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收拾着木匣,抬头见世子爷还一脸深沉地盯着自己,手中不由一抖,无奈道:“世子爷,夫人一切安好,您不用紧张。”
“明日,还请大夫过来问脉。”
“…一定的,世子爷放心。”
孟大夫离开后,东陵殊坐回床边,伸手将卫瑜揽进怀里。
卫瑜摸到腹部,那里依旧平坦,却有个小生命可能悄悄孕育在了里面。
“阿瑜…”大手缓缓滑下,包在了她的手外面,温暖而有力,“大夫说,你可能是有孕了。”
“嗯…”卫瑜唇角弯了弯,眼中漾出了喜悦,“你高兴吗?”
东陵殊没有说话,只是将有些微微颤抖的唇印在了她的发间。
“对了,你跟叔公聊到这么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夫刚说了让你要注意休息,这些事就莫要操心了。”
“可是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我能不担心么…”
“无事,阿瑜,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二日,整个府上都知晓了卫瑜的消息,安平公夫人乐的合不拢嘴,拉着卫瑜说了半天的注意事项。梁氏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前来伺候,闹的卫瑜很是忐忑,万一根本没有怀孕,岂不是白折腾了一场,惹了笑话。
安平公府离京前就申请延长了年假,回一趟河内郡不容易,靖嘉帝特多批了一个月。自从查出喜脉,每日孟大夫都会前来问诊为她调养身子,又过了些日子,终于确诊了的确已怀孕。
至此,休假即将结束,本应按原定计划返程。但孟大夫道卫瑜在怀孕初期,前一段精神又比较焦虑底子没有打好,实不宜长途颠簸。
卫瑜知晓盛京有一堆事等着他们回去处理,不愿自己成为负担,主动道:“我的身子向来康健,只是前一段没有休息好罢了。如今调养的已差不多,上路不成问题的。
此举遭到了所有人反对。
安平公夫人安慰她道:“天大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去操心,如今谁也没有你的身子最重要,可不能留有任何隐患。”
梁氏也劝道:“是啊,还是留在家里把胎养稳了再说。”
卫瑜很是为难,她不愿拿孩子去冒险,但也不想在此动乱之时和东陵殊分开。是以这几日有些闷闷不乐,百合和银杏看着急在心里,想着办法地逗她开心。
随着启程日子愈发邻近,卫瑜忍不住再次跟东陵殊打着商量:“我觉得身子真的没问题了,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东陵殊见她模样委屈,刮了刮她的鼻子道:“自己一个人瞎想什么呢,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不会离开你。”
“太好了!”卫瑜以为他是答应带自己一起走,笑盈盈地窝进他的怀里,小脑袋一蹭蹭的。身子扭动中,在不自觉中磨到了他的敏。感。部位,着了火的东陵殊眼神暗下来,大手伸进她的内衣里,顺着细腻的肌肤捕捉到一处柔软,揉捏出任意形状。
“怎么觉得又大了…”
“嗯……”卫瑜嘤咛一声,瞬间软了身子。
低头吻住娇艳的红唇,轻啄慢尝,追寻着那丁香小舌嬉戏,两人缓缓倒在了床上。
衣衫一件件脱落,卫瑜喘着气支起他,制止道:“不…不行…”
东陵殊一边吻着她的脖颈,一边嗓音低哑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你…唔…”
折腾了一番,东陵殊忍着放开了她,准备去冲个凉解解火,却被卫瑜拉住了。
“我…我来帮你…”
说着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握住那处,生涩地动了动。
东陵殊浑身一震,没想到她会为他做到如此,情不自禁又俯身吻在她的脸侧,嘴里不停念着她的名字:“阿瑜…阿瑜…”心里的满足不比任何时刻少。
到了返程那日,卫瑜红着脸看着安平公和安平公夫人带着小团子上了马车,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平公夫人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挑开车帘单独对她道:“容廷既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安心调养自己的身子,其他事不要想太多。”
“嗯…阿瑜明白。”卫瑜认真点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母亲放心。”
“唉…离的这般远,如何能放心?本来我也是想留下来的…”
卫瑜连忙道:“府上离不开母亲,阿瑜不能为母亲分到已是惭愧了,等月份稳定了,我们就回去。”
东陵殊与安平公说完事情,转过身见两人一副不忍分开的模样,不由笑道:“有什么事还可以写信,快让母亲他们启程吧,别误了晚上歇脚的时辰。”
“你这孩子,好好照顾阿瑜!”安平公夫人瞪了他一眼。
“我会的。”
马车启动,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直到消失在路口,卫瑜一脸担忧地扭头问到:“你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无碍。京里有父亲周旋,我已写信让父亲交予陛下,允我停留河内。与契鞑的战况目前还未涉及到貘阖,我离西北大营近些,也能够方便随机应变,相信陛下会准的。”
“话虽如此,但…”
