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与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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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与许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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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个大书箱。

又道,“这举世中我只与连州刘梦得相善,也唯有他才识得我这文章。我死后,便将这书稿托付与他,若得校刊出来,也不免让后人知道有我来过这世上一遭。”说着便咽了气。

那郭驼子并众人齐声大恸,如丧考妣。

却说这夜,刘公刘梦得恍忽睡下。却见柳公推门进来,刘梦得好生惊奇,却不多想,忙打了招呼,趿鞋穿衣,要与他看座。柳公却拦住他,‘刘梦得,我不日便要归去,凡四十七年所作文章皆不曾录入天书之中,且又带不去。便都托付与你,刊印出来,与我烧化一套便了。’那刘梦得是极开朗的人,以为柳公与他开玩笑,便笑道,‘当日得你义气,才托身在这地面。你却把这样的千古大事来烦我,早知如此,我宁可去播州了。’柳公知他说笑,便道,‘便是你在播州,我也送到播州去。总不过这47年,也只得你这一个知已。便是有你,就算满朝的诟骂,数世的罪责,我也不怕了。’那刘梦得知他的意思,只转笑为悲,拉着柳公的手哭起来。却听那外边有个小厮喊道,“尊者,羊车备好,快快上路吧!若是迟了,是必又要在这人间淹留一世。”柳公忙丢开他手,出去了。刘梦得追了出来,开开门时,却不见了柳公。一阵凉风吹来,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醒了。才发觉自己拖着鞋,披着衣正立在回廊之下。

刘梦得细想前情,知道柳公已辞世。等到天亮,打发两个公人,去柳州地面探问。

这边郭驼子并柳公堂弟等人忙着入敛发丧不提。

郭驼子思想,这柳公本是河东人氏,叶落归根,总要将他灵柩移回本土才好,也免做一世的孤魂野鬼。把这意思与柳公那堂兄弟们并乡人说了,众人道,好是好,只是河东郡离此不知几千里,移柩回乡盘缠却哪里出。

把这意思衙里说了,柳州也不是甚富裕的州县,衙里商议,只出了大头,还有些缺处却要他亲戚们自出。柳公原无甚的亲戚,也拿不出个几十贯钱来。郭驼子便与那乡人们商议,你几文,他几吊的凑。柳州本就财货缺乏,那些乡人又拿得出什么钱。便有那大门大户的,也是在柳公赎奴治州时多有打击的,哪个肯拿钱与他。

正为难间,郭驼子大儿来叫他回去吃饭。驼子眼前一亮,道是有了,却抹出几把老泪来。

众人欲知这郭驼子想的什么主意凑齐了这盘缠,且听下回分解,这才是‘郭驼子卖子移灵柩,段壮士舍命护书囊’。”

说罢,惊堂木一声,戛然而止。这里原来寂寂无声的茶楼便似开了锅,有说那柳公的,有说那郭驼子的,也有说着那僧人及文渊尊者的。

这里云郎却看见了许仙,坐过来与他一起吃茶。

'第五章'第三节

 '回目名:'苏飞卿怒斥新太守,许相公难挡老媒婆

云郎坐定,许仙便问,“这柳公何时竟成文渊尊者了?”

云郎笑道,“想这天人感应,柳公那样的人必是仙人下凡,佛子转世。这却有什么可疑的?”

许仙只道,“这却只好去哄那些个蠢汉痴婆,于读书人是哄不来的。”

云郎却说,“那些个乡人野老,不通诗书,如何知道柳公文章是举世无双,亘古第一呢。只有如此说来,他们才得知道。你若是有那成家立说之时,我便把你编在文渊尊者的门下,做个文澜使者,可好?”

许仙大笑道,“可见这天上的神仙,地上的精灵都是你们这样的说书人封的,却假托着姜子牙来大宣封神榜。”

两人齐笑了一回。又吃了一盏茶,便一同来在街面上。正行着,见身后一人忙忙地奔来,叫着云郎。回头看时,却是李贤并两个衙役。

李贤笑道,“苏老弟好生地难找,我才进得茶楼,人便说你刚走。”

云郎便问他何事?他道相公有请。

云郎骂道,“谁是相公?阉党走狗却也妄称相公?”

李贤忙来遮他的口,“却是怎么说来,朝庭命官,却是容你这样诋毁的吗?也只好是我们这里说一说。”说着怕云郎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只把云郎与许仙拉到一边,背开两个公人,道,“相公初来,要大宴地面上的显贵,你只去按部就班地唱曲弹琴,又不碍着你的事。若是知道你有意不去,却不叫他恼了?”

