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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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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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芙蓉笑道:“师兄有所不知,中土的东西从外面来的多著呢,譬如胡瓜、胡琴、番茄,甚至唐朝皇帝。就拿你说吧,你用的那两柄金瓜锤,就不是汉人发明的……”
  赫连锤怒道:“狗屁!”
  帅芙蓉又道:“,还有呢,你这‘赫连’之姓,也是匈奴人传来的。”
  赫连锤简直鼻子都要喷火了,几想上前拚命,铁蛋忍不住道:“到底听是不听?”
  两人忙道:“听听听。”
  铁蛋便道:“天竺与中土原本相安无事,彼此也常相往来,但我佛势力在天竺日渐式微,中土却大为盛行,于是便有一班番僧起了不良之念,想来中土霸占立脚点,复兴原始佛教……”
  帅芙蓉道:“可是小乘?”
  铁蛋看了他一眼,道:“正是。”
  赫连锤又楞怔怔的问:“什么大剩小剩?”
  帅芙蓉道:“师兄有所不知……”
  铁蛋忙截下话头:“六十年前,天竺僧就曾对我们少林发动过一次攻势,结果大败亏输而回……”
  帅芙蓉抚掌道:“天竺番僧一向只会坐在菩提树下打瞌睡,那懂什么武术?”
  铁蛋道:“结果上个月,天竺番僧却又下了一封挑战书给长老,署名‘天竺国师昙摩罗迦’,说是要与咱们少林决战……”
  赫连锤一拍膝盖。
  “好大的胆子!”
  铁蛋点头道:“我们虽然也是这么想,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到了那天,长老、都寺、监寺、座元、首座、典座、维那、堂主、藏主、钟头、火头、浴头、菜头……”
  赫连锤咧嘴道:“有没有浑头?”
  铁蛋白了他一眼,帅芙蓉便一拱他,道:“却是你。”
  铁蛋续道:“总之寺里精锐尽出,一千三百多人列阵以待……”
  帅芙蓉暗忖:“少林武术冠天下,任何一人都可独当一面,这一千三百多人合在一起,恐怕连泰山都推得倒。”
  眼前似乎浮起当日少林僧众列队堂前的景象,心头不由一阵莫名激动。
  只听铁蛋道:“等不多久,就见三十多个天竺番僧走进山门。我排在后面,根本看不见,只好爬在师父肩膀上看,只见那昙摩罗迦蛇眼鹰鼻,皮肤黑黑的,人瘦瘦的,头上包著一大困白布,好笑得紧。长老先跟他说话,两人一应一答,没什么意思,我也没听进去,反正讲来讲去,讲不对路,两边就派人对起阵来。我们这边是‘达摩堂’堂主方觉师伯,他们那边是一个使两面铙钹的瘦长番憎……”
  赫连锤道:“‘达摩堂’堂主的武功当然是高的。”
  铁蛋点头道:“第一阵自不能输人。果然,两边一上手,强弱之势立见,大家都估计方觉师伯十招之内必能胜敌,不料那番僧眼看著要败,却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笛音,方觉师伯便不知怎地手脚一缓,反被那番僧击中……”
  帅芙蓉皱眉讶道:“竟有这等怪事?”
  赫连锤却心忖:“怕是打不过人家,却编出一番鬼话来骗人。”
  铁蛋摇摇头道:“我们直到现在还想不出原因。第二阵派出的藏主方玄师伯和第三阵的监寺灵识师祖,也都碰到同样的情形。长老见势不对,只得命方戒师伯出马……”
  帅芙蓉暗道:“方戒杀胚人称‘北刀’,若连他都斗不过天竺番僧,咱们中土可是完蛋定了。”
  铁蛋道:“方戒师伯并不持刀,往场中一站,果然气势不同,恍若韦驮尊者下凡一般。
  众番僧你推我让,搅了半天才派出一个手持降魔杵的大块头,犹犹豫豫的走出来,还没站稳哩,我们的眼睛就忽然一花,再看时,降魔杵已到了方戒师伯手中……“
  帅芙蓉不禁叹道:“‘杀生和尚’的确名不虚传!”
