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人群拥挤,楚昭然在看不到方淼晴的情况下让秦昊去叫了禁卫军。而他领着其他人往前寻找,只在地上找到那被踩烂的梅花灯笼,那脸色沉得就像这夜一样,吓得朝安连话也不敢多说。现如今看到方淼晴安好无恙的站在船上,他松了好大口气。
皇上来到灯会的消息迅速的传到京都内城。内城的官员集聚天阁桥边。楚昭然没有理会,径来到船舶上,上下打量着方淼晴:“你没事?”
方淼晴的头发有点乱,脚上的鞋子都是灰尘,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才没让自己那么狼狈:“奴婢刚才被人群推搡着往后,幸得碰到晋王殿下,才到船上躲避。”
她看了一眼楚昭然手上破烂的梅花灯笼,道:“奴婢在推搡中,皇上赐的灯笼掉在地上,来不及捡,请皇上责罚。”
楚昭然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转头问楚昭夜:“怎么,你们两个认识?”
楚昭夜笑道:“我和她不认识,但是我的侍妾采衣认得她。她们在掖庭宫是
同一间屋子的。”
楚昭然的眼睛落在采衣身上。采衣低着头,拜道:“奴婢拜见皇上。”怯怯弱弱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受惊的小兔。
楚昭然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走进里面的雅间。
方淼晴心一紧,生怕楚昭然发现司马韵也在里面。跟着进去之后,却发现雅间空空,只是前方几名歌姬在弹琴奏乐。
方淼晴心中安定了几分。司马韵定是带着小孩从窗外出去。她刚才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讲,甚至没有问他齐诚如何了,想到这些,她突然有一些烦躁。站在楚昭然的身后,想着等一下次见面,一定要谢谢他,再把该问的事情问清楚。
侍从打起垂帘,奉上香茶和各式点心,再躬腰退了出去。丝竹管乐越发动听。
楚昭然瞥了楚昭夜一眼,笑道:“你倒是好享受。”
楚昭夜叹道:“皇兄,这你就不懂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数载,不好好享受一番怎么可以。”
朝安公公为楚昭然试酒菜后,确定酒菜无毒,才端了一杯酒送到楚昭然面前。
楚昭然端起一杯酒,目光看向采衣,采衣低着头,一身浅绿色绣竹彩衣,显得宁静且秀气,突然他笑道:“昭夜,这就是那夜你在湖边拥着的司宝司宫女?”
楚昭夜道:“是啊,就是她。”
楚昭然一笑:“来,到朕面前来,朕认真看一下你。”
采衣迈着小步伐过去。楚昭然仔细打量着采衣,温和道:“把头抬起来。”
采衣缓缓抬起头,看了楚昭然一眼,又紧张的垂下眼眸。
楚昭然笑道:“长得挺标致的。”
楚昭夜笑道:“皇上,采衣的容貌哪里比得上皇上的后宫,哪一个不是绝代风华,她不过就是蒲柳之姿,哪入得了皇上的眼。”
“你既然觉得她是蒲柳之姿,不如,将她送给朕。朕在送你好点的。”楚昭然道。
不止楚昭夜,就连方淼晴微微有一些惊讶,因为楚昭然并不好色,要不然也不会五年才选一次秀女,可是如今怎么对采衣这么感兴趣。
采衣微微有一些发抖。她只是名侍妾,就只是名身份卑微随便可以为人玩弄的侍妾。
楚昭夜站起身,将采衣拉过。当那温暖的手心包拢住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一点温心。“皇上,你别开玩笑了!”楚昭夜哈哈大笑起来:“我这名侍妾莫说长相一般,性格也很弱,真不知道皇上看上她什么。”
楚昭然凝视着手上的杯子,笑道:“你看上她什么,朕就看上她什么。”他拍拍旁边的座位,对着采衣道:“过来,坐。”
采衣浑身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楚昭然面色微沉。
楚昭夜笑道:“皇上,你看,她胆子特别小。况且说实在的,臣近日在宫里,都是由她照顾作息,一同睡一同起的,臣都离不开她了,如果早上起来,臣没有看见她睡在臣身边,臣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皇上若是想换换味道,臣可以替皇上去寻几个同样气质的美人给皇上。”他又道:“何必要臣的侍妾呢?臣还怕她玷污了皇上。”
这露骨的话也就晋王殿下敢讲。
楚昭然默然良久,方淼晴看着他的侧脸,楚昭夜这么直接的违逆他的意思,他定是生气了。每一次他生气就会不说话。
楚昭然站起来,朝外走去,在路过采衣的时候,道:“明日,朕要见到她。”说完,他走出去。
采衣顿觉如同五雷轰顶,嗡地一声,瘫倒在地。
外头灯火通明,当楚昭然再次出现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昭然张开双臂:“都起身吧!”
