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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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犬-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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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陶,”方驰说,“孙问渠他爸好像挺牛的。”
    “陶?”老妈对这个不太了解,也问不出别的,只是又说了一句,“这些人跟我们普通老百姓不是一路人,你交这些朋友自己要留心点儿啊。”
    “……哦。”方驰点点头。
    今天的午饭挺丰盛的,按以往都是晚饭更丰盛些,但因为马亮两口子晚上还要回县城,所以爷爷奶奶把拿手菜都在中午这顿招呼上了。
    方驰照例是埋头吃,孙问渠也话不多,马亮和二叔老爸他们倒是喝得很愉快。
    老妈的话让方驰有些恍惚。
    不是一路人。
    这话方驰觉得并不准确,但孙问渠认真做陶时那种强大的气场和完全不一样的状态,给他带来的那种距离感却是清清楚楚能体会到的。
    他转头看了孙问渠一眼,孙问渠正拿着个鸡腿在啃,也偏过头,跟他目光对上了。
    “好吃么?”方驰问。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你奶奶说你们家小孩儿都不吃鸡腿。”
    “反正我不爱吃,我喜欢吃鸡翅。”方驰说。
    “那你吃啊,”孙问看着他,“你今天看着有点儿食欲不振。”
    “没。”方驰笑了笑,低头扒拉了两口菜。
    吃完饭大家又是麻将,胡媛媛去了厨房跟爷爷讨教做扣肉的秘方,孙问渠和马亮上了楼,估计是谈事儿。
    方驰也没什么打麻将的心情,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院子里跟自己影子逗着玩的小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孙问渠和马亮又下来了。
    “我跟亮子出去转转,”孙问渠走到他跟前儿说了一句,又伸手捏了他脑袋顶上的头发搓了搓,“你一块儿去么?”
    “不了,”方驰摇摇头,他看得出马亮跟孙问渠有正事儿,他不想跟着,“你们别走远了,别走小路,当心被狼叼走。”
    “……知道了。”孙问渠从兜里拿了颗奶糖放到了他手里,转身跟马亮出去了。
    “你俩是,不是,干什么了。”马亮跟着孙问渠顺着路往村后的山边遛达,一边点烟一边问了一句。
    “嗯?”孙问渠转过头。
    “小孩儿状态不,不对。”马亮吐出一口烟。
    “嘴不利索眼神儿还挺灵活。”孙问渠说。
    “上,上床了?”马亮问,想想没等孙问渠开口,他又摇了摇头,“不像。”
    孙问渠笑了笑没说话。
    “反正是有,有点儿什么事儿,了。”马亮叼着烟盯着他瞅。
    “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孙问渠转过脸对着他。
    “没,”马亮说,“你这方面是老,老狐狸。”
    “放屁呢,”孙问渠啧了一声,走了两步又说了一句,“说不上来,吃不准他是怎么个想法。”
    “那你有想,想法?”马亮很敏感地追了一句。
    “谈不上,”孙问渠说,“我不是小孩儿了。”
    “不玩了?”马亮看着他,“玩不,起了?”
    “会不会说话了还!”孙问渠乐了,“有你这么聊天儿的么。”
    “我以为方驰成,成熟点儿,”马亮伸了个懒腰,“你会有想,想法,以前说不……碰小孩儿,憋了三,三年,没准儿想,开了。”
    “成熟什么,”孙问渠从兜里拿了颗奶糖放到嘴里,“再成熟,感情上也还是小孩儿,突然打开新世界大门,哎呦荷尔蒙一爆发,什么都没准儿,过两天回过神儿,就过眼云烟了。”
    “说你……自己呢。”马亮仰头对天喷了口烟。
    孙问渠没说话,就算是曾经的自己吧,那也是经验。
    俩人溜达了一会儿,马亮把话题转回了正事儿上,孙问渠现在是不肯合伙,但除了那套壶,马亮还想让他做些别的设计,不是合伙,暂时算帮忙,他答应了。
    不过马亮突然问起方驰的事,他有点儿被搅乱了思维,好一会儿才定了神。
    有点儿什么,是有。
    干了点儿什么,是干了。
    但方驰这性格有点儿说不上来,太过小心翼翼,你能看出来他不好意思,尴尬,或者不爽了,但你判断不出他在想什么,要什么,抗拒什么。
    而他眼下的状态没有心境去一点点琢磨。
    再说方驰还马上要高考了。
    顺着那天方驰带他跑步的路转了一圈,孙问渠和马亮回到了方驰家。
    小子在院子门口偏个脑袋挠痒痒,孙问渠过去对着他耳朵弹了一下,沉迷于挠痒痒事业的小子吓了一跳,蹦开好几步之后才又摇着尾巴过来了。
    胡媛媛还在厨房,看样子是跟爷爷学得不错,马亮也进了厨房凑热闹。
    孙问渠往客厅看了一眼,两桌麻将,没看到方驰。
    上了楼,能听到方辉在方驰屋里打电话,语气挺澎湃的,孙问渠推门进了自己那间屋子。
    方驰正趴在桌上,扣着大耳机写作业。
    孙问渠走到他身后看了看,还挺认真的,草稿纸上都写满了。
    “哎。”孙问渠在他肩上拍了拍。
    “嗯?”方驰回过头,扯下了耳机,“回来了?”
