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波拉,现在你又认识更多枢机了。”
波拉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悲哀。这24小时里有多少事发生了改变,从他们俩在教宗侍从办公室等待的时候到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有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但是他们对卡洛斯基却丝毫没有进展。
“我以为这些可怕的笑话是副侦探长但丁的特长。”
“哦,是啊,我只是临时借用一下。”
波拉张张嘴又闭上了。她想和安东尼说说她的感觉,就是卡洛斯基的杀人仪式上让她困扰的东西。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困扰她,于是决定等有了更清楚的想法后再跟他说。
但是事后波拉才知道,这个决定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第35章圣玛尔大宿舍
圣马大街1号
2005年4月7日,星期四,下午6∶37
但丁和波拉钻进特洛伊停在外面的车子。特洛伊将把他们带到UACV停尸房,去鉴定三个案子中所用的凶器。安东尼刚打开车门准备也坐上去,突然听到有人在楼门口叫他。
“福勒神父!”
安东尼转过身,原来是加塞枢机在向他招手。安东尼走过去。
“大人,希望您现在感觉好多了。”
加塞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
“我们没有选择,一切要听主的安排。亲爱的福勒,我想用这个机会亲自向你及时的救助表示感谢。”
“大人,我们赶来的时候您其实已经没事了。”
“谁知道?谁知道那个变态是不是还会回来找我?非常感谢你。我个人认为地区元老院也会看到,你是一个优秀的士兵。”
“您实在不必客气。大人。”
“我的孩子,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需要帮助,或者什么时候一些不幸会降临。人们都说,应该在银行里存钱。”
安东尼看着枢机,琢磨着他的真正想法。
“当然啦,我的孩子,”加塞继续说,“地区元老院的感激可以更进一步。我们可以把你召回梵蒂冈。塞林似乎已经失去了他的光泽。也许某个可以完全掩盖这场丑闻的人会接替他的职位。一个看见这一切又走开的人。”
安东尼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
“大人,您是告诉我某些卷宗丢了吗?”
加塞微笑着,耸耸肩,做了一个很顽皮又极端不一致的手势,把刚才的话题压下去。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电子书下载
“恰到好处,孩子,恰到好处。‘一个死人的报复是不会有伤害的。’”
安东尼也微笑起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哦,那是布莱克说的话呢。我可从没想到我会听一位枢机大人引用《地狱格言》里的话哦!”
加塞转过身去,他的声音更加坚定,他不在乎安东尼说的。
“上帝的方式是很神奇的。”
“上帝的方式和魔鬼完全相反,大人。从小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话都要失效了。”
“一名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有时也会被血感染。你是一把非常锋利的手术刀,我的孩子。让我这么说吧,你比其他人显得对这个案子更有兴趣。”
“我只是一个谦卑的神父而已。”安东尼说,想让自己看上去傻一点。
“我怀疑。但是从某种循环来说这件事说出了你的能力。”
“在这些循环中,他们有没有说起我对遵守权威意见存在的问题,大人?”
“说起了。但是我丝毫不会怀疑,当时机成熟时,你会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你不会把教会的英明散发给公共媒体,我的孩子。”
安东尼用沉默和冷酷作为回答。加塞像个家长一样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东尼此时穿着不合适的便服,而不是神职衣服。然后加塞在他耳边几乎耳语道: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谁还没有一两个秘密?也许你的名字出现在了某张纸片上,比如,在罗马教廷的记录里。”
加塞没有再说别的,转身走进圣马太大楼。安东尼回到车上,大家都在等他。特洛伊发动了车子。
“你没事吧,神父?你看上去不太高兴。”波拉问。
“我很好。”
波拉仔细看着他,这是一种撒谎方式:安东尼的脸像面粉一样白。他看上去像一下子老了10岁。
“加塞枢机和你说什么了?”