  铁蛋续道:“那番僧可吓坏了,颜面也不顾,掉头就跑回阵中,惹得我们都笑起来,只见方戒师伯双手轻轻一拗,那根手臂粗细的降魔杵就变成了个罗圈儿。但我们的喝采才刚出口,就听那笛音又吹响起来……”
  帅芙蓉道:“‘杀生和尚’想必不怕?”
  。
  铁蛋摇摇头,又一叹气。
  “第一声笛音响起,方戒师伯只摇了两摇,当时我们都以为天竺番僧的鬼蜮伎俩不管用了,岂料笛音一声尖似一声,方戒师伯额头上的汗珠竟一滴滴的冒出来。长老正想派人救援,却听笛音猛地一声爆响,方戒师伯终于支持不住,嘴里喷出一股鲜血,向后栽倒下去……”
  赫连锤这才服气:“连‘杀生和尚’都逃不过这鬼一样的笛音,可见事有蹊跷。”
  铁蛋道:“长老无计可施,只好摧动‘十八罗汉大阵’,结果只听笛音不断,师伯师叔师兄师弟便躺了一地。”
  赫连锤舌头龇出几寸长:“一千三百多人却打不过人家三十多个,少林这回败到家了!”
  铁蛋道:“当时大家也都这么想,咱们少林落得如此惨败,可说前所未有。但就在番僧得意非凡的时候,忽见一条人影大鹏鸟般向番僧阵中扑去,三拳两脚就撂倒了好几个……”
  帅芙蓉道:“那笛音却没再响?”
  铁蛋笑道:“那会没响,响得如同连珠炮一般。但那人却无动于衷,照样拳打脚踢,一眨眼就把番僧打倒了一半……”
  帅芙蓉击掌道:“好身手!却不知此人是谁?”
  铁蛋道:“就是我师父方忏。”
  赫连锤诧道:“还以为老秃……师祖只会开玩笑咧。”
  铁蛋道:“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师父的武功,依我看,只怕比方戒师伯还高出一筹。
  这么一来,我们当然士气大振,没倒下的人都往前冲,但那笛音又响,便又倒了好多个,说也奇怪,师父硬是不倒,我们七个也都不觉有任何异样……“
  帅芙蓉沉吟道:“这其中必有原因。”
  铁蛋道:“我们七个也冲入番僧阵中乱打一气,师父已把那吹笛子的番侩打了个葫芦滚,连笛子都抢将过来……”
  帅芙蓉道:“那笛子可有机关?”
  铁蛋摇头道:“后来我们把那笛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并未发现半点古怪,只就是一根很普通的笛子。”
  赫连锤嚷道:“这可见鬼!”
  铁蛋遁:“番僧被我们师徒七个打得落花流水,只得败退,不过临走前却还放下一句狠话,说是明年‘盂兰盆会’,必来讨回公道。”
  帅芙蓉掐指一算:“‘盂兰盆会’乃七月十五,今天才七月二十四,还有一年差九天。
  不知这期间少林可想得出对策来破解那笛音?“
  铁蛋重叹口气:“只怕很难,师父又已经死了……”
  赫连锤道:“你们七个不是也不怕那笛音?”
  铁蛋苦脸道:“不知道理何在,有何用处?连方戒师伯都破解不了……”
  顿了顿,续道:“天竺番僧退后,众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弟便各自疗伤,结果发现伤势都并不重,只是有点走岔气的徵候,以致临阵无法对敌,稍微调养一阵,便都好转起来……”
  帅芙蓉一拍脑袋:“怪怪怪!莫非真是天竺妖法?”
