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楼大堂楼梯口处,一位穿着大红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红裙的姑娘正趴在一位穿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头戴玉冠的男子……身上,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重要的是这位姑娘的樱桃小口此时正结结实实的贴在男子的唇瓣上。要不是场合不对,两人看起来还以为是在……
有女眷已经背过了身子,小声骂着不知廉耻云云;有的伸出芊芊玉指捂住了眼睛,悄悄的张开指缝偷偷看着;也有大胆的就那么大咧咧的看的兴趣盎然的,人家都敢做了自己为何不敢看?
男人们可不管这些,稍稍震惊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声叫着好,“小姐好样的,巾帼不让须眉呀!”
“哎呦,看着穿着打扮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呢,兄弟艳福不浅呀!”
“看那小嘴粘的,要不然脱几件也让咱们开开眼界?!”
姜恬小屁股坐在窦成泽的右臂上,小手搂着他的脖子,扭着身子看的张大了小嘴,此时两人已经分开,分别由下人扶着站了起来,面貌也就清清楚楚的显露了出来,竟然是平王窦成波和贺怜!
我的个乖乖,姜恬觉得自己眼珠子都不会转悠了,她下意识的用小手拍了拍窦成泽的头以示安慰。这贺怜前世可是成泽哥哥的王妃呀,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王妃和兄弟带了绿帽,呜呜,成泽哥哥真可怜。
窦成泽被她小手一拍,又看她如丧考妣义愤填膺的小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手捏了肥嘟嘟的小屁股一下,哭笑不得,“好好看着,什么表情!“
姜恬这才反应过来贺怜这会儿还没嫁给成泽哥哥呢,外人可不会嘲笑成泽哥哥带绿帽儿。想到这里她眉开眼笑,有了这一出,这贺怜也就嫁不成成泽哥哥了。她搂着窦成泽的脖子,笑的像偷油吃的小老鼠,狡黠又可爱。
这时也有人认出来了,京城圈子也就那么大,谁不知道谁呀。
一个声音惊呼,“哎呦,这不是平王殿下吗?“
另一个也张口结舌,“我的天,竟然是平王爷,这姑娘可走了大运了,也不知是哪家的。”
此时有个姑娘冷哼一声,“是太仆寺少卿家的小姐。”语气颇为愤愤不平,这贺怜忒的好运,有了这一出,进平王府还不是妥妥的。
……
旁人如何暂时且不要理会,说说今天的两位主角。
贺怜被人扶起来之后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羞人的一幕,殿下的胸膛很是宽阔,殿下的嘴唇……但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又羞又怕的可怜样子。
也不负她的名字,她本来就长得很是婉约,虽不是顶顶好看,但胜在那股子惹人怜爱的娇羞和不胜风流的怯懦。此时脸色苍白,跟身上鲜艳的红衣两厢辉映,衬得更是可怜楚楚,眼泪像珠子一样啪啪的往下掉,一副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平王本来还是很恼怒的,他在衍庆居定了雅间,请平时来往的一些官僚来联络联络感情,好好的上楼,谁曾想道会从楼梯上扑下个人来。他没有防备,一阵香风袭来,被扑个正着。
从楼梯上摔下来,还给人做了肉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狠狠的亲了一下,说是亲,其实就是在冲力带动下两人的嘴唇狠狠地磕了一下。又听旁边的人说是什么贺家的小姐,那岂不是二皇兄的准王妃?
知道这事不能善了,身上的疼,加上阴谋落空的郁闷,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是抬头看了看哭的梨花带雨的贺家小姐,正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柔,弱,媚!
算了,窦成泽那里再给他找一个没有背景的岳家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一个美人给一个庶妃的位置也不算委屈自己。
平王调整了一下呼吸,虽说发冠有些散乱,但是依旧器宇轩昂,他抱拳冲哭着的贺怜施礼,“冒犯了姑娘,还请不要见怪,本王会负责的,姑娘但请放心。”
贺怜看他堂堂爷之尊,明明受了意外之灾,还这么彬彬有礼。开始看中的也许是他如日中天的权势富贵,这会儿却是芳心暗许了,她哀哀垂泪,“本是我被丫头们踩了披风,一时没站稳从楼梯下摔下带累了王爷,王爷这么说臣女愧不敢当,更万万不敢受王爷的礼,是臣女……”
说到这里哽咽难当,身边的香茗赶紧给她抚背,痛哭流涕道,“小姐,您……这下您可怎么办呀,呜呜。”
平王这下子连最后一点被算计的怀疑也没有了,感念贺怜的懂事,知她此时肯定六神无主,也不再多说,吩咐身边的侍从送贺怜回府,“全安,送贺姑娘回去,务必恭敬,告诉贺大人,本王来日登门道歉。”
平王目送贺怜离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袍子,正想着找个地方整理一下仪容,突然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成泽哥哥我们出去看花灯罢,小四子怎么还不回来。”
姜恬看着平王贺怜狼狈为奸,这辈子不用因为贺怜不喜欢她让成泽哥哥为难了,心满意足之下就想出去玩了。
窦成泽亲了亲她的小嫩脸,柔声道了声好,抬起头来又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平王想到窦成泽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下也挺复杂的,又觉得这次让他躲过去了,又觉得抢了人家的媳妇儿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面上从容不迫的抱拳施礼,“真是巧,二皇兄竟然也在,”笑着看向姜恬,“这位想必就是姜小姑娘了罢,真是玉雪可爱,聪慧伶俐。”
姜恬腹诽,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他怎么知道自己聪慧伶俐,笑面虎!
