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传出了无比高贵地香味,点燃的几个蜡烛,照亮了一半地房间。
“在我身边坐下吧,今天有闻名于六十六国的音乐呢!”
“是,殿下。”阿市缓缓的脱下了罩衣,拎起群裾,优雅的坐在了黑川庆德的身边,香味之中,可以看见下面还有数人,想必都是重臣中的重臣吧!
“今进胜龙寺。未见昨日尸骨处,城墙染色不红,黑如赤,是闻当年街上人,如今惟见兵甲,房屋空无,乘马持弓行于其中,暗无声息。偶开庭院,有竹枝长,风吹竹声,当问道:这又是何处?”
琵琶和歌之声,开始时如呼吸一样,柔丽而颤抖,其后,又沸腾如火,生命的悸动扩散到了整个房间,又在之后,声音如在新月之下,时光倒流,直归于遥远的时代。
阿市地心,如碧水一样,受着音乐盘旋,体会着这与樱花转瞬即飘零地感觉,就算音乐停止,许久,才听见人说话。
说话的是竹中重治。
“殿下啊,下次这样的宴会,可要提前说一声。”
“怎么,重治,不好吗?”黑川庆德一笑,询问着说。
“好是好,不过,听了一次,就如着了梦魇,这可是现世魔啊,我可不想陷入其中了,我这次听了,还要一月不读书,不喝茶,专于俗乐好了。”竹中重治说着:“美酒不喝,人生无味,但是喝地太多,会醉死,米团无盐,也是无味,放的太多,却难以下口,无非是一个应人而宜的道理,我本俗人,还是听不得这样的东西。”
“啊哈。”黑川庆德昂首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你明白啊!”
“那就说些俗事,此城东面有一块地,地形西高东低,河水清浅,我就将此地赐予于你,你自己弄个开垦计划,也许弄个3000石,说不定也可以。”
“主君,臣已经有4000石,绰绰有余,何必赏赐?”
“有功不赏,卿以为我是昏主乎?”黑川庆德笑了:“从我的天守阁的住处中,可以眺望你的领地,我希望稻谷在上面茁壮生长。并且开出美丽的花儿,这样才证明我君臣之间的情谊!”
“如此,谨尊命。”竹中重治跪伏在地,这块地,就是日后著名的“专川地”,竹中重治隐退之后,就在此居住,并且读书,根据主君地意思,特地重下三百亩樱花,一到春夏,樱花四落,让人顿时回忆起当年往事。
世事如风,又有何言。是以故事,流传后世。
永禄八年十月十九日晚,阿市入夜侍奉黑川庆德,因此得一女,称兰姬,千宗易曾说克夫之相,近臣都无视之,称:“一滴之水,岂能灭太阳之火,一点之火,岂能焚倾海之水,阿市何能以克主?”
终无人再提此事。
第十卷 第九章 悠闲说家业
田沼六郎,本来就是一个混个生死的海盗罢了,但是当年不知何故,当年属于第一批跟随黑川庆德的人,因此随着黑川家的发迹,才能不显的他,也获得了步兵队长的位置,也算是一个武士了,并且取了“田沼”
这个姓。
胜龙寺城,他负了伤,加上年纪又大了,当下主君就让他归田,赐了就在胜龙寺城的一处田地,有一百石世袭领地,就算是再潦倒的人,一旦有了富贵,就自然有大把人前来依附。
“哎呀,您说怎么办才好啊!我们家从来没有接待过主君啊!”这几年来,夫人也算是脱离了苦日子了,一直乐呵呵的笑着,但是现在却罕见的愁眉苦脸。
虽然这个女人并不漂亮,但是田沼六郎这样潦倒的海盗,能够结婚已经是奇迹了,当时很是羡慕了一些人,就有着二个孩子,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弟,现在都是十一二岁,也算是有了继承人。
“啊,爸爸,你也没有办法吗?”姐姐仰脸望着父亲问道,她的母亲完全是乡下野妇,但是她却受到了父亲的恩泽,这几年竟然还识了几那就说些俗事个字,年纪虽轻,却比之更好。
“如果说接待普通人,我还知道,可是接待像主君一样的藩主,还真是实在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田沼六郎喃喃的说着。
“是么?这样的话,我们尽自己力量来侍奉主君就是了。”姐姐说着。
别无它法,田沼六郎点点头,招手把依附的亲戚叫过来:“不管怎么样,把院子先打扫一下吧,弄干净点。”
作为一个海盗出身的武士,他也只有这样的本事了。
当下,一行七八人,就一起上前,对整个宅院进行修整。这个宅院原本就是一个敌方的武士住宅,地上木板虽然已经黑晦,但是总算还是地板,擦擦也可以用了。
才擦了一会,就听见“碰”的一声,原来是弟弟突然之间从走廊上的地板上掉了下来,落到了下面的地上。
“哎呀,怎么了?”
