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嘴硬将事情扛下来,奴婢只有将你暴室里审问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
秦公公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咬着牙,说道:〃尚宫大人,这是有人栽赃,不是奴才的东西。〃
辛嬷嬷眉毛一扬:〃看来,公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送往暴室!〃
秦公公抖如筛糠,面皮发青,暴室是什么地方,十八般刑罚总有能让他生不如死说出口的。秦公公想起自己在外面的两个侄子,他们都在淑妃娘娘手上,如果自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淑妃娘娘是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的。
横竖都是死,他一时发疯,将前来抓他的内侍一把推开,对着门墙撞过去!
〃拦住他!”辛嬷嬷话音未落,便看见他撞到墙上,血溅当场!
王嬷嬷此刻软在地上。
辛嬷嬷道:“他畏罪自杀!将他的尸体拖出去。”
房间很快就整理干净。辛嬷嬷看着底下的王嬷嬷,道:“是你将那成衣混在送往尚宫局的宫服当中的吧。”
王嬷嬷张嘴道:“是奴婢。是因为奴婢实在看不过秦公公,所以才偷了上一次那些布料,放在尚宫局的宫服里,也是希望……希望尚宫大人能发现这些布料的来处,明察秋毫,重正掖庭局。”
辛嬷嬷笑道:“为什么不将此事告诉朝宋公公呢?”
王嬷嬷低声道:“朝宋公公瞧不上奴婢。掖庭局都为内侍管,奴婢是女的,告诉朝宋公公,他不会相信。”
“哦……”辛嬷嬷半眯着眼睛:“为什么不告诉尚服局的人,亦或者他们的主子。”
王嬷嬷心里紧张,却还是跪在辛嬷嬷身边,小声道:“奴婢曾见,于尚服带着太后的凤衣过来,她亲自与秦公公解说,这绸缎布料,还有上面的金丝,都是精挑细选,无价之宝……这东西若能拿到外面去卖,一辈子都不用愁……”
辛嬷嬷沉思,她料想秦公公故意将金丝弄断,就是为了重新送到尚服局,再由尚服局开个名头,送回掖庭局销毁。
若是平时,太后可能就此放过,可偏偏这段日子太后心情十分不好,而刚好又撞上尚服局的服装出了纰漏。
继而轻蔑道:“想来是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缺钱了,动脑子都动到太后娘娘身上……哎,只可惜秦公公自杀,不能抓到更多的把柄。”
〃是。“王嬷嬷跪伏在地上。
辛嬷嬷瞧着她:〃这一次内侍省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想来朝宋公公会卖本尚宫一个面子。让你成为掖庭令。〃她站起身来对王嬷嬷道:〃你好好做,太后是不会亏待你的!〃
听了这话,王嬷嬷难以置信,等到辛嬷嬷人都到门口了,她才趴在地上:〃奴婢谢谢太后娘娘,谢谢尚宫大人。〃
辛嬷嬷皱着眉头走在掖庭局的院子,突然止住脚步。瞧着不远处,一个披散头发的女子正在那里认真的清洗衣物。
她盯着久了,这才想起她是谁。
她的脸……辛嬷嬷心思一动,在她入掖庭局后,太后也想动手,但碍于皇上的面子,正想着等过段日子皇上忘了再说,没想到就传来她被毁容的消息。
现如今看来,还挺严重的。她脸上的伤更像是在采薇宫被太后砸伤后的淤青扩散大,辛嬷嬷心思急转,皇上下令将永肖侯儿子处死,将永肖侯降位,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以为这是太后做的!
辛嬷嬷心下一寒,发现太后被人设计了!