窦成泽抱着姜恬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皇弟自便,我抱小丫头出去看花灯。”不再寒暄大步走出衍庆居。
平王自诩自己乃天之骄子胸襟广阔也不在意他的冷脸,不得圣宠没有实力偏偏自身性子还冷硬不讨喜,窦成泽越是没有礼数他越是安心。
窦成泽抱着姜恬走入京城最繁华的富宁大街,街上人流阜盛,花灯璀璨。人们都穿着喜庆,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意。置身其中,节日的氛围更加浓厚。姜恬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富态可爱的糖人胖娃娃、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色彩斑斓的面具……
“成泽哥哥我要那个!”姜恬兴奋地指着个樱唇高鼻的美人儿面具,窦成泽心下好笑,刮刮她的小鼻子“臭美的小丫头!”抱着她在面具摊子前停下。
姜恬戴上美人儿面具,又拿了一个猪八戒的面具死活要给窦成泽戴上,窦成泽左右看了看,抹不开面子不肯戴,被她缠的没办法,最后还是抿着嘴让她戴上了。
姜恬看着他戴着肥头大耳的猪八戒面具笑的直抽抽,捧着他的头看的不亦乐乎。自己笑了一会儿又非要窦成泽背着她,窦成泽只好把她从怀里移到背上,姜恬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猪八戒背媳妇喽,哈哈哈!“
窦成泽的心脏骤缩了一下,喉头滚动,手臂拖着她的小肉屁股,在人群的空隙里跑了起来,“猪八戒背媳妇,把你背到妖怪洞,怕不怕。”
姜恬趴在他的背上视野看的远,被背着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笑的花枝乱颤,“不怕不怕,驾驾,成泽哥哥再跑快一点。”
下人们在后面看的面面相觑,他们的冷面王爷不是被人掉包了罢?
窦成泽和姜恬从富宁大街的东头走到了西头,身后岁平几人每人手里拿了一大摞东西,吃的玩的就不必说了,连街边卖的劣质的木头簪子都有好几盒子。
姜恬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窦成泽抱着她慢慢的走着,时不时低头亲亲小脸。重生回来这些日子他总觉得不踏实,有时候晚上不敢睡觉,怕醒来后又回到毫无希望像是地狱一般的前世。他也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实在是没有法子。
天空突然落下雪花,窦成泽抬头看着扑簌簌落下来的晶莹,在被红光掩映的喧闹大街上,他好像突然不再患得患失,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会在一起过,他是猪八戒,她是他的美人儿宝贝,他可以一直照顾她到老。
贺怜坐在马车里笑的一脸梦幻,回味着与平王爷的一扑情深。
香茗有些害怕,觑了觑贺怜的神色,“姑娘,我们甩掉大少爷,在衍庆楼里又出现了这样的事儿,回去……老爷夫人那里……“
贺怜一脸的不在乎,“知道了又怎么样,平王很快就会来府里提亲,到时候我最次也是个侧王妃,早些进王府,早些给王爷生下长子,到时候爹娘高兴还来不及。”
第九回
坤宁宫里,皇后闭着眼睛微微向前倾身由身边的大宫女给她抹着香膏。旁边躬身侍立着一个小太监正回着话,“平王最后让身边的全安把贺家姑娘送回府,还说他会负责。”
皇后玩味一笑,“负责?”推开宫女的手,自己手上沾上香膏细细的涂在脸上,“这个蠢货,不过这对于本宫倒是一件喜事,等到他纳那位贺家小姐进府的时候本宫可要送一份厚礼。此时我倒是不方便再给靖王指婚,你让国公爷先耐心等着,等这事儿过得差不多了我找机会再跟皇上提提明霞跟靖王的事儿。”
姜恬今天吃的东西有点杂,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有些口渴。闭着眼睛喊了声成泽哥哥没有得到回应,伸出小胳膊摸了摸,窦成泽不在,枕头是热的,应该是刚出去。
她趴在枕头上蹭了蹭爬起来也不穿鞋,光着脚丫踩在烧了地龙铺了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寂静无声,扭着小屁股倒水喝。捧起沉甸甸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嘟咕嘟的喝起来。喝完了茶是彻底清醒了,有点好奇窦成泽去哪里了,光着小脚丫向外走去。
