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庞太师就寝食难安,每天都担忧地掉头发,思来想去许久,还是得了个法子,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总得为自己、为庞家打算。
庞太师有一万个心思想当皇帝,可是盛世太平,他手里也没几个能打能战的兵,所以他自己上位是不可能了,而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还康健得很,也许庞太师自己挂了圣上还没有崩。他就寻思着,让皇帝来个意外,然后扶持一个傀儡王爷来持政,太师从龙之功,捞个摄政王当当。
傀儡王爷,便是众人皆知的病秧子瑞王。这位王爷一年有十一个月躺在床上,还有一个月,是太医下猛药让他起来应酬。
与庞太师不谋而合的,便是如今的瑞王妃沈氏。
说起来沈氏嫁到王府,虽然是填房,却也是她的荣幸,更何况还成了王妃。只是沈氏心里有苦说不出,起初她怕自己当个后妈被人埋汰苛责,就想着养一养前王妃的孩子捧杀他。可瑞王并不给她表演的机会,母子俩就见过一面,那孩子就被远远地送去了江湖之中。
到底是新人笑旧人哭,沈氏就盘算着,抓住瑞王的心,生个孩子那就是嫡子,只要有了孩子,那病秧子瑞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以后她就是瑞王府的老大。
可惜想法太美好,过了好几年,沈氏才发现她就是嫁过来装门面,守活寡的!
每逢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准备去得一点雨露,瑞王就会像就要驾鹤西去一样咳嗽,不停地咳嗽,似要把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
沈氏没法子,只能这么拖着,可等她灭了两个姨娘那儿没出世的孩子后,沈氏终于觉得不对味了。
只是这时候,她兄长官途失意,被庞太师一系打压,撵出了京城。
等沈氏与兄长商量好来日方长的计策,再回过神来看瑞王府,她除了能在内宅抖抖威风,竟然没有半点权势。
一晃就是多年,沈氏动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终于得到了一个让她崩溃的消息。
她嫁到瑞王府,不过是皇帝陛下的计谋,皇帝陛下打压沈家的前奏。看似要捧沈家所以给与殊荣让她嫁进了王府,实则为了稳住沈老爷这一系。
不管是庞太师,还是沈家,权势慢慢丰满起来,让皇帝忌惮。瑞王,也不过是颗棋子,所谓的安乐王爷,也是皇帝操控的牵线木偶。更因为是皇帝做媒,瑞王还会更加讨厌沈氏。
得到如此结论的沈氏,觉得这样的生活暗无天日,她在瑞王那里得不到半点爱意,也没有孩子,憋屈之气无处可以发泄。
她费了许多力气终于有了自己的人手,又废了许多力气找到了在江湖飘荡的王傲隽,想要置之于死地,然而派去的人手皆铩羽而归——江湖之人比王府的兵丁更狡猾阴险。甚至在王府,沈氏还死了几个人手,连她自己,也受到了恐吓。
所以对于杀死王傲隽,沈氏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大张旗鼓了。就连侄女儿后来给她寄信,一再强调弄死他的好处,沈氏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时候,沈氏已经有了新的出路。
庞太师一系的夫人们开始对她释放出若有若无的拉拢之意,似乎要结盟。
震惊京都乃至全天下的案子,便是庞太师伙同瑞王妃意欲造*反,甚至迫害瑞王及世子。天子震怒,皇家之威严不可欺,他的亲弟弟亲侄子,却被区区沈氏玩弄在手心!
沈氏哭诉,意图谋反的是庞太师,瑞王府里面的龙袍是瑞王准备的,她一点儿都不之情。
庞太师哑言,他虽然有把天捅个窟窿的意图,但还没有着手准备好啊!也不知是谁把他想要做的事给安排好了,要说不是他想谋反,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瑞王一脸死气,瘦骨嶙峋的,哪有半点能准备龙袍的样子!
庞太师家里藏了一份图,那是整一座金矿,迄今为止,天下还没有这么大的金矿来着!
而金矿所在地,正是他儿子隐居之地——恰巧,他示好的瑞王妃她兄长也在那儿。
皇帝多疑,自然脑补了庞太师的一手棋——庞乾安其实是他爹派去挖金矿准备谋反物资的,沈家与庞家早就勾结,却做出一副水火不容的表象,不然沈家女儿与庞家公子,怎么就成了一对儿呢?
抄家!杀头!流放!