弟弟此时哎哎哑哑的哼哼着。脸色煞白,似乎筋疲力尽。
“怎么了,摔疼了?要不要找个和尚呢?”母亲连忙上前,她关注着望着儿子,眼里立刻噙含着眼泪。
“不会有事地,搀到里面去了好了。”作为武士的父亲,似乎也没有发觉儿子的诡计,连忙答应着。
才把地面清理好,就已经是靠近了中午时分了。
先来的是一个武士和数名士兵,他们先来检查。清点人数。隐藏了刺客,那就是对主君的失职了。
人数并没有问题,身份都已经查清楚。没有来历不明的人。
“主君的菜肴,不需要很多,你弄条新鲜的鱼,采点山菇,再来点米团就是了,杂味汤就不必上了。”武士吩咐地说,但是很明显,对已经世袭武士的田沼六郎还是保留的一分客气。
“是,山中殿下,您放心。我的女儿很会厨艺,一定会让主君满意。”田沼六郎鞠躬的说着。
不过山中这个武士,不会相信一个才当上武士的女儿有什么特殊的厨艺,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的主要工作,其实只要检查一下安全问题。
按照山中武士的说法,到主君前来,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田沼家的女儿,就立刻开始了食物地先期准备。各人也纷纷前去帮忙,而武士们给予监督。
才把一尾才从河中出来地鱼去鳞除内脏,就从远一点的地点,发出了骑兵“嗒嗒”的清脆声音,所有地人都纷纷上前,在门口恭候着主君的来临。
田沼一家都穿着木屐,在小石上踏过,而其它人都穿着草鞋,主君的马队已经出现了路前,前来的是三十骑,个个是剽悍的武士。
“殿下,欢迎您来到我家。”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表示自己的恭谨。
“起来吧,六郎,我只是来看看你安家安的怎么样而已。”黑川庆德很是轻松的说着,与他同骑的,还有阿市。
“是,这是我家的荣幸。”所有人都起来,田沼家地女儿也起来了,她看了看,此时虽是初冬,但是云朵被太阳染上了一层金边,在这样的阳光下,年轻的藩主,就好似神祗一样。
小心翼翼把主君引入门中,木门之后的路上已经洒过了清水,初冬时分,当然没有什么草和树了,不过,并非没有花了,山茶花正好开放,深绿色的叶子也十分显眼。
黑川庆德进去,就看见了,发觉一大片山茶花,正静静的开在了院子之中。在几乎所有的花朵都枯萎的冬季里,红色的山茶花格外令人觉得温暖而生意盎然。并且散发着淡淡地花香。
“啊,有山茶花呀,六郎,你到真有长进了,虽然是以前主人留下来的,但是你至少懂得保留下来欣赏了。”主君夸奖的说着。
“啊,真是太难为情了。”受到主君意外的夸奖,田沼六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喃喃的低下了头。
而就在这时,从井外吊水,正用竹勺舀起清水,倾倒到陶器之中的那个田沼家的女儿,不由扑哧的一笑,那小小清脆的笑意,与那滴落的水音混于一处,自有一番韵味,才一笑,就看见了武士虎视耽耽的眼光——真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乡下丫头。
“怎么了?小姑娘,笑什么呢?这样开心?”黑川庆德不以为意,笑了,有空时逗一下小姑娘也是乐趣。
“爸爸早就想把这些山茶花铲除了呢,被我拦了下来,不然的话,大殿你就看不见了。”田沼家的女儿清脆的说着。
“哎呀,原来如此,我还说六郎怎么就有这样的雅致呢!山茶花,可代表了谨慎,谦虚,了不起的魅力呢,除樱花外,这就是最收益武家女子的花了。”黑川庆德笑了。
“是的,殿下。山茶不像其它花一样整个花朵掉落下来,而是花瓣一片片地慢慢凋谢,直到生命结束。那么小心翼翼的凋谢方式,不就和人们追求理想中伴侣的态度一样吗?白手协老,与之同走。”阿市轻声地说着。
山茶花总是在严冬中开得那么美丽而自得。当庭院中大部份的植物都落叶而显得枯干无生气时,即使在已有积雪的院子里,她还是静静地绽放着。令人觉得她的深沉与谨慎。因此,她的花与之一就是「谨慎」。但是。这一份深沉和谨慎,也使她觉得份外的孤寂吧!
