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有一颗黑痣的仇家,又是谁。
“虽然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但宫中关于贤妃之事仍然是禁忌,你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厉鸿澈道,见梁荷颂点头答应,才略略放下了些心,眼皮盖住眸子中闪过的一丝复杂神色。
关于贤太妃,他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她的死因,和真实的身份。
厉鸿澈这会儿还并不知道梁荷颂已经知道了自己蜀国人的身份。说起来,梁荷颂其实也挺狡猾的,都没有露馅儿。
“皇上为何叹气?”
梁荷颂观察到了厉鸿澈脸上细微的情绪。
厉鸿澈忙淡淡一笑,抚摸她的头顶,然而伸手之后才发现……手有点儿够不着!缩回来!背过身!
“没什么,你只要安心扮演好朕,待孩子生产下,日子就好了。”
待孩子生产下……梁荷颂听着这时间点,心下苦涩而又欣慰的一笑。
‘皇上恐怕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就想要他的性命呢……’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厉鸿澈为了救她而死。
两人各怀着心思,一起除了晚膳。
许多事情都在暗地里进行着,风暴在酝酿,表面依然平静、祥和。比如,此时,孙尚书府上,孙燕绥的母亲房中,杨氏母女已经按捺不住等待煎熬和孙燕绥的软硬兼施诱惑,犹豫着将梁荷颂的身份秘密吐露出来了。
梁荷颂,不姓梁,也不是大晋人,而是被大晋灭亡的蜀国安插过来的亡国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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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七日过去。这七日间,厉鸿澈的肚子越发大了,足不出户的在双菱轩养胎,以及等待梁荷颂的临幸;贤太妃四处躲避灰猫,闷闷不乐的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包括梁荷颂;欣兰宫里淑贵妃该干嘛干嘛,并没有什么异动一般,偶尔余秀玲过去,偶尔她差人送些吃穿的过来双菱轩表示对怀有孩子的妃嫔的问候。
不过,这些梁荷颂暂时都顾及不上,因为,梁烨初这七日之后就要走了,远离京城。说实话,她心里真是千万分的不舍得!
这日一早,梁烨初进宫最后一次与梁荷颂话别。
这一次,他终于不是一身洁白,而是披着她上回给他做的黑色披风。披风底下隐约有白色衣袂飘飘,长发如墨,轻轻而动,远远的,他含笑走近,梁荷颂渐渐湿了眼眶。
“哥哥,此去南境路途遥远,你千万要保重……”梁荷颂牵着梁烨初的衣袖,忽然觉得很愧疚。为了成全她,就让梁烨初放弃了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远走他乡。
忍住了心口的咳嗽,梁烨初淡淡笑。
“不管多远,也都是一步一步走的,并不多辛苦,颂儿不必担心我。”
他本想抚摸她的长发,可是看了眼梁荷颂此时高大魁梧的身材以及粗狂豪迈的男人身体,也就……算了……改为露出灿然一笑,亮了梁荷颂的眼睛。
“宫中危险重重,我此去最不放心的,便是你。平日里你若要做什么,只管吩咐采霜和飞燕,她们二人虽然看似青涩,实际上心思缜密,另外,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可让哲颜和郝御医帮忙。我已嘱托了他们好好照顾你,还有……”
梁烨初叮嘱的话还没说完,梁荷颂已经热泪盈眶,一下子扑倒在梁烨初的怀中,泣不成声,嘴里只有哥哥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然而,这熟悉的两个字,在梁烨初耳朵里,忽然变得有些刺痛。
“颂儿,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对你来说,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和别人无异……”
曾经,他想到她因为哥哥这个身份,万分的信赖依恋他,他哪怕置身冰窖、阴暗,身处被人利用、利用别人的重重狠毒阴谋中,心底也会生出温情、倍觉温暖,而今,却觉得自己仿佛也将在这份温暖中,渐渐失了心跳,心底的渴望和真实感情,也将死在这两个字上头,所以,他需要说明白——
“颂儿,从今往后,我希望你只把我当做个普通的男子,不再当做兄长。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亲兄长,你从前不知道这些,但我……一直是知道的,所以……我对你的好,并不是出于兄妹之情……”
咬了咬唇,梁荷颂对着这双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知道真相后,她真是恨他,恨他欺骗、利用,然而,再多的恨,仿佛也被多年的相依为命和爱护所产生的感情所淹没。
