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票?”
“只是来的单程。”
“奇怪。不是他没有计划好,就是他对这次选举会议有很高的期望值。庞底罗,我对宗教不是很虔诚。但是你有没有听说什么,罗巴亚会被选为下一任教宗有多大可能性?”。电子书下载
“不是很大。我一周前读过关于他的一些报道。我想在《拉斯坦帕》①,他们认为他是很胜任的,但并不是最受欢迎的一位。不管怎么说,你知道意大利媒体的手段:他们只是对这些枢机表示应有的尊重而已。坡提尼枢机的事情我倒是读了不少,他的可能性更大。”
庞底罗是一个典型的家庭男,具有无可挑剔的诚实。就波拉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每周日都去做弥撒,从不错过。他还时常邀请波拉到他家去,这让波拉不得不总找些不同的借口推辞掉。波拉那些借口有些说得过去,有的就很勉强,但没一个能坚持住。庞底罗知道在波拉心灵深处信仰并不占据很重要的地位,那是因为这个位置被她的父亲在十年前给带走了。
①《拉斯坦帕》(La Stampa):意大利最有名的报纸之一。
“有些环节让我迷惑,庞底罗。我们应该知道的是凶手和这些枢机之间有什么困扰的联系,什么是他的动机。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主教身份代表着什么,还是因为他是一个神学院学生,或者他并没有全部投入,还是他只是讨厌他们戴的红帽子。”
“他们的红帽子叫‘卡陪罗斯’。”
“谢谢说明白。我怀疑有什么让这两个受害者和他有联系。比他们戴的帽子更重要。因为基本上我们不会去那条路调查,除非我们可以发现一个真正的线索,比如一个人可以代表权威说话。这个该是但丁的工作,他该给我们打开这扇门。那么我们就可以进入地区元老院高层。我说高层是指真正的高层。”
“这可不容易。”
“让我们看吧。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就我们知道的进行分析。一开始,罗巴亚应该是死在别处,而不是在教堂里。”
“几乎没什么血迹。他一定是在别处被杀的。”
“显然凶手要完全控制受害者相当长一段时间,这必须在一个隔离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在那里他可以踏踏实实地对付尸体。这样我们就可以推测他需要被害者对他很信任,那样的话被害者就可以进入凶手指定的地方。从那里他把被害者的尸体移到圣玛利亚教堂,显然他是有一个理由的。”
“那是怎么运到教堂的呢?”
“我和教区神父谈过话。当他去睡觉的时候,整个教堂严实得像一面鼓。你还记得吗,警察来的时候他需要给他们开门。但那里还有一扇门,很小,通向走廊,那里可能就是凶手带着受害者进去的地方。我们检查过了吗?”
“那门上的锁很完整,是一把新锁。凶手不可能从那里进去。即使那门活动了,我也无法想象凶手如何进入那里。”
“原因?”
“你知道协和大道主街那里有多少人吗?还有后街,人更多。都是来参加教宗葬礼的人,天啊!他们在街上阻断交通,一个凶手手里抱着一具尸体,你告诉我他如何穿过人群?”
波拉想了想,对凶手来说,也许那些人群正好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但即使如此,他又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呢?
“庞底罗,让我们把他如何进入教堂列为我们的首要调查任务。明天我们再和那个教区神父谈谈,他叫什么来着?”
“弗朗西斯科·托马,一个迦密人。”庞底罗一边说一边在本上记着。
“对,就是他。在另一方面我们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门上有留言,帆布上面有切下的手。还有这些袋子里的东西,开始吧。”
庞底罗开始读一个清单,波拉用圆珠笔在报告上写着。在这个超现代的办公室里,他们还是使用着这些20世纪的表格。
“证据一,神父的披肩,长方形绣花布料——是天主教神父在进行告解圣事时的穿戴——被发现在死者的嘴里叼着,被血浸透。血型和死者相同。正在进行DNA分析中。”
那是一个棕色物体,他们在教堂昏暗的灯光下无法辨认。DNA分析至少需要两天时间,这还是因为暴力犯罪分析部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每次波拉在看美国电视剧《CSI:犯罪现场调查》时都会忍不住笑,要是证据分析真能像电视上演的那么迅速就太好了。
“证据二,白色帆布。出处不明。材料:全棉。沾满血迹,很小一块,死者的双手放在上面。血型和死者相同。正在进行DNA分析中。”
波拉犹豫了一下,“一个问题,罗巴亚的名字拼写是Robayra,‘ay’,不是‘i’?”