  铁蛋道:“师父就当著大家说了几句话,不料竟把长老惹恼了,师父去某园做工一个月……”
  帅芙蓉冷笑连连。
  “千古以来,未有功高震主而能逍遥者也。”
  铁蛋道:“长老已经八十多岁了,生起气来却吓人得紧,原木已经很突的额头显得更突,上面都是青筋,陷在眼窝里的眼睛也忽然大了起来,闪著蓝颜色的光……”
  帅芙蓉心道:“少林住持却是这副怪异长相?”
  铁蛋又道:“长老当众宣布师父的来历这我也从未听师父说起过。长老说师父昔年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大盗,后来被人逼得无路可走,才投靠少林寺……”
  帅芙蓉又一声冷哼:“早不说破,晚不说破,偏在这时候说破。你们那住持也真狠毒,非把人贬得无法翻身不可。”
  赫连锤却笑道:“我就觉得方忏师祖有点强盗气。江湖上的大盗我差不多都晓得,却不知师祖昔年如何称呼?”
  铁蛋道:“长老说师父昔年姓岳,名翎,江湖人称‘魔佛’。”
  帅芙蓉一听之下,不由脸色大变,瞅了瞅铁蛋却不言语。
  赫连锤也偏著头道:“‘魔佛’岳翎?好像听我老子提起过……”
  铁蛋道:“师父出家已经十几年了,记得他的人恐怕已经不多。”
  帅芙蓉又瞅他一眼,张口欲言,却听巷口传进一阵杂沓人声,潮涌般逼向祠堂,内中一人高声道:“就是这里,我看著他们走进去的。”
  却是那振武镖局“夜路鬼”李盛的口音。
  “好哇!点心来了!”
  赫连锤虎地跳起,两臂乱伸一阵,就往门外闯。
  无喜、无怒、无哀、无惧、无爱、无恶只闻得“点心”二字,便又从睡梦中醒转,唔呶道:“点心在那里?”
  铁蛋一指门外,喝道:“跑得快的有得吃!”
  六个家伙便争先恐后的涌出门来,一瞧,都傻住了。
  铁蛋和帅芙蓉也随后跟出,只见对方黑压压的一大伙人,乱叫道:“赫连小贼是那个?”
  赫连锤一拍胸脯:“就是老爷!”
  却见“铁枪”杨泰越众而出,戟指骂道:“小贼,叫你别走,怎么躲到这里来当缩头乌龟?刚才对你客气,你偏不识相,这会可休怪我们无情。那天惹毛了老子,连你那什么‘黑风寨’都踩得稀巳烂!”
  赫连锤勃然大怒?
  抽出两柄大西瓜向杨泰冲去。
  杨泰此番有恃无恐,凝立不动,赫连锤奔至近前,举锤砸下,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五指四开一阖,腕节屈向手心,竟是龙爪之势,直取连锤右腕。
  赫连锤虽非识货行家,却也知对手厉害,撤右锤,沉身扭腰,左锤反打对方头颅。
  那人不闪不躲,一爪直进如电,早抓上赫连锤右肩。
  赫连锤顿觉右半身一阵逡麻,心知大大不妙,却已然反击不得,蓦闻“咻”地一响,似有暗器打到,逼得那人缩手回身,赫连锤才得空向后跃开,只见那人已将一支穿心钉绰在手内。
  帅芙蓉笑道:“师兄快退,点子扎手!”
  赫连锤又输一阵,差点气得昏倒,立在当场动弹不得。
  铁蛋举目望去,只见那施展龙爪功之人,年约五十开外,身著一袭近似黄色的衣衫,三绺长髯,脸呈淡金,长相十分庄严威武,颇有朝中大员的气概。
  “夜路鬼”李盛见己方一出手便嬴,乐得不可开交,怪笑道:“当我们‘振武镖局’是好欺负的?小子,看岔眼啦!”
  赫连锤和少林七小既不知对方来路,也无江湖阅历,一时间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却听帅芙蓉冷笑道:“谁不知‘振武镖局’的后台老板就是‘金龙堡’?”
