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心软了?”北灏泽冷沉着眸子,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宫门,唇角的冷笑更浓:“也是,能让本皇子也心生怜意,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只是,凌儿,本皇子提醒你,这种妇人之仁,怎能成得了大事?”
“属下明白。”上官凌垂下头去,捏住自己的衣带,小心的系好,眼底的暗光一闪而逝。
————————————雨归来————————————
寿宴因为苏玉柔的突然吐血昏迷而中止。祁振抱着苏玉柔回至坤宁宫中,贺凌云、苏玉沉紧紧相随,一時闲杂人等全都退下。
太医纷纷赶来,用银针试过吐出的血后,银针陡然变成黑色,经皂水擦过,仍然还有淡青色的残留。
将苏玉柔平日里的药和食物取来,并未没有发现毒药。
添喜跪在阶下,没有想起任何异样和反常。
太医们虽然煎服了些解毒的汤药,却不能对症下药,故而苏玉柔仍然处于昏迷之中,面色渐渐发青。
贺凌云看着祁振搂着苏玉柔,一刻不肯放手,那种发自内心的痛和焦灼,就算外人也可以一眼看出,他对玉妹的情意不会有假?这个時候,绝不是逞强使气之時,想至此,他沉声道:“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请四皇子归来,倘若肃王想要我这条命,待玉妹毒解后,我给你便是?”
祁振抬起血眸,看着贺凌云,两人对视着,似乎都在打量着对方,到底有几分真心,最终祁振缓缓点头道:“救人要紧?”
贺凌云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玉柔,飞身而去。
祁振脸色阴沉,又落在苏玉柔身上,她那么脆弱,像是一朵一揉就碎的花朵,方才的装扮,是她最妖娆的時刻,绽放了,难道就要凋零了吗?
那种可能失去的恐惧,前所未有的钳制着他的心。UvNu。
苏玉沉此時上前一步,冷下声音道:“皇上,之前听太医说,小妹刚刚小产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振正在懊恼之中,听到苏玉沉的指责,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同要喷火一般:“你问朕是怎么回事?你该好好问问她——为何要堕掉朕的孩子?她居然能这么狠心,折磨朕不算,还要扼杀朕的子嗣?你让她告诉朕?”
苏玉沉大为吃惊:“你是说是她自己堕下了胎儿?不可能——小妹她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是啊?她对任何人都那么善良,为何对朕这么残忍?为什么?”祁振摇晃着怀里的女人,恨不得将她摇醒,却担心弄碎了她,只得放开了手,重重的锤在床榻上?
添喜愕然的抬起头,讷讷的开口道:“不——娘娘根本没有吃那种药——”
她的话音刚落,祁振和苏玉沉齐齐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添喜方才知道,原来这个误会一直都在,她勇敢的迎上祁振可怕的目光,颤声道:“小产之前,娘娘突然要奴婢把那服药煎了,奴婢不肯,娘娘当時又急又气,说奴婢不去,她就自己去,奴婢刚刚拿着药出门,就撞到了皇上,娘娘根本就没有服药,可是还是小产了——”
“此话当真?”祁振不敢置信的看着添喜,想到了当日的情景,她的确是捧着药出去的,分明是准备出去,当時药自然还没有煎成,之前柔儿还肯在床上休养,若不是想留下那个胎儿,她只怕早就——
添喜立刻叩头如捣蒜:“奴婢如有一句谎言,愿被天打雷劈?”
祁振心脏猛地收缩,感觉像是堕进了冰窟窿一般,他竟是错怪她了吗?
当日他太过生气,竟然对她那般残忍,她的身子弱,说起来,那个胎儿的流产与他有莫大关系,若不是他在水牢中对她那么粗暴,若不是他抓住贺凌云,让她那么焦灼,若不是他阻止她与家人相会——
甚至,他还对她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甚至,当晚他还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她深夜去找他,难道是为了解释此事吗?
祁振,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柔儿——”他捧着苏玉柔的脸,眼睛竟微微湿润起来,从来只流血不流泪的他,此刻竟恨不得有人拿一把刀刺进他的胸膛,也好过这种强烈的内疚和自责?
“皇上,小产当夜,娘娘听闻寒将军说老将军的死应该是娘娘错怪了皇上,所以要去见皇上,谁知——”添喜想到当晚苏玉柔倒在雨中的情景,眼泪已经哗哗落下,泣不成声:“皇后丧不见,娘娘当時昏倒在雨里——”
苏玉沉已经怒不可遏,他已不顾君臣之分,上前一把分开祁振的手,冷声道:“皇上就是这么对小妹的?三年前,她因为你的欺骗曾大病一场,三年后,她本可以找到幸福的归宿,你为何还死不放手?皇上非要害死她才肯罢休吗?”
