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的隔音不至于那么好，头发还滴着水这说明不是干洗吧。
燕泽掐了个手诀，掌心出现一团冰水混合物。
他身负冰灵根，凝冰能力比她点火更强。但……他是怎么把冰块弄成冰水的？他不是没有火灵根么？
“雷。”他言简意赅，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雷是一种很神秘的能量，洛离用的不多，懂的也少。这会儿知道他为了不吵到自己而用雷化冰，用冰水洗澡洗头，刚才那点别扭害羞散了干净，默默地到沙发上坐下，端起盛粥的陶瓷炖盅。
两人功法同源，燕泽马上感觉到她运起灵气，立刻拿起勺子往嘴里舀。
知道他担心会烫到自己，洛离笑着阻止，“冷的，别吃。”
“无碍。”
“又不是吃苦训练，跟我在一起就好好地享受。”洛离隔着餐盘开始加热。
燕泽包着她左手，专注得近乎虔诚地凝望她的右手。
她有些不自在，心跳乱了节奏。
比起刚才的过分亲密，洛离其实更喜欢现在的气氛，暖而柔，似水流年不过如此。
实在没有饥饿感，洛离劝他喝粥时，主动给他“吹”头发，这个温度较难掌握，她试了好几个才确定下来。
当他喝完，她堪堪弄干他的发。
这么一个来回，也快十一点了，他该睡了。
在柜子里找不到新的被子，洛离便不解，“客服知道要送男士浴袍却没多拿一套被子？”服务意识不足，四星！
燕泽自然不说其中实情，笔直地站在屏风旁边看她，眼底温情脉脉。
“我去打电话，你先坐会儿。”站得太直，洛离忽感压力。
“不用。”燕泽将她圈入怀中，“不冷。”
她的脸不可避免地贴上他的颈窝，森森凉意袭来，她几乎打了个寒战，不由握他的小臂。果然！冰一样冷！
刚才他握着她左手时掌心的温度很正常，她还当他习惯了洗冷水澡。可现在……
洛离强忍怒火，深呼吸，推开他，边探他的额头，“是冰灵根的关系？还是冰水澡的关系？”
“筑基了。”
她一愣，“是么。为何我筑基前后体温没有差别？”
“不知。”他无辜道。
这表情叫洛离瞬间想到自己的废柴体质……或许，是潜力未完全激发的原因？灵枢不在，她也没时间查阅资料，也就放下这个疑问，专心给他暖手。
但很奇怪。
他左小臂的热量传递到其他地方的速度很慢很慢，完全违反她所知的物理常识。不过也没太纠结，她让他坐在床上，她先给他胸口暖一暖。
“你什么时候筑基的？”这速度。
“前天。”
“没出什么意外吧？”有小樱桃在他身边，洛离对这不怎么担心。
“嗯。”
“就好。”
素白手指与麦色胸膛相贴，燕泽眼底火光一闪，“阿离。”
“嗯？”
“累吗？”
“还好。”C市灵气比T市少，她运气时有点不习惯，但这很容易适应。
“不如双修？”
“……啥？”洛离差点岔气。
“双修会好一点。”
“什么双修？”
燕泽诚恳地答，“筑基时我脑海中多出一门《双修神诀》，推演后发现它没有问题，上面说道侣双修，事半功倍，精纯灵气。嗯，也不会疼。”
最后一句补充让洛离真岔气了，顾不上灵枢会在做什么，神识在空间大声问：【灵枢，《双修神诀》你给了小七？】
好一会儿，灵枢的声音空灵地回应，【是哒！洛姐，灵枢正在看《神探柯南之贝克街的幽灵》呢，你叫我的时候第一个受害者出现，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尖叫。】
【为什么给他那种功法？】
【他需要呀。】灵枢软萌的嗓音飘啊飘，笑意连绵，【洛姐是害羞了么，呵呵，灵枢不作电灯泡哟，不然爸比不高兴哟。】
【……】
然后，洛离怎么叫他都不回话了。黑线这种表情非常适合这一刻的洛离，她甚至带出了外面。
燕泽微讶，帮她顺气的手一止，“你也看到了？”
洛离忙自然而然地囧，“只看到封面。”
她一直没想过要翻……说到翻书，洛离找出一个疑点，“你为什么会看到后面？”
燕泽的自然而然才叫自然，洛离压根看不出一丝不自然，“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所有。”
这个世界怎么了？
洛离敛去所有表情，“你的态度好奇怪，还看了其他奇怪的书吧？这样的你一点也不像你，我好不习惯。”
燕泽直望她，黑眸似夜，有些无辜。
谁也不知他心中在冷笑：萧贺熹，你死定了！
－－－－－－题外话－－－－－－
儿童节快乐，萌宝节快乐。
☆、第140章 吃得饱么
傍晚七点，燕泽回到碧江小区的车库时接到萧贺熹的电话。
“你猜我在哪儿见着你小媳妇儿了？哈哈，她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漂亮，在衣香鬓影佳丽三千的晚宴回头率也破百！你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地址。”
