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说过,如果不想害死凌云,就不要嫁给他!
添喜这时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颤抖的指着门外道:“夫人,小姐,不——不好了,肃王来了!”
紧接着门外一阵喧哗,马蹄声到了门外,陡然停住,所有的声音都突然静了下去,一个阴冷的门外响起:“管家,这就是她的卧房吧?”
是他!
苏玉柔手指微颤,那久别的声音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此刻竟然又一次真切的听到,一股腥甜在喉头处堵着,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殿下,这——这是夫人的卧房,小的去请夫人出来——”
“不必了!”
话音刚落,帘子就被挑开,一道暗影立刻遮住了大片阳光,直直的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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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残忍?谁比谁狠
玉柔斜倚着一个白色绣枕,长发垂下,衬托得脸更加白皙尖俏,她的水眸缓缓抬起,望着闯进来的男子,心慢慢揪紧,要把心口的血都拧出来一般的痛。
两人对视着,肃王的眸色暗沉,他的目光从她清冷含恨的双眸移开,缓缓走向苏夫人,淡淡的说:“夫人,本王要和柔儿叙叙旧——”
苏夫人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玉柔,放下参汤,带着添喜无奈的退下了。
祁振端着那碗参汤,凑到唇边尝了尝温度,才来到塌边坐下,端着汤,递送到她唇边,嗓音暗哑:“先把汤喝了——”
玉柔一把将碗推开,碗扑棱棱落在地上,汤汁洒了一地,还有些许溅到了肃王手背上。
祁振望着褐色的药汁,缓缓的欺身靠近她喘息的胸口,大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声道:“柔儿,你还是这么不乖——”
玉柔想用力扯回自己的手,却无法撼动他一分一毫,她愤怒的眸子直直的对上肃王:“肃王准备了三年,今日终于梦想成真,此刻应在金銮殿上,派人起草登基诏书,昭告天下,你终于谋逆成功,从自己的侄子手中夺了这江山!”
“你——”肃王的鹰眸仔细审视着她的神情,在看到她眼中热烈的怒火时,终究被激怒:“这江山,是本王当年与父皇一同打下的,凭什么拱手让给那个软弱无能的小子?如今戎国虎视眈眈,倘若不是本王坐镇,早就挥兵南下了,哪里有他这三年的荣华尊贵!”
“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有多少人无辜的死去,你手上沾染的都是我们本国百姓的鲜血!是你,逼死了凌云——”
“住口!”肃王听到那个名字,压抑着怒火:“他死有余辜!本王警告过你,不要试着挑战本王的底线!”
苏玉柔紧紧抓着被子,厉声道:“我们早已恩断义绝了,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凌云?凭什么这么对我?”
“恩断义绝?”祁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后,冷笑道:“本王从未说过,也从未听过。本王只说过,功成之时,就是我迎你入宫之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苏玉柔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剪刀,对上自己的脖颈,凄然道:“你想要,就要一具尸体好了!”
祁振放开她的手腕,从床榻边站起,高大的身影说不出的阴郁,他冷笑之中,多了几分凄然之意:“苏玉柔,你好狠!你比本王的心还要狠!你知道本王舍不得你死,就拿命来威胁本王!”
“不过,你父兄都在狱中,倘若你死了,我会让你们全家为你陪葬!一月之后,我会接你入宫!”
肃王站起身来,呼吸着房间里甜腥的血气,心头闷闷的,拂袖而去。
苏玉柔望着地上参汤的残迹,愣在那里。
苏夫人走了进来,担忧的看着她,轻轻的唤了一声:“柔儿?”
苏玉柔抬起头,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娘,爹爹和哥哥现在哪里?”
苏夫人神色一变,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在狱中,对吗?”
苏夫人的泪也落下来,颤抖的点了点头。
窗外的阳光很暖,但毕竟是秋日了,屋子里渐渐生出凉意来。
第十四章 长恨?不复当初
宫殿之上,肃王身着黄袍,坐在龙椅之上,侍卫捧着一卷绢帛,呈送到苏玉沉面前。
“苏翰林,起草吧。”肃王冷冷的坐在宝座之上,明明已经不再戎装,却依旧寒气逼人。
苏玉沉的面前,摆放着文房四宝,他微微摇头,跪倒在地:“殿下,请恕卑职江郎才尽,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翰林何必故作糊涂。”肃王高高在上,金阶之下,尽是他贴身侍卫,群臣纷纷颤栗如筛。
苏玉沉长叹一声:“殿下,卑职宁死不从叛逆,只求殿下赐卑职死罪,不要殃及无辜。”
“好。”肃王淡淡的开口:“将苏玉沉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苏玉沉站起身来:“还请殿下将卑职就地正法!”