“是‘ay’,我确定。”
“好吧,请继续。”
“证据三,一张揉皱的纸片,大约1英寸×1。5英寸大,是在死者左眼窝里发现。纸的型号、材质、重量和含氯百分比都在分析中。纸上用圆珠笔手写着:
“MT16。”
“MT16。”波拉重复道,“是个地址吗?”
“这张纸被发现时是揉成一团的,上面都是血迹。显然是凶手留下的。塞在死者眼睛里可能是为了惩罚或者留下这个给我们……好像是他故意要告诉我们如何调查。”
“或者嘲笑我们是瞎子。”
“这是凶手自娱的方式。第一个留言是在意大利。这也许就是特洛伊让你负责这个案子的理由,波拉。不是一般侦探可以遇到的案例,这需要很高的创作能力。”
波拉思考着庞底罗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次的冒险系数就更高了。凶手在嘲弄并玩弄警察,他的手段非常高明,要是他不出错的话,很难抓住他的踪迹。当然不久他会露出马脚,但是现在太平间却没有任何线索。
“好吧,让我们想想,哪些街道有这两个字母?”
“Viale del muro torto。”
“不可能,那是通向公园的一条街,没有街道号码,庞底罗。”
“那样的话Monte Tarpeo也不是,因为那条街穿过保守宫①的花园。”
①保守宫(Palazzo dei Conservatori):位于罗马的卡比托利欧广场(Piazza del Campidoglio),元老宫(Palazzo Senatorio)之右侧,与新宫(Palazzo Nuovo)相对。保守宫和新宫,连同 Tabularium,都是卡比托利欧博物馆(Musei Capitolini)的展厅。保守宫得名于这里在中世纪曾是市政官员(Conservatori)驻地,它和参议院(Senato)一起管理这座永恒之城。
“那蒙特卡罗特斯塔乔(Monte Testaccio)呢?”
“在黄柏高特斯塔乔附近。那倒有可能。”
“等一下,”波拉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那是警察局的号码,“资料室吗?哦,你好斯娃,帮我查一下蒙特卡罗特斯塔乔街有没有16号?再给我们带一份街道地图来,到会议室,谢谢!”
他们一边等地图,庞底罗一边继续登记那些证据。
“现在是最后一件,证据四:揉皱的纸片。1英寸×1英寸。在死者右眼窝发现。样子和在左眼发现的情况相同,这种纸的成分也在调查中。在这张纸上,圆珠笔手写的是‘undeviginti’,还有一个箭头。”
“undeviginti,该死。这简直是密码。”波拉吸口气道。“我希望第一个死者身上不要也有这种留言。因为那尸体已经烧成灰儿了。”
“我觉得现在我们得休息一下了。”
“了不起,庞底罗,你真的不告诉我什么是undeviginti?那么我就可以休息了?”
“你的拉丁文可真是退步啦,波拉。这个字意思是19。”
“那么箭头的意思是什么呢?”
这时一位资料室的助手带着罗马街道地图走进会议室。
“给您地图,主任。我查看了您告诉我的号码。那条街上没有16号。那条街的居住区只到14号。”
“谢谢斯娃。再帮我个忙:留在这儿和我们一起检查一下罗马所有街道有MT字母的,我知道这有些盲目,可我们必须这样找找线索。”
“希望你是比算命师聪明的心理学家,波拉医生,你该去查查圣经。”
三个人抬起头来都转向会议室大门。一名神父站在门口。他的打扮和街上所有神父的打扮没什么两样,很高很瘦,也很结实,明显的秃顶。他看起来五十来岁,长得很有棱角,甚至有些硬,显然他每天早上在户外看了太多日出。波拉第一感觉是他更像一名战士而不是神父。
“你是谁?你需要什么?这是特别区。请立即离开。”庞底罗说。
“我是安东尼·福勒神父。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他的意大利语说得很好,但是掩饰不了他的口音。
“这是警察局,你没经许可进入。如果你想帮助我们,最好找个教堂为我们的灵魂祷告吧!”
庞底罗朝着这个不速之客走去,想把他轰走。波拉已经转过身去研究着桌子上的照片,不再理会。安东尼接着说:“那是圣经里的一句话,更确切地说,是新约圣经里的。”
“是什么?”庞底罗吃惊地说。
波拉抬起头看着安东尼,“可不可以解释一下?”
“MT16,就是马太福音第十六章。他的另外一条留言是什么?”
