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驾邀我共谋大事,对尊驾必然有利,但对本姑娘其利安在?”
蒙面人似乎轻笑了一下,道:“严格他说,你我合作,姑娘获利远超过在下。”
“怎见得?”
蒙面人道:“明人不说暗话,况既想合作,在下必须坦诚以对。”
“不错。”
“姑娘不会否认和门罗的关系吧?”
马芳芳心头一震,道:“尊驾知道的事不少。”
“不多,此事碰巧被在下听到,”
“听何人谈及此事?”
“姑娘,这都是枝节问题。”
“不,既要坦诚,无事不可明谈。”
“好吧!”蒙面人道:“在下听到黑禄报告他的少门主,也就是黑中白大侠的门人。”
“少门主何人?他在何处?”
蒙面人嘴唇翕动,显然怕别人听到而以蚁语蝶音说出,马芳芳微微一震,道:“尊驾怎知我会与你合作?”
蒙面人道:“黑大侠的爱女及女婿皆丧姑娘之手,岂能甘善罢休?”
马芳芳道:“仅是一个门人和黑禄,我不在乎。”
蒙面人道:“据说黑中白的如夫人尚在人世。”
“黑兰英非如夫人所出,无骨肉之情。”
“据黑禄说,黑兰英虽是原配所生,却由如夫人养大,母女之情丝毫不逊。如夫人的身手比少门主还高。”
马芳芳道:“说出合作的目的吧!”
“合力除去你的心腹大敌。”
“我懂了!你说的黑门少门主,必然是统一会的……”
蒙面人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如何?如肯开诚合作,三天内即采取行动。”
马芳芳道:“尊驾似乎准知本姑娘会与你合作。”
蒙面人道:“这倒不见得,只不过,如果在下是姑娘,也必须合作,以便根除后患。”
马芳芳并不欣赏此人邀请方式,却又不能不答应。当初杀黑禄未成,她就知道后患无穷。
“报告叶护法,令郎回来了。”一个堂主前来报告。叶伯庭自床上蹦了起来,父子拥抱的场面很感人。两人都淌下了泪水,只不过江涵淌泪是为了母亲江杏。
这儿是叶伯庭的住处,护法是二人之下,千百人之上,将来可能还有一位护法。
像李占元和梁士君将来都是坛主,而近来,已新来了不少的堂主,也有二三个坛主。
叶伯庭抹着泪,看着小江的双手,道:“涵儿,你这双手与人过招时,有没有什么不方便?”
江涵道:“当然不方便。”
“还好,你总算逃出魔手了!他们怎么整你的?”
“一言难尽。”
“孩子,从现在开始,是咱们整他们的时候了!”
“对,爹,此仇不报非君子,爹,孩儿被擒之后,本会似乎并未派人去找孩儿。”
“有,少会主出去找过。”叶伯庭道:“这事主要还是依靠爹。”
“爹,听说姜不幸被掳了来?”
“是啊了所以我才说,从今以后要看我们的了。”
“爹,她在什么地方?”
“磨房中,她一天必须磨一石谷子的粉。”
“爹,我要去看看。”
“看她?她已经不好看了!”
“不,爹,孩儿正是想去看看她那副惨相,能看她受罪,孩儿这些日子吃的苦头,也有所报偿了。”
“对,对!孩子,你是该去看看。不过有件十分秘密而重要的事,爹要和你商量。”
江涵道:“爹,是什么秘密的事?”
“是关于正副会主之间的事,此事一旦爆发开来、本会可能烟消雾散,所以咱们不能不先筹谋对应之策。”他探头门外张望了一下。
江涵道:“正副会主不睦?”
叶伯庭道:“岂仅是不睦,正副会主的仇人都在附近环伺,副会主似想先发制人,与会主的仇人‘连横’……”他为了小心,作了个切菜的手势。
江涵愕然道:“本会尚未正式开始面对武林同道,就自相残杀,岂非自取败亡?”
叶伯庭摊摊手,道:“这似乎已成不变的公式,古往今来,有多少这种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例子。”
江涵道:“会主的仇人是谁?”
叶伯庭道:“孩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这个人就算剥了皮,我们也该认识她的骨头。”
“莫非是马芳芳?”
“不是她是谁?你想想看,会主能放过她,还是她能放过会主?”
“是的,爹,如她知道会主即黑门的少门主,她就不会放过会主,而会王谅已找到她,当然要为师妹报仇。”
“孩子,你想想看,两虎相争,再加上副会主的‘连横’……”
“这事是副会主对爹说的?”