对于藐视皇权的乱臣贼子,凌迟处死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一夜之间,庞家与沈家被查封,两座大山崩塌了。
没有人同情,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贵人们倒台了,这个案子又是皇帝陛下亲自判的,谁敢去雪中送炭?便只有许多看热闹的人,顺便说着无关痛痒的风凉话,道一句报应。
皇帝没心思去管他嫉恨的人了,让他不爽的人被除掉,他很愉快。给他送来这个除去心腹大患的机会的人,正是他侄儿王傲隽,他弟弟瑞王唯一的儿子。
说起来,皇帝对瑞王也有些提防的,虽然是同胞兄弟,但是瑞王少时十分聪慧,要不是打小就身体不好,这龙椅是谁坐还是个问题。
皇帝好不容易熬死了老皇帝,成了九五至尊,他却不敢把瑞王放去封地,生怕他在外势大,回京就把自己灭了。因而一直以养病的借口把瑞王困在京城,一留就是多年,所以瑞王的病老不好,多少也有点皇帝隐晦期盼着的意思。
只是等皇帝再见到亲弟弟,心中那点残余的血脉之情被勾了起来,那个苟延残喘瘦骨嶙峋的老者,是他曾经温润如玉的亲弟弟啊!不过是壮年时期,看上去却比做苦力的糟老头还不如!
皇帝陛下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倒瑞王妃身上,是她疏于照顾,才让瑞王受尽了苦难。
当然,在外流浪的亲侄子也要好好补偿。
完全忘记了是他顾忌着瑞王一家,因而故意打压。
几个月后,王傲隽领着新娘子颜葵花拜见瑞王,得了一对白玉镯子。
瑞王气色好了很多,虽然亏了底子,但王神医的名声也不是盖的,各种药下去,老王爷慢慢地好起来。
老王爷笑:“我们爷俩憋屈了一辈子,如今能舒坦一点过日子,只求安稳。”
很慈祥,很豁达。
葵花成了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羡煞众人。
沈家垮了,庞家也垮了,一干人流放千里之外。
沈媤语受不了苦,总是流泪,庞乾安陪着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押送的兵丁没有半点仁善之心,甚至会用银*邪的眼光去看女眷们。
沈媤语走得脚都肿了,想要敷个毛巾啥的,却被兵丁揩油。
庞乾安看不下去了,某一天,趁兵丁松懈,带着沈媤语逃了。庞乾安的妹子苦苦哀求,让他带她一起走,可是沈媤语担心人多目标大,逃不了,逃亡者便只有二人。
庞乾安听到母亲与妹妹咒骂他不得好死,骂他是畜生,就连他爹,也骂了一句逆子。
他们果然是不得好死的。
庞乾安盘算着与沈媤语去偏僻的农庄隐居,等风声过了再慢慢去小县城里居住。
然而不到半年,沈媤语就烦透了那种啥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农妇生活,她无比怀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没有人伺候真是太糟糕。
她要钱。
庞乾安发现他的心上人变了,变得像个市井泼妇,没有气质不再知书达理,嘴里总是尖酸刻薄的话,责怪他没有本事,让她过着暗无天日的苦逼生活。
直到某一天,沈媤语满脸兴奋对他说,她要去赚钱,她要他们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她说,她做了一个梦,她将会成为红遍天下的一代名妓。
庞乾安拦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卖*身去了青*楼,从此万劫不复。
没有所谓的遇见贵人一飞冲天,也没有她描述的复仇大计。
就像一块小石子投入了深潭,一朵浪花都没有,便安静了。
庞乾安劝阻她,禁足她,却被沈媤语嫌弃,他拖累了她。
沈媤语彻底变了一个人,她委身成了一个有权势年轻公子的贵妾,她期待着从头再来的风光。
只是他们本来是流放的罪人这些事突然被捅出来,年轻公子还有大好前程呢,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自己终生,他偷偷地处理了她。
庞乾安去理论,去报复,却只是不得善终。
畜生!逆子!你会不得好死!
那是他的亲爹娘亲妹妹诅咒他的话。
因为他逃离困境时扔下了他的亲人。
庞乾安死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颜葵花,那个一心一意为了他的女子,他曾经借了力却又丢弃不管的女孩子,是不是也曾那样诅咒他。
也许是的。
他本来就应该是不得好死的人。
☆、第165章 高中生日常(一)
果然不出所料,八月刚起步,白梅的考上大学的消息就到了。
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竟然让向爸向妈热泪盈眶,老俩口嘴唇都哆嗦起来。因长期劳作而粗糙的手在通知书上一遍一遍抚摸,视若珍宝。
若不是这通知书是白梅进入学校的钥匙,说不定两人都要把这个东西张贴起来,用来瞻仰。
这种情况跟上辈子一模一样,葵花心里涩涩的,她上辈子没有考上大学,高中都没有进过,一直是她爹妈的遗憾,如今有机会来弥补,一定要尽全力。
斜眼看了看旁边的乐乐,这小孩子也在暗暗捏拳,看样子也是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向爸就与全家人商量:“我们家可算是也出了个秀才,几辈子了呀!得要好好办一场!回乡下去热闹热闹。”
葵花记得上辈子,白梅和乐乐是都有这样的荣耀的,她姐努力好学,她弟智商高,就她一个不上不下的,两辈子的努力才比得上人家一辈子的成就,葵花感觉略心塞。
也许是她脸色不对,乐乐捅了她一下:“二姐,两年之后,也轮到你了,你可要上点心呀!你现在的表现可比大姐还要好,要是到时候连大姐都没考过,别人可是要笑话你的!”
