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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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迷踪-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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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保安正要起来,旁边守灵的二大爷按住他:“磕四个,人三鬼四。”胖保安又补磕一个头,许海冰和张汶也赶紧补鞠一个躬。
  胖保安刚要起身,一想不对,振振有辞:“太爷爷变鬼了?是成仙了才是啊,我得再磕一个,人三鬼四仙五。
  “说着,又咚地补磕一头,许海冰和张汶也只好再补鞠一躬。
  胖保安这才起身,张汶正要对他说什么,二大爷又过来提醒:“去哭两声。”
  “哇啊——我的亲太爷爷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你了啊,我对不起你啊……”胖保安扑到太爷爷的遗体旁放声大哭。
  许海冰和张汶借机上前瞻仰太爷爷遗容,见太爷爷跟睡着了没有两样,脸上仿佛凝固着一抹欣慰而安详的笑容。
  张汶显得心焦,碰碰许海冰,许海冰心领神会,拍拍胖保安:“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太爷爷是喜丧,哭两声表示一下就行了。”
  胖保安擤着鼻涕,不知往哪抹:“我、我这怎么是表示呢,我真对不起他老人家啊,我从小到大没少到他屋里偷东西吃啊,桃酥、三刀、桂片糕、花生米,就连他半夜压咳嗽的冰糖我都拿啊,要不我能这么胖嘛,我、我越想越难过啊……”
  许海冰开导他:“现在就是难过也晚了,他也不知道了啊……”
  “我不只是难过这个,我还难过我这体形回不去了,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啊……”胖保安说着转身又要哭,许海冰拉住他,向他努嘴。
  胖保安一头雾水,张汶向他做了个甩动马鞭的手势,他才明白,带着两人挑帘进里屋。
  里屋,几个孩子正在翻找太爷爷的果盒,拿糕点吃。
  胖保安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好啊,你们老太爷尸骨未寒,不化悲痛为力量学好,还趁机抢劫,真是死可忍!生不可忍!……”几个孩子不睬他,抱着果盒往外撤。
  胖保安拽住一个孩子,从他怀抱的盒子抢出两块点心,填自己嘴里,又从另一孩子抱的盒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让许海冰吃。
  许海冰推开,问:“放哪儿了?”
  胖保安把一把花生米全放自己嘴里,边鼓着两腮嚼边打开一个老式橱柜——
  橱柜里空空的,未置一物!
  “怪了!那天太爷爷让我亲手放在这儿的啊。”胖保安又满屋翻找了一通,末了无奈地摊手。
  “在倒腾什么呢?!这么大动静?”二大爷从外屋挑帘进来,嗔怪道。
  “没什么动静啊?”胖保安一脸无辜。
  “没什么动静,动静再大点,你老太爷都能给吵活喽。告诉你,三子,你老太爷死前清楚着呢,房宅归谁,锅碗瓢盆归谁,那十几块现大洋归谁,都交待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才走,你别想拣到什么漏子,该给你的,老太爷下地后再说。”二大爷说话斩钉截铁。
  “二大爷,你把你侄儿看小了不是?”胖保安拍拍大肚子:“我这肚量,还在乎那几块现大洋?我找的不是一般的东西,是那根我太爷爷跟宝贝似的供着的祖传马鞭,他临终前没提到?”
  二大爷回想:“哎?倒没说到这茬啊。今天一早我送早饭给他,见他精神特好,说这下自己可以放心地去见老祖宗了,让我把几个儿孙都招呼来,把什么后事都交代完了,说了声我该安歇了,就撒手去了。”
  许海冰看了看张汶,张汶心存侥幸地盘问:“那,昨天有没有人来找过他老人家?”
  二大爷歪嘴想了想:“昨天嘛?昨天没有,我就住这院隔壁,有什么人来,我隔墙就能听到。”
  张汶大失所望,自顾向屋外走,许海冰见状跟出。
  胖保安拽住二大爷,露出贪婪的嘴脸:“哎,我太爷爷那现大洋我能分到几块啊?”
  一声凄厉的唢呐声响起,请来的吹鼓手们在小院刚搭好的灵棚里开始鼓乐齐鸣。
  面冷如冰的张汶快步走出小院,顺村路返回。
  许海冰紧步跟上去,试着安慰她:“你别多虑,直觉毕竟是直觉,现实毕竟是现实,而且现实往往是无情的…
  …“
  张汶只顾低头行走。
  “……哪能像你想象的这么巧,他太爷爷这边交出了绳子,那边就羽化登仙,这在小说或影视片里或许……”
  张汶突然站住,许海冰下意识闭嘴。
  张汶转脸望过去——
  胖保安正带着二大爷边喊边跑过来!
