心中,阿飞不仅是她的徒儿,更像是她和连城璧的儿子,她又何尝舍得,白飞飞轻叹一声,摸了摸他的头:“阿飞,我们还会回来的。”
“师傅骗人!”阿飞向来有一种如同野兽般惊人的直觉,他害怕,他们再也不会回来。无论阿飞怎样闹,白飞飞始终无动于衷,阿飞无奈地转向连城璧。从前白飞飞不同意的事,只要找连城璧,他多半会心软,但是这一次,连城璧没有妥协,他把阿飞抱起来坐在船舷边,“阿飞,我们来做一个男子汉之间的协定如何?”
阿飞歪头:“什么协定?”
“你要成为天下最强的剑客,到那时,我们便会回来找你。”
“为什么?”
连城璧摇头:“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要回答我,你能不能做到?”
阿飞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连城璧薇笑着点头。
把阿飞交到王怜花手中,白飞飞再没有回头,或许,她是怕被人发现自己眼中蕴含的泪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她紧紧握住连城璧的手,这山长水远的人世,终究是要自己走下去,所幸她的身边还有人相伴,至少,她不用与他分离……
一叶小舟随波远去,渐渐消失在翻飞的海浪中,阿飞伸长了脖子,看得眼睛发酸,但是他没有流泪,他记得他们的约定,他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
那时候,他们就会回来……
第三城飞刀问情
、59风景旧曾谙
宽阔的官道之上,空无一人,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压过飘零着落在地上的枯叶,空中飘起了绵密的雨丝,沾湿了车夫的衣袖。马车中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右手,缓缓撩起帘子,露出一张俊美而略带忧郁的脸庞,这张脸已不再年轻,眼角有细纹隐现,仿佛饱经了风霜雨雪的洗礼,但那双眼眸却很清澈。
李寻欢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叹一声,自马车角落中摸出一个酒瓶,大口喝酒,同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与灵魂。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他用十年的时光也无法忘记的音容笑貌,他放下酒壶,拿起小刀,雕刻起一个人像,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柔和而优美,栩栩如生。他一路刻着人像,然后再将人像埋掉,循环往复,一刻不停。埋掉最后一个人像时,他便闭目在马车上休息,忽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他听得很清楚,于是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见到了一个少年的背影。
马车驶过的时候,他见到了少年的侧脸,英俊而冷漠,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仿佛什么都无法让他屈服,虽然年轻,却很富有魅力。他穿着朴素,系着一间深蓝色的披风,左手握着一柄造型独特的长剑。
这个少年,让他产生了一种特别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与他相识一般。于是,他对少年说:“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少年没有反应,李寻欢故意问道:“你是聋子?”
少年忽然反手握住了自己腰畔的剑柄,很显然他并不是聋子,可是对于李寻欢再次提出的邀请他依然无动于衷,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一直注视着前方,任凭风雨打湿了自己额前的长发和身上的衣衫。
李寻欢想请少年喝酒,却被拒绝,少年说:“我喝不起。”这是他对李寻欢所说的第一句话。少年坚持,不是自己买来的酒,绝不会喝。
李寻欢沉默良久,忽然一笑,问道:“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么?”
少年终于正视他,见到他的一瞬间,少年平静无波的容颜忽然一怔:“好,我请你。”
李寻欢没有觉察到少年异样的目光,大笑起来,然后和他的马车一起消失在渐渐朦胧的雨幕中……
葫芦集小镇上的客栈今日迎来了许多客人,李寻欢到的时候,正见到金狮镖局的总镖头,“急风剑”诸葛雷带着手下进入了客栈。然后,看了一场好戏……
凶名在外的‘碧血双蛇’紧随而至,威逼诸葛雷交出价值一百万两的红货——金丝甲,诸葛雷技不如人,被迫交出金丝甲,颜面丧尽。
就在双蛇正要杀人越货的紧要关头,李寻欢先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孤傲倔强的少年忽然出现在客栈中,少年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他向‘黑蛇’卖他的脑袋,要价五十两,却被黑白二蛇无视,出人意料的是,少年以快得惊人的剑法一剑毙敌,杀了黑蛇,从白蛇手中得到了五十两……
江湖中最险恶的却是人心,少年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