第九十四章 你以后好自为之
他是皇上,唯吾独尊,想要什么得不到。纵然是楚昭夜再不愿意也得把自己的宠妾交出来。
他是君,他是臣。这就足够了!
楚昭然回头看了楚昭夜一眼。
楚昭夜跪如其他百姓和大臣一般跪在地上,拜道:“臣恭送皇上。”
楚昭夜点点头,在百姓的瞻拜中离开,上了马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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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往皇宫行驶着,楚昭然看到站在门口静默的方淼晴,在此时的微弱的灯光下,皮肤蒙着一层淡淡的辉光。她垂着眼眸,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竟。
惯常的冷漠。
楚昭然的双眼微眯,一直看着她。这感觉实在太明显了,她对他表现得越卑微,实则在她心里是冷漠得厉害,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和愤怒的感觉,突然站起身子,上前几步,抓住方淼晴的手。
方淼晴吃痛,抬起看着他。
厌恶。
楚昭然愣住了。虽只是转瞬即逝,他却真真切切看见了那一刻她的眼神。
“皇上,您有什么事吗?”方淼晴紧皱眉头,欲将自己的手拿开。
楚昭然逼视她与自己相视,一望进她充满着排斥的眼中时,他抓得更紧了:“朕打算给那采衣一个位份,你觉得什么给什么好?”
方淼晴想挣脱,却挣脱不来:“皇上,奴婢不知道,皇上喜欢采衣,给什么位份都可以!”
不知道,还是不在乎,楚昭然不想她离得那么远,他拉紧她,继续问道:“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对于楚昭然一下子突然的接近,方淼晴心中的排斥如滔滔江水般翻滚而来,即猛又烈:“皇上,请放开奴婢,你把奴婢的手抓疼了。”她感觉到头上有千斤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楚昭然越发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怒气,她,连碰都不想让他碰吗?
他不怒反笑,反手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
方淼晴的脸在瞬间又开始变得惨白,全身开始起满了鸡皮疙瘩,全身都排斥得很。她挣扎得厉害,衣袖里的匕首一抽而出,冲着楚昭然的脖颈而去。
楚昭然将她的手腕一折,匕首落在马车的地毯上,意外道:“你还想杀我?”
楚昭然的全心被狠狠的戳痛了,她,竟是如此排斥着自己。他望着眼前如白玉般的面庞,面庞上嫣红的双唇,乌黑的瞳仁,和那个人是那么像,他低下头,要亲吻方淼晴的唇。
方淼晴感觉到巨大的恐慌,抬起脚对着楚昭然的胯下踢去。
楚昭然侧开身,方淼晴伸手就要拉开马车的门。
楚昭然面色微变,抓住她的衣口往后拉,方淼晴的后脑勺直撞上他胸前。楚昭然将她紧紧束于怀中,低头看着她惊慌带着厌恶的眼神,面上最后一丝怜惜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间,两人一起倒在地摊上,方淼晴被他压在身下,他在她耳边冷声道:“你想逃,不可能?”他右手用力,方淼晴的外衫“嘶”的一声,被他扯落。她情急下双手推出,膝盖用力,楚昭然将她双手扼住,方淼晴只觉腕间剧痛,他的吻全落在她的脸上。
方淼晴只觉得有很大的绝望。
就在这时,马车的门忽地被打开。
秦昊和朝安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有刺客进了马车,往里面望:“皇上,发生什么事?”二人看到里面的场景皆是一愣。
“滚出去!”楚昭然大声吼道。
趁着这个时候,方淼晴猛然的推开楚昭然,楚昭然撞在墙上,方淼晴连滚带爬的滚出马车。
也不顾其他侍卫的眼光,像风一样跳下马车,往后跑去。
“拦住她!”楚昭然怒道。
秦昊极速的追上方淼晴。
此刻,离皇宫还有段距离。方淼晴运用平生所学,一直往前跑。她不知道往哪里跑去,就凭着感觉跑着。
秦昊追上她:“淼晴。”拉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
方淼晴捂着脸。
秦昊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不住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方淼晴低头望了望身上的披风,默然良久,轻声道:“多谢你。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下,你别跟着我,我走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你别要跟着我。”
“淼晴。”秦昊往前走一步。
“你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秦昊哥哥。”方淼晴往前走几步,却发现秦昊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她停住脚步,看着秦昊。
那双眼睛里面都是泪水。
秦昊心忽的软下来:“好,我在这里等你。”
方淼晴转头往前走。她拐过一个弯又一个,直到再也看不到秦昊的身影,才又开始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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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待到跑累了,也
tang看不到身后的任何人时,她才蹲下身子。
她深吸好几口气,才向上看去。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光,只有风呼呼的吹着,显得有一些萧败,但是她还是从黑暗里的轮廓认出了她到的地方,是她的家——曾经的叶国公府。
她实在是没有任何颜面见她的家人。一丝悲凉骤然从心底升起,她久久的站在门口,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拢拢身上的披风,站起身离开。
这时有身影覆盖住她。
方淼晴心中恐慌,以为是楚昭然的人,抬起头,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四周黑暗,她甚至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却还是从他的眼眸认出是谁来,方淼晴看着他,怔忡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弱然一笑:“怎么又是你?”
