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又见长鞭化成巨龙旋滚,裹得毛盾密不透风,那巨龙愈滚愈急,愈缩愈紧,毛盾直觉空气欲被抽光,全身落在寒气之中,但巨龙仍冲缩过来,逼得毛盾惊慌尖叫,就快受伤害之际,长鞭止住了,一切幻象消失,他已被长鞭圈在中央。
“行了行了,我相信它威力无穷,请别再拿我试招……”赶忙跳躲开去。
老柴房不忍再整他,淡然一笑,又开始示范第三式:“此式叫‘天龙入海’,其热在‘冲’在‘涌’,适合于群众作战。……
第四式为‘蟠龙绞天’,其热在‘捣’,在‘摧’,用于群众作战亦可,用于会敌人暗器更过瘾,再加上第五式“龙捣天地”,三招合起来能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他把三式合着练,直如猛龙捣海,劲风啸得周身呼呼乱啸,早失去老柴房身形。毛盾明白,此时就算乱箭齐发也未必能伤得了在老家伙,除了佩服,他已不知如何来形容。
耍完此三招,老柴房目露神光:“前五招全以鞭为主,后四招则配合了金环,招式更为变幻莫测,非三两月才可练成,你仔细看看。”
第六招式名为‘蟠龙游日月’虚虚实实,难分难解。
猝然间,他已将尾三节震断,凌空指劲点去,那鞭节已凹缩成环,他再抽鞭捣去,直如耍特技般,只见得金环不断现形乱飞,而那长鞭又似完好如初不断腾掠翻绞,总是追着金环不放,如此,追向天,追向地,像天宵暴放圈形火花旋着长形火花四处奔狂,让人眩脑夺目,叹为观止。
毛盾傻了眼,如此功夫要如何练得?
老柴房猝然收招,一切幻象已失,手中那条鞭还是完好如初,他走向毛盾,轻轻一笑:“表演到此为止,后面三式等你学了基础后再演练给你瞧瞧,免得你信心大失。”
他颇为懂得得毛盾心里,毛盾也将就地接受,从他手中接过长鞭,慢慢地开始练此绝学。
从此,毛盾日夜不断浸淫在武学之中,白天练鞭、环,夜晚,则进入水晶球修行内功。
他饿了,即喝乳泉填肚,受了伤即在水晶球中疗养,老柴房除了偶尔出去走走,顺便带回丰富大餐之外,他总是随身随时伴在毛盾身边以指异。
时日匆匆,不知不觉三载已过。
毛盾已十六岁,长高许多不说,竟然也长起淡青胡子,瞧来已人模人样。
由于他的长高,更适合耍长鞭,三年下来,他已把九九连环鞭法完全学会,虽然还不至于到达老柴房那种竟界,却也有八分火候。
至于那日月神功,由于博大精深,他虽吐纳自如,甚且已彩龙烟吸上身,然而短短三年,能修得五成功力,已是大大在老柴房意料之外。
照老柴房估计,十年修为并非戏言,那是他从十五年才神功而加以减少三分之一之数目,如此一来,分半也要五年,而毛盾却只三年即修五成,他当然要意外了。
今日,老柴房特别将毛盾引出洞外。凭着五成功力,以长鞭之助,毛盾早已不必借助师父能倒攀万丈冰崖而登上崖面。
仍是飘着瑞雪,毛盾却恍若再世为人,不断舒活筋骨,呼吸清冷新鲜的空气。
老柴房拍拍这位就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徒弟,然后含笑说道:“三年了,觉得如何?”
“好快,好像昨天刚到这里似的。”
“不错,好快……你长得快,我老得也快。”
话虽感伤,老柴房却一副自嘲模样。
“你还是一样,不老嘛!”毛盾虽如此说,他却发现师父两鬓斑白不少,心头不禁幻起怅惘。
老柴房轻轻发笑,他不愿这种气氛笼罩两人,说道:“看着你,想老都老不下去,师父的皱纹是笑出来的,看,好几条,足可夹蚊子,不过没人会在乎;带你出来即是另有目的,武功练得如何?”
“您不也全瞧见了?”
“选一招比试如何?”