  “……我想起来了,昨天三子他二婶娘到村西他表姑爹家喝喜酒,吃多了,闹肚子,鸡叫头遍的时候起来上茅厕,回屋嘟哝一句,说隔壁院里怎么哭哭啼啼的,好像老太爷屋里来人了。我睡得迷迷糊糊,以为她酒还没醒说醉话呢,就顺嘴骂了她两句,也没往心里去……”二大爷特意追来提供了这几句不知有用没用的话。
  张汶冰冷的神色融化了!
  一股强劲的秋风旋起,夹杂着尘土、枯叶,还有如泣如诉的唢呐声腾空而去……
  52
  秋意渐浓。
  连大新校此时却感觉不到多少秋的萧瑟,到处涌动着春的热潮——
  学生会过渡时期主席自荐公选正紧锣密鼓。
  ——喇叭里传送的是自荐人底气都很足的自吹演说;
  ——宣传栏里展示的是自荐人条件都过硬的自擂材料;
  ——各关口要道包括餐厅和厕所这样重要的进出口位置,也都被或受请或受雇的一撮学生抢占,往你手里塞五颜六色的好话都说尽的拉票承诺书。
  看着被自己煽乎起来的热闹场面,瘦主任暗中得意地呲着满口蛀牙笑了。
  53(1)
  万家灯火。
  许海冰家餐厅,一盏五叉荷花灯温馨地照耀着一桌丰盛的菜肴。
  许海冰正在摆放着餐具,站在一旁的张汶要帮忙,他不让:“你坐吧。”
  许母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甜饭进来,见张汶要接,连说不用不用。
  张汶过意不去:“阿姨,别忙了。”
  “没什么忙的,今个是周末,平时冰子他姐一家都要来团聚的,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正好,没有生人,你别拘束,放开吃。你上次一来我就看你气色有些不好,得好好补养补养。'秋冬进补,春天打虎',现在正是进补调养的最好时候,什么营养人体都容易吸收。”许母解下围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许海冰笑言:“别的不要听我妈的,身体保健方面可要听。我妈当年可是连江小有名气的保健医师,人又标致,要不我爸——当时全国最年轻的舰艇指挥官怎么会看上她?”
  许母嗔怪:“别拿老娘开涮好不好?”
  张汶由衷地:“阿姨现在也不减当年的风采。”
  “咳,人老珠黄了,都快成老妖精了。你们先坐,我去洗个手。”许母走出餐厅。
  许海冰让张汶坐下,要给她杯子里倒红葡萄酒,张汶推脱,许海冰改倒果汁饮料。
  张汶提醒:“少来点,我喝不了。”
  “别再愁了,如果那天真的是你爸妈取走了那根马鞭,岂不是喜讯?只要他们健在,早晚能找到。”许海冰宽慰。
  张汶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许母进来,在张汶对面笑吟吟地坐下,许海冰对她建议:“我们来个一桌三制,张老师喝饮料,你喝葡萄酒,我喝啤酒。”
  哪知许母轻易否决:“你喝什么啤酒啊,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派来,喝白酒!我今天高兴,也陪你喝两杯。”
  许海冰有些意外:“哎,行啊,我去取白酒。”他刚起身,灯突然灭了,可以听到外面顿时一片起哄声。
  许母抱怨:“咳,又停电了!这线路增容了一夏天也没见增出容来。冰子,你就手到客厅茶几下拿两根蜡烛来。”
  许海冰答应着摸黑出去。
  许母和张汶在黑暗的餐厅里默默对坐着。
  许母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张汶的面庞。
  张汶似乎感觉到对面射向自己的是两股寒光,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慌乱。
  许海冰一手拿着两支蜡烛,一手拿着郎酒酒瓶进来,放下酒瓶,让张汶拿着蜡烛,他擦着火柴,一一点燃。
  张汶始终用余光观察着眼神异样的许母。
  立在餐桌上的两支蜡烛幽幽地燃烧着,摇曳着……
  许海冰向妈妈的酒杯里斟白酒:“够了吗?”
  许母呆坐着,没有反应。
  张汶越发忐忑不安。
  许海冰没察觉,提高声音:“不说,我可倒满啦!”
  酒瓶里的酒将杯子咕咕斟满。
  许母这才回过神:“行了,行了。”她冲张汶勉强一笑:“咳,真巧,上次也是停电,也点起了蜡烛……”
  许海冰正给自己杯子斟酒,随口纠正:“上次?张老师上次来是早上啊!”
  许母遮掩:“瞧我,没喝就醉了。来,欢迎你。”她端起杯子,向张汶示意,张汶连忙欠身与她碰杯。
  许海冰也与张汶碰杯,然后咂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边夹菜边说:“说了你们都不信,我一毕业不是作为选调生送到乡镇锻炼吗?那镇里一二把手都是海量,一个外号刘不倒,一个外号王不醉,但这两人都怕遇到黄全贵,这黄全贵是财政所长……”他顺手拿起许母的杯子,“就这一大玻璃杯,一口一杯啊,那真叫……”
  他猛然发觉手中的杯子是空的,惊愕地转向自己的妈妈!