祁振任由苏玉沉捏着他的手腕,傲岸的身子微微一晃,他想说什么,口中都是涩涩的,龙袍上,沾着苏玉柔的点点血腥,他眸子迷离,低声道:“朕从不想伤她,只想宠她一生一世,若她醒来,朕绝不会再让她受一丝委屈,只是,让朕放手,绝不可能……”
“你——”苏玉沉心中发苦,这時德来在外高声喊道:“皇上,贺将军到?”
祁振立刻恢复神智,他看了一眼苏玉沉道:“朕发誓,绝不会再伤害她,否则就让朕帝位不保?”
说完,对外高喊道:“宣?”
苏玉沉愣愣的看着祁振,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祁振对皇权的野心在做皇子的時候就已经昭然若揭,甚至因此还听从先皇的指婚,迎娶了徐学士的女儿为妃,因此背弃了与小妹的盟约,今日,他竟然能够以帝位发誓,可见他到底对小妹用情有多深?
可是——还么为你。
凌云呢?
他竟也一時分辨不清,只呆呆的站在一侧,看着贺凌云如同一道旋风一般冲上殿来,身后跟着北灏泽和他的侍从上官凌。
真是乱了。
上官凌深深的拜下去,看着床上的女人,唇色已经发紫,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道:“陛下,请容小人为娘娘诊治。”
在得到祁振默然的认可后,他来到床边,从随身的兜囊中掏出一粒白色的药碗,捏开苏玉柔的嘴,轻轻的放了进去。
添喜端过来一碗水,另一只残疾的手用不上力,所以要更小心。
祁振见状,接过水碗,扶起苏玉柔,小心的将水哺喂到口中。
上官凌轻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道:“陛下,娘娘身上还有还残留着一种毒,这种毒如果一次服多了,就会立時毒发身亡,只是不见行迹,要七日后才能从尸身上验出——”
苏玉沉惊愕的开口:“你所说的可是七日散?”
上官凌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娘娘所中的毒虽然不多,但若是不服解药,也会深受其害,侵蚀到心肺,届時就算有事,当時也查不出来,只是不知道,这种毒——”她说道这里,陡然顿住,有些失言的垂下头。
祁振却脸色更加阴沉下来:“你这种毒怎样?”
上官凌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这种毒鲜少有人使用,而且解药不易配制,在下可以勉力为之,只是需要慢慢化解。”
苏玉沉眉头蹙起:“这么说,家父与小妹所中的毒,是同一种毒,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呢?”
祁振眉目一暗,杀气从体内散发而出,他捏紧拳头,冷声道:“此事,朕会查个清楚。这种毒从何而来,明国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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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归来:昨天玲珑小雨送了雨一只蜗牛?雨很愤怒,所以决定在此谴责她?另外推荐这小妮子的新作《红烛泪,残王的九指新娘》,写得很虐,大家可以支持一下她哦。
第八十章 绝不会杀他
祁振眉目一暗,杀气从体内散发而出,他捏紧拳头,冷声道:“此事,朕会查个清楚。 这种毒从何而来,明国可有?”
苏玉沉道:“这种毒出自郎苍国。”
祁振点了点头,两人相识一眼,苏玉沉已经了然,只有追查到这种药的来龙去脉,才可能揪出那个幕后施毒之人,若不是与苏家有仇,就是与郎苍国有关。
贺凌云站在不远处,他神情落寞,看到苏玉柔的唇色慢慢恢复正常,总算轻轻松了口气,他看不得她伤心,看不得她难过,可是她现在的处境,也是他造成的?
倘若三年前,他不劝她,那么她即便伤心,也会一直等待肃王归来…?
也不会同意嫁给他,也不会对他心生愧疚,也不会和祁振闹到这种田地。
他清楚的感知,她的心即便已经向他偏移,可是在她内心深处,仍有一处无法撼动。
或许,三个人当中,他才是最不该出现的那个?
此時,北灏泽上前一步,微笑道:“明皇陛下,这回可以兑现之前的约定了…?”
子他会得。祁振、苏玉沉都抬起了头,直直的望向了贺凌云。
贺凌云淡淡一笑,看着祁振,郑重的开口:“你能否对她一生不弃,白首不离吗?”
祁振脸色一沉,冷然道:“贺凌云,你还不死心吗?”
贺凌云摇摇头道:“能让贺某死心的,唯有陛下一人?”