“那,我选第七式‘万龙点晴’如何?”毛盾道:“雪花那么多,点它几朵下来。”
“好。”
老柴房刚回答,毛盾已刷的一声把缠在身上的长鞭抖开,不知怎么一转,那长鞭断成七节,弹向高空,他喝凌空掠起,似若大鹏鸟罩向断枝,右手一探,几节东西在手,顿时化成金环,他再一抖,金环飞拨般飞出去。
就在此同时,毛盾整个人若轻燕,更似蛟龙,在那不可能的角度中盘掠穿梭于天空七金环之间。只见他右手一抖,手中三节短鞭竟然暴长许多,更带一丝七彩真气幻化成形以弥补金鞭之不足。
在甩袖攀掠之际,又如万条蛟龙疾冲飞环,那速度要戳破宇宙苍穹般发出嘶嘶怒吼,一冲一挤之间,飞环竟而被挤暴喷裂,倒射空中,发出啾啾的声音。
更神奇的是那七彩真气却若无限长线喷追过去,像八爪鱼般把飞环扣回来,又如雨伞开旋般绞动,绞得周遭雪花旋流成河。
毛盾冷喝,那九节鞭便全然脱开成利箭各自朝他预定雪花打去,照他估计,该会完全命中,却因雪花过轻过细,打中亦无明显迹象。
“试试这个!”
老柴房猝然找来九片石块,分别打向九个不同角度,其速度甚快,不超过两秒即会飞逝无踪。
那毛盾更不落后,身形掠冲数把利箭,双手再打出吸劲,猛将分落四面储备方的利箭全盘吸过来,还来不及接向手中,照看石块即将窜失。
他猝而猛喝,凌空发掌打向利箭,掌劲过处,只见得利箭有若再从重弦射出,更速暴射数十丈,无法想象地准确朝四面八方的石块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叭然脆响,九块石头完全被九道利箭击碎,散射各处。
毛盾还不止,身如游龙盘掠一圈,将所有利箭收回,并扣成鞭,方自英雄式地盘落师父面前。
老柴房不禁击掌叫好:“不错不错,懂得随机应变,那才是上乘武学。”
照招式,并无反掌击拍利箭以追击目标,那是毛盾情急之中的应会,实属难能可贵。
毛盾亦被哄得眉开眼笑:“日月神教的功夫岂会差到哪里去?
我出师了吧?“
“出师了!”老柴房频频点头:“足以对抗一流高手而立于不败之地。”
“才一流高手?”毛盾颇为泄气:“我以为足可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老柴房安慰道:“假以时日自可应会、须知姜是老的辣,尤其一些魔头级人物,他们不但武功高,而且经验老道又心狠手辣,一动上手必定杀招连连,想对付谈何容易,不过在年轻一辈,你倒是独一无二。”
‘比起武向王呢?“
“大概可撑个百招不败。”
“这么少?”毛盾轻叹:“我何时可以出关,重现武林?”
“现在就可以。”
“现在?”毛盾甚为惶恐:“我现在根本打不赢人家,怎好重现江湖?”
老柴房淡然一笑,招着手:“过来,我们好好聊聊。”等毛盾走近,两人坐在软柔的雪堆上,老柴房才继续说道:“其实你很用功,又聪明绝顶,为师预计你五年才能练得五成内力以及学会所有连环鞭法;你却在三年达到目的,这十分不简单。当然,你再练下去会更精进,然而那却进步得相当困难,不是说你突然变笨,或说武功突然变难,问题恰好相反,是所有招式都被你练光了,若你再练,还是那儿招,虽然纯熟度可以更进一层,但你最大的毛病在于内力不足。
“那使你任何招式都大打折扣,像方才我丢石头,你若内力更高强,在短短两秒之内必可将利箭帛回倒打石块,你却慢了一些,因而需要用另一种方式。虽然两者都达成目标,但如果你在全力一击,手中已无兵器可用,敌人又还有另一波攻势,战况就不一样了。”
毛盾受教地点头,那时他若能更快速反击,自能减少后顾之忧,他喃喃说道:“原来问题还是出在内力修为……”
老柴房继续说道:“如果你能突然加强二十年功力,那足可跟武向王抗衡,但你却没有。虽然水晶球里头的七彩龙烟有助于内力滋长,但据我经验,它并非那种无限制快速增长,就如某种灵药,它有二十年功力妙处,你服一颗可得二十年功力,但再服第二颗可能增进十年功力,而后则渐渐减少。那七彩龙烟最有效是让你增强了三十年内力,然后它会随着你吸收之多寡而慢慢降低效用,它必须随着年龄增长而给骒适当的滋润,这才是无上良药的药性。所以你经过了第一阶段,再想从中吸收加倍之功力,那得花费更多时间才行。我想你不是愿意等待之人。”
毛盾无奈摊摊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柴房关爱地拍拍他肩头:“这也是我今天带你出来的原因,师父看过你的成果,大约可应会一些武林人,只要你不太狂妄的话;你可以从江湖历练中更纯熟自己的技巧,以期达到如意随形、学以致用的地步;至丁内力方面,你除了找机会修练之外,也四处碰碰看,若有奇遇,再得什么灵丹妙药,那为师自是高兴万分,知道吗?你看起来就是那种误打误中,甚有福分之人。”
毛盾不禁得意起来:“很多人都这么说。”
其实,他是第一次从某人口中听来的。
老柴房亦分享着他的喜悦,淡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出江湖了?”
