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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脱斡邻勒绝处逢生
成吉思汗的保护人，克列亦惕部王脱斡邻勒遭了一场大难。从他的遭难中，成吉思汗的权威得到了加强。
这个脱斡邻勒，虽然他的家族信奉聂斯脱利派基督教，尽管传说他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祭司王约翰”，但在处理家族亲友的关系问题上，他却表现得很恶劣。他在家中大开杀戒，亲手杀死了几个弟弟。在他的诸弟中，只有札台敢不和额儿客哈刺两人逃脱了他的魔掌。额儿客哈刺怕遭到其他几位兄弟一样的命运，遂向蒙古西部阿尔泰山一侧逃去，投奔了乃蛮部，得到乃蛮王亦难赤必勒格汗的支持。亦难赤必勒格发兵帮助他赶走了脱斡邻勒，把他扶上了克列亦惕部汗位。脱斡邻勒逃往突厥斯坦，投靠威名赫赫的哈刺契丹王（其国君称为古儿汗）。该国首都是八刺撒浑，位于伊塞克湖西面垂河（今之楚河）平原上。但不到一年，脱斡邻勒又被哈刺契丹古儿汗驱逐出境，被迫流亡于戈壁滩畏兀儿部和唐兀惕部交界处，处境很惨。他赖以活命的只有五只母山羊和一头骆驼。饿了，挤点羊奶充饥，渴了，刺出驼血以止渴。他骑着一匹瞎马（据既注意马匹也注意骑马人的命运的牧民史诗说，他骑的是一匹栗色黑马），孤零零地流落到古泄兀儿湖附近。古泄兀儿湖是戈壁滩上的一个小小的水塘，位于甘肃J 或河套地区）与克鲁伦河上游之间。正当他处于形单影只，穷困潦倒的可怜状况时，他意外地得到了成吉思汗的口信。成吉思汗对他的绝望处境十分同情，便派塔孩把阿秃儿和速格该二人为使前去请他。脱斡邻勒绝处逢生，喜出望外，恨不得立即飞到成吉思汗处。当时成吉思汗驻扎在靠近克鲁伦河和桑沽儿河上游的不儿吉岸。他特地亲自前往古泄兀儿去迎接脱斡邻勒。脱斡邻勒当时正穷途末路，濒临饿死困死的边缘。成吉思汗把他接来，安置在以车辆和帐篷组成的圆形营地（这就是成吉思汗的流动的“首都”），并向部下征收实物税，以供养脱斡邻勒，帮助他恢复健康。不久，成吉思汗又偕同脱斡邻勒移营于忽巴合牙（也在克鲁伦河上游附近）。
翌年（公元1197年）秋，成吉思汗远征蔑儿乞惕部，在哈迪黑里黑山附近之木鲁彻薛兀勒地击溃蔑儿乞惕人。蔑儿乞惕部首领脱黑脱阿再次逃往贝加尔湖东岸之巴儿忽真。成吉思汗把从蔑儿乞惕部缴来的蒙古包、食物、马匹等所有战利品全送给了脱斡邻勒。公元1198年，脱斡邻勒再次登上了克列亦惕部汗位。
由于以上原因，成吉思汗和脱斡邻勒彼此的地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诚然，成吉思汗仍然一如既往地承认自已是脱斡邻勒的附庸，仍然一如既往地称脱斡邻勒为“父汗”。但实际上，在搭救了脱斡邻勒并帮他恢复汗位以后，成吉思汗已经同脱斡邻勒平起平坐了。
第十八章 成吉思汗助金讨伐塔塔儿部