“当然不是,是爹无意中听到副会主和马芳芳私谈合作。事成,他将与马芳芳双头马车领导本会。”
“爹,此事果真成功,我们父子将被置于何地?”
对,马芳芳是残害你的仇人,也是奴役你、伤害你尊严的大敌。咱们岂能坐待那一天到来?“
父子密议了约一个更次,小江去看姜不幸,还持有叶伯庭的护法腰牌作证,不然的话,进不了磨房,
然而,他并未直接到磨房去,而是来找“三六九”——司马多闻。“二五八”叫司马直,“四五六”叫司马谅,只是本会中人仍不公开叫他们的本名。
司马多闻也未睡,为救姜不幸,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行不通,所以近来夜夜失眠。
他和姜不幸有了已超越男女私情的情感,看到她像牲口一样被奴役、被鞭答,连饭量都减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院中有微声,道:“什么人?”
“少会主,是我,我是江涵。”
司马多闻一愣,走了出来,道:“你不是被马芳芳……”
小江挥挥手,道:“少会主,咱们言归正传如何?”
“好。你的所谓正传是什么?”
小东道:“‘不幸姐在推磨,苦不堪言’,这字条是你写的?”
司马多闻道:“是我写的又怎么样?你要告密?”
“这当然不会。”小江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司马多闻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
小江喟然道:“少会主骂得对,我要是有德性,会落到这般地步?”他平伸双手,目蕴泪光,司马多闻真是不忍卒睹。
“其实这是马芳芳的第一步复仇计划,在当时我以为她太过分,决心报复,可是现在……”
“怎么?算了?”
“以我的罪孽来说,这点惩罚还不足以赎我的余辜。”
司马多闻道:“你今夜来此的目的是……”
“少会主是不是想救你最敬重的姜姑娘?”
“对,对!莫非你有办法?”
“少会主,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蛮干!”
“拼那!馊主意!我们两个能靠硬拼把人救出去?”
“不能,但若以施袭的方式就有希望。”
“可是姜姑娘失常,不停地哼儿歌,如何能使别人不会发现?”
“这不难。”江涵出示腰牌,说了他的办法。司马多闻根本不加考虑,就依计行事。
江涵来到磨房的院门口,值班看守的是一个堂主和一个坛主,都是刚来的,小江出示了腰牌。
出示护法的腰牌自然放行,而且他们也听说过叶护法有个儿子在敌人手中。
江涵进入磨房中,见姜不幸蜷伏在一张破席上睡觉,既无被褥,也无枕头。
坛主和堂主亦步亦趋,道:“这女子恐怕支持不久了。”
“怎么?你可怜她?”
“不,不!”坛主道:“在下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叶护法有令,夜晚只给她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时辰一到就把她打醒推磨。”
“这是她罪有应得,给她三个时辰睡眠已够宽大了,谁敢同情她读职?”
这坛主虽然极不喜欢这种口吻,却也不敢得罪,这是因为小江尚未述职,一旦分派职务后,谅也是个坛主的料子。
小江道:“她睡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左右。”
“一个半时辰就是一个半时辰,为什么还在左右?马马虎虎!”
坛主真有点按捺不住,正在发作,忽然人影倏闪,后脑挨了一掌,身子向前仆下,被小江接住。
那个堂主大惊,发现施袭的是少会主,不禁失声道:“少会主,你这是干啥?”
小江凌厉的半招,又把此人打倒。
这时姜不幸已被惊醒,道:“是不是又到了推磨的时候了?”
司马多闻点了她的穴道。小江道:“你扛人,我开路,要走捷径,绝不能遇上正副会主和家父。”
司马多闻道:“捷径我比你熟,你扛人我开路。”
“不,我的手不方便。还是我开路,你指点我。”
他们出了此院,越墙进入另一小院,因为这小院正是刚才被击昏的坛主住处,也就自然无人。
二人计议一下,往东北方向走,那应该是司马多闻的三娘住处。二人越过此院,落在一个较大的空院之中。
此院本是准备给五个新来的堂主居住,但因屋漏,尚待修缮,所以无人。
哪知二人刚要计议再往哪个方向走,忽见漆黑的正屋中走出一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原来是“四五六”,也就是司马谅。司马谅诡笑道:“小弟,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女人算是‘钦’犯,你也敢劫走?“
司马多闻道:“哥,人心都是肉做的,你不以为如此对待一个善良的女人,太狠毒了些吗?”
司马谅道:“小弟,你是不是在指责正、副会主没有人性?”