肃王脸色一沉,这时徐太傅上前一步道:“殿下,苏玉沉恃才放旷,既然自请一死,皇上何不成全?”
肃王冷冷的扫了一眼徐太傅,沉声道:“本王自有定夺,来人拉下去,打入死牢。”
徐太傅讨了个没去,讪讪的退在一边,看向苏玉沉时,恨意又添了几分!之前是他老子苏文,现在又是这个小兔崽子!
肃王淡淡的扫过徐太傅道:“太傅,你来起草吧。”
徐太傅这才转怒为喜,立刻提笔上前,刷刷写下一篇诏书,递呈到肃王面前。
黄绢之上,赫然写着:“奉天承运,今肃王祁振英明神授,天资超拔,继先帝之遗志,救乱世于水火,功炳千秋,德泽万世,泰文王不惜圣祚,自弃自绝,请以王礼安葬,肃王承继大宝,乃朝野上下所望……”
国史馆、翰林院全都开始更改文书,涂抹典籍,忙的不亦乐乎。
登基大典,即将在七天后举行。
站在宫殿之中,碧蓝色的天空,明黄色的琉璃瓦,暗红色的宫墙,卑微匍匐跪倒的群臣,祁振神色微冷,这就是唯我独尊、拥有天下的感觉!
可是,他一点都不快乐。响起那个女人的眼泪和恨意,他的心头就像有什么堵着一样憋闷。
大殿之上,仅剩下祁振一人,这偌大成就,与谁分享?
——————————雨归来——————————
将军府,苏玉柔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站在当日喜堂之上,看着众人将红绸换下,换上白绸,她的心一寸寸绞痛着。
那一天,他牵着她的手,低声劝她:“别怕,有我在!”
那一天,他们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只差夫妻对拜。
谁料,一道圣旨,将这些全都截断。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凌云怎么会死?
她好恨自己!恨不得追随他而去。
当日她在这喜堂上对他许下诺言,进了这个门,就已是他贺凌云的人!
可是父兄如今都在狱中,她又该何去何从?
“小姐,肃王来了。”添喜这次悄悄的来到她身边,低声道。
苏玉柔慢慢的回转身,看着前厅走来的男人,侍从都远远站着,他只身向她走来,身上穿着暗沉的黑色丝袍,金冠束发,露出一张冷冽的面容,腰中垂下一块黑色墨龙玉佩,一如当年出入苏府时的打扮,可是,她现在对他除了恨,再无其他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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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入宫?三个条件
苏玉柔脸色暗沉,迎着祁振的目光,手指慢慢捏紧。
祁振的目光从她的头顶慢慢巡视到脚底,似乎在打量她的身子是否好些了。
“你来做什么?”苏玉柔的声音打破平静,怒目灼灼的望着祁振。
“还有七天,忍不住过来看看你。”他平静的答道。
“你——无耻。”苏玉柔的指尖冰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如此淡然的和她调情?
“换做以前,你会很喜欢。”
苏玉柔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她咬了咬下唇,再抬头,目光已十分清亮:“如今你已贵为皇上,苏玉柔是一个寡妇之身,难道你不怕被天下人取笑吗?”
“你知道,朕的母妃是外族人,这些中土的礼节,朕也从来不放在心上。”祁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再说,这江山都夺了,朕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玉柔冷笑一声:“是啊,你有什么好怕的?只有别人怕你!”
“那你怕吗?”
“我怕!我当然怕,怕你死了我爹爹和兄长,怕你再滥杀无辜,你满意吗?”
祁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们之前不该是这个样子,他有多怀念从前,甚至这三年来,他彻夜难眠的时候,都要想着她温暖的笑容,才会不觉的太过寂寞、孤单。
“你还在怨我?”祁振的声音也低靡下去:“柔儿,我会实践我的诺言——”
“算了。”苏玉柔冷冷的截断他的话:“你不就是想让我入宫吗?我有三个条件——”
祁振眼神一亮,点头道:“你说——”
——————————————雨归来——————————————
第一个条件:厚葬贺凌云。
第二个条件:放了她父兄。
青冥山上,仍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此时正是酷暑,尸体漫山遍野,只怕会引起急疫,所以当夜堆积如山,浇上桐油焚烧殆尽,飞灰弥漫。
被抬上山的玉柔,望着那一大片红色焦土,泪如雨下。她要厚葬她的凌云!
