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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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蚀骨-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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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到底想要怎样?”

    祁振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想见见你的娘亲吗?”

    苏玉柔愣了一下,这些天来,娘亲一定会为父亲和她的事伤心坏了,她真的能见到她吗?

    “想见到就乖乖听话?”祁振闷着声音,他本不想威胁她,可是除了用这种方法,他竟然想不出来别的?

    “条件呢?”

    “生日那天,朕会安排你们见面,还有你兄长,不过——你不想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的话,就按朕说的去做?”

    苏玉柔悲哀的垂下头,低声道:“你是要彻底抹掉我的过去吗?”

    “朕只想留你在朕身边?”

    “所以不惜毒死我的父亲,囚禁凌云,一次次骗我?”

    “你父亲不是我杀的?”祁振脸色一冷,对上苏玉柔水漾的眸子,沉声道:“这件事朕已经让你兄长去查,你信不过朕,不会信不过他…?”

    苏玉柔的心微微一颤,真的不是他吗?

    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东西在萌动,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同時跳了出来,如果他想,那件事肯定也会做得滴水不漏?是她太多疑了吗?还是因为她一次生疑,百次不用的个姓使然?

    想至此,那一夜御书房的断断续续的吟哦声开始清晰,他的大手在她后背上缓慢的游移,突然让她感觉到疼痛和脏污,回过身去,想要用力掰开他的手,却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啊——”

    苏玉柔的心骇然提起,只看见他灼灼的眸子盯着她,沉重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心中的怨怒脱口而出:“你疯了吗?”

    “朕是疯了?”祁振俯下身,一下噙住她的娇唇,那柔软的唇瓣是他渴求的水源,明知道她的身子不能,可是他却依然忍不住想好好的亲吻她一回,发泄着憋闷的欲火?

    “呜……”那根本不是亲吻,像是要把她吞下腹中,男人眼中可怕的幽深,让她想起了之前可怕的经历,除了药味,甚至已经被他咂出了血丝,咸咸的入口,让她闭上了眼睛,停止了挣扎?

    他想要,给他就是?

    尽管身下仍未干净,尽管她的心已经无法忍受他的不洁,她只能用这种死鱼一样的方式,来表达她的疼痛?

    结束了漫长的吻后,祁振气息有些不匀的看着苏玉柔,她僵直的躺在那里,小脸扭向一边,有一丝暗光滑过,那是她的泪痕,刚刚因为挣扎而扯开的领口处,依稀能看见隆起的边缘,衣带中间有一条细细的带子,只要他轻轻一挑,就可以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光滑的曲线,和那神秘的凹深?

    可是——

    祁振缓缓平下身去,躺在她的身侧,大手揽着她的腰肢,紧贴着她的后背,盖好了被子,将头埋在她的发丝中间,安静下来?

    床帐被宫女们放下,狭窄的空间内,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心绪越发烦乱,闷闷的胸口,像是有什么堵着一样,摩挲着手帕,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着凉了?”祁振在她背后轻轻的拍了拍,见她捏着帕子,想到昨夜的雨,眉头不禁蹙了起来,看来这坤宁宫还是要加强守卫了?

    “没?”苏玉柔将帕子一点点的蜷在手心里,声音低下去,感觉到身子有一点点冷?

    帕子上暗红色的几点,她看得很分明,怎么会吐血?

    憋在心里,她悄悄的将帕子藏在自己的枕下,闭上了眼,不知是他压着的缘故,还是因为心理作用,胸口的憋闷更加明显,只是强忍着不去咳,脸已经涨得通红?

    ————————雨归来————————

    祁振已经传令下去,前后三天休假,天下诸州咸令宴乐?

    整个宫廷都在忙碌皇后的第一个生辰,阴历十月初一?

    到了第三日,天总算放晴了,只是连日来的阴雨尚未收净,地面仍是湿湿的,枝头也已悉数起来?

    周边小国皆有朝贺,戎国自然也备上一份厚礼?

    为了喜庆些,特意连夜赶制了一些画棚,御林军列杖而立,宫门大开,教坊里的杂耍、舞戏不绝于耳?梨园弟子们从清晨开始,就唱起了祝寿的曲子,歌舞连连?

    隐隐传到后宫去?

    坤宁宫里,苏玉柔洗沐之后,坐在梳妆镜前,珍珠小心的为她擦着头发,添喜则站在一边,打开首饰盒,一件一件地帮她挑选?

    今日,她是主角,要穿上华贵的礼服,梳上宫廷高高的发髻,就连首饰,都是珠光宝气,辉煌耀目的?

    “娘娘,这枝翠玉镶宝钗怎么样?”添喜取出其中一只翠绿色的钗子,一看水头极好,是苏玉柔平日里喜欢的颜色?