    “转了一圈齁冷的,”孙问渠抄过黄总暖着手,“一会儿马亮回县城了。”
    “事儿谈完了?”方驰问。
    “差不多吧,其实电话也能说,就是我跟他打电话吧,费劲,面对面聊我差不多不用他说完一整句就能明白意思,”孙问渠笑笑,“你做题吧。”
    “哦,”方驰转回头继续写着,“他什么时候走?得送他出去吧。”
    “你甭管了,复习你的,”孙问渠放了一颗糖在他卷子上,“亮子又不是别人,不用这么客气。”
    方驰重新戴好耳机,埋头继续做题。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复习第一次有这么投入的状态,跟吃错了耗子药似的,心里挺静的,就那么一页页写着。
    一直到孙问渠把他脑袋上的耳机拿了下来,他才猛地一下抬起头。
    “几点了?”窗外一片漆黑的天色让他非常震惊。
    “八点多了,焦点访谈都谈完了。”孙问渠说。
    “哎?”方驰愣着,“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吃了,就坐你后头吃的。”孙问渠笑笑。
    “怎么没叫我吃饭啊?”方驰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实在太难得看你有点儿复习的样子,我认识你这么久就碰上这么一回,”孙问渠说,“不得帮你保持一下么,奶奶给你留菜了,一大堆呢。”
    “我想吃面,我煮几根儿面条吃,”方驰站起来才觉得腰酸背痛的,站原地扭了半天,“哎我腰要断了。”
    “断之前给我顺便弄点儿芝麻糊吧,”孙问渠伸手在他腰上按了按,“是这儿要断么?”
    方驰没说话,背猛地挺了挺又僵住了。
    “我给你砸两下?”孙问渠拿了本书用书脊往他腰上敲了敲。
    方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转过了头。
    “嗯?”孙问渠看着他。
    “我……”方驰松开他的手,“去煮面,你要牛奶芝麻糊是吧。”
    “是,牛奶多来点儿,糖也多搁点儿。”孙问渠点头。
    “嗯。”方驰走出了房间。
    孙问渠听着他脚步声没走两步,楼梯上就传来了一阵唏里哗啦,听着像是楼梯拐角放着的年货们翻倒在地的动静,接着是什么东西咚咚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
    “哎哟妈呀方驰你没事儿吧!”楼下传来方芸的喊声,“怎么滚下来了啊?”
    孙问渠愣了愣,赶紧走出房间。
    楼梯上全是散落的年货,方驰刚从楼梯下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之后抬头往上扫了一眼,又啧了一声:“踩空了,没事儿。”
    然后转身往院子里边走边说:“马失前蹄儿狗失前爪……”
    孙问渠回到屋里笑了半天。
    
    第44章
    
    方驰先把芝麻糊煮好了拿上楼来给了孙问渠,孙问渠正抱着笔记本靠在床头,看到他进来又忍不住笑了:“刚怎么回事儿?”
    “摔了呗,”方驰把碗放到桌上,搓了搓脑门儿,“我本来想几步蹦下去来着,时机没有挑好踩空了。”
    “没扭脚?”孙问渠下了床,在桌边坐下,闻了闻芝麻糊,“挺香的。”
    “我长这么大就没扭过脚,”方驰又往外走,“你吃吧,这个不是太甜,我没放太多糖,怕你胖。”
    “胖就胖了,怕什么。”孙问渠舀了一勺芝麻糊放进嘴里。
    “你胖了不好看。”方驰走出了房间。
    孙问渠吃了半碗芝麻糊的时候,方驰端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了。
    “什么面?”孙问渠马上问。
    “香肠鸡蛋面,出锅的时候搁了点儿大葱,”方驰挑了挑碗里的面,“我挺喜欢这个味儿。”
    “等等,”孙问渠端起碗把剩下的半碗芝麻糊一口气喝光了,然后把碗往他面前一递,“给一筷子。”
    “……你没吃饱么?”方驰愣了愣,按孙问渠的食量,晚饭过后一碗芝麻糊应该足够让他顶到明天早上了。
    “吃了甜的想吃口咸的,”孙问渠说,“一筷子就行,多了吃不下。”
    方驰给他夹了一筷子面,又倒了一口汤。
    “晚上还睡客厅?”孙问渠问他。
    “……睡我爷爷那屋,”方驰低头吃着面,“你晚上不通宵了吧?”
    “我一会儿就睡了,今天用脑过度。”孙问渠说。
    “用脑过度?”方驰看着他,“你今天用脑了?”
