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翔极小心地抽出受插龙野胸口的短剑、迅速地撕下自己身上何青衫,紧裹着龙野的伤口,以免因流血过多而致无法挽救。
带结击紧之后,龙天翔陡然盘膝坐于地上,立即运动内功,将体内残余零碎的三味真人,紧缩一点,运到指掌上,骄指虚虚向龙野胸前伤口周围的穴道经脉点去,指风锐烈,宛如有形之物,击在他胸前穴道经脉,光凭这点三味真火,龙野这三天内身躯不要受到激烈地震荡,伤口便不致于破裂也不再流血出来。
龙天翔不敢妄自浪废时间,脸色极是苍白乏疲地站起,将蜈蚣剑归鞘,双臂缓缓平抱起龙野,忽地但沉血气微浮,四肢乏力,一阵跃踉,几乎摔跌地上。
原来他强运身上三味真火的威力,与郭仲奇撕战一夜之久,精力亦已耗损殆尽,一身软弱无力,忙闭目一会,稍为恢复元气,龙天翔忽长叹一声,这一刹那间他发沉自己窿竞是苍老多了,当年神勇壮烈的雄志,随着韶光流逝,已不再重现。
这位古稀剑术宗师,平生只有一子一孙承传香火,满腔雄心均害托于这子孙身上,如今逆子罪恶盈贯,已遭天谴,孙儿奉天行义,不幸身受重伤,生死危在旦夕,顿感一切俱属空虚,也更感着身世的孤寂凄凉。
放目望去,远山平芜,丽日虽缓缓破开乌云,照射大地龙天翔但觉满腔枪哀,无能解慰,不禁仰天长啸,声如老龙清啸,气壮山河,万里俱闻,然而壮烈悲枪之味,回肠九天历久不绝,比之巫山猿啼,秋夜鹤戾,来得更凄惨万倍。
啸间回荡中,龙天翔抱着龙野,跃跃踉踉而去,在这一刹那间,他魁梧毕挺的背影,已露出驼躯苍弱之态。郭仲奇惘然望着龙天翔去向,呆呆出神,心中大为龙天翔祖孙的壮烈所动,心想上天竟然给他们如此悲惨结果,委实有欠公平,不觉摇头叹息,深表惋惜。
阳光照映着地下二柄利剑,发出万缕银辉,在这荒静的山谷中,宛似无主孤魂,哀然无依。
郭仲奇又是摇头惋惜,轻声啼哺的道:“瓦片不离井不破,将军难免阵中亡……”
陡然随风传来数声沉痛的呻吟声,郭仲奇然惊讶,锐利如隼的眼光,凝定在寻丈之外,那二具陈横泪泪鲜血中的尸体,忽然自怜地轻轻自语道:“这是怎么捣的,真是活见鬼,今日我的性情与情绪,恁在违反常规……”
陡然眼光暴射,霍然凝定在那位华服小孩的身上,缓缓.走去。
一阵微弱地挣扎,那位华服小孩身躯触动一下,发出一声细长的呻吟,竞悠悠醒来,他倔强地挣扎一下,把身躯翻转半圈,朝脸向天。
只见天空阴霾俱消,丽日冲着他微笑,于是他原自挂在嘴角那一丝微笑,逐扩大,终于充满着整个脸上任何一处细小的部他,大有骄视天下,唯我独尊之势,但眉头一皱,又渐渐归口寂然。
要知他乃是身无半点武功基础的牧童,这次能够一剑予龙野以致命的伤害,纯靠天时的恩赐,并且也归于他那份倔强勇断的信心,始能如愿。
原来华服小孩谢弓,他在铁铺购买得短剑之后,便沿着龙野所住和方向,追踪而至,只因他聪明机智超异常人,自知凭身上几点蛮劲,想跟敌人正式拼命,不过陡自送命而已,他等待着暗算的良机,终于不负所望。
不过他这次凶险之极,只因他暗算的对像龙野,武功神奇绝世,适才的一掌,如不是龙野听到他失声惊叫,心起怜悯,把真力撒回七八成的话,谢弓纵有三条命,也难免应掌而亡,虽是如下此,不但胸左肋骨被龙野震碎三根,体内五脏六腑也被震得挪翻了位置。