葵花一下子就燃起来,虽然上一辈子没有抱到姐姐和弟弟的大腿,但这辈子好歹自己雄起了,还心塞个毛线啊!
葵花就哈哈哈笑起来,转念一想就到了银子这一块。如果家里三个孩子都念大学,大姐白梅还要连读五年,那么向家的生活压力就突然放大了。
一个小小的酸辣米分店,以及几处房租大概只能达到一个收支平衡,向爸向妈的生活难得清闲。而且白梅要去省城念书,家里等于又少了一个帮衬。
想到白梅要去省城念医学专业,葵花突然汗流浃背,她记起了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两年,□□像是发了瘟疫一般,处在一种叫做“非典”的恐惧之中,大街各处,都是戴着口罩的人。
虽然最后小县城只是虚惊一场,但是省城因为医学发达,各个地方的病人都被送过来,由此还牺牲了几位医生与护士。
就连处在实习期的医生和护士都被拉去当壮丁,关隔离,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还有传言道加碘食盐可以治非典,白醋可以消毒,导致县城里的盐和醋都遭到哄抢,商贩乘机哄抬物价,平时一块钱的盐买到了三十块,即便是这样,这两种东西都是急缺的。
看上去特别伟大的人类,在自然灾害与病痛面前,总是那么脆弱又无力。
葵花原本想着,把拿去出租的的商铺给卖了,把酸辣米分店改换成一个大的饭馆,趁着高三毕业,大家都要办升学宴可以捞一笔钱。店子里可以请几个厨师与帮工,向爸向妈只要当老板,不用事事亲为,可以稍作休息,利润也会更大。
她把这个建议说了,但又转了话题:“今年是时间来不及了,光是门面与装修就耗费好大的力气,不如今年先物色着,等明年再来,规模和档次都不要太低,我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
“至于今年,我在想我们可以在医科院的旁边买个二手房,姐姐每天都学习到很晚,一个人住更方便。再者,我想以后也去省城念大学,离家近,也跟姐姐有个照应。还要乐乐,放暑假可以去省城看看,开开眼界。”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省城的房价也就在这两年急速飙升,短短的十年就会翻上十来倍。虽然投资在小县城的商铺也赚钱,但毕竟要向爸向妈分心照顾,而最终的盈利是差不多的。
葵花的私心,当然还是在白梅这里,如果医科大学不小心中了非典的招,白梅可以在自己的房子里面念书,算得上半个的自由人,比完全幽禁宿舍里面的好。
向爸向妈一下子并没有答应下来,祖祖辈辈都是刨土的,见识并不高,在省城买房子的事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他们的大脑里过。农家出身的人,总觉得手中要有几个余钱才安全,即使是存在银行里,看看那串数字,也会觉得幸福。
葵花这么猛然提出来,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葵花知道这事儿提得太急了,若不是想到非典,她也不会这么贸然提出来。
事关家人的健康甚至生命,葵花内心着急,又不敢把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儿说出来吓到了他们,只好拜托王傲隽帮忙。
大约是在每个任务世界里习惯了隐藏boss的帮忙,葵花脸皮厚成了一道长城,很自然与王傲隽谈起了将来的担忧。
作为一个本土却又似乎有些诡异来头的人士,王傲隽并不完全清楚葵花记忆中这个世界的将来,就他的聪明才智,大方向的发展是能看出一点,但突发的灾难,无法预知。
听完她的担忧,王傲隽白皙到透明的俊脸上有了些凝重:“你把你知道的细节,都告诉我。”
葵花搜索着许久以前的记忆,挑着些重点讲了,王傲隽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别担心,你的事我会想办法,关于那些疾病相关以后的事,我会请老爷子去操心。”
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一周以后,王老爷子亲自到了向家。
正逢向家在乡下办酒席庆祝,红布棚子架起来,拱门撑起来,很是热闹。
村里很多年没有考中“秀才”这种事儿了,白梅这会儿可是给全村的人长了脸,考了全县的“状元”呢!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姑娘!
于是这一天,向家摆了三十桌,请了一个大厨和二十来个帮忙的人,都跑得马不停蹄。
白梅他们班的班主任也来了,虽然遗憾爱徒没听从他的安排填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