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哲旁边正准备搬桌椅的男生露出一抹不明显的讥笑。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和蒋睿滢说话，久远的记忆却倏然清晰，洛离对正值青春的女生绽放清甜微笑，“芽菜，好久不见。”
在周围同学都喊自己学霸、书呆的时候，只有她这么称呼自己，蒋睿滢想起初三时她反复不倦地问自己小名的生动场景，被高三密集复习压得有些憔悴的脸色明亮许多，笑容褪去干瘪生涩，微微发着光，“洛洛，好久不见。”
被忽略的女生生硬地重复话题，“在这里你也没有熟悉的人，不如跟蒋睿滢一起坐吧！”
“不必。”洛离笑得心无城府，让蒋睿滢感觉不到一分尴尬，“我视力好，坐后面没关系。”
“真的不用？”
“多谢好意。”洛离示意两位小弟可以行动了。
陈一言和秦枫有点不甘愿地动了。
“景何，收拾好了就走吧。”感觉同桌与好友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蒋睿滢细声细气地提议。
景何在11班素有冰山美人的称呼，极少有笑脸，大家也就不知她有没有尴尬生气。不过24班的学霸们不怎么关注这些就是了。
“你们先走吧，我再整理一下。”
秦枫斯文地微笑，“大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陈一言大大咧咧地说：“大哥晚修一定开机啊，我有问题就发给你。”
“吃你们的饭。”
郭少哲整理书本资料的方式跟洛离很像，各科试卷报纸都放在试卷袋里，椅子旁边放了个收纳箱，桌面干干净净的。
洛离桌上除了本牛津高阶，也没别的。
郭少哲原来的同桌，现在的后桌男生瞧他们桌面相似度那么高，不禁大笑，“你俩的资料怎么这么少？桌洞连我试卷都装不下，更别说教材了，看我桌面，几乎只剩吃早餐的空儿。”
“谁让你不及早整理错题？”郭少哲抢白一句，“现在饭堂也没什么热菜了，外卖要么？”
“我不用了。”洛离摇头，“室友帮我打好了。”
“为你的机智点赞！”后桌竖起大拇指。
洛离笑，看了眼他的作业本，“王晟扬”三字龙飞凤舞。
挺陌生的名字，应该不是1班的。
24班不全是终日埋头苦读的学生，洛离近距离观察这群学霸们，发现好几个天资聪颖的，自习课很少做题而做别的事。譬如郭少哲，一本《玉鉴》常不离手。譬如王晟扬，一个iPad常不离手。
看课外书调剂的人不少。
在新班级待了几天，十一假期终于到了。
洛离对在京城机场碰见展牧廷表示不意外。因为修为提高，心境更加平和的关系，她如今对他难再起波澜。
“hello，洛离小美女，你的座位跟我一起哦。待会儿就坐在我旁边。”评委赵莉老师笑着摸了下她的手，还幸福地眯起眼，“年轻真好。”
众人眉心不由一跳。
交流第一站，玛德里。
玛德里历史底蕴丰厚，几乎每一条街道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清新隽永，或哀婉动人。虽然听不懂语言，洛离依旧被这种渗入骨子里的优雅打动了－－虽然她清楚，这个当过海上霸主的强盗实际并不良善。
洛离不信教，看见高耸的圣教堂也有些震撼。这所教堂承载了当地人最虔诚的信仰，除了游客，在内祈祷的当地人都一脸幸福的微笑。
玛工大前来接待的Diego老师自豪地表示：“这是玛德里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一位来自A国的学生嘟囔：“都收门票了还精神财富。”
光一个ticket就让英语不怎么好的同学猜到他说了什么。Diego笑笑，并未把年轻人的玩笑话放在心上，继续讲解。
这是从机场到酒店路上看见的风景。到酒店后，Diego告诉大家：“今天好好休息，明早9点大堂集合哦，所以大家要在9点前用完早餐。嗯，酒店的早餐是免费的，大家尽情享用。”
一进房间，灵枢飘了出来，“洛姐，我看见路上有一家餐厅的烤肉非常不错！鲜嫩多汁，不肥不腻，超级美观的！我们等会儿去吃好不好？还有国内比不上的体积超大的羊腿！”
洛离真的很明白，身为一棵树，他为什么对肉类情有独钟……
跟同住的赵莉老师打了招呼，洛离强调自己的旅行经验丰富，全球通用语说得多溜，并保证会在几点回来。赵莉不停点头，最后笑眯眯地敲响隔壁房门。
门打开，露出一张年轻俊雅的脸庞，“赵总监？”
“小展，洛离想去逛逛，你陪着吧。”
展牧廷看了脸色微微愣怔的洛离，觉得她这副与往常不同的表情蛮可爱的，轻轻点头，“好。”
“洛离，不管你以前旅行经验多丰富，但在国外，还是有男生陪着我才放心。哎，要不是年纪大了，体力不行，我真想跟你手牵手去逛街呢，多让人羡慕嫉妒恨呐。”赵莉满脸遗憾，笑着退回房间，“早点回来哦。”
“会的。”展牧廷先答。