他眉头紧皱,沉重地闷哼一声,自知伤势极重,离死不远,但神志并未完全昏迷,心中仍有着一股倔强之气,又使得自己强忍着浑身伤疼,一个念头在支持着自己,不能就这样闭目死去,还须要艰难地支撑下去,只因他一家三代六口的血仇,今日才侥幸戳刃一位男的,还有一位美丽的女仇人依然逍遥法外。
又给他挣扎地翻个身,因苦的以双掌抵地撑起上身,忽地伤口震动一下,痛澈心脾,浑身抖战,一阵晕眩,又倒地不起。
他渴望有一辆马车由此经过,纵然是一个行人亦可以,但四野只有过空寻食的鸟儿,一切的渴望终成幻想,而他所受的伤势,还在孱孱用力和情绪的震荡下,变得更力严重。
死的念头渐渐占有了所有的心思。
“其实我何必作这等无谓的挣扎?我纵然能够勉强走到,人迹较多的地方,但那时恐怕早已登鬼录了,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死了干净。
以前曾听隔村的廖阿伯说过,一个人如果枉死去,必然变为厉鬼报仇,我今生虽然愧对九泉之下的祖父母,爸妈以及弟弟们,但死后也可以变为厉鬼去索捉女仇人……”
“廖阿伯是一位秀才先生,一定不会欺骗我!”他终于坚定地相信自己身虽死,但还能亲报血仇。
誓言既然有所依托,心神便进渐安祥宁静下来,静待死神降临,如此伤疼倒反觉得好受些。
由于心神宁静,感觉器官便比较灵敏,渐渐发沉出轻风飘送之中,隐隐浮动着异样清香,着意搜寻时,却又似乎消失掉。
不过身上痛苦,居然舒服了一点。
他惊讶地勉强扭头四顾,忽然一阵激动,倏地胸口一闷数日热血冲口而出,洒在身侧龙野所吐下的泪泪鲜血堆里,原来当他四顾一看,并没有看到仇人龙野的尸体,忽知龙天翔急救龙野时,谢弓仍在昏迷境中,故此总认为龙野已横尸当场。
“他难道没死!?”谢弓心情大为震动,愤怒地自忖,这真是死也不能瞑目之事,要地眼光凝定在身侧那一大堆泪泪鲜血上,安慰的自言自语:“不,这是不可能的,想他既非铜铸浇的身躯,鲜血流得这么多,走也未必能走多远!”
这一销接近鲜血,便又臭到那阵若有若无,令人心神大为舒爽的异香。
他呆了一下,细细分析出那阵异香,有二种差别,一种微常血腥味,却有点清香,断定乃是那堆鲜血所发出的,另一种便是能够减少身上伤疼的淡淡芳香,但却不知是何种物品发出的。
当下精神一振,细细瞪口查找,只见那堆泪泪鲜血之吕,半束枯草插其上,四周鲜血惧皆往外凛结,枯草形状奇特,活似半个人心,而且色泽虽已枯黄,却显然有超然出尘之概。
谢弓自幼在穷乡僻野之中长大,整天饲牛牧羊,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野生草木,未瞧过这半个超凡绝俗的枯草,同时那种清幽淡芳的香昧,更加独特奇异。
当即伸手却取枯草,只感触上温暖,肺腑俱舒,真是柔软温怀,一时之间竞不忍释手。
这一拿近面前,顿感口鼻芬芳,沁人心脾,头脑更加澄明清澈,使得谢弓忘其所以,将这半个枯草凑近鼻孔,狂吸不辄。
这当儿,一条细长的人影,徐徐走来,陡然静默不动,身影长长地斜映在谢弓的脚之上。
