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扁鹊”道:“老弟,这种奇招八成是百里绛云临去前传你的,共有几招?”
凌鹤道:“百里前辈本来要研成九招,但为了成全我,所以只研出了七招。”
搜索的人回来都没有什么发现,他们只好回去,反正蒙面人中了他的毒,非去抢解药不可,正可以逸待劳,“恶扁鹊”特别叮嘱,每个人都要小心,免得被对方逮去作为交换解药的人质。
回来后萧辰惦念自己的女儿,道:“老乌鸦,我女儿怎么办?”
“恶扁鹊”道:“找人也总要天亮了,吃点东西略事休息一下再去找呀!”
凌鹤道:“萧前辈,失踪的人一定要我的,其实我比你还焦急。”
“得了吧,小子!老婆死了还可以再讨,就凭你的人品和武功,还情女人不送上门来呀?”
“凭少主人的人品,那当然不会含糊,有人花了大把银子连点鱼腥味也没闻到,那才是半吊子窝囊废哩!”
萧辰就怕老姜抖他的底,急忙走开,这工夫天早亮了,由于他们都是在饭馆包饭,伙计已送来早餐。
这两个伙计其中一个打量了一会,才走到萧辰身边,低声道:“这位可是萧大侠?”
“正是。”
伙计在他手中塞了一个纸团离去,萧辰这才想到,除了这个纸团,昨夜陆丹还丢给他一个方胜儿,一直还没有看,他到一边先看了这个纸团,上写:“请速出来一见,陆闻莺。”
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如果你喜欢了一个人,就连看到他(她)的名字都会心跳,萧辰立刻就溜了出去。
果然是陆闻莺,虽是淡妆素抹,仍然钩住萧辰的心,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道:“闻莺,你怎么……”
陆闻莺肃然道:“我还是开门见山吧!你如果还念旧情,就弄一份解药给我,要是办不到,你也不必为难,我掉头就走。”
“什……什么解药?”
“你何必装痴扮傻,昨夜不是有人中了毒?”
“这……”萧辰面色骤变,有如大梦初醒,原来她是为蒙面人来求解药的,而蒙面人就是麦遇春,这件事简直连考虑都不能考虑,可是,如果萧辰真是连考虑都不考虑那种人,陆闻莺会来冒这个险?
有六七成以上的希望她才会来,她喃喃地道:“我嘛,过去被他救过一命,所以才报他的恩,至于你我的事,那也只看你能否帮这份忙而定了。能帮,就在今夜子时正,把解药送到镇西小桥边,不能帮,现在就明说。”
萧辰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要是帮了这个忙,他对不起凌鹤,也对不起“恶扁鹊”
以及他的女儿,可是,陆闻莺的话有如圣旨纶音,他不能抗拒。
这工夫陆闻莺已掉头款款走向一每次小轿,就凭这婀娜的走路姿态,他就不能抗拒,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他失踪的女儿,道:“闻莺,你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女儿和凌鹤妻子?”
“没有。”
“闻莺,蒙面人就是麦者大是不是?”
“你帮与不帮和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关联?”
“这当然不能说没有关联、因为麦老大的纵漏太大,仇人太多,我要是帮了这个忙,一旦泄密,我就无法在武林中立足
这工夫陆闻莺已进入小轿中道:“起轿!”
此时此刻,妄不要做个正人君子,和要不要陆闻莺是两个极端,下这决定很容易也很难,辩别是非,认识大体,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小轿已抬起来,萧辰不知自哪里来的勇气,道:“闻莺,就照你的意思,尽我最大的努力。”
小轿去势如风,不久消失在转角处,萧辰怅立在晨曦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当他匆匆赶回,坐在麦秀身边吃早饭时,他忽然以为自己并不比麦遇春或叶伯庭的人格高尚些。
一个人固然会为自己的品德多打点分数,为自己的过失减低其严重性,但自己是否有人格是该知道的,弄解药救麦遇春这种事,可能连麦秀都不屑为。
早饭后各自去休息,萧辰来到曲能直房中,他一向和姜子云同屋的,姜子云道:“萧辰,你的心情不好,我们也知道,但也要放开点,娟娟是个好孩子,她不会有危险的。”
“我也是这么想,我们萧家没做缺德的事……”说到这里,内心隐隐作痛、什么事才算缺德的事?
曲能直道:“萧大侠请放宽心,我以为娟娟是个福厚命大的姑娘,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唉……”萧辰躺在姜子云床上,唉声叹气不已,姜子云本想睡一觉,见他和曲能直谈得投契,一时似无离去之意,只好另找地方睡了。
姜子云一走,萧辰的话题一转,道:“就怕小女落入麦老贼手中。”
曲能直道:“如果真是那样,对你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萧辰道:“曲老弟,这当口你还开玩笑?”