司马多闻道:“哥,你还是少管闲事吧!试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要是嚷嚷开来,哥,你也犯了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
“是啊!灵芝是二娘身边的丫头,你居然敢胁迫她来此苟且,这不是对二娘大不敬吗?”
司马谅一窒,继而恼羞成怒,道:“你自管去告密。嘿嘿!你想把这女人弄出去藏娇,门儿也没有。来人那!”
司马谅这一呛呼,江涵和司马多闻大急。小江立即扑上,以两人的造诣来说,司马谅自然不如小江。
但司马谅边打边嚷嚷:“来人那!有人劫走了人质……”
小江要想在五招内制住他也不可能。司马多闻只好先放下姜不幸协助小江,这二人联手起来,司马谅未搪过三招,就被砸昏倒地。
但梁士君和李占元却适时赶到。梁士道:“少会主,这是干什么?”
小江的反应较快,道:“两位没长眼睛?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李占元道:“我们只知道有人喊叫劫走了人质。”
“这不过是贼喊捉贼。”小江道:“我们发现司马谅少会主正和灵芝苟且,前来捉好,他恼羞成怒就乱嚷嚷。”
梁、李二人看看局捉在一边的丫头灵芝,怯怯地不敢说话,自然相信。
李占元道:“那么这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又是谁?”
“噢!”小江道:“这是谁不也是一目了然?由于她受不了严重的折磨而暴毙,所以奉副会主之命,把尸体丢到山谷去喂狼算了!”
梁、李二人互视一眼,没有理由不信,却也没有理由太相信。然而,以江涵的为人来说,梁、李二人绝对不信,他会救姜不幸脱困。
梁士君道:“两位请别介意,我俩巡夜有责,不得不公事公办,可否让我们看看?”
司马多闲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
可是梁李二人似乎非看不可。小江向司马多闲眨眨眼道:“少会主,梁、二位坛主职责在身,就让他们看看吧!”
梁、李二人近前查看,却也防了他们一手,所以二人施袭,并未得手,只是两人的身手比两少逊色。尤其是对小江的李占元,五七招内就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这工夫叶伯庭匆匆出院,向这边奔来,忽见会主向他招手,叶伯庭躬身道:“会主有何教论?”
会主道:“夜晚巡逻的人有几组?”
叶伯庭道:“东西南北各一组。”
会主道:“以后他们年轻人也该编组值夜,不可询私例外。”
“是,会主。”
“新来的坛主和堂主情况如何?”
“启禀会主,大致尚好,有少数浪荡惯了,不愿受约束,这情形不久会有改善的。”
“失踪的石丽人,不必再找了!”
“为什么?”
“只是因为不必浪费人力,她既然想走,留也留不下。”
“是的,会主。”会主离去,叶伯庭来到打斗的院中,发现司马谅刚醒过来,灵芝当然不见了。
叶伯庭道:“少会主,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谅冷笑道:“你的宝贝儿子叛了!”
叶伯庭猛吃一惊,道:“说别的,本护法相信,要说他叛了,我绝对不信。”
司马谅厉声道:“你不信有什么用?他把姜不幸劫走了!”
叶伯庭又吃了一惊。但是,叶伯庭还是不信江涵会做这种事,他弄不清儿子的动机,道:“少会主,果有此事的话,试问他的目的何在?”
“他是你自己的儿子,我怎么知道!”
“凭他一个人能办得到?”
“还有我弟弟多闲,八成是受了你儿子的蛊惑。”
叶伯庭无言以对,果真如此,八成是江涵蛊惑的。可是江涵的动机何在?如要报复凌鹤,虐待姜不幸,在本会中残害她不是更好?
但由于有司马多闲参与,叶伯庭又认为不会是为了整姜不幸,也许正好相反,只不过叶伯庭绝不相信,小江会救姜不幸。
叶伯庭立即追出,但扑了个空,返回磨房中,果然已不见了姜不幸。再问梁、李二人,印证了这件事。
他忽然感觉会主不久之前和他谈了些不关紧要的事,似有故意绊住他而使二少脱身的意图。
叶伯庭当然不欣赏这一手,但自己的儿子是和少会主一起劫走人质的,似应该向会主请罪。
另外,他也想报告会主一件十分机密而严重的事。
“启禀会主,大子和三少会主共同劫走了姜不幸,罪不可恕,卑职代他向会主领罪。”
会主是在他的卧室外间,这是本庄正中的院落。会主道:“护法坐吧!”
“叶护法,老实说,劫来姜不幸而要她推磨,本座本就不大赞成,只是已经劫来,而且副会主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