许仙道也是。

云郎道,“我这琴曲弹给牛马听,弹给虫豸听,也不与他捧场鼓噪。”

李贤恼了,“只你清高,我们便都是那些走狗鹰隼。相公请你也是看得起你,却好不识抬举。”便要离去,又道,“你只好好思量着,若明日相请时,犯着他什么忌讳,却不是好耍的。”说着走了。

云郎骂道,“王八,陈公在时也没见你这样的捧卵呵鸟。”李贤听得,只狠狠地摔着袖子。

许仙却来劝云郎道,不如将就,没来由地倒招惹祸端。

云郎把眼儿斜瞥着许仙道,“也是我原知道你的心性,若是今日才认识,也连你一发地骂了。你那府学是官家开着的,少不了求着他。我却怕的什么?便是在茶楼唱曲说书也少不了一日三餐,最不济在那烟花巷里做个教师,落个粉头的名声,也比做着狗儿强。”

许仙道,“好生没来由,我也只为你着想,却说什么粉头的。也不知那相公是什么样人,便胡乱着说。未必替了陈公来做相公的都不是好人?”

云郎道,“只你这书呆子在那学里不闻窗外事情。那鸟太守来在这地面上,怎生地作为——加了赋税不算,还要众人为他那阉人老子作寿筹备贺礼。”

许仙便不再说了,好在没有请自己,也少了些许麻烦。两人又说了一回话,在街尾散了。许仙自去湖边还伞不提。

又过了些时日,先时那个冰人又来找着许仙。许仙知他意思,只躲闪着她的话头,不叫她说出做媒的意思来。绕了半日,那媒人也是不奈烦了,道,“先时,许大官人约着二三年的事可有个结果。”

许仙只好道,“还是个穷书生,却怎生地好。便是有那一等的女子,我也没得聘礼下去。”

媒人笑道,“却是你一等的福分,有一家人只看中了你的才德。不但不要你的聘礼,反有偌大的妆奁陪与你。”

许仙只当是取笑他,“若有这样的好事,那我如何不肯?”

媒人吃了一口茶,“这人你原是认得的,若说着你这满腹的经纶,将来有个什么公侯的出身,那他家原是比不上的。倒是你现在这般,倒并不辱没了你,且于你那功名上也是有益的。”

许仙只听她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那冰人虽觉着没趣,但这是受了白公所托,得了他不少财财礼,少不得与许仙多磨些嘴皮子,只巴望能成了这美事。便又说,“我要是说着这个人儿,你必是喜欢的,且还是认得的。那日游西湖时还与你同舱避过雨——想这男女之间,便是见一面也是难的,你们却得同舟共渡,不是缘份是什么?她那老子又是地面上一等的富商,门第虽然不对,但也当得起你的身家。”许仙便知是说着那白公之女白三娘了。想起那日共舟的情景心上不由怦怦直跳,只涨红了脸。

那冰人原是做媒惯了的,善于察颜观色,道是有了些意思,便趁热打铁道,“那白公是最喜欢你的,只说若有这么一个儿子便心满意足了。我道,这却不难,这半子原是与儿子一样的。他那样的家私,又重着你的人品学识,这世上却那里寻着这样的人家。”又说,“我看你孤单一人,若无个靠山,终日里教书度日,清苦自不必说,于那功名上也是有碍的。俗话说,男婚女嫁,终是要的。那三娘是一等的贤惠人,那时你只管读书,家下一应的都由她操持着,却也强似你如今这般的一力担承不是?”

媒人说的原是有理,许仙自然心动,早没了先时的踞傲。媒人便道,“若你应允了,他白家便一应地与你操办,不用你操一点心的,那些聘礼彩头也是他们置办,决不失了你许官人的面子。你只乐得做个新郎官。这天下第一等的美事自古也难寻的。”

许仙见她说得句句在理,且那白公虽不曾深交,也知不是个坏人,那三娘容貌原是见过的,杭州府里也寻不出几个的。便对冰人打了个拱,应诺了,又去后房取了一吊钱来说,劳妈妈腿脚,且与妈妈去买些果子吃。那媒人原是受着白公好处的,能说成这事还有重谢的,见许仙允了,心下就已经念着阿弥陀佛了,哪里还要他的钱,只一再地推辞。许仙是起心要给的,那媒人便只好笑着谢了,“我原是不接的,只倘不接时,又怪妈妈我小瞧了你。我便就收下了。”

冰人自学里出来,打飞脚似地往那药铺跑去。见着白公,也不及坐,便与他道喜。白公说与三娘听了,又高兴了一回。便多与那冰人钱粮,着他操办一应的事情。

'第五章'第四节

 '回目名:'太守府苏卿受奇辱,城煌庙许郎闻悲音

却说许仙应允下这门婚事,白家便张罗一应的礼数。那白公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第一等看重许仙,知道许仙入赘必有辱于他。便与女儿商量,将自家洞房布置好,在城中他家的另一处药铺安排下三娘。这边早早接了许仙到他家中,迎亲那日便如许仙娶亲一般地往那三娘的住处去接,那知道的道是白家入赘了个好女婿,不知道的只当是许府里迎亲。

许仙便这般做了个安稳的新郎官。一应的事不用操心,却忘了请那苏云郎,他原是想请的,只寻了几回寻不见,且知道云郎也是那一贯爱走街入巷的,也不细想,又被这婚事盈绕,一发地没在意了。