静寂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谢弓浑然不知的将那半叶枯草向唇皮上。
艳阳当空,斜映在那条细长的身影,原来却是天鹅怪老郭仲奇,却见他注目凝视着谢弓,眼中闪耀着一种惊疑之色。
一阵细嚼声过后,谢弓已将那半叶枯草服下,初感满口清香,痛苦全失,四肢百骸,登时舒畅无比,跟着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升而起,灸热无比,片刻工夫,他已出了一身大汗,但那股热流却有增无减,难熬之至。
谢弓脸色大变,心中忖道:“糟!难道是中了毒不成?爷爷常说,有些草花固然是美丽芬芳,而它的体上常有毒极的汁液,会引至咬食的动物中毒……”
谢弓愈想愈惊,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时侯他自感如处身在满穴烈火熊熊之中,难于支持得住。
但他并不呻吟出声,那倔强不眼的性格,永远支撑着他陡然脑中浮出清波荡漾的小溪,精神顿时一振,喃喃自道:水!一里之内,定有小溪……”
急急爬起身来,东歪西晃,摇摇欲倒的往前走去,这刻工夫,他除感体内灸热无比,难熬之外,却并不感到其他痛苦。
一条修长身影,悄没声的跟着蹑步随至。
愈走体内热流愈炽,热得谢弓浑身大汗淋淋,眼睛里直可冒出火来。
眼前一片昏暗,全然无法抵抗“蓬”的一声,跌倒地上。
“水,水,我不能这样就死……他没死,我绝不甘心就此死……”
灸热熏烤,已使他头及迷糊起来,心里想到口里就不自沉的说了出来,声音虽然弱小,但背后的开鹅任老郭仲奇耳目甚是灵敏,忽然觉得这位华服小孩身上,似乎有一股常人掘发不出的气魄,虽然倔强得有点过份,却勇为得甚是可爱。
郭仲奇此刻直觉地感到,忽然甚为喜爱这个倔强的小孩,已有收入门下之意,事实上谢弓所服下那半叶枯草,仍是无价之王“霭芳幽心草”的半束,已为他在步功上奠下良好的基础,若再经这位步学精绝的郭仲奇细心琢教,不难成为一朵武林奇葩,为天鹅湖发出一道光辉。
谢弓近时所感到体内灸热难耐的原因,便是幽心草药力发作,而他又不知调息吐纳之道,将药力引穿经脉融会吸收,以致积涌丹田,无处消受所致。
郭仲奇心念一动,面色肃穆,骄指遥空封闭谢弓的晕穴,然而伸臂平抱起来,面上流露出异样光辉,如而去。
在郭仲奇带走谢弓之后,山腰中浮现出四五个人影,如星飞丸泻而下,为首一男一女,俱年逾古稀,正是极毒门人韦恨天,韦菊花,随后他二个壮年汉子。
极毒门昨夜在陆家出现.不讨后来看看到会的人,全是轻易惹不得的高人.他们往次参加本劫宝之役,并无多大重要性,仅不过想占些便宜,若运气好,取得幽心草,当可增加本身实力,但并不想付出相当代价去火拼,故此觉得此战不宜参加,便闪至一旁,只放一把墨天火逞威而已。
其后,那几次惨烈鏖战,他们都立于一旁静观其美,企图来个坐收渔利,到现在总找不到取巧之机,不得已才跃下,其实在龙野被暗算而幽心草裂成二半掉落时,他们因距离遥远,树影掩目,故此没有瞧到,否则若猝然而出,幽心草已归他们所有,也不致错失良机了。
四人,泻而下,停足战场。
韦菊花埋怨地说道:“你既然不想出手,何必由陇右跑到这里来呢?”