“开玩笑?”曲能直正色道,“你想想看,家师对娟娟另眼相看,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一旦她在麦遇春手中,以娟娟交换解药,家师虽恨极也必定答应,这岂不是焉知非福?”
“只可惜不一定是这样的,曲老弟,麦老贼中的是啥毒?真有那么厉害?”
“怎么?你以为是逗着老贼玩的?”
萧辰道:“到底叫什么名字?当今武林就无人能治?别人就没有这种解药?”
曲能直苦笑道:“萧兄,一个使毒专家,如果能让别人随便配出解药来,那还有什么出息?”
“那是什么毒药?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极乐散’,由于任何高手中了这毒也不出七日就死,所以又叫做‘颠三倒四不过七’。”
“这么说曲老弟也会配制这种解药了?”
曲能直大摇其头道:“这方子我也不知道。”
萧辰心头一凉,要弄此解药,非找“恶扁鹊”不可,但是“恶扁鹊”可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失望之余,也就不想再说什么好。
曲能直还以为他睡了,也翻身入睡,萧辰不久就离开此屋,在“恶扁鹊”门外,听到他和凌鹤在交谈,“恶扁鹊”道:“司马能行和百里松和你很疏远吧?”
“是的,老哥哥。”凌鹤道:“我也说不出原因来。”
“这当然是由于嫉妒之故,这也难怪,百里绛云不成全侄子和亡夫门下弟子,却成全了你。”
“老哥哥,我一直以为或有特殊原因。”
“恶扁鹊”道:“原因是有,可能知道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但肯说出来的却不多。”
“老哥哥一定会说的。”
“恶扁鹊”道:“不说比较好些,但此刻不说却已经晚了,令尊昔年人品出众,倜傥不凡,加之身手高,品德高洁,对他有意思的少女不知凡几……”
“莫非百里前辈她……”
“我的话说到这里,已可思过其半。”“恶扁鹊”喟然道,“情必近乎痴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百里绛云一生,在情场上却是个常败将军,嫁黑中白后,发现居然是为了她的武功,和不了和尚那一段也不愉快,而和令尊则是最清纯的,但却因为因循磋舵,好事成空。”
“无怪……无怪……”凌鹤连说了两个“无怪”,却没有下文,想想百里绛云对他关爱的情形,果然是另有原因的,但此恩此德,欲报无门,今后只有对其子侄及其门下多所关顾了。
“恶扁鹊”又道:“情有美好、迷人、令人回肠荡气的,但滥情之人则例外,这种人不知情为何物,只是好色,好色与多情又是两回事,前者伤风败俗,害人毁已,后者空留遗恨,但是人格多为高洁之辈……”
萧辰在窗外听了这话,不无愧疚之心,可是他此刻如中邪一样,一定要设法弄到解药。
午饭后大家又分两拨人去找两女,由于是“恶扁鹊”分派人物,正好把萧辰派在凌鹤这边,两拨人以这二人各领一批,凌鹤身手高,遇上谁都不伯,“恶扁鹊”毒名大,任何魔头见了他都会退避三舍。
萧辰对高丽花道:“高大妹子,我你商量一件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太妹子,你是知道,老夫和姜子云吵过架,不愿和他一拨,咱们掉换一下如何?”
高丽花道:“好吧!你的毛病可真多,这么大年纪了,偶尔斗斗嘴又算得了什么!”
萧辰在“恶扁鹊”这边,一直也没有机会,况且,明要是绝对不成的,就只有硬抢,而硬抢就必须施袭,因为抢了解药还不能使“恶扁鹊”看出是谁才行,这不但难,也使他趑趄不前。
须知“恶扁鹊”的身手固不能和凌鹤比,但却在萧辰之上,而且他很机警,有人一接近他,必然回头查看。
直到晚上回来时,一直没有机会,萧辰考虑再三,未办倒也好,反正这不是一件好事,他本来自昨夜回来就要看陆丹给他的方胜儿,但由于有陆闻莺求他之事,一直不敢打开看。
他这行为简直就是掩耳盗铃,因陆凡昨夜曾说要他速回洞庭,迟了就回不去,还说他写了一张字据在别人手中,这不是暗指她的母亲吗?
听陆丹的口气,并不喜欢她的母亲。萧辰也明知陆丹的心意,实在不该怪她,但他仍不想先看那方胜儿,怕看了之后拒绝陆闻莺的要求。
可悲的是,一些愚蠢的事往往不是蠢人做出来的。半夜他溜出去见到了那乘小轿,但轿中出来的却不是陆闻莺而是陆丹。
“萧大侠,我给你的方胜儿你看过没有?”
