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你可以先进门,但是不许直接见主君。”值班的步兵头检查了铁牌,这样说着:“必须获得主君的许可才行。”
黑川庆德的信念就是这样,军队要有军队的样子,一个统治集团,同样要有规矩,并且凡事都从平日作起。
不过,并没有让这个人等多久。
就在酒宴上,一个侍卫上前,在走到了黑川庆德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才又举着酒杯喝酒的黑川庆德听了这个消息,神色不变,他点头向豪族示意:“各位请慢用,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就放下了酒杯,随着侍卫出了这个房间。
就在不远的一个房间,那个报信者就在等待,等门拉开了,他连忙跪伏在地。黑川庆德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将具体的情报报告给我。”
“是,三个时辰以前,南信浓的木曾义昌向我飞弹国出兵三千,其中一千骑兵,二千足轻。”那人报告:“组长命令我换马速报。”
“武田家其他情况怎么样?”
“武田家的本部没有发现异常。”
沉默了一会儿,黑川庆德命令的说:“好了,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
黑川庆德站了起来,他心中不得不佩服着木曾义昌选择的时机的确很不错,他心中有数,现在的黑川家,虽然因为胜利而支持黑川庆德,但是黑川庆德的权力并没有巩固,同时,豪族也一样,现在的豪族,也只是畏惧黑川家的力量而勉强臣服黑川家,黑川家的权力也刚刚建立,并没有实质性的基础。
木曾义昌在这个时候攻打黑川庆德,无疑是攻击在了黑川庆德和黑川家最薄弱的时间点上,如果不苛求木曾义昌在黑川家叛乱时就插手的话。
因为叛乱实在太突然了,也太快了,谁也不能立刻知道并且作为反应。
事实上黑川庆德认为,单从这点上看,木曾义昌已经占有了一些先机和优势。
不过,黑川庆德露出了冷笑。
就算是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主。
黑川庆德就一个人沉默着来回度着步伐,然后才喊了一声:“来人!”
“在!”二个忍者出现在黑川庆德的面前。
“把这个情况通知下去,并且立刻命他们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炎平不定,炎平长和,还有长摩和家三人来到了黑川庆德的室内,短暂的行礼之后,他们脸色凝重的坐了下来。
这三人就是黑川庆德现在信任的家臣了。
“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召集军队。”炎平不定一坐下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说。
“是的,备战是需要时间的,”长摩和家同意的说。
“这事是当然的,但是我现在是如何来处理内外的问题。”黑川庆德也直截了当的说。
“在黑川家内部,请殿下放心,有老臣在,一定全力支持殿下。”炎平长和平淡的说,对于黑川家内部,他有这样的信心。
“恩,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处理,不过同时我会和父亲再谈一下。”黑川庆德不经意的回答,但是敏感的炎平不定对父亲的回答,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他在黑川庆德身边呆了很久,明白他的一些秉性。
黑川庆德顿了顿:“那其他家族的问题呢?”
“现在这个情报,应该瞒住了他们,不然,这些桀骜不训的家伙,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呢!毕竟他们臣服我家才二日,根本没有根基可说。”炎平长和再次发言。
“是啊,应该瞒住他们。”长摩和家同意的说:“现在他们分散在各地的军队,就有3000人,比起黑川家2000人来说,还有着数量上的仪式。如果不是他们分散了,想要他们臣服还不容易呢,现在切不可让他们知道。”
“当然,能够瞒住他们是最好,但是你认为,这样的事情,能瞒住吗?”黑川庆德摇头的说:“就连我们军队的调动,也瞒不了他们啊!”
“这个……!”三人都沉默了。
“如果这样不行,就索性就乘他们全部在黑川家的机会把他们一股脑全部杀了。”炎平不定突然开口说。
“啊,你是在开玩笑吗?”黑川庆德很是不满:“他们虽然是家族的首脑,但是杀了他们并不等于摧毁了他们的家族的实力,这唯一的后果就是就是逼着他们全部立刻造反。”
“是,是,是我失言了。”炎平不定低下头来谢罪。
“使用这样的手段,并不是时时都可以!”黑川庆德虽然处事刚烈,但是对这样的事情有着清醒的认识,他不无警告的说:“你可不要走上歧途啊!”
“是!是!”炎平不定的冷汗不由流了出来,在旁边的二个人看来,只是黑川庆德呵斥他的荒谬,但是炎平不定自知是一种警告。
一种对他向黑川庆德刺探的警告。
黑川庆德,至少在现在,并没有偏激到迷失的程度,他对使用极端手段,还没有偏离出可允许的范围内。
“是的,你真是太荒谬了,怎么没有长进!”连他的父亲都呵斥着说。
“那主君的意见是……!”