“小妹,不如挖一大坑,统统葬下如何?”苏玉沉低声道。
玉柔呆呆的点点头。
他竟然如此狠心!
众侍从纷纷用铁铲挖开土石,准备将这些尸骨统统安葬。
翻滚的墨云一层层袭来,风乍起,一股凉意瞬间夺走之前的热度,九月天,说变就变。
大雨倾盆而至,苏玉沉拉着玉柔躲进车中,眼看着骨灰肆意流淌,露出大片焦黑的骨殖,一柄长枪插在石缝之中,枪缨已经烧没,枪身变成黑色。
玉柔望着那枪柄上的凹痕,愣了一下,突然下了马车,径直朝那堆骨殖奔去,大雨将她的衣服淋透,她的脸上已经分不出是泪还是雨,一根骨头将她绊倒在地。
“小妹!”苏玉沉惊慌跳下马车,同样奔到雨里,抱起跌倒的玉柔,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是凌云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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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归来:凌云真的死了吗?
第十六章 隐忧?如何解释
玉柔挣扎着,想要去抓那枪,却被苏玉沉强制抱回车上。
众侍卫含泪挖开一个大坑,脚下一片泥泞,却都集体沉默的将那些骨殖推向坑中。
“阿嚏——”苏玉沉打了个喷嚏,再一看怀里的小妹,长发湿湿的贴在她的身上,脸色已经酡红,昏昏沉沉的阖上了眼。她的衣服都能拧得出水来,车上并无换洗衣物,他虽是兄长,却毕竟是个男人,只得将褥垫裹紧她的身子。
雨急急如豆,片刻就停了下来。
这时,山下一队人马立在那里,撤去雨篷,为首的唤了一句:“苏翰林——”
苏玉沉抬头看去,眉头微蹙:“寒将军。”
“皇上得知翰林上山,特命属下将此棺椁还与大人。”寒实向旁边让开,只见马车上一个黑色漆棺,上盖着油布。
苏玉沉望着车中冻成一团的妹子,下了车来,走到马车边。
身边的侍卫揭开油布,棺盖缓缓推开——
棺中,一具高大的尸体被裹在马革之中,只看得清轮廓,棺中添了石灰,只露出染血干涸的战靴和一角袍子。
苏玉沉心下一沉,十分难过,贺凌云是当朝一品战将,他就算战死,也应该死在抵御外辱的沙场,而不是死在叛乱中!
倘若不是因为当年他引狼入室,与肃王有交,肃王又岂会认识妹妹,又怎会有之后的事情?
“寒将军,能打开一下吗?我想再看贺将军一面。”
寒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翰林,天气炎热,只怕早已腐坏,不要惊扰将军了,还是快快下葬吧。”
苏玉沉迟疑了一下,终究点了点头:“好吧。”
寒实暗暗的松了口气,对后面的侍卫道:“好生安葬!”
马车的颠簸让半睡半醒中的苏玉柔睁开了眼,她的嗓子一阵干渴,费力的挤出几个字来:“哥哥,凌云他——?”
“已经厚葬了。”
苏玉柔才又缓缓阖上眼睛。
这一病,高烧不退。
宫中的太医昼夜往还,祁振准备的封后大典原本在七天后举行,此刻得知病讯,他也生出了几分犹豫,要不要延迟几日?
她还未曾说出她的第三个条件。
这个女人——
这时,德来通禀,寒实求见。
“皇上——”
“起来吧。”祁振放下封后大典的文书,转向跪在地上的寒实。
“回皇上,属下今天已陪同苏翰林将贺凌云的尸体安葬了。”
“好。”祁振点了点头,总算完成了第一件事,他又开口道:“苏玉沉已放了,那苏文呢?”
“回皇上——”寒实有些不安,低声道:“属下派人去接苏将军出狱,谁料——苏将军他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祁振微微一惊,苏文死便死了,可是她这边该如何解释?
“属下无能!”寒实跪倒在地,心中也一片凄恻,苏文刚直不屈,令人敬佩。
“下去吧。”祁振挥了挥手,手支着龙案,眉头微微蹙起,万事都不足以令人心烦,唯有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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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疑惑?封谁为后
“慢着——”祁振突然唤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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