她急匆匆回到宁寿宫,将自己的发现与太后讲了。
“原来如此!”肖碧云咬着牙,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来,皇上怎么会是那种不顾亲情的人,原来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让皇上和她之间的感情隔阂掉。她胸脯上下起伏:“定是那个贱人!她见不好皇上与哀家感情加深,就会夺了她的宫权,所以……才出了此计,让皇儿误以为是哀家做的。”
“可怜我那侄儿……”虽然是死的是个庶子,但是娘家的颜面被如此拍打,太后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
“太后息怒。”辛嬷嬷镇静道:“这件事要查清楚,若是现在去告诉皇上,皇上指不定还会想太后在诬陷他人,况且,这件事是谁做的还没有下定论。”
“是。”太后冷静下来:“在这件事上,既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恶人。你仔细去查,切记不要惊动太多人。不过……”她深吸了一长口气:“那个贱人三番五次的设计到哀家头上,将哀家置于何地。总是要给她看头瞧瞧。”
她闭上眼,缓缓道:“告诉尚服局,哀家想在接见齐国太子的时候,戴上九尾凤凰簪,去告诉司宝司,要她们设计一款。”
“是,太后。”辛嬷嬷颔首。
“那方淼晴还要处置吗?”她问。
太后摇摇头:“毁了容的女子,还能翻出多大的浪。就留在掖庭局让她自生自灭去。”她手上转动着佛珠:“她不是有一个妹妹吗?已经侍寝了。皇上对她挺上心的,明日请她来宁寿宫坐一坐。哀家看看她。”
“是。”辛嬷嬷领命而去。
第七十四章 其他的情愫
夜色浓郁,星夜无光。
方淼晴在后院点起了火盆,往里面撒着纸钱。
这一天,从秦公公在宫外的宅子搜出不少的银两,银两数目巨大,不是他一个掖庭令就可以拿到的。朝宋公公亲自到永宁宫磕头认错。到底还是给了尚宫局一个面子,将王嬷嬷破格提成了掖庭令。
随后,尚服局的于尚服带着底下的人浩浩荡荡的去永宁宫请罪。太后让于尚服等人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才接见。于尚服年纪已大,当晚就生病。惊动了还在幽禁中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惊得生起病来,上奏皇上,自己管教尚服局不力,愿意辞去职务。皇上怜惜淑妃娘娘,当晚就到甘露宫探望,遂取消了对淑妃娘娘的惩罚,让她出来。
太后气得砸了好几个东西。
夜风呼呼的吹着,吹得火焰不停的跳动。方淼晴注视着火焰,眼前发热,将手上的纸钱撒进去副。
素琴,害死你的人终于在今日得到惩罚了。
但是,这点血,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一个个身影暮然的笼罩着她。
方淼晴猛的仰起头去,藏于袖子的匕首横空出世,抓住对方的衣袖,翻身一跃,对着对方的脖颈就狠狠的插了下去。
“看来我那药真是灵,才几天的功夫,你就全好了。”来人妖艳的脸孔上一片冷沉,身手敏捷,侧身一过,闪开那道风刃,却没想到她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匕首,在他闪开的那一瞬间,抵在他的腰上。
“把解药叫出来!”方淼晴倔强的仰头:“要不然我杀了你!”
司马韵笑道:“好啊!你动手吧!杀了我吧,你身上的毒也解不了,今日的纸钱就当做为你我而散。”
方淼晴脸色一沉,她的匕首往前一寸,夜晚特别的寂静,几乎能听见刀刃插进外衣的微小声音。
司马韵没有动,眼神漆黑如墨,淡淡的看着她,方淼晴也没有动,微风吹过,扬起尚未撒完的纸钱,在半空中飘荡着,两人就那般对望着,谁也没吭声。
过了许久,方淼晴收起匕首退后。她垂眸,这男人料事如神,把她的路都堵好了,那么狠的人,还不知道又会怎么惩罚她。
这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
方淼晴咬着嘴唇:“你要怎样?”
司马韵扬了扬眉,拂了拂衣服,冷冷一笑道:“你刚才不是很威风吗?不是想杀我吗?怎么又不想了……”说道最后几字,话语越是嘲讽。
方淼晴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有血珠从唇上溢出:“我只是吓唬一下大人,希望大人把解药拿给我。”
“哦,原来是这样,你只是吓唬我?”司马韵声音平淡的缓缓说道:“方淼晴,你还记不记得你进宫的前一夜我说过什么?”他的身影越离越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说过,你别在忤逆我!”
方淼晴见他眼神锐利,隐隐里面还有几道凶光闪现,她心下一惊,面上却悲泣着哭出声来。
司马韵皱着眉头看着她。
方淼晴眼泪含在眼眶里,咬着嘴唇说道:“你觉得我愿意这样吗?昨天方淼渺带着人到我这里,对我指气扬威的,还告诉我我的奴婢素红素锦都被赶出去了,连我娘亲的尸骨都被扔出去……还有,今天早上,秦公公扯我的头发,还有脚踩我的手……你瞧……”她伸出自己的双手,一双手都红肿起来,手指上还有不少针孔的痕迹。
司马韵眯起眼睛盯着她,半晌,才冷笑道:“方淼晴,你不会发现对我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
“我哪敢。我什么都没有,保护不了自己的丫鬟,连自己母亲的尸骨都保护不了,困在这深宫里,为了能查清外祖父和表姐死去的真相……可如今还是一团糟糕,生怕我还没有查到什么,就死在掖庭局里了……大人是我唯一的依仗……”她越想越伤心,脊梁笔直,垂着头,可是那单薄的肩膀却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十分委屈,想哭却硬挺着。
司马韵的眼神在她面上打量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长得太像表姐被后宫人盯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毁掉我的容貌……可是,我不能永远这样子受制于人…………”她抽了抽鼻子,咬紧嘴唇,就是为了让眼泪不流下来。
司马韵的目光渐渐暖和起来,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抚摸上她出血的双唇。
方淼晴抬头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通红一片,里面泪水盈盈,水蒙蒙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兔子,十分可怜。
“好了,也是我没想周全,让那些奴才欺负到你头上算,想哭就哭吧。”
他,是在道歉吗!方淼晴内心里面被震到无以复加,可是落在司马韵眼里,她仰着头,微微张嘴,一双眼睛固执的不让眼泪流下,依旧固执倔强得很。
他的手指轻轻拂去她唇角的血珠,又发现自己太失态了,手指滑落下来,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方淼晴心念斗转,脸上还是一片悲
tang哀,她难堪的转过头去:“大人,奴婢先告退了。”
司马韵看着她背对着他,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冷声冷气的问道:“你别走!这些纸钱是在给谁烧的?”