庞底罗看起来有些生气。
“听着,波拉。你不会真相信这个家伙吧。”
“我们在听着呢。”
安东尼走进会议室。他胳膊底下夹着一个黑皮箱,他把皮箱放在桌子上。
“众所周知,基督教新约圣经有四部福音书,是传福音的书,分别是: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在圣经参考中,马太福音的缩写字母是MT,后面的数字就是各章的章节号。再下面的数字就表示那一章里的经节。”
“凶手还留下这个。”
波拉拿出四号证据,用塑料布包着,递给安东尼。神父仔细看着,他似乎没看出什么,也没被上面的血迹困扰。他只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说:“19。真是太正确了。”
庞底罗差点儿叫出来。
“你现在要告诉我们真相,还是让我们等着呢,神父?”
“‘Et tibi dabo claves regni coelorum,’安东尼用意大利语背诵着,‘Et quodcumque ligaveris super terram,erit legatum et in coelis;et quodcumque solver is superterram,erit solutum et in coelis。’(我要把天国的钥匙给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马太福音16章19节。那是说,耶稣确定门徒彼得是众人的领袖,奖赏他在基督的国度里有权柄。”
“圣母玛利亚啊!”波拉大声叫道。
“想想在这里将要发生的事吧,诸位,我想你们该担忧,非常担忧。”
“该死,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让你警告我们吗?可听起来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庞底罗说。
“你不明白,朋友。凶手不是一般的流浪汉忽然发疯,他是一个残忍的人,思路清晰并且聪明,有时又非常自相矛盾,相信我的话。”
“是吗,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他很多,也知道他的动机呢,神父。”庞底罗嘲笑着。
“我知道的比这个还多,先生们。我知道他是谁。”
第08章 从《马里兰每日公报》摘抄的文章
1999年,7月29日,第七页
美国神父因被指控性侵而自杀
【萨凯姆·派克,马里兰(通讯社)】继在北美天主教教会传出性侵丑闻后,这些报道继续流出。康州一名神父因被指控性侵未成年人而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星期五警察报告给美国媒体的电文中透露的,该名神父住在专门给有问题的神职人员提供的研究中心。
据桥港镇主管教区发言人所述,彼得·赛奥辛克神父,61岁,是康州桥港镇圣安德鲁教堂的教区主教,去年4月27日辞职。就在他辞职后第二天,有官方采访了他曾经性侵的两名受害者,他们都是在70年代到80年代受到骚扰的。
神父被送往马里兰圣马太研究所的心理治疗中心,根据研究所的声明,这里是专门用于治疗那些被起诉有性侵罪行的神父。
“医院工作人员当天敲门多次,然后准备进入。但是有东西挡住了。”当地警察局发言人迪安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在他们终于进入后,他们发现神父吊死在房顶一根柱子上面。”
赛奥辛克神父用一条床单自杀,发言人指出,他的尸体已送去解剖。同时,迪安推翻了一些谣言,比如说神父被发现时是裸体并被肢解。他说这些谣言都“完全是无稽之谈”。在新闻发布期间,记者们引用一个“目击者”的话说,他的确看到很多肢解的部分。发言人称那是一名护士在吸入大麻后的胡言乱语,她本人正在接受药物治疗。这名护士已经被勒令停职,要等到她身体恢复后才能继续工作。由于报社和该名护士已签署合同,她除了说“我错了”之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桥港镇的主教威廉·鲁普斯声明他对赛奥辛克神父之死“非常难过”,称是一个悲剧。加上丑闻已经覆盖全北美地区的天主教教会,他说还有很多受害者。
赛奥辛克神父生于1938年,在1965年任职于桥港镇教堂。他曾担任过康州很多教区的神职,也曾在秘鲁的奇克拉约服务过。
“在上帝眼中,每个人无一例外都有尊严。每个人都需要也配得到我们的怜悯和同情。”鲁普斯说,“虽然一些污点困扰着他,但也不能抹煞他做得好的地方。”主教最后说。
圣马太研究所所长坎尼斯·克洛神父拒绝在公众前发表意见。研究所新锐派安东尼·福勒神父为此向公众道歉,解释说因为克洛神父目前处在“震惊”状态。
第09章 暴力犯罪分析部总部
拉马莫拉街,3号
2005年4月5日,星期二,晚上11∶14
安东尼的话像是一拳打中两人的太阳穴神经丛。波拉和庞底罗都呆住了。他们盯着神父。
“我能坐下吗?”
“这里有很多空位子。”波拉说,“你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波拉向斯娃做了一个手势,这位资料室人员立刻离开了会议室。
安东尼把他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箱子的边缘已经有些划痕和磨损。其实箱子的质地是世界上最好的,它是给主人的最好见证,因为它随着主人去过好多地方。安东尼打开箱子,从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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