    苏玉柔瞥了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一会儿带凤冠,哪里用得上这些钗啊、簪的?”

    添喜恍然的点点头,赶紧去打开箱笼,取出里面的礼服和凤冠来?

    暖炉熏着香,地上是鲜红色的地毯,青铜镜中的人,面容清瘦,脸色苍白,除了一双湛如秋水的眸子,似乎如同一个褪了色的画中人?

    “添喜,把胭脂取来?”苏玉柔转过身,捏着手帕,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

    银勺盛出一小点胭脂,加水晕开,仔细的施在面颊上,顿時多了几分神采,剩下一点,涂抹在唇上,整个人就鲜活起来?

    “娘娘,你真好看?”珍珠看得呆了,头发已经擦干,她还用手捧着那头秀发,望着镜子里的人出神?

    苏玉柔无奈的笑了笑,从镜子里蓦地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他倚着门,正凝着神向镜子中看去?

    “皇上万岁——”众宫女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跪下?

    苏玉柔站起身来,刚要拜下去,祁振已经上前,扶着她的手将她轻轻按坐在梳妆凳上,从她身后弯下腰去,搂着她的肩头,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从镜中看去,就是一对璧人?

    祁振拿过一只眉笔,低声念道:“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時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他的手轻轻浅浅,在她的眉上扫过,看得出来十分生疏,所以画得非常慢,手却拿得极稳当,很耐心的一点点的勾画着?

    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让她十分不适,想要推开他,可是却怕画花了脸,只得低嗔道:“我自己来——”

    祁振淡笑着,终于放下眉笔,将她的脸捧过来,细细的看过,轻声道:“这回好多了,走…?”

    苏玉柔心头微微一颤,这就要走了吗?

    朕到在他?祁振接过珍珠手中捧着的凤冠,纯金镶嵌着宝石,凤尾绽开,颤动着像要飞去?

    祁振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迟疑,目光微微暗沉下去:“柔儿,记得朕的话吗?”

    苏玉柔低下头去:“放心好了?”

    坤宁宫外,龙凤辇已经恭候,出了这道宫门,看台热闹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见,终于到了勤政楼前,看台上翻耍的艺人踩着竹竿,表演着惊心动魄的杂耍?

    看台下,摆放着两溜画棚,最显赫的位置上,空出两个座椅,座椅后方,就是诸多妃子的位置?

    祁振下了辇,来到苏玉柔面前,牵着她的手,见她低垂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觉压低了声音:“皇后,到了?”

    苏玉柔惊愕的抬着头,耳边传来高声呼喝:“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第七十七章 剑拔弩张

    杂耍立刻停下,整个殿堂全都跪倒,嵩呼万岁,唯有首席上的几人,目光灼灼的向这边望来,眼睁睁的看着祁振牵着苏玉柔的手,缓缓的踏上铺着红毯的玉石阶梯,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张宝座。 

    北灏泽手里的折扇和在手中,狭长的眸子眯着,唇角带着一丝薄凉的微笑,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苏玉柔。他下首坐着憔悴的北明玉,她看了看苏玉柔,又将视线落在贺凌云身上。

    贺凌云穿着一身白袍,腰上一条玄色腰带,他从第一眼看到苏玉柔走下辇時,就再未离开过她的脸。

    她唇角那么浅笑,像是绽放在枝头的一朵梨花,轻轻巧巧的落在贺凌云的心里,又缓缓的沉下去,重的像一块巨石,堵在心口。

    苏玉柔垂下头,小手被祁振紧紧牵握住,她看到自己的裙角微微起伏,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在众人的瞩目下向那个宝座走去,她几乎笑得脸要僵化了,在经过贺凌云身边時,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在他身边,是自己亲爱的兄长,她多想停下来,问询一声,娘亲现在可好,父亲的案子可有眉目,可是众目睽睽,像是一片片飞刀凌迟在她的身上,这让她的头垂得更低。

    祁振感觉到她的不安,手用力的捏了捏她发凉的指尖,拉着她向台阶上走去。

    “慢着?”贺凌云腾身而起,如飞鹰一般落在祁振和苏玉柔的面前。

    祁振微笑的一扬手,紧张待命的御林军立刻撤下。他今日心情似乎十分好,揽过苏玉柔的肩头,侧过脸对苏玉柔道:“皇后,你可认得此人?”

    百官们早已听闻三天前的传闻,今日前来,也是为了一辨真伪,争奈他们虽然在婚典上见过皇后一面,可是却都不曾见过深闺之中的苏玉柔,当日贺凌云拜堂,新娘也蒙着盖头,因此众人睁大了眼睛,看到贺凌云当众截住了皇上、皇后,此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北明玉更是把手心掐得生疼,天生的直觉让她已经笃定,那个仪态万方的女子,一定就是贺凌云病中念念不忘的女人?

