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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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江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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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是张旗临死前说了谎?”
  “那也不一定,纵火者在五更前就走了,那光景太阳还没出来,天气凉爽,仅是提早那么两个多时辰,早就越过此镇了。”
  这说法也不无道理,伙计已开始上菜,大概是江涵叫的,一共是六菜一汤。吃完一算,竟吃了三两多将近四两。
  “凌兄,出门仓促,而且原打算回堡,到山上小庙中去见师父又不需带盘缠,也就没带多少,而把银子,在路上喝了凉粉哩……”
  “不妨,我这有……”哪知伸手袋内一摸,一时竟未缩回手来,他是个老实人,还没有过这种下不了台的窘事,不禁面红耳赤。
  “怎么?凌兄,和我一样,手头也不方便?”
  “这真尴尬……来时还摸过,有一锭银子……八成一路上骑马急驰颠掉了……”
  “这的确麻烦一点……”江涵吁了口气,眼珠疾转,道:“不过,你也不必发愁,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幸亏我有个亲戚住在这镇上。”
  “那太好了!万一没辙儿,被店家诬为白吃……”
  “不会的,凌兄,你这人大方正,像这种丑事,常出门的人总会遇上的。你在这儿稍待,我去一趟。”
  “江兄,不知是什么亲戚?”
  “噢……虽不算近亲嘛,却也不是百杆子搭不上的亲戚,是我的表舅。”江涵出店而去,帐房和小二开始注意凌鹤了。
  开饭店的总会遇上白吃的人,而一般的白吃,大多是一个一个地溜。
  江涵上了街,走出不远就打听:“老乡,请问有位黄天爵黄爷住在什么地方?”
  这人上下一打量,小江是仆人打扮,一脸风尘,道:“小哥,你一定是外地来的,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内,不知道黄大爷的可真少见哪!”
  “是……是的……小可是外乡人。”
  “黄宅就在这儿往东转北,一直走到了镇头那一片大宅院就是了,只不知小哥和黄爷是什么亲戚?”
  “谢了!老乡,您这是抬举小的,您看小的这份德性,哪会是黄家的亲戚?小的是自幼在西北口外长大,对牲口马匹可不外行……”
  “噢!原来小哥是……”
  “应征马夫的……嘻……”事实上他根本不必打听。
  黄宅果然是宅深院大,十分气派,但小江和门房争执了很久,门房说今天来了一位贵客,主人不会见他。
  小江道:“老兄,这可是关系黄爷一生名誉的大事,你不通报是不是?好,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小江扭头就走,门房还真估不透他,是啥事关系主人的名誉,立即叫他等着派人进去通报。
  黄天爵本可叫部下或总管一类人物接见小江,可是来人说是关系他的名誉大事,就不顾派别人去,他相信也没有人敢欺骗他。
  在三间小齐中,江涵和黄天爵照了面,一看江涵的狼狈相,黄天爵颇为不屑,道:“贵姓?”
  “在下江涵。”
  “有何贵干?”
  “路过贵宝地,缺点盘缠,听说黄爷是这一带的首富,也是一位大善人,所以……”
  黄天爵笑笑道:“出门在外,难免都有一时不方便之处,实在是小事一段,小友为什么对门房说是有件事和黄某的名誉有关?”
  “黄爷,事情是有那么一件,如果黄爷肯伸出援手而不追问那件事,黄爷幸甚,在下幸甚……”
  “小友不说出来,黄某怎么会安心?”
  “黄爷能帮多少?”
  “小友需要多少?”
  “二十两就够了。”
  黄天爵探手入囊,手掌托着一个一两重的金元宝,这当然远超过了小江的愿望,把小元宝放在几上。
  江涵道:“黄爷,这件事甚难启口,不过既承慨然解囊相助,在下是非说不可了。
  在下在闻香楼听到一位年轻人谈到一首歌谣:磨石胡同赛汴京,千翅蝶王坐朝廷,正宫娘娘苏小姐,保驾将军老鼠精。“
  黄天爵面色一变,道:“小友,你可知这首哥谣是指什么?”“黄爷,这件事不说也罢!”
  “不说清楚,这一两金子可以随便拿走吗?”
  “黄爷,那我只好说了。据说黄爷有位相好的,绰号‘白菜心’(暗示肌肤细嫩之意)的苏小姐,住在本镇的磨石胡同内,和‘千翅蝶王’有一手,而为他们把风的是一个绰号叫‘无影飞鼠’的人……”
  黄天爵一脸寒霜,道:“口说无凭,有何见证?”