“既然瞒不住,就索性公开吧!”黑川庆德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果隐瞒,就说明了黑川家的恐惧和虚弱,这只会导致一个事情——那就是鼓励了这些家族的野心。但是如果光明正大的公布出来了,就会对他们形成威慑。”
“可是如果有人叛乱……!”
“隐瞒更会导致叛乱。”黑川庆德冷笑的说:“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一个分明白阵营和忠诚的机会。”
“这话怎么讲?”
“现在他们的家主全部在这里,他们不是已经向我效忠了吗?我现在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向他们发布命令,要求他们立刻各自带兵来集合,参与对抗武田军。”
“如果他们知道了消息一去不回呢?”
“召集兵力并不一定需要他们亲自回去吧,可以派遣他们的子弟回去召集军队嘛。”黑川庆德冷笑:“当然他们之中,肯定有人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辞,不过这没有关系,他们的首脑在这里,也可压制他们的家族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不发生叛乱。”
“哦,主公的想法真是太好了。”长摩和家心悦诚服的说。
“不过呢,对于那些借各种各样的理由而进行推辞的家族,我就知道他们想保存实力,想当墙头草,甚至有不测之心。”黑川庆德轻松的说:“这样的话,谁有野心,忠诚与否,不是全部暴露了出来了吗?”
“对,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所防备。”炎平长和说着。
“防备,不不,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防备就可以解决的。”黑川庆德眼中寒光透明如雪,他望向了炎平不定:“你刚才不是说要把他们杀光吗?我现在就把这个任务交代给你吧,等打退了武田军,你立刻将那些犹豫不决的家族全部铲除。”
“啊,这样不好吧,其他家族会寒心的。”
“不不,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临阵逃脱,不听主命的家族,我是决不宽容的。”黑川庆德冷笑:“没收的领地,其中一部分就分配给表示出了忠诚的家族,有功者赏,有罪者罚,才是正道嘛!”
“但是这样的惩罚太重了,就许他们削减领地或者罚金如何?”
“乱世用重典,我只想让他们知道,在我的统治下,不但站错了方向的家族会灭亡,就连想爬墙看风气的家族也必须受到惩罚!”
“殿下,这话不错,但是必须有所区别,如果重与轻不加区分,那威慑力也无从体现,臣还是觉得太重。”炎平长和坚持自己的意见。
黑川庆德看着炎平长和,一阵沉默,但是他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好好,不愧是黑川家的老臣,果然是老成谋国的人啊!不定,和家,你们要多学习他才是。”说完了这个,他就正容的说:“惩罚是必须的,领地也是必须没收的,但是可以不杀他们,允许他们加入军队戴罪立功,当然,如果反抗的话,格杀勿论。”
“是……!”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们都去处理事情,准备战争吧!”黑川庆德站了起来:“这次武田军的入侵,是黑川家成为飞弹国的藩主的第一次考验,如果失败了,黑川家就会灭亡,当然,如果成功了,黑川家的统治地位就建立了起来。”
“但是飞弹国毕竟是个小国,是无法和武田家对抗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向武田家表示一下我们的恭敬呢?”
“你是说选择武田家?”
“是的,殿下,在实力不强的时候,依附他国强藩也不是耻辱。”
“这事情回来再说吧,如果不能打退了武田军,就连依附的资格也没有。”黑川庆德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淡淡的回答。
“是,那我们就告退了。”
等他们全部出去了,黑川庆德还没有离开,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就叫着:“来人啊!”
“在!”
忍者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们去传递我的命令。”黑川庆德停止了度步,思考的说。
“第一,命令海上军团立刻向越中施加力量,让越中不能对飞弹国的事情插手,如果有机会,就地攻击也可。”
“是!”
“第二道命令,立刻勘察木曾富岛城的情况,看看到底城中还有多大的防御力量,如果有机会,甚至可以潜伏在内,候机进行暗杀或者破坏。”
“是!”
“第三道命令,立刻通知上杉家,请上杉家集中兵力,作出姿态,对武田家造成压力,牵制武田家本部的力量。”
“是!”
“第四道命令,立刻前往武田家本部,勘察武田家本部是不是有大规模的行动迹象,同时,散发谣言,就说北条家因为武田家有破坏三国同盟,吞并今川家的企图而有集中兵力讨伐武田家的迹象。”
“是!”