  说到这里,就见七个小尚的脸色都变了变,帅芙蓉心中暗暗奇怪,却不好问得,眼光一扫那黄衣人,续道:“尊驾的龙爪功已有七成火候,想必是‘金龙八将’之一?”
  黄衣人听他说自己有七成火候,却也不恼,正待开口发话,李盛却抢道:“咦,你是谁?只有你这家伙还知厉害,这位正是名震天下的‘金龙八将’之首‘展翅龙’单飞!”
  帅芙蓉拱拱手道:“久仰久仰!”
  李盛笑道:“瞧你这小子满顺眼,怎么会跟他们搅作一路?那些家伙分明是一起的,刚才在‘同庆酒楼’却装作互不认识,挑起场乱子掉头就跑,真个连最末流的小无赖都不如!”
  “展翅龙”单飞威严的盯住铁蛋等七个小尚,慢慢道:“众位小师父可是从少林寺出来的?”
  狐狸忙摇头:“不是不是,什么寺也不是……”
  单飞依旧沉沉绥缓的道:“老夫今晚来此,并非为‘振武镖局’的朋友助拳,参加江湖寻常斗殴。老夫乃是因为听说七个小师父出自少林,故有一事相询。”
  说时,眼光一霎也不霎的盯住雪球,想从他那最白最嫩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雪球果被他瞧得心里发慌,一张脸东摆西晃,真不知要放到那里去。
  单飞心中已然雪亮,便道:“少林寺上个月曾发生一件血案,一个名叫方忏的师父和一个名叫老张的值厅轿夫,被人杀死在‘二祖庵”前……“铁蛋七个互望一眼,仍不说话。帅芙蓉见他们均强抑著悲愤之色,暗忖:”’魔佛‘岳翎之死,必与’金龙堡‘有关。“
  又听单飞道:“据说,方忏师父的尸体是具无头尸身,不知确也不确?”
  铁蛋再也忍耐不下,肩膀一耸跃至单飞面前,厉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夜路鬼“李盛在旁毛毛躁躁的伸手来拦,边道:”休得无……“
  他“礼”字尚在舌尖上绕圈儿,铁蛋老大的拳头已打在他脸上,撞钟也似“咚”了一响,李盛便像个钟摆儿,从众人头顶上荡了过去,直碰到樯壁才算煞住势子。
  众镖师齐发一声喊,纷纷抡起兵器来奔铁蛋。
  赫连锤见状,大喝一声,飞旋双锤敌住众人,怕痒鬼无喜、狐狸无怒、好哭鬼无哀、雪球无爱、厌物无恶也同时发动,分从五个方位直扑“展翅龙”单飞。
  帅芙蓉更不闲著,掣出描金扇,狸猫般窜入镖师阵中,指南打北,乱放暗器。
  单飞纵然冷静,却也已控制不住情况,才吼得一声:“住手!”
  六股刚劲无匹的拳风已同时击到。
  百忙之中,赶紧一个后背空心大跟头跳开,站在他身后的镖师立即遭殃,稻草人般一连飞出去了四、五个。
  帅芙蓉一抡扇头,把“铁枪”杨泰的脑袋打了个□,边叫:“蠢头镖师都交给我们,你们只管对付‘展翅龙’!”
  摺扇左开右阖,又有两名镖师肩膀中镖,咿咿呀呀的怪嚷。
  却有一名镖师得空瞥见一个块头奇大的和尚,竟站在祠堂门前不停发抖,便起了点欺善怕恶之心,撇下这边战团不顾,挺著钢刀笔直冲去。
  石头无惧本就已吓得臊尿都快撒将出来,此刻眼见敌人抡刀直奔自己,不禁七魂六魄纷纷夺窍而逃,扼喉猛发一声惨嘶,转身飞奔。
  那镖师见他好吃,愈不放过,奋力一刀朝他牡牛般的背脊上劈下。
  所谓狗急跳墙,果然不差,只见石头蓦地翻身,仅用右掌一拨刀背,那镖师便跌出两、三丈远,心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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