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飞燕……”上官瑾忽然看见了上官丹凤,神志似乎变得有些异常,连城璧和陆小凤对视一眼,抓住了这个机会,同时出手,一个飞身上前挡住了霍天青,另一个一剑刺向上官瑾,上官瑾中剑倒地的同时,打开了手中的机括,另一边铁笼上的铁锁应声而断……
危急关头,花满楼的袍袖飞云般地挥出,卷住了铁索,堪堪止住了下坠之势。连城璧一跃而出,双手拉住了铁索,将铁索缠在手臂上,咬着牙怒喝一声,把沉重的铁笼拉上了高台。
他的双臂被铁索勒出了血痕,但是他浑然无所察觉,只是怔怔地望着笼中闭着眼睛的白衣女子,那一身的血迹似乎成为一个契机,触动了他的灵魂,打破了记忆深处的封印,往事如同潮水般奔涌而来,已然想起了一切,他眼眶微红,轻轻地唤起了她的名字:“飞飞。”
白飞飞一直用真气护着自己的身体,倍感疲累,终于坚持不住昏睡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那么温柔、那么熟悉,是谁呢……
、83情深意难忘
连城璧抱起白飞飞,见她似乎只是脱力昏睡,所受皆是外伤,稍稍放下心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白色的药粉想要敷在白飞飞的伤口上,却被陆小凤拦住:“等一等,我记得金创药中有麝香……”
连城璧不解其意,问道:“那又如何?”
不等陆小凤作答,花满楼接道:“医书有载,孕妇禁用麝香……”
连城璧闻言有些呆愣,“你说什么?”连城璧终于明白,那时候花满楼所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小心孩子,他为什么没有想到,不过彼时他还不曾恢复记忆,若是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让她牵涉进来,落入险境。
陆小凤疑惑地问道:“你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吗?”从连城璧对白飞飞那样紧张的反应看来,陆小凤一直以为他早就知道了,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他不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又接着问:“难道你并非孩子的父亲?”
“我当然是。”震惊过后,连城璧便感到无尽的喜悦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再也无法保持心境的平和,只觉激动难抑。
连城璧的话在上官丹凤听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根本不敢置信,其实若是在旁人看来,连城璧对白飞飞不同寻常的关怀早就显而易见,不过当局者往往不能看清,或者不愿意看清。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了,冰冷的眼泪滴落在交叠而握的双手上,冷彻心扉……
若不是白飞飞救了她,她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而且他们相识在前、情深意重,她根本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去争取了,她也有身为公主的骄傲,绝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只能将这样一份感情默默埋在心底。
众人出得青衣楼,恰逢西门吹雪带着一个容颜秀美的女子缓缓走来。陆小凤连忙招呼西门吹雪过来看看白飞飞的情况,“西门,你来的也太晚了,事情都解决了,你怎么光拿好处不办事啊。”
“路上出了点意外。”西门吹雪没有否认,这次的事他的确没有帮到陆小凤多少,他为白飞飞把了把脉,诊断她并没有大碍,不过需要卧床静养。若是别人想让他诊治,西门吹雪必定不会理会,但是他这次欠了陆小凤一个承诺,而且他很欣赏白飞飞的剑术,也期待将来可以与她一战。
“西门,你来晚了也不是全没好处,这回倒是让我们发现了一位剑道造诣不弱于你的绝世剑客。”确定了白飞飞受伤不重,陆小凤便放松了心情,开起了玩笑,“不过你说路上出了意外,难道这意外就是这位姑娘?没想到剑神西门吹雪三丈之内,居然也会出现漂亮的姑娘,真是奇怪!”