受到孤独之苦的阿市,就是如此想的。
“嗯,就是如此。”黑川庆德点头说着,这个住宅,看起来,就是几间连着地木房,柱以木制,诸人恭谨的请主君入内。
房间并不大,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黑黑的地板擦的光亮。
只以一小窗采天光注入室内,稍有些昏暗。
“领地已经勘察过了吗?”侍卫铺上地毯,黑川庆德在主位上坐下。让阿市在他的身边坐下。
“主君,托您的福,我已经全部勘察过了,是一百石的领地,附近还有一个土坡,如果开出来,还可以弄个十几石山田。”田沼六郎恭谨的伏在地上,回着主公的话:“等明年春天,就可以播种了。”
“嗯,这样就好。你是最早跟着我的老人之一,我不会忘记为黑川家出生入死地旧臣地,以后要多保养身体,我还想让你们看见我统一天下后的情景呢!”黑川庆德说着,然后摆了摆手:“你起来说话吧,我以后事情很忙,也许很难再和你这样说话了,不要拘束,不要拘束。”
“臣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唯祝愿主公武运长久。我已经老了,但是田沼家还有后代,一定会世代效忠殿下,效忠黑川家!”
“作为主君,我有义务照顾老臣和忠臣,当然作为臣子,你们也有义务如此,这就是武士之道。”黑川庆德说着:“好了,起来说话吧!”
“是!”诸人都应着。
就在这时,田沼家的女儿奉上了毛巾,擦过脸后,又送上了茶碗,虽然这并不符合茶道,不过对这种才当上武士地家族又有什么挑剔的呢?黑川庆德喝了一口:“嗯,倒还是真的不错呢,这是什么茶叶?”
“回大殿的话,我家没有茶叶,这是我在附近采的一种树叶。”田沼家的女儿说着。
“啊,还真的不错,略苦而清。”黑川庆德说着。
“这次我来这里,就是看看这次老臣们赏赐的土地和住宅怎么样,有没有落实,我不能一一看过,你就在附近,了解情况,就说说。”
“主公的赏赐,谁敢克扣呢,基本上家家分到了田地,只是沙川三郎……”
“只是什么?”
“沙川三郎,上次战斗负伤,过后没有几天就死了,可是他家没有继承人,只有一个女儿,因此分赐下了土地,他的家中,弟弟把土地拿了过去,事情闹到了民事奉行那里了,可是也难以解决。”
黑川庆德一面静听着,面上微笑渐渐隐去,半晌,说着:“民事奉行怎么样说?”
“民事奉行,根据地是国法和家法,家中无子,自然有同族继承,弟弟继承家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这家业全部是三郎立功,由主公赏下来的,他的妻子和女儿,也应该得些。”
“那留给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多少?”黑川庆德问着,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三分之一,五分之一,还是十分之一?”
“回主公,一石未给,连住宅都换了主人,妻女都住在侧房。”
黑川庆德沉默不言,众人都不敢出声,直到许久后,他才说着:
“这次,随从带了我的朱印了吗?”
“殿下,大朱印并没有带,而带了小朱印。”
“主公,家法是家中无子,自然有同族特别是兄弟继承,弟弟继承兄长的家业,并无错处。”就在这时,一个僧人上前说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有自己地分寸,不会独树一帜不过,这是我家的家事,我自然要挂些心在上面?”黑川庆德摆了摆手。略微一芜“令名,藩领赐田的继承。”
顿时,有随从立刻书写了起来,把令名写了下来。
“武士弃身效忠于主,主因忠功二字,赐予田地,以为世袭,这是君臣之道。正因为忠功二字。所以所得之领,皆由受赐武士所有,有子”必继承之,无子而有女,如招为入婿,继承家名,可继承之,外姓与同族,皆不可夺之。违反者必受司法。轻者罚金,重者弃市,如女子外嫁。不继家名,可得田产三成以为嫁妆,余者归于同族,无子无女,方可全由同族继承,但是如有妻在,不曾改嫁,就由其管理,女儿如幼,也是母以代领。无母才可由同族代领之,十六归还,如继承者半途而死,无论何故,必剥夺一半归于官田,此是怜恤忠勤之家故,方有此令,是故只要持有农田,就可以使其子孙繁衍。永禄八年十一月六日黑川庆德之朱印。”
侍从一一记录而下。等黑川庆德盖上小朱印,这是暂行,如果颁布正法,还需要回去用上大朱印。
“再传我的口令,呵斥民事奉行,就说,你判决并无错处,但是继事不明,人岂可无怜悯之心,虽弟继兄业可之,又岂可让兄之妻女流离失所乎?有违圣贤之道,罚俸禄半月,立带人执行吾意,问之,可服此判。”
“是!”侍从立刻应着。
“此判决如何?”黑川庆德笑道。
“主公圣明,所言皆合律法和圣贤之道,当是如此。”有学问的人立刻歌颂的说着。
黑川庆德点头微笑,听地非常满意,就再和大家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就又过了些时间,只听得不远处,那锅子之中,薄铁与开水相激,米香和鱼香就散发在了空间中。
“不错,闻起来很香啊!这是什么样的料理?”
“将鱼用芝麻油炸,是我女儿上次炸的,家中还骂了她呢,实在太奢侈了,不过味道真的相当不错,知道主公要来,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