这感情不是爱,却并不比爱情轻。
四目相接,两人各自都仿佛有话噎在心底,但都只是互相凝望,没有说出来。
良久,梁烨初轻轻抱了抱梁荷颂,毅然转身,朝宫外的方向走去。
“哥哥……”梁荷颂无声的喊了一句。隔着十多步的距离,梁烨初本该是听不见的,然而,他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回头来——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临别又能多说上两句话,梁荷颂心下一喜,忙上前去。“哥哥尽管问。”
看着梁荷颂的眼睛,梁烨初启唇:
“你曾经说,我是你世上最重要的人……”
“我想问,而今,可还是……”
121。第 121 章
心下咯噔一声,仿佛有水滴随着梁烨初的如水清澈的眼神,滴滴答答的滴入她心湖,梁荷颂咬了咬唇,对着这双眼睛,她如何能说出半个不字,咬唇,点头。
梁烨初灿然一笑,没多问一句,只想保持着这份美好的感觉,伴他远走。
抬头看天空,春日的阳光初初落在身上。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竟因为一句话就觉得,生活可以如此美妙,都让他……舍不得这么快死了,让他怀疑他是否本该选择苟延残喘多活些日子。
同是一方春日天空,然而,那一处却阴云滚动。厉鸿澈在树荫下,目睹了二人分别的整个过程,包括梁烨初最后那一句问话,以及梁荷颂那一个点头的回答。
“皇上……”冯辛梓见厉鸿澈表情不好。
厉鸿澈抬了抬手,表示无碍。
“你跟着梁烨初出宫。朕不信,他真会如此轻易的放弃多年的筹谋。”
厉鸿澈独自回双菱轩,心里仿佛有雷雨交加。他已经愿意以江山和性命为赌注,来换她们母子平安,最后在她心中,却仍然比不上一个步步算计她十多年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要他命的敌人……
梁荷颂送别了梁烨初心情甚是低落,在菊香园,竟然“无意碰到”了厉鸿澈,彼时他正在宫女儿们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在菊香园里面晒太阳。
梁荷颂上前,厉鸿澈不似之前和颜悦色,浑然似没看见。康云絮到底在宫里呆得日子久,忙给主子结尾,给梁荷颂解释道:
“皇上,太医说娘娘体质偏阴寒,应当多晒晒太阳。春日太阳正好,不热也不冷,是以咱们几个奴婢就想着扶娘娘出来走走。”
而今皇帝身子里的是梁荷颂,她当然知道厉鸿澈是在晒太阳、养胎,加之方才去送梁烨初时的情形,这会儿对着他,确实也有些心虚、抱歉,便笑了声让婢女们走远些跟着,她亲自搀扶厉鸿澈。
厉鸿澈向来将养胎之事当做社稷江山一般来治理,梁荷颂是半点都不担心他会出什么纰漏!有个读书破万卷的夫君,还是省事啊!
厉鸿澈也不拒绝梁荷颂好意,任她扶着,只是不看她,不说话。
梁荷颂主动聊了几句,全然是自说自话,也不由心底沉了沉。
“皇上,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厉鸿澈脚步一顿,沉默了沉默,本不想说,但一想……还是开口。
“颂儿,难道……”
说了一半,他还是顿住了。
对着厉鸿澈不容许她闪躲、掩饰的眼神,梁荷颂心底虚了一虚,隐约不好的预感。
厉鸿澈叹了口气,将梁荷颂略微心虚的表情收在眼底,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都知道。‘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这句话,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厉鸿澈没了下文,梁荷颂抬了抬眸子。
“皇上……?”
仿佛看开了些,厉鸿澈牵动了唇角,一笑,握住梁荷颂的手。
“没什么,扶我走走吧,太医说孩子最近成长得快,天气好可以出来多走动走动。”
那心底莫名的不好预感散去,梁荷颂不由也跟着一笑,身子在阳光下暖暖的。“嗯。”
两人一起在绿树红花中间走着,回想起去年那一夜在湖中泛舟,以及后来的种种波折,而今还能一起共同牵手而行,在皇宫之中是如何的不易。撇开那些无端的猜疑和假想,梁荷颂心底是明白的,在这宫墙里能遇到厉鸿澈,自己是幸运的。
贤太妃才是可怜。舜熙先皇是爱她的,只可惜,爱她,却也能看着她就这么死去。也难怪贤太妃难过。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过多的话,仿佛有灵犀一般,都怕说了什么引起不好的心绪和隔阂来,扰了此时的宁和快乐。
直到,行到那下到水中的小路旁,厉鸿澈对她说:
“颂儿,相信朕,再过一年的时间,朕会打点好所有,不叫你们母子受半点委屈。眼下还有许多事情,我不能一一与你说,但你要相信,朕……”
“朕的心意。”
梁荷颂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自己那身子挺起的弧度上心头一暖,然而就是这一暖,枉费了之前那么长一段路的辛苦隐忍!说了一句话!
“皇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不知您何时生产?”