西门吹雪没有理会陆小凤的打趣,只是对他言语中提到的绝世剑客很感兴趣,在场众人他不认识的有三个人,他很快排除了两个人,将目光落在连城璧身上,能被陆小凤这样赞叹,足见此人剑术之高。
连城璧的眼中只有白飞飞,根本没有理会西门吹雪的注视,但是有一个人却忍不住跳了出来,剑尖直指西门吹雪。
独孤一鹤见到西门吹雪,便感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的弟子苏少英便是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谁知西门吹雪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由火冒三丈。
随西门吹雪同来的那名女子连忙挡在了西门吹雪面前,满眼的恳求和担忧:“师傅,他是徒儿的救命恩人……”
“可他杀了你师兄!”西门吹雪带来的那名女子,原来是峨眉派四秀之一的孙秀青,她造人暗算危在旦夕,是西门吹雪救了她,古来便有英雄救美之说,上官丹凤因此爱慕连城璧,孙秀青也是因此爱上了西门吹雪。
但是独孤一鹤显然不肯善罢甘休,正欲动手,却被连城璧不耐地打断:“他是我妻子的大夫,你与他动手便是与我为敌。”他不愿意让白飞飞继续留在这里,急欲找个地方让她静养。
独孤一鹤握剑的手一颤,缓缓垂了下去,在青衣第一楼中,他误中机关,是连城璧救了他一命,而且他亲眼见到连城璧的剑有多么强,早已自愧弗如。西门吹雪威名虽盛,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动过手他不认为自己会败,但是在连城璧面前,他已经失去了信心。
上官丹凤默默拉住了独孤一鹤,退后一步,独孤一鹤重重叹了口气,收回了长剑。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看着连城璧,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上官瑾已死,霍天青也被制服,大金鹏国的事情如今已经告一段落,丹凤公主无处可去,最后跟着独孤一鹤回了峨眉派。临别时深深地凝视着连城璧,千百次的回眸却换不回一丝注意。孙秀青亦是一步三回头,眼中是满满的留恋不舍,但是西门吹雪俊颜如冰,始终无动于衷,教陆小凤连连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连城璧听从花满楼的建议,决定先将白飞飞送到花家在此地的别院中养伤。
花满楼有一家十分特别的泉鸣马车,马车车轮中有九孔十八窍,中间又有精钢所制的珠子,马跑起来便可以听见如同幽谷中泉水的声音,最重要的是,人坐在其中一点儿也不会感觉到颠簸。
连城璧抱着白飞飞坐在马车中,一路向花家别院驶去。
白飞飞这一觉睡得很沉,她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梦中的怀抱温暖舒适让她眷恋不已。依稀看见有人于阑珊灯火中缓步走来,送她一朵洁白如雪的鲜花,那个人的背后,星光漫天,烟花璀璨,可是,她却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飞飞缓缓睁开了眼睛,透着迷惘的水眸直直对上了悠远深邃的黑瞳,让她立刻心跳加剧,他是不是一直这样看着她呢,他又看了多久,白飞飞愣愣地与连城壁对视,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忽然,一阵奇怪的声响打断了白飞飞放空的思绪,当她明白声音的来源,脸颊瞬间变得绯红。
“你睡了很久,先吃饭再喝药,好不好?”连城璧强忍着压抑不住的笑容,转过了脸,他很了解自家夫人的性子,脸皮很薄,而且十分记仇,虽然此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今日被他看了笑话,难保将来不会讨回来。
“不是我。”白飞飞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我知道,是这个小家伙饿了。”连城璧一脸认真,指着白飞飞的腹部,将黑锅推给了自己未出生的儿子或女儿。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是谁?”白飞飞的目光忽然变冷。
“连城璧。”连城璧浑然无所察觉,温柔地笑着。
“连城璧又是谁?”
“你的丈夫。”
“我记得我曾问过你是否认得我,你说你不知道。”
“我当时确实不记得,但是,在青衣楼中,便想起来了。”
白飞飞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可我不记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会让你想起来,我会证明我没有骗你……”连城璧的眼神温柔如水,闪烁着坚定地光芒。如果这是命定的情劫,那么他会坦然面对,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如果我永远记不起来……”
“那么,我们可以一起去创造新的回忆。”
白飞飞相信了连城璧的解释,因为她心底愿意相信,记忆全失的白飞飞,现在对于连城璧的感觉或许还谈不上爱,但是却很有好感,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油然而生的好感。或许,感觉从来就没有消失,只是如同记忆一样被封存,连城璧要做的,只是唤醒,而他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可以唤醒白飞飞……
得知白飞飞醒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纷纷前来探望。陆小凤乐呵呵地道:“飞飞,你终于醒啦,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叫西门再来给你看看,让堂堂剑神当你的大夫,全天下可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白飞飞已经习惯了陆小凤自来熟的个性,对他亲热的呼唤不以为意,她在心底已经把他和花满楼当做了朋友,否则她也不会为花满楼出手,杀了上官飞燕。
花满楼还是一派温柔,谦和可亲,“飞来横祸,皆是由我而起,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希望飞飞姑娘可以留在这里安心养伤。”
“不必客气。”白飞飞对于花满楼还是很有好感的,总感觉他比陆小凤可靠得多。