其间，金国对北亚的战略发生了出人意外的变化。成吉思汗不失时机地利用这种变化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读者当还记得，游牧于东北边界的塔塔儿人和〃金王〃（即金国的君王）曾联合起来灭了蒙古的第一个王国。金王利用塔塔儿人的力量打击了成吉思汗的祖先，但是，被金王利用的塔塔儿人很快就强大起来，成了他们的保护人金王难以忍受的对手。于是，金国又玩起了它在处理同游牧世界的关系中玩得得心应手的跷跷板游戏，转而联合成吉思汗和克列亦惕部打击塔塔儿人。金王派丞相完颜襄率军攻打塔塔儿部。在完颜襄的指挥下，金军从东南向塔塔儿人发起了进攻。塔塔儿人抵挡不住，就在其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的率领下带着牲畜退向位于克鲁伦河与斡难河之间的语漓札河（此河注人博浑脱儿赤湖）。这样，他们就来到了成吉思汗的门前。成吉思汗立即抓住这个良机，向这些虽也是蒙古人但已成为自己的仇敌塔塔儿人讨还旧债。他召集他的忠实拥护者，向他们发表讲话说，先祖俺巴孩和斡勤巴儿合黑就是被塔塔儿人出卖给金国而被残忍地钉死在木驴车上的。当然，俺巴孩和斡勤巴儿合黑这两个蒙古死难者是先被塔塔儿人出卖，后被金国一手处死的。但现在既然首先出现了借助金国的力量向塔塔儿人复仇的机会，当然应当先向塔塔儿人开刀。退一步说，即使不追溯那么远的仇恨，成吉思汗也应该为他的父亲勇士也速该报仇，因为，正是塔塔儿人阴险地下毒于食物中毒死了他的父亲也速该。成吉思汗说：〃塔塔儿人乃昔日毁吾父祖之仇人也。今乘此良机，吾等其并之乎广这是一场正面直接攻击塔塔儿人的战斗，因为成吉思汗必须沿语漓札河而下，担任正面攻击的任务。金军则是从东南向北追击。但成吉思汗要完成正面攻击的任务，必须请求他的盟友克列亦惕部的支援。克列亦惕部之脱斡邻勒汗欣然同意了成吉思汗的请求，因为他与塔塔儿人也有旧仇未报，他的祖父马儿忽思不亦鲁黑就是被塔塔儿人俘获并残酷地处死的。不出三天，脱斡邻勒就集合部队前来同成吉思汗会合了。成吉思汗和脱斡邻勒经过商议，决定召主儿勤部首领薛扯别乞和泰出共征塔塔儿人。但是，薛扯别乞和泰出至今仍没有忘记那令人痛心的〃斡难河畔宴会事件〃。成吉思汗和脱斡邻勒等了六天也不见他二人率众前来，只好出发。他们沿语漓札河而下，直扑塔塔儿部而去。塔塔儿部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不敢交战，逐学森林村猎部落自卫的方法，退人森林，砍树立寨以拒之。成吉思汗和脱斡邻勒发起进攻，像围猎野兽一样步步进逼，最后攻人寨中斩杀了蔑古真薛兀勒图，夺其饰有金银珠宝的摇车等物，大获全胜。
金丞相完颜襄对盟军取得的胜利甚表满意，当即封脱斡邻勒为〃王〃。这个称号加上脱斡邻勒已有之称号〃汗〃，合起来就成了〃王汗〃。本书从此以后，在提到克列亦惕部这位君主时，也将像成吉思汗家族史诗中所记载的那样，称他为〃王汗〃。至于成吉思汗，北京宫廷给他的封号却比脱斡邻勒得到的封号低得多。这表明，在金廷眼中，克列亦惕部仍是蒙古最强大的部落联盟。金廷的代表完颜襄热烈祝贺脱斡邻勒说：〃汝等击垮塔塔儿部并杀其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有大功于金国焉，吾主将重谢汝等之劳也。〃显然，完颜襄的这一番话表明，无论是成吉思汗还是所称之〃王汗〃，都不过是服务于金王的小小的〃联邦成员〃和金廷以一些称号和玻璃珠子加以哄骗的蒙古人首领而已。