祁振眸子微眯,看着贺凌云,当年两人同在太祖麾下,虽然都声名远扬,不过甚少交往,青冥山一战,几乎是短兵相接,若不是祁振使出反间计,另其他守将投降,将贺凌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怕他不但不会顺利登基,说不定会被他的中心开花战术反噬掉?
若此人为别国所用——
贺凌云将祁振的神色收入眼底,淡然的立在庭中,冷然道:“陛下无须担心,贺凌云只要陛下的一个承诺而已?”
祁振面色渐沉,他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之间,四皇子灏泽上前一步,笑道:“贺将军一片真情,在下也为之感佩不已,由此可知,将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定然不会辜负吾妹——”
贺凌云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北明玉,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恐怕让殿下失望了。贺某不会和殿下去北戎国,至于辜负了六公主,贺某只有来生再报了?”
他的无情,如同一把薄薄的刀刃,一点点刺入北明玉的心,她瞪大了眼睛,想要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贺凌云,可是眼前却一片模糊,脑海中反反复复响起的都是他在昏迷時,在酒醉時,在青冥山祭奠時呼喊的那一声声玉妹——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说什么来生再报,谁知道有没有来生?分明是要此生和她永远划清界限?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贺凌云——你——”北明玉扑上来,用力的捶打着他的前胸,泣涕如雨,脚下也使出了蛮力。
贺凌云任凭她抓挠着,身姿挺拔,动也不动,在北灏泽厉声喝住北明玉時,他才淡淡开口道:”公主若是有气,心中不平,不如杀了贺某解恨。”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那柄匕首,捏着剑尖,平推着递送到北明玉面前,眸子却深情眷恋的看着床榻上昏迷的苏玉柔,既然祁振能够珍惜她,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如果就此消弭明国与北戎国的芥蒂,他也算死得其所。V2fX。
北明玉骇然的看着匕首把手,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北灏泽,颤声道:“皇兄——”
北灏泽一直冷沉着眉眼,细细的审视着贺凌云,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慢慢舒展开,听见北明玉凄凄的呼唤,他上前一步,将匕首推回,扯住北明玉的袖口,微微一笑道:“看来凌云兄是死也不肯和我们回北戎国了——”
他说道此处,似乎是有些自嘲道:“在下不强人所难。”
“皇兄——”北明玉又唤了一句,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北灏泽冲明玉摇了摇头道:“明玉,听皇兄的话,感情的事要两情相愿,我们堂堂北戎皇族,也不要失了身份?”
“我不要什么身份,我只要他?只要他——”北明玉喊出声,却被北灏泽一把扯住,扭住了她的手臂。
“让陛下和各位见笑了,在下这就启程归国?”北灏泽一边推搡着北明玉,一边向外走去。
上官凌也站起身来,唤道:“殿下——”
北灏泽扭着明玉,她挣扎着,说不出的狼狈。
听到上官凌的声音,北灏泽暂收住脚步,转过头,看着祁振道:“陛下,此番在下前来,是为消除两国误会,料想陛下也已明了,此人殿下若用得着,就留他几日,待皇后娘娘体无余毒再遣返不迟。”
祁振点了点头道:“朕会派人修书一封,着四殿下带回北戎交差。”
北灏泽微微一笑,扯着大步朝殿外走去。
北明玉被他抓得死死的,她气喘吁吁地怒吼道:“北灏泽,你这个大骗子,你说过会让我和贺凌云在一起的,可是你却把他留在那个暴君那,你知不知道他会杀了他啊?”
北灏泽将她推上来時的马车,自己也飞身钻了进去,一把捂住北明玉的嘴,冷下声音,低声道:“闭嘴?你这个蠢家伙?贺凌云不会死?祁振根本不会杀了他?你懂不懂什么叫欲擒故纵?”
北明玉被他捂住嘴,想要开口,却是一片呜呜声,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思考北灏泽的话,也渐渐恢复了冷静,在北灏泽放开手時,她焦灼的开口:“那个暴君为什么不会杀他?你知不知道,之前他把凌云打在死牢,弄得死去活来,这一次又落在他手里,怎么可能不杀他?难道留着给我们北戎吗?”
北灏泽的眸子阴沉下来,低声道:“若是在之前,祁振一定会杀了贺凌云,可是我保证,他不但现在不会杀贺凌云,还会放他一条生路,因为——他已经输不起了?”
祁振对那个皇后用情如此之深,他若再杀了贺凌云,只怕苏皇后再也不会原谅他。以祁振的姓子,他自大、狂妄,却绝不愚蠢?他现在想要赢得是苏皇后的心,至于贺凌云,如果祁振想要他死,可以有一万种法子,绝不会选这个時候,也不会这种方式?
北明玉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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