安东尼把头转向波拉,一个忧郁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迅速感染了整个车内的气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给我们的朋友带个好。”
第36章市政府停尸房
2005年4月8日,凌晨1∶25
“我现在已经习惯三更半夜给你开门了,波拉。”
波拉的反应一半是妥协,另一半则是有些惊讶。在解剖桌一边,安东尼、但丁和验尸官站在那里,波拉站在另外一边。四个人都戴着太平间蓝色口罩和橡胶手套。几天内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这件事让波拉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个故事,那是说如果重复做一件事一遍又一遍,就会被送到地狱里去。也许地狱不是直接就在她眼前,但是波拉的确有很近距离的证据证明它的存在。
解剖桌上卡多索的尸体显得比先前更可怕。几个小时前,他的尸体上的血还没被清洗,而现在看上去像一个惨白的娃娃,身上有着一些丑陋的刀疤做装饰。枢机身材细长,这时候血已经完全流干,他的脸就像戴着面具,凹陷下去,就像在起诉。
“我们了解他多少,但丁?”波拉问。
但丁夹克衫里总是带着一个小本,这时他拿出来开始读。
“卡多索生于1934年,2001年被授予枢机。因保护工人阶级的利益而著名,他总是站在穷人和无家可归的人一边。在成为枢机之前,他在加州圣何塞主管区已经拥有了威望。那个区有最大的拉丁美洲工厂。”但丁接着提到了两个世界上最著名的汽车厂家。“他经常作为工人和厂家的中介调解员,工人们喜欢他,叫他‘工会主教’,那是在罗马元老们不同会所的一种会员名称。”
这次连验尸官都沉默了。上次他解剖罗巴亚的时候脸上还笑着,还讽刺过庞底罗胃功能太差(庞底罗当时要吐),几个小时之后他嘲讽的人就躺在了他的解剖桌上。一天后,又来了一个枢机。这位枢机至少在文件上说,是一个不错的人。验尸官偷偷问自己这些官方的文件和那些非官方的东西是否一致,但这个问题最后由安东尼问了。
“你的文件里有没有不是来自官方媒体的东西?”
“你别以为每个在圣母教堂里的人都在生活上有问题,安东尼。”
“我会记住的,”安东尼说,脸上又有了玩游戏的表情,“那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啊。”
但丁假装做思考状,他又开始扭动脖子,先向左再向右。波拉已经很肯定但丁一定有答案,或者至少他对这个问题有所准备。
“我打了几个电话。几乎全都支持这些官方故事。他有两次不太重要的争论,不值得深究。年轻时吸过大麻,那是在他成为神父之前。还有一次是在大学期间倾向于一些政治团体,就这么多。自从成为枢机,他和元老院的同僚们没有什么冲突,原因是他保护的团体元老院也不太在意:他支持灵恩派。整体来说,他是一个很体面的人。”
“其他两位也是如此。”安东尼说。
“看来是这样。”
“有什么进展吗,医生?”波拉趁两人说话间隙插话道。
验尸官指着尸体的脖子和胸口说:“一种很短很锋利的刀锋,可能是厨房那种小刀,但很锋利。在前两个案子中,我保留意见,但是现在这个我已经看出他切割的模式,我相信他在三个人身上使用的是同样的凶器。”
波拉在脑子里记下来。
“波拉,你认为卡洛斯基会不会在约翰·保罗二世的葬礼上有什么举动?”
“上帝啊,我不知道。现在圣马太应该像铁桶一样安全。”
“当然安全,”但丁说,“那里戒备森严,他们要是不看表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即使加强警备也说明不了什么。卡洛斯基已经显示了他的适应力,也暴露了他不可思议的冷血。事实上,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在葬礼上干什么事,但是我对他是否会干什么表示怀疑。在最后这次杀人中,他没能来得及完成他的所有步骤,也没来得及给我们用血写留言,其他两起案子中可都有。”
“那说明我们又丢失了一条线索。”安东尼咕哝说。
“是,但是同时,那个电话让他紧张甚至有些脆弱。但对他这种恶魔来说,你也猜不透。”
“我们得更好地保护枢机们。”但丁说。
“不只是保护他们,还有寻找凶手。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他还是在那里,看着我们笑。在这件事上我宁愿冒险。”
第37章圣彼得广场
梵蒂冈城
2005年4月8日,星期五,10∶15
约翰·保罗二世的葬礼在复杂和单调沉闷的礼节仪式中进行。葬礼上每个步骤都尽量照着普通人的去做,但是这里躺着的仍然是宗教领袖,领导着超过十亿多的民众,世界上一些最有权力的领导人物和皇室的人都来参加葬礼。当然这个葬礼也不只是他们的,还有来自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大众,他们涌向圣彼得广场,每一张脸上都写着一个故事,他们眼中燃烧着一团火,就像火炉里的火焰。