司马韵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有一些意外:“你怎么来这里了?楚昭然呢?”
方淼晴道:“随处走走,就来这儿了。他先回去了。”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司马韵道:“刚好路过这里,想到好久没有过来,所以就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她的祖父?他不是最恨叶国公的吗?方淼晴怀疑的看着他。
当年的那个少年,站在叶国公府门口,对天发誓:“叶长青,我,司马韵,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把你挫骨扬灰!”
司马韵的面容在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楚,多年的经历让他变得内敛而又低调,年少时的锐气和偏狂似乎已经渐渐的销平,再也不是那个偏激的厌恶叶家人的少年。
可是,方淼晴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他在叶家被灭当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她张张嘴。继续沉默不语。
“不进去看看?”司马韵问道。
方淼晴摇摇头。
她低头,默默与他并肩而行。
夜里的风大,树叶随风落下,在他们面前旋转,变幻流转。待到经过一片河流时,可以看见河流上面漂浮着许多放河灯,灯光闪烁,一道道灿烂的晕光。
他和她驻足停下来,看着水面上的灯,在这样迷离变化的光线中,她看见他的神情,平静沉默,又似乎带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一瞬间,仿佛让他们之间的空气,都流动得缓慢起来。
方淼晴轻咬下唇看着他:“司马韵……”
“齐诚死了!”司马韵回头看着她:“晴晴,齐诚死了。”
方淼晴转过头默想了半晌,然后说道:“好,谢谢。”她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四下安静,他们谁也没有在说话。
风又起,吹拂满河的涟漪,方淼晴问道:“天儿呢?”
司马韵道:“已经交给京兆府,还给他父母了。”他顿了顿道:“他是彦家的孩子。”
彦家,是清河彦家?方淼晴微微有一些吃惊:“他和彦珍清是什么关系?”
“她最小的弟弟。”司马韵答道:“彦家双亲老来子。”
想到那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方淼晴笑道:“这么可爱的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可以见上一面。”
司马韵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从手上拿出一小瓶药,道:“上次的解药你吃了吧,我事务繁多,可能不能经常见面,这颗解药也先给你。”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递过解药,仿佛却有其事,方淼晴皱着眉头,嘀咕道:“你一次性把解药都给我好了,干么还要每三个月送一次呢?”
月光晒在司马韵的脸上,让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你不要就算了。”
方淼晴伸手接过解药,嘟囔道:“我怕死,你还是给我。”
司马韵微微一笑,语气却带上了几分轻蔑与不屑:“没出息的丫头才怕死!”
“你倒是有出息,天天来吓我这个没出息的小丫头。”方淼晴嘟起嘴巴。
她伸手接解药,带起披风,司马韵面色一变,看见披风底下被撕破的外衫。还看见脖颈上面的吻痕。
“楚昭然做的?”低沉的嗓音缓缓想起,带着巨大的杀伐和浓浓的血腥之气,
方淼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垂下眼眸并没有说话。
司马韵突然伸出手,抬起她的脸,目光阴沉,道:“我当楚昭然是如何饥不择食,原来你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大半!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急于向楚昭然投怀送抱?”他今晚才回到京都,一回来便看见楚昭然和她站在一起,他递给她一个梅花灯笼,而她伸手接过。遥遥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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