“第五道命令,立刻勘察木曾义昌军的情况,随时报告。”
“是!”
“把大部分人员派出去,我身边只要有必要的联系人员就可,还有,命令把那批准备好的洋枪运来,要快。”
“是!”
“好了,快去执行吧!”
无声之中,黑川庆德感觉到身边大批忍者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第四卷 北陆风雨 第九章 无悔
午后的蝉在树荫下唱着炎热的诗章。八月的阳光尽情地宣泄,每一片青叶上都闪烁着灿烂的金光。
黑川庆德端正的坐在一个小小室内,聆听着茶水刚沸的声音。
茶道的精神,是“寂”。
“寂”如禅一样空明,是无所恐怖的悠闲。
炎热的气温迎面扑来,而黑川庆德,却如饮着最淳醇的美酒一样,陶醉在那无声的大旋律中。
山风带来的一点凉意瞬间挥发,层层的群山上的阳光一望无际,心的安详比山还沉稳。纸门之内,纸门之外,宛然两个世界。
人,首先是器量,其次是涵养,再次是技能。器量决定了一个人可能达到的成就,其他都是辅助手段。
然而际遇不同,走的路也不同,这就是人生。
其实对于每个人来说,单纯的知识的差距不会很多,而且知识的欠缺是通过学习是可以弥补的,关键是人整体的素质。
那是一个系统过程,需要好好的修炼,筑炼心灵是必要的。
在黑川庆德的判断中,此时和武田家发生战争,是他这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刻,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手段,也当有非常之勇略。
作为一个总体的原则,避强击弱是兵法的原则,保持实力,以图后举是处于弱小时的基本政策。
但是,关键时又必须有玉石俱焚,寸土寸血,把性命和本钱拼光的勇气!
其实这里面的关键很简单:在残酷的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怯弱的兔子是没有生存的权力的,而一昧退让,只会失去最基本的发展的空间。
就算是示弱求和,所需要的空间和时间,也是用命拼出来的,离开了这个,所谓的保持实力,以图后举,只会导致山河日下的崩溃,灭亡之日不远矣。
大战前夕,身为总大将的黑川庆德,一片空寂,已经下了玉石俱焚也要硬撼武田家攻势的决心!
虽然黑川庆德已经利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给武田家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可是黑川庆德深深知道,这样的牵制,如果对一个普通的大名来说,或许可以获得成效,但是对于那些强大而深富战略眼光的豪强来说,这根本不成战略上的障碍。
如果黑川庆德处于信玄的位置上,那一定不受影响的直攻飞弹,以武田家的兵力和指挥,一定可以把初生的黑川家消灭。
关键是这会使武田家付出很大的代价——而现在的黑川庆德,在信玄心目中有没有这样的分量呢?
这才是黑川庆德此战的胜负的关键点。
阳光已经偏下,眼看就要落幕于群山之中,黑川庆德有条不紊的上水,点茶,入味,了寂,然后一口饮尽。
抛弃生死,再无迟疑!
茶道之心固是如此,大丈夫行事也当如此!
而与之几乎同时,一匹马来到了已经成为废墟的松仓城,被马蹄的声音所惊醒,几个在废墟中拣东西的流民仓皇而逃。
一个穿着武士袍的武士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穿过破烂的石墙,走到了城内,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穿过了一个街道,他来到了一片破烂的石墙之前。
擦了擦尘土,他坐了下来,一瞬间,无尽的感慨从他的心中涌现出来,他不由呻吟的说了一声:“木根乌尾殿下!”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望了过去,只是几天的时间吧,但是乱生的杂草,毫无人声的街道,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废弃了很久很久。
而只在几天前,这里还是戒备森严的主城,还是飞弹国的中心,但是现在只成为强盗和野兽出没的地方。
所以活着的人,都已经忘记了它,也许只有悲哀的鬼魂还在这里徘徊吧。
最后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赫然就是前几日潜伏在松仓城当内应而杀死了木根乌尾的东卫门,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低贱的足轻了,而穿着一身武士的青衣。
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瓶清酒,以及二个杯子,他倒满了杯子,然后就拿起来了一个:“木根乌尾殿下,我来敬你了。”
一阵阴风吹过,似乎在其中充满了怨恨的呻吟。
“你一定会恨我吧,是作为内应的我打开了松仓城的入口,是我亲手杀了你!”东卫门似乎没有听见风声中的怨恨,只是一口将自己杯子的酒喝干:“但是我绝不后悔。”
将第二杯酒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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