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时不时会传来月牙儿压抑的痛呼声,林槐之恨不得推门而入,哪里还有那等心情坐下喝茶等?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槐之急忙冲过去,是其中一个稳婆,林槐之往里面张望着:“生了吗?怎么样了?”
那稳婆见他这副猴急模样,急忙把他推了出来:“王爷啊,产房可不是男子能够入内的,这不吉利,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王妃的情况算是挺好的,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林槐之闻言稍稍安定了些,正门不让进,他转身绕到窗户旁边,隔着窗户小声的喊道:“月牙儿?你还好吗?没事吧?”
月牙儿此时正被掬惠服侍着吃着东西,省得等到生时没有力气,乍一听见林槐之的声音,顿时被他吓了一跳,林槐之不过来还好,月牙儿暗暗安慰自己,为了孩儿也要努力坚持,但是一听到林槐之的声音,月牙儿就像是受委屈的孩儿看到了父母一般,委屈顿时被放大。
“槐之。。。。。。”月牙儿知道府中规矩多,外面又有宁王侯,林槐之是不能够进来的,所以她尽量用轻快的声音答道,“我没事,你放心,我还可以坚持。”
林槐之听出月牙儿声线中的颤音,心疼的不能自已,此时又进不去,只得在外面陪同月牙儿一起煎熬着。
到了晚间,阵痛的十分厉害,月牙儿口中咬着一块儿帕子,其中一个稳婆突然喊道:“羊水破了,快,快去准备干净的热水和剪刀。”
“王妃,马上就要生了,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跟着奴婢来,呼气。。。。。。吸气。。。。。。”另一个稳婆在月牙儿耳边打气,生怕这金贵的王妃出了什么差错,外面又是王爷又是侯爷的,她们多少小命都抵不了啊。
月牙儿头一次,自然艰难些,熬到深夜,孩子还未生出来。
林槐之听着屋内一声低过一声的呻。吟,一颗心揪了起来,他站到门口去,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稳婆的声音远远盖住了月牙儿的,林槐之推门就要进去。
一旁直打瞌睡的有德瞧见了,急忙上前拦住,小声道:“哎哟我的爷,您可不能进去,这不吉利啊。”多亏了宁王侯现在去客房休息了,不然这里又有的闹腾了。
林槐之甩开有德,焦急直转圈圈:“我现在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怎么没有声音了?不行,我要进去瞧瞧。”
有德惊得满头大汗,原来的瞌睡虫也早都不见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来阻拦林槐之:“您不能进去,这要是让侯爷知道了,非得要了小的的命。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就算您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
林槐之闻言顿了一下,随后坚定道:“你只当不知道,不会要了你的小命的,有我在,即便我帮不了什么,但能陪在月牙儿身边,总好过在外面提心吊胆的好。”
林槐之坚持进去,有德拦不住,跟着往屋里迈了两步,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又退了出去,心里不由得暗暗祈祷,第二日侯爷千万不要问起这事儿来才好。
“月牙儿。。。。。。”林槐之大步走进去,一种丫鬟婆子都被她吓了一跳,那几个稳婆急忙阻拦他,无非都是什么男人不得入产房,不吉利的话。
林槐之实在是烦她们,皱眉喝道:“我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些所谓不吉利的话就不必说了,快点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情,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
话未说完,那几个稳婆被林槐之后面未说出口的话吓住了,哪里还管别的那些,急忙继续接生,只求王妃早点平安生出小世子,她们也好早点保了性命。
“月牙儿,我在这。”林槐之转过屏风,走到床前,握住月牙儿的手,“我陪你一起。”
月牙儿疲惫的看着林槐之,眼中再次升起希望,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她的下身几乎没有了直觉,甚至都顾不得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她眸中逐渐湿润,拼尽全身力气也要把他们的孩儿生出来,原来生孩子这样艰难。
“王妃,来,再含一片。”掬惠把参片放进月牙儿嘴里,也跟着着急道,“王妃再加把劲,很快就生出来了。”
月牙儿的手紧紧握着林槐之的,咬着牙往下使力,跟着一旁的稳婆吸气呼气,心里却十分着急,为什么还没有生出来?为什么还没有看见头?是不是出了其他的状况?