灵枢对这位将在未来因洛离横死的男人容忍度极高，在洛离还想拒绝前阻止了，“没关系的洛姐，时间紧迫，一起就一起吧，我先下楼等你。”
灵枢出空间的范围只能在洛离方圆一里，找个男厕格间现身挺容易的。
感知到灵枢已离开，洛离恢复平常清清冷冷的表情，点头。
－－－－－－题外话－－－－－－
抱歉晚了又少了。这几天大概都是这样了，因为老师布置了一个调研作业，未来几天都将在【偷窥】【套话】【化装】中度过，组员都表示“头一回当间谍好不开心”！
么么哒。
☆、第122章 钱包不是很壮硕
展牧廷对偶遇灵枢这件事是十足十的意外，他倒没联想到洛离身上，以为这孩子出国旅行来了，而且见他一个人，还提醒了洛离一句。
“唔，一个亲戚。”洛离避重就轻地应，朝灵枢招招手，“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奥斯卡有最佳植物奖，灵枢必夺魁。他刚换了身愤怒的小鸟运动装，反戴一顶棒球帽，帽上印着一棵菩提树。
他惊喜地小跑到洛离面前，语气毫无破绽，“咦，洛姐你也在这儿？我刚准备去美食帝国游玩，你要不要一起？”
“……好。”
“诶？烤鸭店的帅哥哥？你也在呐。虽然我的钱包不是很壮硕，不过为了答谢你上次的帮助，我还是顺便请你吧。”
“不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灵枢羞答答地对脚尖，想起什么，绷着张“我在为全世界做贡献”的学术脸来了个脱帽礼，“请接受我无以为报的致谢！”
“太客气了。”展牧廷笑。
他容貌清俊，笑时如月生辉，全世界最美好的词汇他都能承载。
这般姿容才情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灵枢忽然觉得可惜。他在一瞬间算了很多，却始终找不到洛离的死机与他有何交集……果然，横死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算得出来的，他已经很厉害了。
灵枢先看中的餐馆主营猪肉，其中一道传统菜式炖烧猪肉好评最多。洛离听说过这道菜，但不知道怎么用英文说……囧囧有神地对视一眼后，两人把目光放在展牧廷身上。
展牧廷从小在国外长大，英语说得最溜，西语也不差，至少洛离和灵枢都听不出他跟本地人的差别。
“西国的炖饭也不错，要不要尝一下？”展牧廷问。
灵枢环视餐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一盆跟笔记本电脑差不多大的饭，“我要一份那个，有小龙虾的。”
“那是海鲜饭。不过一次吃这么多好么？”展牧廷眉毛聚拢，并不认可。
“帅哥哥，我一个人就吃得下。你跟洛姐想点什么就点吧。”
“我不用了，”洛离向展牧廷点头肯定灵枢的大胃事实，“一份甜品。”
展牧廷无语几秒，抬手招呼服务员。对方认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吃一份炖烧猪肉、一道三人份海鲜饭也不多，而且还提示一下，“只要一份甜品？”
展牧廷微笑，“对，再来一杯柠檬水。谢谢。”
“请稍等。”
稍等的时段里，灵枢一直盯着人家的海鲜饭不挪视线，让那位白胖的西国男人都对他礼貌地笑了好几回……最终白胖男人咧嘴问：“嗨，小孩儿！”
灵枢学习能力挺强，连语气都完完整整地复制回去。
男人一愣，大笑，用蹩脚的华语问：“华夏人？”
“对。”灵枢朝他竖起大拇指，眼睛发亮。
男人更开心了，向洛离和展牧廷笑了笑，再说话却是西语与华语混合，“你，为什么总是看我的饭？”
灵枢神识感知到他的愉悦跟疑惑，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得，对。黑眼睛黑头发，我来自大华夏。”
餐馆里有别的食客喷饭了，有外国人朝白胖男人解释了误会，又对灵枢说起流利的华语，“小朋友长得真好。”
“谢谢，你也不差。”
好在灵枢点的海鲜饭和炖烧猪肉及时上来了，否则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只不过他长得漂亮，眼珠黑得似黑钻石，因为爱笑而熠熠生光，极易叫人产生好感。因此，瞥向他的视线不少。
有第一个发现来自华夏的黑眼睛小男孩儿把头埋进海鲜饭盆里，就会有第二个。
渐渐地，餐馆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半桶水洛离听见一句特让人心动的英文，是一个女生用玩笑的语气说的。
“天哪，如果他去参加保罗街的披萨大胃王比赛，肯定能拿到名次吧？真是一个神奇的男孩儿。”
听说参加吃货比赛不花钱的。
洛离看着账单明媚地想。