“你猜？来来来，按图索骥！”萧贺熹当时在二楼，借着植物的遮挡拍了一张洛离与常少卿悠然对笑的照片，发给燕泽。
按图索骥。他们读书时常玩的游戏。
燕泽通过服务员的制服款式确定地点。
“看看其他男人是怎么看你小媳妇儿的，眼神多么热烈奔放！虽然你的姻缘我不该多说，可你表达感情的方式真的太内敛了，她这个年纪正是心性不稳的时候，你不多下点功夫等她毕业说不定就跟你分手了！”
燕泽开着车，油门一踩到底，“不会。”
虽然常少卿的视线一直落在洛离脖子以上，但萧贺熹依然看得出他眼底的波澜，那种压抑的情愫他经常在镜子里见到。他喜欢的姑娘无论如何都不喜欢他，但洛离与那人恰是不同的性格。
秦晚诗看着冷，实则不缺关爱，内心骄傲到自负。
洛离看着暖心，其实外热内冷，内心渴望温暖。
哪怕发小因她变得更有人情味，萧贺熹依旧不认为他们能走到最后，尤其洛离还未成年，他们却谈起异地恋。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你以为追到了就能过老夫老妻的生活了？你们还在恋爱你就让她体会军嫂的艰辛，这日子换你你能过？”萧贺熹无奈，“除了地址你还看出什么？”
燕泽望一眼常少卿已被P成花式地砖的壁纸，嘴角弯了弯，“漂亮。”
“然后？”这个答案萧贺熹猜得到。
“很漂亮。”
“……你看不出她穿的是高定？”
“嗯。”不管是成衣还是高定，穿在她身上都是荣幸。红灯时，燕泽摸了下手机上少女嫣然的唇瓣。心脏忽然微微酥麻，肃声道：“照片删了。”
萧贺熹恨恨地删图，分贝有点克制不住地上升，“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暖男。嗯，看得出裙子是常少卿送的吧。你想想，你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你都送过她什么？如果你送的是学习资料、文具这些，下面的谈话就不用进行了。”
燕泽握方向盘的指节一紧。
那边久久只有汽笛声，萧贺熹心一凉，“不会什么都没送过吧？你是怎么把人追到的？别说你是被追的那个！”
“是。”语调有些低，但声线中隐隐的愉悦几乎要化为实质。
萧贺熹默默羡慕了一把，有点怀疑自己鲜少出错的预见，眉头狠狠一皱，“关于这点我们押后讨论。你送过她鲜花、珠宝、房子、汽车吗？”
“她不拜金。”队里也有人说过这个话题，燕泽始终不认为洛离是为了珠宝、房子、汽车才追求他的。
“这不是拜不拜金的问题。而是在这个年代，这些礼物成为心意的主流衡量单位。当然，你也可以送她她喜欢或她需要的。你现在可以申辩了，你送过她什么？”
“花。”
等了好一会儿，萧贺熹有点懵，“没了？”
“手表。”还在天城酒店的那些衣服燕泽并未算在内，因为洛离买足了回礼。
“你送她手表？情侣表？”
“嗯。”后来他自己多做了一个刻有“L＆Y”的男士手表，不严格地定义，这也算是情侣表。
“送了几次花？”
“一次。”
“她怎么还不跟你分手？”萧贺熹有些哀怨。他十五岁初恋到现在，交往无数任女友，每次分手他都会送价值不低于10万的礼物。阿泽家的小媳妇儿未免太容易满足了！年纪小就有这个好处，不看重金钱。
不过是小小的抱怨，萧贺熹忽觉无限电波的那头传来阵阵风雪寒气。
他忙补充，“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你！”
“有事？”
萧贺熹眉角一跳，“没事！”
那头立刻挂断。萧贺熹恨恨地又拍了几张洛离被邀舞的照片，统统发过去，最后发了条信息：再不把你的心思告诉她，她自不会向你这般笑。
最后的照片是她在吧台，右手闲适地撑腮，笑弧甜美，眼光熠熠，侧脸朝向清俊的少年。那少年气质有几分像她，爱笑且清冷。
如果燕泽知道她笑得这般开心是在得知孟潇潇说有国酒时，不知多郁闷。
他虽恼萧贺熹说他不会表达，但也明白他的话有些道理。自她从天城回T市后，两人亲密的感觉仿佛也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变淡。不管电话、短信还是微信，隔着无线电波就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燕泽以前不知问题出在哪儿，然筑基之后，他却有些明了。
如所有功法的开篇所言，修真本是逆天而行，修为越高，为人的情感越淡。
确切地说，不是越来越淡，而是摒弃了最轻微的那部分。修真随心，越是大能越无需委屈自己迎合他人，所以面子工程不做也罢，多的是低阶修士来谄媚。