  小江道:“黄爷,关于见证,这儿还有一副联语,可以心领神会,触类旁通:‘初一十五夜半和尚百叩首;五更三点清晨尼姑独插香。’”
  黄天爵也是武林巨擘,但名头不如人大家响亮,只是肚子里的墨水却极有限。
  这副联语暗示幽会的时间,黄天爵也猜出内容有问题,却不甚明了,道:“小龙,你就干脆说明白些。”
  “好!初一和十五幽会时刻,但初一那天是午夜幽会,十五那天是凌晨那段时间幽会。至于和尚百叩首和尼姑独插香,不过是男女苟合的隐喻。为什么初一是午夜,而十五却是凌晨?可能是某一方面的时间比较方便吧!”
  “你说的那年轻人在何处?”
  “闻香楼,姓凌名鹤,因急赶路程,随身携带的银两失落,饭罢不能付帐,在那儿等在下……”
  黄天爵心想:“就让他在那儿等吧,我倒不愁他跑了。”他向小齐处吆呼了一声,道:“把娄总管和金护院请来……”
  “是……”但不一会外面有人道:“回老爷的话,娄总管和金护院都出去了,而且并未交代到什么地方去了。”
  黄天爵长得仪表非凡,长眉微挑,道:“江小友,金子照付,但要黄某印证此事无误之后才行,而今夜,正是十五……”
  江涵一看不妙,正要离座,黄天爵的手好像早就伸到他的身边了。
  小江急退,未出三五招,肘被制,然后一掌切昏,提起来关在地牢之内,匆匆外出。
  原来娄总管娄大年的绰号就叫“千翅蝶”,顾名思义,可知此人非但好色,且轻功高人一等,而金护院也就是“无影飞鼠”
  金七。
  “老鼠精”自然是影射“无影飞鼠”金七罗。
  都已经快二更天了,店家善财难舍,不肯放人,而凌鹤也是老实人,未付清欠帐也绝不离开,所以店门都上了一半,帐房和小二呵欠连连地守着,真正是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丝毫不肯放松。
  而在此同时,此镇西南角处的磨石胡同内,来了一位大人物,至少,在本镇他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黄天爵从不到磨石胡同来,这儿鸡屎鸭粪的,有碍他的身分,都是“白菜心”苏锦自后门到黄宅去。
  所以苏锦可以放心大胆地找乐子,打野食。
  现在,在这四合院的正屋左边明间内,两人都几乎半裸着饮酒。娄大年三十七八,四十不到,只穿了一条短裤,苏锦穿的是亵衣,坐在娄大年的怀中。
  金七是娄大年的腿子,娄大年当总管弄了不少的钱,对金七出手颇大方,现在金七在厢房自斟自饮。
  苏锦本是娄大年的旧相好,也就是六朝金粉之地,秦淮河上的名妓,后经娄大年介绍给黄天爵,只说是个少寡妇。
  所以娄、黄的奸情始终未断。
  “哎哟!大年……你这是猴急什么?”苏锦在他怀中“咯咯”荡笑着,身子摇摆不已。
  “苏锦,黄天爵已是不惑之年,他还行吗?”
  “人家花了一万两银子买的,五千两入了你的口袋。至于说还行不行嘛,嗨!还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时,在厢房中独酌的金七干了一杯酒,喃喃地道:“俗语说,烈女怕缠,骚女怕闲……”
  他忽然发现一个影子兀立在墙壁上,几乎凭这个只有半身的影子就可猜到来人是谁了。
  他站起来还未回身,一只手已按在他的右肩上,低沉着嗓音,道:“这女人够骚的,对不?”
  金七微微颤栗着,道:“黄爷,小的只是……只是……”
  “只是为娄大年把风对不?”
  “是……是的……娄总管之命不敢违抗。”
  “他们多久了?要说实话,听到没有?”
  “是……是的,黄爷……苏锦本是金陵的名妓,也是娄总管的老相好,来此之后,两人没有断过……”黄天爵手上一加劲,金七的脸由红而紫,眼球突出……。
  娄大年已听到微声,推开苏锦正要穿衣服,门外巳传来冷峻的声音,道:“娄总管……”
  娄大年立刻放弃穿衣,自床头上抓起他的双笔,道:“黄天爵,我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有后台。”
  “是什么人物?”
  “就是黄府今天所接待的贵宾。”
  黄天爵面色微变,道:“吹得离谱了吧?”