从不剩一粒米的盆里抬起头，灵枢砸吧砸吧嘴，满意地点头，“这饭还不错，米饭香脆，海鲜鲜美，酱料新鲜够味，五颗星好评妥妥的。”
懂一点华语的老板啪啪啪鼓掌，用西语说：“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说好肯定真好。许久没看过对食物如此珍惜的小孩儿了，劳尔，这桌客人的单子打八折！”
“什么呀，托马斯，看着可爱的小男生也不能用这种方法亲近啊，稍微做点遮掩比如我的单也打个五折嘛。”
“明天我就去染个黑头发戴个黑色美瞳，你也得给我打折。”
“就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见你这么大方过。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把会员卡制也推出来吧！”
其他客人纷纷出声并没有打扰到灵枢吃肉的兴致，他想着路上看见的西餐厅，借着愤怒的小鸟同款小背包的遮掩从空间拿了张纸巾，塞在宽松的领口，顺了顺，优雅地用银色叉子吃起了肉片。
他对主料为白葡萄酒的汁液一点兴趣都没有。
展牧廷小口地喝着从炖烧猪肉盆里舀出来的鸡汤，有些呆怔。
很少有小孩能表现出绝对的贵族礼仪，除非是欧罗巴的古老家族。
有几个和孙辈来吃午餐的老人低语。
“他一定出身贵族，看他上身与桌面的角度，肯定是90度直角。肉片上那么多汁液、鸡汤他都没沾到唇，可见他受过多么严苛的训练。”
“而且你看他的衣物，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面料，但肯定不是普通料子，远远地看是多么的低调奢华。”
“是呐。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头发似乎不是纯正的黑色，我刚才似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墨绿色。我曾听父辈提及，定居在地中海一个神秘岛屿上的奥尔默家族的嫡系成员都有一头染也染不黑的墨绿色头发。”
“那你肯定听到了错误的版本，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神秘岛屿，而是连A国最高科技的卫星都探测不到的神秘岛屿！而且，奥尔默家族可没有什么嫡系。”
“能传承近千年的家族你跟我说没有嫡系？你大话都能戳破天了！”
“总之你不懂。”
关于奥尔默家族的话题戛然而止。展牧廷听到这儿，曾对灵枢的熟悉感忽然冒出来。这的确是他第二次见到灵枢，那么在此之前，他应该见过与灵枢相似的人。
刚才那些人说到家族，他便想起在枫叶公学上中学时见过的一枚徽章。他至今未知来历的一位室友，一直贴身携带的金色徽章上的头像，似乎跟灵枢有七分相似。
室友说那是家族徽章。
难道灵枢也来自那个家族？如果是，那真令人吃惊……展牧廷暂时不能把优雅进餐的灵枢和那位逗比二缺的室友捆绑联想。
此时此刻被灵枢完美绝伦的就餐礼仪震撼的展牧廷显然忘了他之前说“虽然我的钱包不是很壮硕”的坑爹语气了。
回程时洛离特地向和蔼可亲的餐馆老板咨询保罗街的免费吃披萨大赛，得知这比赛每周六下午一点到三点会举行一次，且两周后才是截止时间。
作为翻译的展牧廷委婉地提醒兴致盎然的两人，“托马斯先生说，参赛者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吃掉餐厅提供的巨无霸披萨，他将当场付清巨无霸的价钱。嗯，相当于1000华夏币。”
“咱不差钱儿！”灵枢酷炫狂霸拽地拍胸脯，豪气地报了名。
披萨餐厅前台疑惑地重复：“里舒尔？你的名字？”
“您舌头能撸直了说话么？”灵枢听着别扭。
“哦？你叫鲁直？”前台捡了自己能听懂的词语。
展牧廷忍俊不禁，笑容溢出光来，提议道：“西语没有符合灵枢的单词，要不你起一个西语名？”
灵枢点点头，沉吟一会儿，掷地有声，“西语的‘天空之眼’怎么说？”
“Los，ojos，en，el，cielo。”展牧廷尽职地译了。
希希鲁鲁……洛离有点儿蚊香眼，静静地提议，“不如叫路西法？”
“这名字霸气！就这个。”灵枢拍案，用力点头。
展牧廷：所以前面说那么多是在做什么呢？
吃饭时隐约的念头再次一闪而过：说不定俩货真有什么关系，都挺二的。
灵枢对建筑交流没兴趣，次日一早便道别洛离，拿着壮硕的钱包觅食去了。而洛离则随同大部队前往玛工大，与各国人才交流心得。
工科男女探讨起来不太激烈，而且西方人看东方人本就觉得我们小，洛离因为皮肤好而显得更嫩，众人都认为她才十三四岁，对她很是照顾。所以洛离玩得很开心、尽兴，学到了许多在网络、书籍和工作上都找不到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