“还……还没有,回去就看。”
陆丹忽然深深地叹口气,道:“我娘叫我来拿一样东西。”
“她没有告诉你拿什么东西?”
“没有,她只是叫我对你说,如不能帮这个忙,今生就不希望再见了!”
“她的意思是说,我只要拿到那东西,她还能……”下面的话实在不便在陆丹面前说出来。
“是的,她说,只要你能拿到,她随时能回到你的身边。”
“好,好!我再去想想办法,就以明夜此时此地,为见面地点,希望她亲自来。”
陆丹不便说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敛衽为礼上了小轿,疾驰而去。
月色凄迷,秋风飒飒,萧辰也长叹一声道:“萧某何人
哪知这时身后也有人冷冷地道:“不错,萧某何人,怎可做这等亲痛仇快之事?”
萧辰身形疾转,大约五步处站着一人,居然是麦秀,萧辰呐呐道:“麦老二,怎么会是你?”
“的确,怎么会是我?说来真是话长。按理说,你千方百计弄解药是救我的同胞手足,我又何必多管闲事?但是我们还有良知,明知这是与整个武林为敌的事,你居然为了一个烂女人而干这件事。”
“什么烂女人?你说话干净点!”
“她不是烂女人是什么?先不说她的出身,光是睡过她的男人就有你、马如飞和麦遇春,还要多少才算烂?”他还不知道叶伯庭还分了一杯羹呢!
萧辰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不是说过,说来话长吗?有一次你遇上陆丹,你被制住穴道,后来被江涵所救,你们要说体已话儿,支走了江涵,但江涵已猜出你们的关系,巧的是江涵知道陆丹的来历及师事何人,更知道陆闻莺那女人在何处,那天你支走了他,他遇上了我,我一问他就说了。”
萧辰道:“麦秀,你发现了这件事,有什么打算?”
麦秀道:“我倒要问你,你作何打算?”
萧辰道:“麦兄,我希望你成全我。”
“成……成全你?”麦秀冷笑道,“如果你要一意孤行,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如今娟娟失踪,大家都忧心如焚,你居然有此心情,我看你还是先看看陆丹给你的方胜儿吧!”
“这个你也知道?”
“事有凑巧,那天陆丹在花丛后和你低声交谈我正好听到了,所以我才时时注意你,今晨饭馆伙计在你手中塞了一张纸条,不久你上了街,我当然也在暗中听到了。”
萧辰矛盾已极,明知此事做不得,却无法转弯,道:“麦兄,我只求你成全我一次。”
“如何成全?”
“你只要故作不知就行了。”
“叫我睁只眼闭只眼,让你一意孤行?”麦秀道,“把那方胜儿拿出来看看吧!我以为陆丹把你当作生父,她的话你应该听的,她刚才也应该猜到陆闻莺向你要什么东西,但她聪明,看得出你对陆闻莺仍很迷恋,所以只是叹气而不予揭穿。”
萧辰现在的确要一意孤行,脸色一沉,道:“麦秀,这可是你找上门的。”
“怎么?要杀我灭口?萧辰,到目前为止,你仍然是武林中白道侠士,可别自毁了前程……”
萧辰近乎疯狂,他也明知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但陆闻莺能左右他的一切,他已向麦秀扑上。
“伏魔先伏此心,驭横先平此气。”麦秀闪开大声道:“萧辰,快冷静一下,想想你在做什么事?”
萧辰能随便写一张字据,把洞庭山庄偌大产业交给一个妇人,他以为对方是试他的诚意,哪知她包藏祸心,一个天命之年的人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就可见一斑。
五十招下来,麦秀未呈败象,萧辰不知麦秀也学过巨书上的武功,已非昔比,所以百余招两人仍未分胜负,反而是萧辰觉得久战对他不利。
果然一百五十招左右,萧辰挨了一脚,攻少守多,估计搪不过两百招,这时忽然人影飞落,道:“萧辰,要不要帮手?”
萧辰一看是马如飞,正是情敌,此人在这一带徘徊不去,也是来找陆闻莺的。萧辰此刻自然是先除去麦秀为当务之急,道:“非把此人除去不可。”
“你们有什么过节?”
“芳兰生门,不得不锄,这……你懂了吧?”
马如飞也以为,先除去麦秀再说,他一出手,麦秀立刻就招架不住,才十五六招,就挨了两拳三脚。
麦秀知道,萧辰道人都能变种,马如飞就不问可知了,如不快跑待力尽了再跑那还成?他猛砸数掌,一个回纵,就是六七丈,但马如飞道:“不能让他跑了。”先自追上。
两人心意相通,不到七八个起落就追上了。麦秀回身再战,十招内,被马如飞点了穴道。马如飞招招手,道:“老萧,搜搜他的身再说。”
萧辰上去不先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