  “你当然不信,你如果相信,也就不足为奇了。”
  黄天爵一字一字地道:“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诌乱扯……”娄大年似知不免,趁黄天爵还没亮出兵刃来就攻了上去。
  可是黄天爵到此地步还不亮兵刃,自有他的可恃之处,就凭双掌在交织的双笔光浪中进退自如。甚至那女人想溜,他一脚跺去,墙是薄了些,人竟把墙砸了个大洞。
  徒手对双笔,两个人五十招内尚能维持平手,这正是黄天爵迟迟不肯亮兵刃的原因。
  黄昔年是西北道上的煞星,娄是百粤方面的巨贼,所以他们之间只有利害关系,却没有宾主之情和主仆之义。
  百招之后,娄大年中了一掌,黄天爵也中了一笔,只是中掌和中笔都不轻松,黄天爵左肩骨碎裂,娄大年的胁骨断了两根。
  他们几乎知道会有什么结局了。
  当两人各自又中了一掌一笔时,这内间门外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鬼魅似的兀立在竹帘之外。
  由于灯早已熄灭,最初两人都不知道来者是谁,过了盏茶工夫,他们似都隐隐看出,这正是他们的主人。
  娄大年喘着道:“主上救我……”
  黄天爵也道:“请主上主持公道……”
  帘外的人“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似要冷眼旁观他们的结局,但在他们二人,想法可就不同了,以为主上要看看谁行谁不行?于是两人浴血力搏,直到一笔戮入黄天爵的小腹上,黄的一掌击中了娄的背后心,两人摇晃一阵倒地,那人还站在帘外。
  “原来如……如此……”黄天爵望着帘外道:“这叫做鸟尽弓藏……”
  帘外人道:“鸟虽未尽,弓已不堪再用……”
  黄天爵切齿道:“你这个释伽的罪人!”
  只见此人在帘外抽手出袖,单掌微翻,竹帘纹风未动,黄天爵却“咯”地一声,口中射出一道血箭。
  娄大年一直未出声,甚至还想继续不出声装死,帘外的人并未厚彼薄此,也虚空赏了他一掌,掉头而去。
  在此同时,江涵匆匆赶回闻香楼,时已二更天,店家正埋怨不已。江涵一进门就嚷嚷道:“掌柜的……掌柜的呢?”
  帐房施施然步出柜台道:“贵客有什么事?”
  “你看这个够不够饭钱?”“啪”地一声,一个小金元宝丢在桌上,而凌鹤本要抱怨几回,乍见小元宝,又不禁佩服他的鬼门道。虽是表亲,出手还挺阔绰呢!
  “这……这当然够……当然够,还要找银子给您哩……”
  帐房拿起小元宝掂了一阵,又舔了一阵道:“我这就找钱……在下以为二位有什么要事,仍要在此会面,也没置词,早知是手头不方便,在下……”
  “得,得哩!你快找钱吧!马后炮谁都会放。”
  两人出了店门,凌鹤道:“江兄的表亲果然是地方上的富有之家,不过你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我真为你担心。”
  “担心什么?凌兄你真是!区区一两金子,真是小事一段。他本要给我五两,哼!
  只怪我表舅刚讨了个二房,外姓人嘛。善财难舍,我听得清清楚楚,表舅妈说:‘哟……
  我说长贵……又不是什么近亲,出手就是一两黄金,还嫌少啊!几百杆搭不上的表亲,可真是不知穷人辛苦哦!‘凌兄,你看,这娘们进门才不过一年左右……“
  “江兄,妇道人家,钱是看得重些,不过一两金子,的确也不是小数呀!现在我们该找个客栈过夜了。”
  “好歹明天要赶路,当然要找客栈了。”
  小江对此镇似乎很熟,转过街角直往东走,镇口一家客钱还没上门板。小江要了最后的一个房间,两人稍事漱洗就上床睡了。
  大约四更左右,凌鹤突然被屋后的交谈声惊醒了。
  “就在这儿?”是个中年人的口音。
  “没有错。”一个年轻人道:“我一直盯到这家客栈门外,甚至在他们决定要这最后面一个房间时才离开的。”
  另一个年轻人道:“可别让他们跑了!”
  中年人道:“跑不了的,除非不是他们干的……”
  凌鹤心弦悸动,这不是麦家堡父子三人吗?听口气他们父子三人似乎怀疑他们是纵火杀人的凶手。他立刻下来去推醒小江。
  “怎……怎么?这么快就天亮哩……”
  凌鹤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出声,麦家父子来了!”幸亏来人在屋后认清了房间的方位,又退回远处安置马匹,因为他们并不想落店。
  “什么?麦堡主来了?”好像现在小江才清醒了。
  “不错,而且听他们父子交谈,似乎把咱们当做了杀人纵火的匪徒了!”
  小江翻身下床,抓起衣衫,蹬上鞋子道:“快走!咱们绝对不能和他们照面。”
  “咱们没有纵火,应该解释清楚的。”
  “没有用的,走为上策,而且还要快……”说着已轻启后窗穿了出去,他似乎知道自后窗穿出不会遇上敌人,可是凌鹤却只以为然,既然没有纵火杀人,却不敢面对麦家父子,以后解释就事倍功半了。
  当他穿好衣服时,听到前院有了动静,门上有人以指甲轻弹,道:“凌鹤、江涵,我们知道你们在里面,出来吧!”
  凌鹤一开门,麦秀就领先掠出后院,似要到镇外去解决,凌鹤跟着,麦家兄弟断后。
  在镇外林边,麦秀目红似火,道:“江涵呢?我已知道你们的身分,如果问你们为何要杀人纵火,似属多余,说说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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