方淼晴背对着她,肩膀依旧微微颤抖:“昨日我才知道曾住在我那个房间的一个宫女,是我表姐的贴身丫鬟。名叫素琴。后来被秦公公害死了。毕竟曾相识一场,所以我就趁着夜晚过来拜祭她。”
司马韵诧异道:“素琴,她不是和你表姐一起死的吗?”他想了想,怕是皇家将人送到掖庭局,却对外宣称死了。他略微想了想:“今日禁卫军奉太后的命令去查秦公公在宫外的府邸。秦公公贪赃枉法的罪证也递到御史台来……只是御史台向来不管后宫之事……”他顿了顿:“秦公公的死,与你有关?”
“恩。”现在不承认,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查到。方淼晴抽了抽鼻子。
司马韵不怒反笑:“你倒是挺聪明的。”
方淼晴没回头,声音略微沙哑:“不知道哪一日我死了,有没有人给我烧纸钱?有没有人为我报仇?”
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寂,司马韵沉默了一下,才道:“方淼晴,过来。”
少女固执的背对着她,司马韵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略略一用力,就强行将她转了过来。
方淼晴的脸上满是泪痕,转过来的时候有几粒眼泪落在他的胸脯上。
司马韵心情越加的烦闷:“哭什么哭!才刚进宫,就想生和死的事……”
“我只是不懂得我为何如此倒霉,也没有想过去招惹谁,可是总有人看我不顺眼。”方淼晴眼睛里都是眼泪,越想越委屈,一边抓起司马韵的衣袖,就着他的手,对着衣袖擦眼泪。
司马韵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捧着他的衣袖几乎将整个脸都埋进去。
“不是你说要进宫的吗?”
方淼晴抽抽鼻子,眼眶泛红:“是,这是我的主意……可是,我在后宫已经那么难过了,大人还和她们一起欺负我……”她侧过脸,对着司马韵发起脾气:“我的命在大人手里,容貌也被毁成这样了,别说楚昭然,就是我自己看得也觉得恐怖。难不成我就要一辈子在掖庭局里当一个宫女了。”
“我没叫你一辈子这样……只是暂时的……”司马韵低声安慰道:“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方淼晴咬着嘴唇:“这里凶险万分,如果哪一日我出事大人不能及时来救我的话,我又没有自救的能力,就像上次在采薇宫一样,楚昭然和大人如果再来晚一步,我就被活活打死在那里。”
她认真的问道:“大人,你这个暂时是多久?”
火盆里的火光照在两人身上,少女依靠着男子,男子环着女子,看过去就像一对再好不过的情侣。
“给你,”司马韵将瓷瓶放在她的手里,说道:“这里面是你脸上的解药。要连续涂三天才会全好。由你决定想什么时候恢复容貌。”
方淼晴接过解药,睫毛上面还有几滴泪珠:“谢谢大人。”她咬着唇,得寸进尺道:“大人,还有一个解药……呢?”
司马韵不由诧异地扬眉,似笑非笑地问她:“那个解药你也想要?”
方淼晴歪着头:“我不要可以,那请大人自己好好保重自己,省得三个月没来得及来,我就被毒死了。”
司马韵笑道:“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把解药先送过来。”
“知道了!”方淼晴推开他,将药放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将火盆里的火熄灭,连告退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
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司马韵黑着一张脸,一手拉住她。
方淼晴歪着头不解的看她。
司马韵从怀里掏出几瓶药膏,扔到她的怀里:“药,治外伤的!”见她还傻傻愣愣的,于是,又说道:“你的手指不是受伤了吗?”
方淼晴拿了药膏:“可是大人上次不是才给我了几瓶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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