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伤害的结果,帝后失和,一命赔一命,然后让暗处的敌人看笑话吗?
一想到母后若真走不出过往,这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真到了那么一天,现在的父皇如何承受?
绝对不能发生!绝对不成……
黎回心坐了下来,凝望着躺在床上的欧阳夜,心头做出决断。
她回过头,笑眯眯的看向母后,说:“娘去和爹休憩吧。女儿能够照看好欧阳小公子的。”
她软软的一句爹娘,快把黎孜念的心头融化了。
幸好有个宝贝女儿,否则这些年面对白若兰报复似的冷漠言辞,他怕要醉生梦死,度日如年。
白若兰咬住下唇,刚要开口便被黎孜念打断。
他忽的攥住她的手,道:“难为心心一片心意,我们去休息吧,若兰。”
……
李嬷嬷顺势跪地,道:“一切安排妥当,还请帝后随奴才而来。”
白若兰在女儿天真殷切的目光中,赶鸭子上架似的和黎孜念回到卧室。一离开黎回心的视线,她便甩开了黎孜念的手,道:“常青宫空屋子不少,殿下随便挑一间吧。”
黎孜念目光一沉,告诉自个忍住,曾经就是太过年轻气盛,两个人总是吵架拌嘴,谁都不退让,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心心还在呢,为夫不忍她伤心。”黎孜念舔着脸的拖女儿下水。
白若兰果然有所顾忌,道:“小孩子家,又懂什么?”她说完自个都觉得不信,看了眼天色着实很晚,道:“罢了。”
又不是没睡过。
“你自个自觉一点。”白若兰挑眉训斥他完后,就上了床。
黎孜念踏实下来,也拖鞋上去。
白若兰示意李嬷嬷又取来一床被子,自个单独盖好,道:“别碰我,我嫌弃你手脏!”
黎孜念心头一疼,终归是克制住,没有负气离去。
他躺着一动不动,直到感觉到妻子均匀的呼吸声,坐了起来……
他难得离她这般的近,又如何睡得着呢。
他颤抖的手覆盖住白若兰柔弱白净的脸颊,还记得小时候,这丫头婴儿肥的特别严重,他喜欢叫她白胖子,因此被小姑娘嫉恨的死。可是后来,他听闻白若兰暗恋欧阳穆,心里酸得不成,却又为了和小姑娘交好,仰仗着自个和欧阳穆兄弟般的感情接近她。
一切都是这般清晰的历历在目,到底为何,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夜
黎孜念眯着眼睛,十二年的帝王生涯让他整个人性子变得内敛低沉,心思缜密。唯独面对白若兰的时候,才会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她嫁给他的时候才十四岁,尚未有癸水,两个人不能圆房,即便身体有些憋着难受,晚上抱一抱她就过去了。再冷的天,彼此都觉得暖和,一颦一笑都带着道不明的亲密感。
那个时候环境单纯,他想守,便守得住。
若兰也不用应付人际关系,始终是他心尖尖的小姑娘。
可是后来四哥坠马,二哥被人算计得了时疫,脸上留下疤痕。
嫡子唯有他可以和庶出皇子们拼争一把,况且他本是从小在欧阳家长大,无论他还是白若兰都同欧阳家兄弟姐妹极其亲密,背靠手握重兵的欧阳家族,他击败兄长夺得帝位。那时候,他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必不会辜负若兰。
可是随之而来的外患内忧,御使进言子嗣单薄务必尽早采选充盈后宫,他拒了四年,终究在白若兰第三次流产后应了下来。
当时,他觉得自个累了,若兰何尝不是如此?彼此的笑脸都变得清淡,相对无言。兴许是生出逃避之心,他被人钻了空子,纳了小宫女王氏。
王氏生就一双笑眼,有些白若兰当年的天真模样,令他舒心,随着选秀开始,后宫渐渐充盈了一些记得住或者记不住的女眷,然后白若兰彻底同他离了心。
他不敢面度白若兰指责的目光,然后逃避,麻木。
曾经以为不见,不理,不关心,一切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淡忘。
白若兰和王氏同时怀孕,过程依旧坎坷重重,好在这一胎保住,便是回心。
他有些失望,因为不是男孩。现在却庆幸,幸亏有了心心。