“王妃,您使的力气不对,来跟着奴婢说的做。。。。。。”
林槐之在一旁压阵,几个稳婆比之前更加着急,此时也是大汗淋漓的,偏偏这个王妃还是第一次,费些力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见头了,看见头了,王妃再加把力气,马上就生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月牙儿仿佛看到了眼前的曙光,林槐之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却能感受到来自林槐之的如珍宝般怜爱的款款细语,以及与她一同经历人生最痛也是最伟大的过程。
“出来了,王妃最后再使把力气,马上就出来了。”
月牙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林槐之的,骨节泛白,她咬着牙拼着最后的力气,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
“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世子!”稳婆抱着孩子,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刚出生的还带着血迹的小人儿委屈的哭了出来。
林槐之见自己儿子哭了,凶狠的瞪着那个打了他儿子的稳婆:“你打他作甚么?”竟然敢打他儿子!
稳婆被林槐之这副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露出讨好的笑脸,解释道:“王爷您是第一次做父亲,不知道也是应该的,这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要打一下的,能哭就说明孩子很健康,哭的嗓门越大,孩子就越健康。瞧咱这小世子的嗓音,可真洪亮,将来肯定是要做大事的!”
稳婆和丫鬟们七嘴八舌夸赞着新生的小主子,月牙儿见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悄悄笑了笑。
“我看看,快抱给我看看。”月牙儿强撑着抬起头,为了这一刻,她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是值得的。
林槐之却在担心她:“你先好好躺着,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想先看一眼孩子。”月牙儿坚持着,其实林槐之也很想看看,但是他此时最担心的是月牙儿的身子。
稳婆把孩子洗干净包起来,抱到月牙儿身旁,和月牙儿躺在一处,月牙儿看着刚出生的小人儿,连眼睛还没有睁开,两只小小的拳头分别放在头的一侧,什么都是小小的,可爱极了。
“他怎么这么小?”林槐之也凑上前去,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好奇又兴奋,“这么一丁点,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家伙似乎很不满意父亲的打扰,他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睡了过去。
“诶诶?他还会打哈欠?”林槐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的嚷嚷着,“他的嘴巴这么小,以后吃什么?”
周围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槐之这般孩子气的时候,都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小世子还笑,您吃的东西他都不能吃,早在小世子出生前就准备好奶娘了,您就放心吧,饿不着小世子的。”掬惠上前把小世子抱给乳娘,低头给月牙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您休息会儿吧,等您醒了再把小世子抱过来。”
月牙儿疲惫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乳娘把孩子抱走,终归是真的累了,几乎是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林槐之几乎是一直都在陪着月牙儿,此时看到儿子也不愿意去睡了,等乳娘喂过孩子,他就在一旁看着,还时不时的戳戳这里,戳戳那里。
第二天一早,宁王侯听到小世子出世的消息,立马就朝这边跑了过来,听说月牙儿还在睡,林槐之守了孩子一晚上,他笑呵呵的走进去,拍了拍倒在一旁打盹的林槐之,“累了就去睡,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宁王侯嘱咐完林槐之,急忙去看小家伙,哟了一声:“小家伙看着还挺白净的,什么时候生的?”
立在一旁的乳娘急忙上前禀道:“小世子是昨夜子时出生的,称了称,足足有七斤八两呢,可是累坏了王妃了。”
“嗯,你们好好照看王妃,千万要把身体养好了。哎哟哟,这么个小家伙啊,来来来,舅姥爷来抱抱。”宁王侯把吹着泡泡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姿势有些僵硬,“我这多少年都没有抱过孩子了,梓亦小时候我也就抱过两三次,就等着抱我们小家伙的。”
林槐之原本准备去睡了,见自己宝贝儿子被舅舅抱在怀里,忍不住嘱咐道:“舅舅你小心点,可别摔着了。”
竟然教训起他来了!宁王侯佯装板起脸来:“就是舅舅以前很少抱孩子,也是比你有经验的。”
他都这样说了,林槐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乳娘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林槐之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休息了。
按说月牙儿睡的耳房仍有污秽,林槐之不该去那里的,但他几时管过那些,下人们又是见惯了王爷一时半刻也离不开王妃的样子,倒也都不去管他了。