    孙问渠笑着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
    “是跟亮子叔叔说事儿说的吗?”方驰笑笑。
    “差不多吧,”孙问渠躺到床上,“他最近老给我出难题,思考人生多累啊,我都多少年没琢磨过这些了。”
    “那……”方驰犹豫了一下,“我在这儿看会儿书会吵到你吗?”
    “不会,”孙问渠说,“难得这么用功,好感人啊。”
    方驰下楼洗了碗,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麻将,方辉左手茶右手瓜子一副老麻神的架式连点两炮,方驰没忍住乐了。
    “很好笑么?”方辉转头看着他,“很好笑?”
    “好笑啊,”方驰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边走边笑,“我这一晚上就指你这两炮乐了,你再坚持几圈我能笑到明年过年。”
    “你也就会傻笑了。”方辉说。
    “是,比不上你,”方驰点点头,“全神贯注架式摆足绞尽脑汁就为放炮,嘭嘭嘭,还差一响呢,多喜庆,过年得那点儿压岁钱都放没了吧。”
    方辉一摔麻将腾一下站了起来。
    “斗斗嘴得了,”奶奶在另一桌一边码牌一边说,“你可打不过他啊。”
    “我不玩了!”方辉一踢椅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通按。
    “不玩了啊?”一直在旁边嗑着瓜子的围观群众胡颖马上坐了下去,“正好,我来。”
    方驰上了楼,推开门就愣了愣,孙问渠已经裹着被子脸冲墙睡下了,黄总团在他脖子和枕头之间的空隙里。
    “睡着了?”方驰轻声问了一句,关门都没敢用力。
    “马上睡着,”孙问渠闷着声音说,“看你的书。”
    “哦。”方驰把屋里的灯关了,坐到桌子前面,翻开了书,把台灯往自己这边扭了扭。
    每次方驰坐在台灯前的时候都会有种特别安静的感觉,似乎台灯的光就是一个罩子,两尺之内是他的世界,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无尽的宁静。
    不过像今天这么能集中注意力看书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也许是孙问渠的那些话,也许是马上就要回校了,也许只是因为孙问渠在旁边平缓的呼吸。
    孙问渠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没注意,楼下的麻将局什么时候散的他也不知道,方辉什么时间进了他房间睡觉的他更是没听到。
    一直到黄总的小呼噜在屋里响起,他才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过了一点了。
    真是惊讶。
    这几天尽惊讶了……
    不过虽然时间挺晚的了,他却没有太困,轻手轻脚地下了一趟楼,楼梯还没下完就听到了爷爷的呼噜,跟唱歌似的。
    方驰笑着下楼进了爷爷屋里,把他推成侧躺,然后进厨房,找到一碗鸡翅,蹲厨房里跟小子分着啃了几个。
    吃完洗了个脸,他还是上了楼,进了孙问渠的房间。
    不过也许是因为吃了东西,再坐下想看看书的时候,他开始犯困了。
    坚持到两点半,他撑不住了,起身准备睡觉。
    依旧是楼梯没下完就听到了爷爷的呼噜,他在楼梯上站了能有五分钟,转身上楼又回了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孙问渠睡得很靠里,贴着墙,床上留出了很宽的一块,一个人睡上去足够了。
    方驰去楼下拿了被子,尽量让自己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不过孙问渠这个腐败大少爷的床上垫的是床垫,方驰很小心地躺下去,床垫还是会有起伏。
    起伏了两下,孙问渠翻了个身,平躺着扭过头把半张脸埋到了黄总的毛里。
    方驰跟做贼似地定在要躺没躺做仰卧起坐做了一半的姿势上,等孙问渠的呼吸再次进入平缓之后才慢慢躺下,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耳边孙问渠的呼吸和黄总细细的小呼噜交错着,让人听着莫名其妙就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方驰偏过头,看着孙问渠只露出来一半的脸。
    看不清,屋里关了灯就基本一片黑暗了。
    黄总已经完全隐身,只能隐约看出孙问渠挺白的。
    其实不用看清,孙问渠长什么像方驰轻松就能勾勒出来,包括他睡着的时候拧着眉的样子。
    方驰在重重的睡意中瞪着眼看着孙问渠模糊的脸,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画面。
    孙问渠趴在桌上给他讲题的样子,趴在床上露出的那一截腰的样子,坐在转台前盯着壶的样子,教训他的样子,对着他勾着嘴角一笑的样子……
    还有……有些模糊但一想起来就会让他呼吸加快的那个场面,孙问渠被他按在床上时的样子……
    方驰赶紧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孙问渠,把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早上方驰醒得挺早的,一睁眼就跟黄总的眼神对上了,黄总靠在枕头上,半眯缝着眼瞅着他。
    定了定神之后方驰发现自己的胳膊隔着被子搭在孙问渠腰上,他赶紧把胳膊收了回来。
    黄总还是很轻蔑地看着他,他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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