许仙自与白三娘成亲,两下倒也和谐,只是总觉着与三娘行房时不及与法海来得畅快。心上纵是想念法海,却是不能够,只道是今生无缘。总或者身边有个人儿,便不至于寂寞,也只暂时忘却,过起那平常人的平常生活来。连云郎也一发地忘记了。

你道那云郎哪里去了?却说那日新来的马太守大宴宾客,着李贤去预约云郎,云郎本就是清高的心性,又是那憎恶分明的脾气,把李贤臭骂了不说,还责怪着许仙许多不是。

那李贤知道云郎的脾气,若宴会时真动起性子来,于太守面上也不好过。回着太守时便说,那云郎也无甚么佳艺,不过是旧日太守称道推崇,方有些名气——不如在那坊间另寻些好的。

太守却是不依,非云郎不可。

你道那太守真是懂音律会诗文的么?原来是他原有那个断袖之癖,好着这一口,家下的男仆童子俱是挑拣得美貌的。微服时于那茶楼里见着云郎一面,见他唇红齿白,肤如滑脂,手似玉笋,只道是家中老幼再无一个如云郎的。心上似怀着个兔儿在那里乱蹦,只巴不能早早得手才好,却又不好叫人看出,只想着个什么机会能亲近他。

挨至宴会,又着人来请,道的是请不来便着衙役解来。云郎自是不肯,但云郎心上却有个主意,要那太守出丑,便假意应允。来在席中,编排得曲子唱着那太守的劣绩并那些趋炎附势人的丑行。一席之人皆哗然,羞愧难当,几欲先走。未待他唱完,太守便喝叫左右拿了他下去。

虽则拿了下去,却不打他,也不收监,只关在后院里。宴罢,太守带着几丝醉意叫人开了门,便道,“小心肝儿,却不想煞我了。”便要搂住云郎亲嘴。云郎哪里肯,闪了几回,太守道,“好没意思,让我弄上一回,我自不会亏待你的。”云郎虽不曾经着这事,但于这事上也是极清楚的。骂道,“好个没脸的,却是这般的龌龊——直猪狗不如。”随即就着太守的脸就是一耳光。这一耳光扇来把太守的酒打醒了,哪里肯依?便叫了门口几个仆人进来,抓住云郎,按在几案上。道,“若是顺了我,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若是还这般的行事,却叫你好看。”也是云郎的迂腐,若是顺一顺他,从长计议也还罢了。他只是骂着贼日的狗鸟的不停。那太守恼羞成怒,趁着酒兴,叫众人把云郎衣裤剥了个透,自己也赤着膊,掏出那狼亢大物来,照着云郎后庭塞将进去狠狠地弄将起来。那些个按着云郎的仆人只喊着好与太守助兴。云郎痛羞交加晕死过去。

及至醒来,却趴在床上,衣裤胡乱地扔在身上,后面痛得火烧火燎的一般。待拿了衣裤来穿时,却见那盖在股上的裤子红透了半条。可怜云郎一世云一般的心念,玉一般的性情,却不想遭着这样的羞辱。他原是在那烟花柳巷长大的,却并未受着半点恶习,又蒙陈公靖重他才艺,让他脱了乐籍从良。他原想着就算有一房娇妻,也是好好守着,举案齐眉,操琴调瑟,不会为着那欲念把身下的物件去沾污她的。却不想自己一个七尺男儿却反被人鸟,只恨当时不能死去。

思想得这里,只恨得牙搓得脆响。

在床上躺了半日,太守进来,嬉皮笑脸道,“小宝贝儿,可乖些了。”那太守原以为经了那顿他会知趣些,便把手在云郎面上摩挲。云郎饿了半日没了一丝气力,只等着太守的手摸到他嘴边,就着一口咬住了他食指,再不肯放开了,那太守痛得哭爹喊娘。仆人们进来也扯不掉,一个仆人便张着手狠狠地抽着云郎的脸,想叫他松嘴。云郎虽是没了反抗的气力,但咬着便是死也不肯放的,任那耳光抽得山响,却咬得紧了。

却听太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手大叫。那些仆人忙去扶太守。云郎挣扎着坐起,满嘴是血,却往太守面上啐了一口,吐出半个指头来。再看云郎两边脸儿已打得青肿,没有个人样了。他却得意地对着太守冷笑,“有种的你便杀了我,若叫我出得去,却要告倒你这狗官。”

太守气的紧了,也骂道,“你个臭粉头,如此地不识抬举,直如狗一般的咬人。这律法上也只说着那男奸女淫之事,却没有男人鸟屁股的事。便你是那良家子,也没人与你做个主,不过是自己出丑罢了。”骂着,过来望云郎脸上啐了一口便捂着右手出去了。

仆人们进来把云郎拖进了柴房,吊在梁上抽打,直打得皮开肉破,衣肉不分才罢了。

那太守心中只恨不得杀了他,却有一个幕僚说不可,道着大家都知道这云郎是进了太守府的,若不见个活人出去,或是出去时鼻青脸肿,反被人说三道四。便把云郎锁在柴房里等他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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