但成吉思汗和王汗自己至少从塔塔儿人手中缴获了不少战利品。他们满载而归，各自返回自己的营地。成吉思汗在缴获战利品时，在塔塔儿部营中发现了一个被抛弃的小男孩。这小男孩的鼻子上戴有一个金鼻圈，身上穿着貂皮里金缎兜肚。成吉思汗把小男孩带回，交给诃额仑母。诃额仑母收养了这个小男孩，她说：〃此儿许是有根基人之后裔也，可成为吾家中人焉！〃于是给这个小男孩取名失乞忽秃忽，并宣布这个失乞忽秃忽为她之第六子。成吉思汗也很喜欢这个收养下的弟弟。从数年后发生的一件事中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疼爱他的这个小弟弟。一天，由于天气已变得寒冷，大雪已封山，成吉思汗的臣民便按照牧民的生活方式徙营他处以避寒J在迁徙中，人们发现人马踏过留下的路迹旁有一群鹿在奔跑。年仅15岁的失乞忽秃忽对负责照顾他的库出古儿说，他想去追那群鹿。此时雪已很深，鹿群在雪地上奔跑也越来越慢了，库出古儿便答应了失乞忽秃忽的请求，于是失乞忽秃忽便撒腿去追鹿。到了晚上，人马停下来休息时，成吉思汗问为何不见失乞忽秃忽。库出古儿回答说他追鹿去了。成吉思汗一听便勃然大怒，厉声斥责库出古儿，他说：〃此子将冻死野外也！〃他一边怒吼着，一边抄起一根木棍要惩罚库出古儿。正在这时，小失乞忽秃忽回来了，并津津有味地说有30只鹿，他已打死了27只。这种年轻有为的举动吸引了成吉思汗，于是丢下库出古儿不问，急忙派人去查看。派出的人果然在雪地上找到了27只被打死的鹿。
第十九章 成吉思汗之诛杀蒙古亲王
在取得了讨伐塔塔儿部的战争胜利以后，成吉思汗率部返回位于克鲁伦河上游哈澧漓秃湖之滨的老营。刚一回营，他就得到一个使他大吃一惊和非常愤怒的消息。原来，在他出征塔塔儿都期间，主儿勤部利用他远离老营之机突然向他的老营发起袭击，掳掠杀戮，猖撅一时。成吉思汗老营被主儿勤部洗劫一空，50人被剥去衣服， 10人被杀。耳听如此消息，眼见如此情景，成吉思汗不禁怒火中烧。那天在斡难河畔举行筵宴之时，主儿勤人打了他的司膳官失乞兀儿，砍伤了他的弟弟别勒古台。后成吉思汗邀主儿勤部共征塔塔儿人，他们又置之不理。他们的拒不参战纯属一种罪恶行为，因为主儿勤部两首领薛扯别乞和泰出的亲祖父斡勤巴儿合黑就是死于塔塔儿人的阴谋。这批主儿勤人不仅逃避为祖父报仇的战斗义务，而且还趁成吉思汗前去参加神圣战争之机，袭击成吉思汗的老营，向留在老营的老人和孩子开刀！是可忍孰不可忍！鉴于主儿勤人的不义行为已经到了这种无以复加的程度，成吉思汗即整队出发，往讨主儿勤部。两军相遇于阔朵额阿刺勒附近之朵罗安孛勒答黑（即〃七道岭〃）。战斗结束，主儿勤人大部被俘，但其首领薛扯别乞和泰出却带亲信家眷狼狈逃入帖列秃山口。成吉思汗余怒未消，又挥军追人帖列秃山口，抓住了他二人。薛扯别乞和泰出被带到成吉思汗面前，由成吉思汗亲自审问。成吉思汗…一列举他二人昔日对他立下的誓言。二人只好承认自己没有履行誓言，理当按违背誓言论处，说完，引颈就戮。成吉思汗一声令下，刀斧手应声上前，手起刀落，二人的头颅就滚落于地了。主儿勤部的两位亲王被成吉思汗处决了。此举使其他各部人们的思想受到了很大震动。在赫赫有名的合不勒汗的后裔中，薛扯别乞和泰出属于长支望族，而成吉思汗只属于幼支贵族。薛扯别乞和泰出的祖父斡勤巴儿合黑作为合不勒汗的长子，当年在继承遗产时曾自由地挑选了一批最勇悍的武士和射技高超的弓箭手，集中了前王国的所有精锐。主儿勤氏就是由这批优秀人物的后裔组成的。现在，成吉思汗斩了主儿勤氏的首领，兼并了主儿勤氏的属民。主儿勤氏这个因祖父居长而最具优越感和不可一世的氏族只好低下头来。从前，各位亲王勉强推举铁木真为汗时，仅仅是要他领导一个相当松散的部落联盟去进行无休止的围猎和抢掠，而现在，这位新汗却以实际行动表明，他是一个顽强不屈、不容别人摆布和要部众绝对服从的真正的主人。在处决了主儿勤部首领以后，成吉思汗又开始对付另一位蒙古亲王不里孛阔。不里孛阔也是合不勒汗的后裔，但却是属于第三支。