“阿瑜,听母亲的,勿想太多。”东陵殊轻叹口气,拉着她往府里走,“我留下来,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想要照顾你,但也是形势的需要。这些日子可能要多去西北大营,并不能每时陪在你身边,你可…”
“我都明白。”卫瑜打断他,“我会安心养胎,吃好喝足什么心都不操,你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只要想到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里就踏实了。
卫瑜在东陵府上的日子很是滋润,梁氏及其他妯娌送来的补品堆了一屋子,每日她严格按照孟大夫的医嘱去吃药锻炼,度过初期,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整个人看着很有精神。
东陵却是越来越忙,有时很晚了才回来,抱着卫瑜就进入梦乡,天还未亮就又出了门,要不是床边有压过的痕迹,卫瑜都觉得像是在做梦。而更多的时候,东陵殊会留宿在西北大营,连着几日见不到人影。
怀孕两个月后,卫瑜开始出现妊娠反应,闻着饭味就恶心,根本吃不下去,就算强行咽也会吐出来。
几日就有些消瘦下去,眼睑下布了黑眼圈。
“夫人,稍微用些东西压一压如何?”
“不行,快拿走…”卫瑜又是一阵反胃,掩着口鼻道,“打开窗户通通风,你们姑爷今晚说是要回来。”
“夫人,这点吃食一点味道都没有,外面风大,您现在可不能感染风寒!”银杏撅着嘴拒绝道。
卫瑜虽总觉得鼻子前还萦绕着饭味,但更怕生病,只得叹口气依回去摊开书卷转移注意力。
东陵殊一直到了深夜才从西北大营赶了回来,踏进卧房见卫瑜维持着看书的姿势已睡着,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
“唔…”
“吵醒你了?”轻声道。
“我也没睡太熟,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快躺下睡吧,我去换了衣服。”
待换好寝衣回来,见她仍睁着大眼等着他,钻进了被窝笑着道:“白日睡多了?怎么还这么精神。”
“…容廷,是不是契鞑那边不容乐观?”卫瑜扯了扯嘴角,停顿半晌,还是开口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
“陛下遣来的圣令送到了府上,我打开看过了…”
东陵殊轻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这应该是第三封了,每一封都在催我回京,这一次…可能要挡不住了…”
“你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好。”卫瑜眼神认真道,“婶母他们都待我很好,生活上也已住的习惯,我自己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阿瑜…”东陵殊垂下眼眸,含着愧疚。
卫瑜伸手挡住他想要说的话,语气轻松道:“不要光说我,你之前答应我的也一定要做到,不能轻易让自己去涉险,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第九十四章 闻讯急回京
东陵殊在启程前,与左将军东陵长齐秉烛夜谈了好几日,整个府上充斥着的紧张氛围,却在卫瑜面前被刻意压下来了。她心知是不愿自己担心,也乐于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乐呵呵的吃好喝好模样,万事不愁。
东陵长齐已提前回了西北大营,三日后,东陵殊也要重返盛京城。
在府外送东陵殊上马之时,卫瑜努力弯唇展颜,笑着叮嘱道:“回盛京后再忙也要按时用膳,注意休息,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等你来接我回家。”
东陵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用力将她收紧怀里,手臂微微颤抖。卫瑜伸手轻轻回抱住他,安抚地拍了拍,柔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等我。”
“嗯。”
东陵樾上前,正声道:“容廷,弟妹在这里你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是啊容廷哥哥,我们会保护嫂嫂的!”
东陵殊松开卫瑜,伸出右手,与东陵樾在空中重重一击。
“阿樾,拜托了。”
“放心吧。”
卫瑜看着他翻身上马,回头深深地又看了自己一眼,终是打马而去。突然眼睛酸涩的想要流泪,悄悄回头用绢帕拭了拭。
“…嫂嫂你没事吧?”
“没事…”卫瑜冲他们笑了笑,“外面冷,我们也进去吧。”
东陵殊离去后,卫瑜就安心在府上住了下来。如今她只剩下了安心养身子这一项任务,她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三个月时间过的很快,卫瑜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微微显怀了。在孟大夫的调养下,她的身子已是十分康健,私下里让银杏开始收拾着东西,打算向府上的长辈们请辞返回盛京。
这一日天气晴朗,春夏之交的季节暖意融融,卫瑜带着百合和银杏乘着马车到街上去透透风。路过一家茶馆时,见里面人不多,看起来也是干净整洁,便停下来进去歇息一会儿。
戴好帷帽,百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马车。在路过一楼堂里时,有讨论声传入耳内。
“听说少将军又要出征了,那北部貘阖蛮族竟然趁乱偷袭,真当我大瀛吃素啊?这回定要好好挫挫他们威风!”