厉鸿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荷颂忽然浑身打了个机灵,仿佛寒风过境。头上还是春光明媚,这明明不冷啊……
最后,直到梁荷颂将厉鸿澈送回双菱轩,他才理了她,回答了一句话:“御医说,大约还有二十余日。”
**
黎惜兰去懿宁宫并没有将养心殿外地道之事原本的告诉孝珍太后,而是委婉的提了提贤妃的事,却不想引来了孝珍太后超出平日沉缓性格的反应。黎惜兰还没开始正经的问,孝珍太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她闭口、休得再提了!
黎惜兰何等的聪明,当即便确定,这事儿不能告诉孝珍太后,因为她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立场,不会真心的与她说话。
‘或者说,孝珍太后或许也是当年贤妃之案的参与人?’不知为何,黎惜兰一直有这个想法。思来想去,这一系列怪事,她不能告诉皇帝,也不能与太后说,也就只能跟家里的人商量一二了!
是以,黎惜兰让人带信儿出宫给黎恭芳,便借着她母亲大寿这个当儿,向皇帝告假出宫回府一趟。
黎大学士府第今日给夫人办寿宴,办得中规中矩,不算门庭若市,也不至于冷冷清清失了体面,一切都符合保和殿第一学士的品级。贵妃回府,这无疑是一大殊荣,门楣增光,且宾客都知道,淑贵妃封后之事不过是迟早。黎家必然会飞出金凤凰。
黎惜兰寻了空档,与老爹黎恭芳在房中叙话。
“爹爹,女儿此次出宫其实是遇到了大事,实在无人商量,是以来请教爹爹一二。”黎惜兰将来意表明。她不能长久逗留宫外,今夜就要回宫,是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浪费。
黎恭芳长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遍布着慈祥的皱纹,见女儿如此凝重,竟也半点不着急。“娘娘但说无妨,若老父能帮上一二的,定然全力以赴。”
黎惜兰孝顺地笑,难得见亲人,也是珍惜、高兴得紧。
“爹爹说的哪里话,爹爹年事已高,女儿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把您牵涉到纷争之中的,这次也只是遇到一些实在奇怪的事,想来请教下爹爹。”
看了看左右及窗外,确信没人,黎惜兰才道:“爹爹,女儿在宫中遇到了许多怪事,说起来恐怕您难以相信,事情是这样的……”
黎惜兰一五一十的,将如何因为太…祖…皇帝黑猫显灵事件怀疑上黑猫,又如何查到黑猫会说话,以及地道,香灰,舜熙帝等等关联的事情,都说给了黎恭芳听。
“爹爹,女儿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定然和曦嫔有莫大关联,而且总有种直觉,仿佛曦嫔身上还有什么暗藏的秘密,因为她出现之后,平静多年的后宫就开始风波重重,出现了这么多怪事,女儿怀疑她背后有黑…手……”
黎恭芳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不过,他也仅限于这个反应。
黎惜兰想罢、说罢,抬眼见自己老父竟然泰然沉稳的,没有丁点儿的意外之色,不由奇怪了。哪怕爹爹是个沉稳得超出常人的人,面对会说话的贤妃猫和先皇暗设牌位祭奠罪妃之流的事,也不可能这么冷静吧……
“爹爹?”
黎恭芳笑着摸了摸胡子。
“女儿,皇宫中几百年来冤魂不在少数,各类冤案黑案更是不胜枚举,若是要管、要追究,那哪怕有超出常人三倍的精力也管不过来。”
黎惜兰糊涂了。“那爹爹的意思是?”
“你打小就聪慧,虽不比惜念那般天资过人但也是少有的优秀、是爹爹的好女儿。后宫中的生存之道你定然比爹爹还清楚,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而下你最要紧的是盯紧立后之事,莫要出岔子,旁的那些,都莫要管了。立后之后,你好好抚养二皇子,他日储君定然是他,你亦有大好的荣华等着你。”
出宫回府的路上黎惜兰就有过许多设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爹爹黎恭芳是这种反应!但既然黎恭芳这么说,黎惜兰也不好再说什么。
“二皇子已经给姐姐去抚养了,也轮不着我操心了,日后他当储君,恐怕也不干…我的事……”
“胡闹!”黎恭芳忽然严肃。“宫里朝中,谁人不知二皇子是你一手抚养的,他是娘娘你的儿子!你怎么能放弃!”
黎惜兰意外,不想黎恭芳会在这个事上反应这么激烈。
回宫的路上,黎惜兰出宫是心头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开,反而经过与爹爹黎恭芳一席谈话,越缠绕越深了!‘爹爹为何非要她保住二皇子的心和抚育权力?姐姐,才是他的亲娘啊。而且,姐姐,不也是爹爹的女儿么?他此举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