她从前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以微笑相待的。她的笑，多给同学、朋友的朋友、同学的朋友，三人交际理论沾不上关系的人她会懒得牵动笑弧。
但现在，她懒得分辨谁是谁的朋友，统统附上一张可人的笑颜，礼数到位，修养极佳。
她对他一如既往，他却害怕她习惯性地摒弃对他的感情。
所以不顾她意愿地完全释放自己的情感，想让她知道自己冷淡外表下翻涌着怎样滚烫的岩浆。
燕泽伸出左小臂，与她体温最接近的部位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粉白与麦色毫无缝隙地相拥，而她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怀里。
次日一早，洛离的意识刚醒来便闻到一股淡雅香气，未确定那香气来源，就被人拥了个满怀，轻柔缱绻地亲吻。
与昨晚的狂热不同，燕泽吻得很轻，仿佛只有唇尖相触，却意外地通了电。洛离半睁眼，栗色瞳仁还有未完全清醒的水雾，朦朦胧胧，吸引男人努力追逐。他强忍渴望，顺着昨晚挖掘出来的她喜爱的方式，安静地低垂眼睫。
她眨一下眼，彼此睫毛相接。
虽然乖巧这一词放在他身上有些奇怪，但洛离现在觉得这一刻只有这个形容词才配得上他……像一只试探主人喜好的比熊犬。
比熊犬外表很讨女生喜欢，它温顺、敏感、好动，又有些黏人－－随便数一数，这两种生物之间的相似处还不少。
她笑着推开他的脑袋。没有主动吻自己的举止让燕泽有些失落，但也没抱怨，眼神隐晦地示意她看窗台。
洛离循着淡雅的香气望去。
青花瓷瓶中有一束夕雾花，粉白、深紫、浅蓝色花瓣相拥沐在阳光中，粗看似在夕阳时分的雾气里，朦胧又精致。美则美矣，但洛离一笑后的反应则是看床头柜上的手机。
06：04。
她不高兴。
眼睑半垂，唇线抿直。所有微表情都在诉说她的不悦。
“在C市有什么想玩的吗？”洗漱后，洛离边收拾行李，边问。
“没。”
“吃完早餐就回去？”
“随你。”战后总结什么的昨晚就发回去了，他不露面也没事。
“说定咯。”
退房时收到常少卿寄放在前台的陈年茅台也没能让洛离心情回暖。在大厅看卡通的灵枢识趣地没上前跟燕泽打招呼，默默地退去厕所，无声无息地进入空间，喂给小翠一只高冰种手镯。
C市最有名的地标建筑是民族部落群。华夏55个少数民族的特色房屋、风俗，无一不缺地展现着，每个月的平均游客人次高达21万。
洛离来过这里两次，至今未走遍整个部落群。
她穿着普通的长T恤牛仔裤加秋季休闲外套，跟普通的中学生没有差别。燕泽还穿着昨天的迷彩服，虽然色块分布不似常见的陆军军装样式，但似乎没人不觉得他不是军人，他那身冷硬的气质纵然有意减淡也照样招来近百的回头率。
洛离仿佛浑然不觉。
她脸上一直挂着笑，握着他的手走过一间又一间风情房屋，偶尔点评哪里出了错，闲聊时总不落下他。燕泽走过的地方太多，比吃透书本的洛离懂得更多，这么聊起来，倒也越来越亲近。
只是，哪里不对劲。
燕泽不自觉放弃微表情心理学的知识，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她真实地笑，其实不开心。
从未觉得女人这么难懂。
午餐在部落群里解决。
“想吃什么？”旁边桌的男生问女友。
“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女生甜腻地笑答。
“外面那么冷，两份酥油茶套餐吧。”
“酥油茶？用牛粪当柴火烧开的那种茶？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男生有些无语。
“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女生的笑容依然甜腻。
“……奶油浓汤套餐。”
“太甜了会发胖。”
“那你想吃什么？”
“跟你一样。”
换汤不换药的口水对话，两人偏偏自乐其中，就这么说了两分钟。
燕泽收回耳朵，看专心翻菜单的洛离，学着问：“想吃什么？”
少女头也不抬，扁了扁嘴，“路上听说这边有‘八大碗’，有荤有素，每一碗也不多……但是B字头的菜单里面没有。”
“清真八大碗？”
“不知道。”
燕泽不馁，“除了这个还想吃什么？”
“再找找……”
“不如试一下竹筒饭，也是有荤有素。”
“唔，你吃得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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