“唉,还不是东南军中主帅受伤,少将军是临危受命啊!”
“奇了,他东南军中无人了?为何要从我西北军中调!这下不仅要面对貘阖,还有那契鞑余孽捣乱,此战不轻松啊…”
卫瑜呆呆站在原地,耳边那些人的议论声依旧,但好像都已离她很远。
“夫人!夫人…”百合扶着她,在她耳边急急唤道。
“武子…武子呢?武子…”卫瑜倏地抬头,嘴里喃喃道,慌张地转身走了出去。
武子一直跟在马车左右,见状急忙现身出来。
“武子,你快告诉我,是容廷要出征了吗?是他吗?”卫瑜捉住他的衣袖,指下用力,几乎掐入了皮肉。
“…是。”武子见再瞒不下去,只得道,“应圣命,爷先率禺郊大营的三万将士赶往东面与东南军汇合,迎战契鞑;左将军则整顿西北大军从北部阻拦貘阖,尽快绕去接应爷”
“东南军呢?”
“骠骑将军受了重伤,前方条件简陋,正在送回盛京。”
卫瑜没有再问下去,心中疑虑顿起。
战事未消,前方主将重伤万没有立即送回京的道理,将军府中的父子两位也都不会容忍临阵退缩的行为发生在自己身上。东陵殊顶替的背后,恐怕另有玄机。
卫瑜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吩咐道回府。
一回府上,卫瑜去求见了族中长辈,将返京的意图说了出来。
梁氏依旧劝道:“如今容廷已出征,急着赶回去也见不上,不如留下来安心养胎,也叫他在前方安心。”
“婶母,我的身子已稳定了,路上慢着走些不碍事。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的照顾,但阿瑜心意已决,这回是一定要回去的。”
长辈们商议了一下,又让孟大夫把脉确定身子能承受住路上颠簸,这才同意了她的请求。东陵樾和东陵棣前一段已赶往西北大营与左将军汇合,准备随军启程,护送卫瑜回京的任务便落在了东陵槐和东陵松身上。
路上速度不敢过快,走走停停的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入了盛京。
除了安平公府派来迎接的人,卫珩也侯在了城门口,见到妹妹已经很明显鼓起的腹部,眼神柔和的好似滴出水来,上前扶着她道:“路上受苦了。”
“没受什么苦,倒是大哥看起来消瘦不少。”卫瑜再次见到兄长,心里也是暖融融的,“对了,怎么没见着二哥?”
卫珩笑容顿了顿,道:“阿瑢也随着容廷走了,不止他,永安侯府杜晟、兵部尚书家三子赵椽、鲁南侯府郭义还有永阳侯府常晔都一同去了…”
卫瑜怔住,脑海中浮现出往日公子们对酒当歌、打马涉猎的模样。所谓兄弟,当同进共退,一别五年后,这次定不会再放你一人上战场。
“母亲怎会同意二哥去?听说上两个月,鲁南侯府的郭家哥哥才刚与画书定了亲…”卫瑜喃喃道。
卫珩默然没有搭话,扶着她重新上了马车,骑上马送她回了安平公府。
安平公夫人安排东陵家的两兄弟去客房休息,又请来宫中的林太医为卫瑜把脉,见她身体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亲昵地埋怨道:“你也是大胆,挺着个大肚子就回来了,之前连声通报都没有,也好叫人去接你啊!”
“放心吧母亲,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不过总算是回到家里,在身边待着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安平公夫人拉着她一起回到院中,见小团子跑了过来,急忙道,“泱儿慢着点!你嫂嫂怀了宝宝,可不能去闹她,知道吗?”
“小宝宝?”
“是啊,你就要当小叔叔了。”卫瑜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着道。
小团子看着卫瑜鼓鼓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想要伸手去摸,又不敢的样子。卫瑜拉起他的小手放在自己腹部,柔声道:“现在还小,等再大些,就能感受到他在动了呢。”
小团子眼神晶亮地眨了眨眼,抱住她的手臂道:“那我以后天天都来摸阿姐的肚子,看他什么时候会动!”
卫瑜与安平公夫人相视一笑,点头应下道:“那可说好了,泱儿就负责发现宝宝每一天的变化哦。”
“嗯!包在泱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