  许母已带有明显的醉意,起身晃荡着坚持让许海冰给张汶换白酒:“……快,听妈的话,给她斟上……”
  许海冰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糊涂了:“你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啦?!你说啊!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啊?”
  许母甩开他,夺过酒瓶要给张汶倒酒,动作间将身边的一根蜡烛碰倒。
  张汶急忙伸手去扶,正被火苗烧着,不禁惊叫一声。
  许母硬是将张汶的杯子拿过去,倾掉里面的饮料,咚咚灌上酒。
  装着半斤白酒的杯子重重地放在张汶面前。
  张汶紧张地抬起头,许母正用近乎犀利的目光看着她,声色俱厉:“喝!”
  张汶颤抖着手无奈地端起杯子。
  满脸焦躁的许海冰赶紧把妈妈拽离张汶远些。
  许母再开口,竟突然变成了带南方口音的男子腔调:“我能喝你为什么不能喝?!你方小素不是说你为了我连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吗?!”
  张汶毛骨悚然,手一松,杯子砰然落地,粉碎开来!
  许海冰慌忙过去扶住张汶,只见她体似筛糠,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是、是我爸的声音!”
  “连东是你爸,方小素是谁?”许海冰急着问。
  “方小素是我妈!”
  “……哦?难道我妈被你爸的'魂魄'附体了?……”许海冰脑海里顿时闪过《红楼梦》有关情节及杂志上有关专家文章,似有所悟,但仍将信将疑。
  “那怎么办?送医院?”张汶摇晃着许海冰的胳臂。
  53(2)
  “不,我好像在杂志上看过介绍,这跟梦游差不多,突然唤醒会要命的,别怕,有我呢……”关键时刻,许海冰竟突然镇静下来。
  许母此时已经慢慢逼近张汶:“……你方小素不是说你爱我爱到容忍我一切哪怕是我背叛你一千回你都紧紧跟着我的吗?你说你说过吗?说!”
  许海冰赶紧碰张汶,张汶畏怯地赶紧点头。
  已经无法受自我主宰的许母,神情语调俨然都成了连东:“……那你为什么今天还来找她?我不早就跟你老实交代了吗?是我连东主动诱骗了她,而不是她独守空房、耐不住寂寞勾引了我……那个雪夜,是我事先买通电工定时断了电,制造了烛光晚餐的气氛,是我有意将她灌醉然后乘机占有了她……不错,以后几次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没有拒绝,但她后来又告我强奸了她,我毫无怨言,因为她是被逼无奈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被逼无奈吗?
  她儿子都快生下来了,可突然检查出她那常年在边防守卫祖国海疆的丈夫,早在一年以前的海战中就伤着了睾丸,丧失了生育能力……我成了强奸军婚的罪犯,但由于我救过当时造反派出身的省革委会副主任的命,我免除了牢狱之灾,只被开除公职下放劳改……当时院工宣队、你家里人都让你跟我划清界限,我也劝你别再顾我,可你偏带着孩子跟我下乡受罪……你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该下地狱的是我!我后来还是遭报应了,还是坐牢了,我眼睛和手都在劳改中废了,我再也回不到我钟爱的手术台了……但是我觉得值,我毫无顾忌地挥洒过爱、淋漓尽致地享受过爱,蔑视了嘲弄了玷污了那个泯灭人欲、践踏人性、摧残人道、扼杀人伦的年代……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为此付出了代价,她难道没有吗?她遵照组织命令跟毫无感情基础的战斗英雄结合,又早早守了活寡,她的命难道不和咱们一样苦吗?这到底怪谁啊……“
  她突然一阵晕厥,碰倒了桌上另一根蜡烛,大滴烛泪沉重地急急地跌落,长长地凝固了……
  餐厅陷入一片黑暗……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突然,来电了!厅内顿时恢复一片耀眼的光明!
  许海冰和张汶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使劲地眨巴着。
  许母一如平常热情开朗地坐在哪里,好像刚才压根什么也没发生。
  “两人愣着干什么,快坐!快吃菜!”她欢笑着用公筷给张汶布菜。
  许海冰和张汶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过去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张汶的脚下踩到了那只破碎的玻璃杯,发出咔咔的声响。
  许母听见了,收敛笑容,莫名其妙地望过来。
  “哦,刚才不小心,把杯子碰掉地上打碎了……”许海冰连忙掩饰。
  许母重新眉开眼笑:“好啊,碎了好啊!岁岁平安嘛!人活着为什么?就是追求幸福;幸福是什么?照我说,平安就是福!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啊!呵呵……”
  张汶也笑了,含泪笑了……
  54
  秋日的天空蓝得透彻。
  秋日的阳光纯得明丽。
  秋日的清风凉的爽净。
  张汶开始满城寻觅久违父母的踪迹。
  她行走在秋空下,沐浴在秋阳中,静静聆听着飒爽金风送来的阵阵禅语,纵使曾有过多么深沉的悲哀与羁绊,此时也随着落叶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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