陆小凤绘声绘色地给白飞飞讲述了她昏睡之后发生的事情,讲到上官丹凤离开的时候,特意停下来看白飞飞的反应,陆小凤身为风流浪子,早就看出上官丹凤对连城璧的情意,所以才想对白飞飞交代清楚她的去向。
白飞飞的反应却很淡然,让陆小凤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小凤在心底暗叹,白飞飞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他遇见的姑娘也像她一样,不会乱吃飞醋,那该多好呢。
、84七夕夜话时
花家别院的景致带着江南园林的独特风格,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风光宜人。庭院中种植着几株淡雅的山茶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白飞飞很喜欢这里的祥和宁静,依稀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从前,她也曾在这样风景如画的小院中静听花开花落、漫看云卷云舒。
花满楼绝对算的上一位称职的主人,总能给客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譬如此时,白飞飞慵懒地坐在藤椅上看着花满楼珍藏的古籍,而他则在一边安静地打理着自己珍爱的兰花,虽然沉默却分外和谐。这样的景象,落在旁人的眼里难免要让人产生误会。
步入亭中的白衣男子见此景象,微微一愣,然后喜上眉梢,咧嘴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小七。”
“六哥!”花满楼早就听见了脚步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家六哥。
花满楼有六个哥哥,六哥花月楼与他年龄相仿,感情也最好,这次花月楼路过山西,知道花满楼在这里,便顺道来探望弟弟。花满楼虽然眼睛有疾,但是人品相貌在江湖中皆有口碑,加上花家的万贯家财,他绝对算得上女子心目中理想的夫婿,可是,花月楼从来不曾见到过弟弟和哪一个女子亲近,一家人为此操了不知多少的心,谁知今日竟然看到他身边有一位绝色佳人,心中简直是喜不自胜。
经过了花满楼的介绍,花月楼便满脸微笑地和白飞飞聊了起来,更是忍不住打听起她的身家背景、兴趣爱好,可是白飞飞对于陌生人基本处于无视状态,难为花月楼一个人聊得甚是欢乐。花满楼根本不知道自家哥哥打得小算盘,只当六哥是热情好客,便默默地在一边听着。
当连城璧缓步走来,见到的便是一个笑容谄媚、不怀好意的白衣男子对着白飞飞大献殷勤的情景,他蹙起眉头,忍住一剑挑起那个人的冲动,小心地端着手中的药碗,慢慢走到白飞飞身边,温柔地道:“药好了,温度正好,快喝吧。”
白飞飞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药一饮而尽,药很苦,因此她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连城璧微笑着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蜜饯。白飞飞含着蜜饯,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容,“还有吗?”她伸出手掌摊在面前,就像一个正在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女孩。
连城璧含笑点头,将一小袋甜点都放进她白皙的手中,眼神中是满满的宠溺……
花月楼一脸诧异地看向两个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然后他又转过头不解地看着花满楼,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连城璧连公子,正是飞飞姑娘的夫婿,我方才忘了介绍,其实,应该要称她为连夫人才对。他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连夫人前些日子因为我的缘故受了伤,正在此间休养。”
花满楼说完,又向连城璧介绍道:“连兄,这位是我家六哥,花月楼。”连城璧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花月楼听了花满楼的话一脸颓丧,暗自庆幸之前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待他回过味来,又严肃地对花满楼道:“原来如此,既然在这里遇见你,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老爷子准备给你定亲了……”
“什么?定亲。”花满楼惊诧地退了一步,似是不能置信。
“不错。好了,我得走了,诸位告辞……”虽然没有被人看破,但花月楼还是觉得有些窘迫,一拱手便转身向大门走去,花满楼连忙追了上去,询问定亲的情况……
小院中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白飞飞不解地看着连城璧,问道:“你似乎很开心?为什么?”
“恩,花满楼要定亲了,不该为他高兴吗?”
“你刚刚过来的时候并不怎么高兴,那又是为什么?”她总是十分敏锐。
“因为我不喜欢有人缠着你。”
白飞飞了然地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抿着唇,低声道:“如果,我一直没有想起来,然后,喜欢上别人了,你要怎么办?”
“不会。”
“怎么不会?”
“我会时时刻刻守着你,寸步不离跟着你,你如何喜欢上别人呢?”连城璧浅浅笑着,眸光沉静如海,透着坚定和自信,还有浓烈如酒的深情。白飞飞凝视着他的眼睛,便觉得心头泛起一丝丝的涟漪,在心湖中扩散开去,乱了一池春水。
“你问了那么多问题,现在是不是该我来问了呢?”
“你想问什么?”白飞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连城璧。
“明日七夕,能否与我同游灯会?”
“七夕,有灯会吗?”
“去不去?”
“去。”
七夕,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时节,灯会,则是年轻男女互诉衷情、共立鸳盟的好地方,值此良辰美景,又怎么能轻易错过。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