韦恨开摇头叹道;“出手?你平心想想,剑鹰帮这四位高手,那个不是武林中顶尖人物,尚且全军覆灭……”
韦菊花冷笑道:“韦家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懦弱怯敌,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
韦恨天被他这一耻笑,不禁微微羞怒,韦菊花又冷冷的道:“亏你还周游列国,并且挣得东海总盟主的大座,却如此临陈畏却,惧怕那……”
韦恨天恼羞成怒,双目如电一瞪,韦菊花心头一震,缩口下语,韦恨天颓在道:“愚兄的心境你还不晓得么?如果姑母所说的本门绝艺“神毒合壁法”,让我学会,那还惧什么劲敌……”
韦菊花摇头道:“神毒合壁法乃是本门绝艺,不传心法,当年先祖独立开创本门派,功力何等精纯?尚且无法炼得,而且还差儿走火人魔,一怒之下,将神毒合壁法的秘本锁闭在万太峰山巅的绝穴之内,避免后人想炼这种功夫,反而惹人自焚,姑母纵然能够开启绝穴,取得秘本,但冲你目前功力,恐怕难于获得这等不传心法……”
韦恨天年逾古稀,却偏激好胜,闻言放声骄笑,道:“妹妹太轻看了愚兄,你等着,兄终会胸成神毒合壁之法!”
言词说得坚定异常,一望而知绝非信口雌黄。
韦菊花为其坚定所镇,不禁哑然。
这时周遭复归静寂,轻风带着啸声,隐隐可闻,韦恨天陡然嗅到阵阵极其轻微的血腥味中,有点清香之气。
韦恨天心头一震,逆风走去,须知他乃是极毒门常门人,浸淫毒物门凡半甲子有余,自幼训练得能忍受任何毒物,并世嗅觉极是敏感,诸孩各种毒类味道,只闻其味,便知其物,轻轻不的异味极细微,若有若无,但片能隐瞒得过这位毒界名家。
走到龙野被谢弓暗杀的地方,蹲身屈腰,算端凑近那一堆泪泪鲜血,细细嗅辨。
韦菊花也有所惊觉,跟着走去,只有那二门人经验还没到家,呆呆地瞧着,惊奇之中夹着狐疑,不知他们玩弄些什么玄虚。
韦恨天细嗅一阵,站起身来,虽然极力压制住外表神情,犹自保留掌门人凝重的度,心中却充满快乐与兴奋的情绪。
韦菊花经验不如乃兄精深,茫然问道臂:“哥哥可有何发现么?”
韦恨天沉声道:“真想不到那天缕派的小子,不但吞食了蛤枫蛙真体,而面已将丹田灵化为血液,用以增加本身真元之气……”
当下故意矜持一顿,藉以平压心中激动,才继续道:“这些鲜血之便夹有一分蛤枫蛙丹灵元气……”语作仍有着无比兴奋。
韦菊花闻言大喜,急叫那二位门人将这堆鲜血装回去,须知蛤枫蛙已是炼毒道中人心目中的宝贝,而其丹灵更是绝世珍品,比之幽心草更贵重不知多少?是以韦恨天两兄妹突然发现这种珍品,心头狂喜不言可知。
那二位壮汉奉命走过来,不由面面相观,望着地上出神,俱感束手无策。
敢情那龙野受伤之时,体内鲜血随然流出许多,洒了一大片,但因时隔太久,再加上艳阳当空,山风劲烈,那些鲜血已由液体变成有面而无质的干物,加之山地于燥疏松,更与地面干凝成一体,勉强还略似液体,浮动地上的只是中央那分,可是最多亦不过五六点而已。
可是要在沙地上装盛起这几滴鲜血,是何等园难?恐怕连粘瓶口也不够了!
韦菊花一瞧他们呆立不动,先是温然不悦,继面自己望鲜血,登时又怔又楞,在她一向自负聪明盖世,也无法将之装盛。
韦恨天见他们果若本鸡,微晒道:“怎么了?妹妹,莫非连你也想不出办法么?”
韦菊花被他这一取笑,不禁面红耳赤,尴尬笑道:“好说,咱们的东海总盟主必有妙方。”
韦恨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