    没想到她竟然同時迷倒了两个那么卓越的男人?

    当日自己潜入皇宫,挟持她,她只求能亲自看一下皇宫水牢中的人,原来也是担心贺凌云的安危?

    她没死,这该如何是好?

    北灏泽扫了一眼北明玉,淡淡一笑,扯了扯她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意思让她稍安勿躁。

    果然,苏玉柔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贺凌云,黑眸闪动,如同秋水湛然,她淡淡一笑,感觉到指尖的疼痛,原来是祁振捏得太紧,她把视线移到祁振脸上,正对上他暗沉的眸子。

    她笑了笑,柔声道:“皇上,怎么如此健忘?这位不是贺凌云贺将军吗?臣妾怎么不认得?”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中站着的三人。

    贺凌云脸上喜色尚未展露,就听见苏玉柔娇软的声音传来:“几天前,贺将军夜闯皇宫,臣妾已见过将军一面。未隔几日,岂能忘得如此快?”

    祁振满意的松了松手,将苏玉柔滑腻的小手握在手心,浅笑道:“原来如此。朕差点忘了,前几日此人还意图行刺朕,让皇后受惊了。”

    苏玉柔淡淡的摇摇头,轻声道:“怕是这位将军念念不忘亡妻,所以才会一時糊涂。贺将军——”

    苏玉柔转向贺凌云,他的目光一如当初,满是深情,热烫的看向她,让她有种无处遁身、无处可逃的窘迫,头皮一阵发麻,她未等说下去,就听见贺凌云清润的声音响起——UqN8。

    “玉妹,我知道你必有苦衷,今日当着文武百官,你无须畏惧,只要说出真相,看他如何还能瞒天过海?此后无论天涯海角,凌云愿意永世相陪?”

    永世相陪……

    苏玉柔微愣了愣,当日他就曾经许下过诺言,有一天会带着她卸甲归田,从此天涯海角,永世相陪……

    当初说这番话時,还是盛夏的荷花池畔。如今重温,竟然已恍若隔世,只觉得阳光很淡,空气很冷。

    “皇后有苦衷吗?”祁振淡淡的开口,声音里隐隐的不悦,大概是因为她的出神。

    “啊?”苏玉柔的心微微一缩,她甚至能感受到祁振身上冰凉的气息,从她的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想起他之前扔下的那句话:“不想你家人和贺凌云有事,就乖乖听话?”

    她垂下头去,似乎平整一下心情,再抬头,依然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微笑:“贺将军对亡妻情深意重,本宫也深为感动,不过本宫听闻,贺夫人已死,将军何必再念念不忘,走火入魔?”

    “玉妹?”贺凌云蹙起眉头,更加心痛几分,他提高了声调:“你若幸福,我自会离开,可是——他若能给你,又岂会等上三年?”

    祁振冷声道:“贺凌云,你胡说什么?皇后已否认,你还在这里掺杂不清?”他冷眼扫到苏玉沉,冷下声音:“苏玉沉,你也认为朕的皇后就是你的亡妹吗?”

    苏玉沉从席位上起身,缓缓来到他们三人面前。

    苏玉柔的头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低。

    “小妹,事到如今——”苏玉沉的声音不高不低,一如平常,可是他刚一开口,就看到苏玉柔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苏玉柔飞快的抬起头,对上苏玉沉,心里纠结的疼痛面上已经全无,她的另一手紧紧捏着一方红色绢丝帕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苏玉沉:“这位是当朝的探花郎,翰林学士苏玉沉吗?本宫听过苏家的事,看来本宫与你们口中所说之人定然十分相像,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请二位节哀顺变?本宫累了,皇上,若无它事,本宫先去歇息了?”

    她的胸口闷得生疼,忍不住想要咳嗽,虽然强忍住了,脸却已憋得粉红起来。

    “小妹,娘亲病了?”苏玉沉见苏玉柔已经甩开祁振的手,有要逃开的架势,立刻喊出声来。

    果然,看到苏玉柔的身形停顿下来。

    祁振眉头暗锁,之前他没有告诉苏玉柔此事,就是怕她心软,想不到今日苏玉沉竟然连欺君之罪都不放在眼里,铁了心的要与贺凌云联手,逼苏玉柔认回自己的身份?他们不知道,就算她承认了,他也绝对不会放开?

    他只是要看看,苏玉柔能忍到什么程度?

    刚刚已经能够感觉到她的颤抖、她的纠结和痛苦,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更加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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