这里面有一张脸是属于安德莉亚·奥蒂罗的。她在哪里都找不到罗巴亚,但是当她站在台阶最顶端,和一个来自德国的电视台的队伍在一起时,安德莉亚发现了三件事。第一,举着望远镜看半个小时真让人头疼;第二,枢机的后背和脖子从后面看都一样;第三,只有112名枢机坐在椅子上。她数了几遍,而官方给他们的每天的名单就放在她的膝盖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115名。
如果安德莉亚现在的想法让塞林知道,他会极其不舒服。但塞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维克多·卡洛斯基,这个连环杀手的喜好是枢机,就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但卡洛斯基在葬礼上没有给塞林带来什么麻烦,倒是一架身份不明的飞机在葬礼期间入侵到梵蒂冈上空,这个给塞林带来些搅扰。塞林怒不可遏,他想当初“911”时恐怖分子袭击的也不过就是三个飞行员而已。幸运的是,这件事很快澄清了:这架不明身份的飞机事件是一位来自马其顿的飞行员偏离了航线导致的。这个插曲让塞林的神经绷到了极限。一位站在附近的下属后来说,这是他15年来第一次看到塞林提高了声音发布命令。
塞林的另外一个下属但丁此时混进人群里。他诅咒自己的命不好,因为人们都互相拥挤着向抬教宗棺材的人那里靠拢,很多人还在他耳边喊着:“圣徒!”大家都想透过人头看到他们抬棺材的每一个象征,但丁努力在人群里寻找一个大胡子的迦密神父。在葬礼接近尾声时,他虽然就在前面,也没有领头颂扬。
安东尼此时是给人群传递信息的神父之一。当人们热切地从他手里接过基督耶稣身体象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止一次看到卡洛斯基的脸。几百人围着他,安东尼一直为两件事祷告:一件是他来罗马的原因,一件是祈求万能者给他力量和启示,让他勇于面对在不朽之城里遇到的一切。
对于安东尼祈祷万能的上帝给他帮助的时候,波拉不知道这里有部分原因是她的缘故。此时她在仔细巡视圣彼得广场台阶上的每一张脸。她在一个角落里就位,她没有祷告,她从不祷告。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因为那些脸都很快模糊成一样的。她在琢磨一个魔鬼的杀人动机。
特洛伊和罪犯雕塑家安琦罗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都是电视监视器。他们把广场RAI监控摄像直接连到自己电脑上,在那些录像对大众播放之前,他们要先进行检查。从这些镜头他们可以获得第一手资料,结果和安德莉亚得到一样的结果,就是头疼。安琦罗在高兴的时候叫自己是工程师,可是此时他也没什么特别发现。
在平坦的空地上,布什总统的秘密特工和梵蒂冈警局发生了冲突,因为他们没有获得允许进入圣彼得广场。对那些熟悉特工工作习惯的人来说,要不是通过小道消息他们就不会相信:那天发生的事情,对这些秘密特工来说可是太非同寻常了。以前从来没有人拒他们于大门之外,但那天他们却只能从外部往里面看正在进行的一切,不得进入。梵蒂冈警局这次铁了心,无论特工们如何坚持要求,也只好待在外面“望门兴叹”了。
维克多·卡洛斯基全身心投入到约翰·保罗二世的葬礼中。他大声祷告,唱着优美的诗歌,低沉的声音恰到好处。他的一滴真诚的眼泪落下来,同时他也有了对未来的计划。
没人注意他。
第38章梵蒂冈新闻发布中心
2005年4月8日,星期五,下午6∶25
安德莉亚到达新闻中心的时候,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并不只是因为这里的温度,而是因为她刚出门就想起记者证忘在旅馆,只好对那个呆头呆脑的出租司机大喊让他调头。街道上交通拥挤,几乎没办法回去。她的粗心大意几乎是致命的:本来她提早一个钟头就出发,希望早点儿到,那么她就有机会和梵蒂冈的新闻发布人约奎·鲍瑟说几句话。关于罗巴亚枢机“人间蒸发”的问题就可以问问。现在,她的计划由于粗心完全泡汤。
新闻发布室和大会堂连着,那个大会堂就是约翰·保罗二世当教宗的时候建的,非常现代化,有六千多个座位,在星期三这里就人满为患,因为那是教宗布道的日子。新闻发布室的门直接通到大街上,旁边就是罗马教廷。
新闻室自己的大厅可以容下185人。安德莉亚本来以为自己如果提前15分钟到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座位,但很显然这里超过300位的记者都有和她一样的想法。屋子里早已人满为患。为了报道上午教宗的葬礼和新教宗的选举,有90多个国家超过3420个正规新闻媒体都来到这里。今天早上有超过两万人,大多数是天主教徒,从他们舒适的家中来到这里,向已故教宗告别。
我现在也在这儿,安德莉亚想,我,安德莉亚·奥蒂罗,如果被新闻学校的那个教授看到,他一定大跌眼镜!
好吧,她会待在新闻发布中心,等着发布如何选举的新闻,但是这里没有座位。安德莉亚靠在入口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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