读者一定还记得，在斡难河畔宴会那天，不里李阔曾挥刀砍伤了成吉思汗之弟别勒古台的右肩，从而严重冒犯了成吉思汗本人。当时，成吉思汗的人和主儿勤部的人之间因此相斗了一场。后来，成吉思汗表面上似乎忘记了这一侮辱，但实际上他心中怨恨犹存。为雪此恨，成吉思汗恰恰是借别勒古台之手。一日，在进行一种游戏时，成吉思汗命别勒古台与不里享阔当着他的面相搏。不里孛阔不愧为是〃不里大力士〃（〃孛阔〃即大力士之意），他有一身蛮力，可说是力能拔山。以他的勇力，他本来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胜别勒古台的。但当着成吉思汗的面角力，他有点胆怯，所以在同别勒古台相搏时总是克制自己，让别勒古台几分。他假装力不可支而倒地，似乎是被别勒古台摔倒在地一样。别勒古台趁势抓住他的肩，骑上他的背。这正是成吉思汗求之不得的局势，遂以牙咳下唇示意别勒古台致死不里孛阔，别勒古台会意，立即利用他所处的有利形势，死死压住了不里孛阔，然后以膝顶着不幸的不里李阔的后腰，以双手交扼其喉，猛一用力，不里孛阔当即腰折而死。别勒古台起身，将尸体拖到一边扔下，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成吉思汗自称汗以来的所作所为激起了人们的衷心拥戴，这种衷心拥戴可说是到了发狂的程度。在过去追随主儿勤部的人们中，有一位札刺亦儿部勇士名叫古温兀阿。现在，他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木合黎和不合来投奔成吉思汗。他对成吉思汗说：〃可令此二子为汝守国之奴。若其逃离汝门，则可割其踵，刃其肝而弃之！〃同时，古温兀阿的两个弟弟赤刺温孩亦赤和者卜客也来投于成吉思汗麾下。古温兀阿这一家可说是英雄之家，现在这一家都心甘情愿前来为成吉思汗效劳。特别是木合黎，他后来为成吉思汗征服了中原北部。者卜客从主儿勤营中带来了一个被抛弃的小男孩，名叫孛罗忽勒。他把这个小男孩作为礼物献给河额合母，诃额仑母收养了孛罗忽勒。这样，高尚的诃额仑母就在战争期间由于偶然的机会共得到了四个养子，他们是：曲出（得自蔑儿乞惕韶），阔阔出（得自泰亦赤兀惕属下之别速惕部），失乞忽秃忽（得自塔塔儿部），孛罗忽勒（得自主儿勤部）。仁慈的诃额仑母辛勤地抚育他们长大成人，〃白日以目视之，昏夜以耳听之〃，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疼爱着他们。读者从本书后文就可以看到，诃额仑母的这四个养子后来都成了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的最忠诚的伙伴之一。
第二十章 深山突袭
由于诛灭了几位桀骛不驯的堂兄弟，成吉思汗的汗位得到了巩固，此后便一天比一天更加巩固起来。在处理与克列亦惕部王汗的关系问题上，成吉思汗表现得比较谨慎。他仍礼貌地称王汗为〃父〃。因此，这位成吉思汗过去的保护人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成吉思汗的忠实盟友，至少表面上仍是如此。大约在公元贝199年，成吉思汗又同王汗一起共同远征蒙古地面上的另一个大部落联盟一一乃蛮。笔者已在前文叙述过，乃蛮人很可能就是突厥种人。乃蛮部驻扎在蒙古西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