当时的朝臣欺他年轻气盛,他也确实有些幼稚,一人难敌众口,面对着无数貌似耿直言辞却咄咄逼人的文臣,身为皇帝的黎孜念,头一次生出难以克制的无力感,还有羞愤。
他们欺他是新君……
后来王氏诞下麟儿,总算长吁口气。
长期的子嗣压力快将他压垮,一时冲动之下,立大皇子为储君,堵住悠悠众口。
可惜、立太子容易,废太子难。
这件事情也彻底惹毛白若兰,从此当他是路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有过冲动想要彻底和若兰解开心结,但是为时已晚。
她还是那个小姑娘,从不审时度事,连那皇后都懒得做了。
她恨他……
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他有些迷茫,气愤过,怨恨过,曾经认为她不体谅他,如今却生出更多的恐惧之心。
他怕失去她,彻底的……隔了心。
他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她却没有想过变成一位真正的皇后。帝后失和,更多的是她心里厌弃于他,冷漠的目光,往日耳鬓厮磨般的甜美回忆令他无所适从。
或许再也回不去了,他每次哪怕仅仅是想一下,就浑身疼的要命。
直到她越走越远,渐渐视她为无物。
曾几何时,他总会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梦里的若兰离他而去,他撕心裂肺,抑郁而终。
是趁着彼此还在的时候努力去挽回,还是就这般蹉跎下去。
他知道白若兰最烦王氏和大皇子,所以废太子心早有。后来王氏和大皇子之死……
当年骆美人生下二皇子以后,他将孩子送了过去,尝试着改善彼此的关系,可是常青宫将孩子收了下来,若兰却依然无法原谅他。
那双冷漠的眼眸,刺得他如同万箭穿心。
随着年龄渐长,他想起当年事情,总觉得白若兰起初会流产应该是造人算计。还有心心额头的灰色痕迹,亦是因胎毒所治。这背后指证着谁,他又何尝没有怀疑。
只是不敢去深究……也不能去深究。
若是现在的他遇到当年的她,必然不会把日子过成现在这般……
黎孜念越想越觉得难过,眼角莫名的湿润下来。他低头凝望着白若兰消瘦的脸庞,在他忙于朝政心情厌烦的时候曾经埋怨过她笨,她傻,她帮不了他一点忙。可是,若兰一直如此啊,小时候就傻傻笨笨的,从未当成宗妇教养。
即便他心悦于她,她不是还嫌弃皇室太乱,不愿意嫁给他呢。
他把她骗了来,却终究是负了她。
最后,他没有守住自己,更没护住她……
嗯嗯一声,白若兰翻了个身,吓了沉思的黎孜念一大跳。
他没敢点亮烛火,便借着窗外一丝月光轻轻探过去头,贪婪的凝望着他心底的小姑娘,耳鬓处的发丝,生出几根刺眼的银发,他莫名心疼,湿润了眼眶。
旁屋,黎回心瞪着一对熊猫眼,连带了好几个哈欠。
“殿下回去休息吧,奴婢们盯着呢。”墨香提议道。
黎回心何尝不想立刻离开?可是谁让对方是梁希宜的儿子呢。她娘亲巴不得寻借口守在此处,让她爹滚呢,所以她才没法走。
李嬷嬷掀起帘子,道:“公主殿下,皇帝和皇后那边睡下了。”
黎回心满意的嗯了一声,说:“外屋支张床,我躺会。”
“外屋凉,奴婢将中厅旁边的那个屋子收拾好了,被褥都命人放了进去,殿下去旁屋休憩吧。”
黎回心忙活一晚上着实累了,她有些犹豫的扫了一眼欧阳夜,道:“轮值看顾着欧阳小少爷,跟太医说,他若出了事儿,必有人需要命偿!”
黎回心有些生气,欧阳夜这病来的蹊跷,若是他自个折腾的,她真要佩服这家伙了。
对自己这么狠心,不想活了吧。古代医术有限,死于风寒的遍地都是,何况他还染上热症。若是退热不成,烧坏脑子就是活该!
她心里吐槽,却也晓得他必须活下来。否则母后那边会愧疚死。反倒是远征侯,怕是根本不在乎这孩子死活。不然梁伯母前脚递话过去,那边远征侯心悸就犯上了。
欧阳夜不愿意回欧阳家,必然是家里有什么龌龊事情。真是点背,他们欧阳家的破事儿老报应在自个娘亲身上,什么玩意的家族。
若她早生十年又或者是男子,必然怂恿父皇图谋欧阳家,灭了最好!
真不省心!
两个宫女去伺候黎回心休息,她脑袋沾上床就睡着了。梦里全是扯着欧阳夜的耳朵骂他。臭小子个不高心机不小,居然敢算计她!