听见岁安的声音,“王爷真是神经妙算,奴才只是给贺府的那个下人透了个信儿,没想到这位贺小姐倒是敢想敢做,一点都不含糊,奴才还生怕她会误事打算帮帮她呢,但想到王爷的吩咐就没有出手,嘿,没想到这位贺小姐把一切谋划的刚刚好。”
窦成泽有些不屑,讥讽道,“这位贺小姐可是位女中丈夫,能屈能伸,想当初,”说到这里顿了顿,“行了,你去歇着罢,这两天辛苦了,做的很好。”
岁安咧咧嘴,也不多话,眉开眼笑的退下。
姜恬听见这谈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有一个念头隐隐约约的要浮现,但就是抓不住。她拍拍小脑袋,迈着小短腿张开两只小胳膊向已经走进屋子的窦成泽要抱抱。
“醒了怎么不叫人,是口渴了吗?”他有点心虚,怕她听到再琢磨出点什么来。
“渴了,已经喝了水了。”姜恬有点心不在焉,她极力的想去抓住那个念头,到头来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接着睡?”
“嗯。”姜恬有点闷闷的,默默唾弃自己,到底是什么呢窦成泽以为她还没有睡醒,松了一口气。
雕岁寒三友图案的紫檀书桌前,姜恬坐在特制加高的紫檀木椅上,垂着小脚,腰杆挺得笔直,窦成泽微微弯着腰,手把手的在教她写大字。
“正所谓字如其人,从一个人的字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才学,品德,心性。妞妞的字体倒是工整,但是落笔虚弱,这个也无大碍,以后大了,力气有了,自成一番风骨。”
虽说是做了弊,但姜恬毕竟是小孩儿心性,听了得意的咧了咧小嘴,也不说话,只是练得更起劲儿了。
窦成泽看她鬓角微微冒了些汗,掏出汗巾给她擦了擦,嘴上哄道,“乖宝宝,知道你用功,歇会儿罢,日子久着呢,不急在一时三刻的。”
姜恬转了转肥嘟嘟的手腕子,也觉得酸乎乎的,不过,“做事要有始有终,我练完这一张,今天才写了一张呢。”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
窦成泽直起身子,拿过一旁的红漆描金的梅花点心碟子正打算劝她吃点东西再练,传来一个爽朗戏谑的声音,“我说靖王爷,你这日子过得也忒悠闲了,我都快累成狗了,今儿我可是来讨赏的,岁平啊,你主子昨天晚上哭没有,媳妇儿可是被人给抢跑了,啧啧啧……”
说话间红漆卧蚕格心门被推了开来,来人正好看见靖王爷的书桌前端端正正坐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在拿着毛笔写字,而外界通传的阴鹜孤僻的靖王爷正在……端着一碟子点心哄着女娃娃吃?
窦成泽蹙起眉头,“卫明,你的规矩呢?”来人正是卫国公卫明。
卫明也不恼,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姜恬看,嘴上不停,“咱们什么情分,那等子虚礼就不必计较了罢?”
姜恬也不练字了,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看,披着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头顶用羊脂白玉的玉冠簪着,长得也好看,一双微微眯着的桃花眼,其中千种情愫,万种风流。这是个自诩风流的花狐狸,鉴定完毕。
卫明看小娃娃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看,嘴角一翘,“小妹妹,是不是觉得卫家哥哥姿容美秀,骨格清奇,飘然出世,儒雅丰仪……”
姜恬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窦成泽黑了脸,拿温热的湿帕子给姜恬擦了手,把她从高椅上抱了下来,在旁边的红木椅上坐定,让姜恬坐在他的腿上,拿过桌子上的点心示意姜恬吃。“怎么这会儿来了,不是说白天尽量不要来吗,可有人看到?”
卫明看他一连串伺候人的动作做得自然无比,心下微讶,吊儿郎当的道,“没有人跟着,我的功夫虽说比不上你,但是一般的小喽啰也休想近身。”
冲着姜恬笑嘻嘻的,“想必这就是姜家的小宝贝儿了罢,我是你卫明哥哥,诺,这是哥哥给的见面礼。“
说话间随手在腰间解下玉佩递给姜恬,姜恬看那玉佩玉质温润,难得的是光彩明灭间有浓淡相宜的墨色掺杂,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抬头去看窦成泽,见他点头,就伸着一双胖爪子接了过来,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