月牙儿几乎是从昨天早上疼到晚上半夜,所以现在还没有睡醒,林槐之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悄悄的脱了衣服上了床。怕吵醒月牙儿,林槐之没有盖被子,就侧着身躺在床沿,小心翼翼的蜷起身子,看着月牙儿的容颜入睡了。
月牙儿心里惦记着孩子,林槐之躺下不久,她就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林槐之生怕碰坏了她似的,委屈的躺在床沿,月牙儿的一颗心软成了一汪水,她凑过去轻轻亲了亲林槐之疲惫的面颊,看着在她面前带了几分孩子气的男人,又想起刚刚出生的小家伙,简直是他的缩小翻版,不由得翘起了幸福的嘴角。
103。昭如日星
只要老的还没有死,小的再怎么争斗,最后都会变成一场闹剧。只是对于皇室而言,闹剧比寻常百姓家里,要大些罢了。
几位皇子间的战火正直激烈之时,龙榻上的皇上幽幽转醒,在听说他昏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之后,很是淡定了吃完饭,挥挥手,派人去传话:老子还没死透呢,你们想要打架,等老子死透了再打也不迟,现在没事的话,赶紧回来尽孝。
于是几位皇子立马鸣金收兵,哆哆嗦嗦的跪倒在皇上的病榻之下。
皇上并没有沉痛的指责他们手足相残,只是静静地听着几个儿子的滔天大论,这个说是怕父皇受到伤害,不得已而举兵保卫江山保卫国家;另一个说身为太子,在父皇不能朝政的这段时间,理所当然的要去除一切有害国家的潜在分子。
塌下叽叽喳喳,皇上也只是冷眼旁观,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们谁想要王位,各凭本事,想要手足相残、自相残杀,那就必须等老子一命归天之后。”
几位皇子急忙满头大汗的说着不敢,皇上懒得再看这几个儿子,遂把他们赶了出去。
侍候皇上多年的魏公公见状,心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纵然是身在高位人性凉薄的帝王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也免不了心痛,或者,他是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皇上。”魏公公轻轻上前两步,在皇上耳边低声的安慰着,“几位皇子年纪毕竟还小,您大可再教他们几年。。。。。。”
皇上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在说此事,几个儿子究竟如何,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况且,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几年了。
魏公公见状,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想了想,忽而笑道:“有一件喜事,皇上听了高兴高兴。”
“哦,什么喜事?”皇上漫不经心道。
魏公公又凑上前一步,呵呵的笑道:“听说啊,前几日匀王府填了新丁,匀王妃诞下一位小世子,可是把王爷和宁王侯都高兴坏了。”
“哦?”这个消息果然有些意外,皇上眼中的神色亮了几分,似乎是之前躺了很久,竟然已经有些毫无顾忌了,“你说的匀王,就是老九家的那个儿子?老九现在也有孙子了?”
魏公公神色一僵,这九王爷的称号,在皇上登基之后都没有人敢提,甚至连皇上都没有提起过,大家都一致的保持缄默。可是此时,皇上竟然自己亲口提起了九王爷,还是当年那时候的称呼!
魏公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鬓间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那双总是看似平稳却暗藏精光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了,魏公公扭过头悄悄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转过头笑道:“可不是,难道只许您能有孙子,人家就不许有了?”
皇上呵呵的笑着,他歪着头想了想,招呼魏公公:“去拿纸笔,既然是老九的第一个孙子,朕要亲自给他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魏公公急忙给皇上铺好纸笔,担忧道:“皇上还是过两天再给小世子起名字吧,左右也不着急,您的身子要紧啊!”
皇上不在意的挥挥手:“无碍,这可是朕醒来听到的第一件喜事,嗯,老九生前最喜欢摆弄金玉一类的玩物,如此当得一个‘昭’字。”
魏公公听着面上一喜:“皇上起的名字好,这‘昭’字不仅有金玉之明美,还有将来丰功伟绩之象征,这字实在取是好!”
皇上指点着魏公公,笑道:“还是你这个老家伙最懂朕了。”说完,又叹了口气。
魏公公唯恐皇上想起方才的不愉快,赶紧道:“那奴才这就去宣旨了,也好让匀王府中高兴高兴。”
“嗯,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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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牙儿一边逗着怀里的小家伙,一边疑惑地看向林槐之。
“是‘昭’字,说是皇上亲自赐的,前来宣旨的魏公公说,这可是皇上醒来之后,做的第二件事情。”林槐之点点头,长臂一伸,将妻儿一同揽在怀内。
“宁昭?”月牙儿试着唤了一声,低头朝只会吐口水的小家伙笑道,“小东西,你也有名字了,宁昭,以后你就叫宁昭了。”
既然圣旨不可违抗,又是这等稀少的殊荣,他们能做的也只能坦然接受,况且这个名字念起来好像也不错。
“舅舅有说什么吗?”
林槐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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