次日清晨,黎回心才睁开眼就听说春花苑的德妃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按照老规矩,后宫小老婆们每日都要给大老婆晨昏请安,不过她娘早就厌倦了皇后位置,这规矩便废了。更何况整个后宫除了德妃娘娘以外,也不过就两个伺候过皇帝的美人了……
她父皇其实挺笨的,既然没守住,还不如肆意忘形,宠幸几个不是宠幸呢。既然又想守住了,快刀斩乱麻收拾干净,日久见人心,就她母后那智商,早晚能给暖回来。
现在这当不当正不正,她都心烦。
黎回心收拾妥当去了前屋,发现德妃娘娘已经走了。
“皇帝去早朝,德妃那边觉得扑了个空,欧阳夜小公子又睡着,皇后娘娘借口身体不适没见她,德妃便走了。”
“哦。”这又是她母后不灵光的地方。你是后宫的主子,反倒是躲着来请安的下人?罢了,她娘确实不是当皇后的那块料。
“欧阳家小公子身体如何了?”她坐在床边,盯着欧阳夜一张小脸蛋看着,问道。
“后半夜退了热,太医说估摸着今天上午就能醒来。方才皇后娘娘也过来了一趟。”
黎回心蹙眉,真是不省心。她捏了捏欧阳夜的被褥,打了个哈欠,道:“回兰花苑吧。”反正欧阳夜退了热,性命无碍。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紧,欧阳夜忽的攥住了她。
黎回心一怔,低头望过去,入眼的目光清澈异常,闪着泪光。
她皱起眉头,吩咐道:“去打盆热水,给欧阳家小公子擦汗。”
墨香一愣,道:“奴婢半个时辰前方给小公子净身。”
“下去。”黎回心索性直言。
墨香这才意识到主子是要清场。她看不到帐内的情况,难道欧阳夜有什么不妥当?
她想了下,自然的扭过头去吩咐身旁宫女,说:“去厨房准备早膳。公主殿下忙了一整夜,必定是饿了。我去给殿下换水。”
两位太监见此,也同宫女们一起下去。
黎回心弯起唇角,挑眉道:“醒了?”
欧阳夜张开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浑身特虚弱,嗓子都哑了。
欧阳夜前世也算是经历过许多战役,是个老兵痞子,后来仗着他毕竟是欧阳家的孩子,上峰不敢压他功劳,渐渐闯出一跳属于自己的路。
对于他来说,把自个身体养好或许有难度,但若想生一场大病,手段数不胜数。
他眨了眨眼睛,定定的看着黎回心,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心情道不明的好!
不过黎回心似乎很是恼她,因为她笑了……
每次她越显得轻松,说明越没法善料。
不过他不怕。
他不怕她厌他烦他、最好是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致他于死地都没干系。
他这条命本就是她的,他只是想和她纠缠下去。
反正、他现在小呢,就想缠着她……
欧阳夜厚脸皮的算计着,一想到此刻还抓着回心姐的手呢,整张脸兴奋地像是个紫茄子。
☆、算计
黎回心伸出手探了下欧阳夜的额头,聚拢的眉头舒展开来,道:“出汗了,已经退热。”
欧阳夜浑身轻颤,那软软的指尖好像羽毛,弄得他浑身痒痒的。攥着黎回心的手腕紧了紧,舍不得松开半分。
黎回心皱起眉头,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她故意用手掐了下欧阳夜的胳臂,引得欧阳夜嘴角抽了一下。
下手够狠……
可是他好兴奋。
活着的黎回心,眼睛里有他的黎回心……真好啊!
黎回心见他明明很痛,眼底却是道不明的欣慰,实在是无语。
她怔了片刻,冷声道:“欧阳夜,你有话就说吧,否则我现在就令人去给远征侯府递话,信不信你爹娘下午就会把你接走!”
“不要!”欧阳夜急忙喊道,声音哑哑的。
黎回心意识到什么,起身去倒了杯水,说:“喝掉。”
欧阳夜坐起来,一饮而尽。
他浑身出汗,湿透了亵衣,所以早上的时候宫人便索性给他脱光,然后用温水擦拭全身。
男孩上半身露了出来,搭配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显得特干净。
欧阳夜感受到黎回心扫了一眼他的胸前,本能的双手捂住,脸热的去拽被单,给身体遮盖住。
黎回心不屑,不就是光个膀子?
她亲手带过两个弟弟,下面都看过的,谁稀罕看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上面。
黎回心又给他倒了杯白水,自个也捧着一杯清茶,抿了下,说:“开门见山,你那纸条何意?”
欧阳夜连喝两杯水,嗓子舒服起来,软绵绵的亲昵道:“回心姐姐……”
噗……黎回心差点喷了。
她玩味的看向欧阳夜,说:“叫公主吧。欧阳家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