毛盾窘因一笑:“老实说,我也甚怀念过去种种,既然师父如此说,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自然而然,某些人也必定非常怀念你。”老柴房欣笑不已。
“不知武向王还认不认得我?”毛盾心想若不认得,再混到他家,岂不有趣得很。
老柴房眯着眼道:“没人认得啦,男大十八变,你又留了胡于,简直完全变个人。”
“我,还很帅吧?”毛盾摆出架势。
“不差不差,一表人才,就是贼眼乱转,小心桃花劫。”
“放心啦!自从桃红那一劫,我对女人已经特别小心防备以免再次失身。”
想及往事,毛盾仍脸热得很。
老柴房浅笑不已,他道:“你这次出去,多少为日月神教做做调查,如若真的发现多情婆婆为非作歹,可要替本教除害。另外,本教那些教徒联络暗号想必你已谨记在心,有机会你还是要联络,就像厌铁,他若不方便,我们可以帮助他,已免本教又断了一位香火。”
“知道啦,我会很认真找。”
“别认真过火了!”老柴房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现日月神功,尤其左右掌心的日月标志。”
“我省得。”
“如果有人发现,你宁可灭口。”老柴房十分郑重:“像桃红和白无常一样。你不出手便罢,一发现有人危害全教,必定要狠下辣手。
毛盾愣住了,他一直认为师父相当仁慈。
老柴房从他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一叹:“有时候江湖是残酷的,你不杀他,他会反过来杀你,当你想及像厌铁那种不懂武功之人被莫名杀害时,你的心会绞成一团,我们实在有保护他们的必要,尤其你又是教主……当然……这并不容易做到。对你这位尚未杀过人的小孩来说更不容易,我讲个较有道理的解说,如果那人是对本教有图谋而来,你会豪不犹豫地杀了他吧?”
“嗯。”毛盾点头。
“若他们危害本教,又是恶徒,像白无常之类,你照样会杀了他吧。”
“没错。”
“若是好人呢?”
“我下不了手。”
老柴房点头:“不错,若好人,你我都下不了手,但你也该明白,若好人,他就不会危害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本教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毛盾心中一颗重铅已卸了下来。
“当然也有好人不小心撞见的情况,那时你就要研判他知道多少,能不能以其它方式掩饰,或者要求他保密,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处理。”老柴房轻叹:“这都是下下策,唯一不惹这麻烦的即是保密,只要你不泄露痕迹,便任何状况都役有。”
毛盾认真点头:“我会特别小心。”
“如此师父自是放心不少。”老柴房再次拍拍毛盾肩头,然后瞧着天际,一股离愁已现心头。
“今日一别,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要去哪?我们会再碰面?”
“可能会吧,为师准备到老友处走走,也好知道他们最近状况。”
“你替我问候厌铁前辈一声。”
“难得你如此念情。”老柴房欣笑不已,大有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位徒弟而高兴。
“除了江湖琐事之外,别忘了多学些有益修为的功夫,别让人说日月神教主是个俗人。”
“会啦,慢慢来嘛。”毛盾笑不合口:“这叫享受人生吧?
我一定做的不差。“
老柴房也投以期盼的笑容。
随后,两人再聊些琐事,以及日后一些计划,跟看天色渐暗,两人知道该分手了。
于是相依掠回日月神洞中收拾简单行李,然后朝水晶球方向拜三下,方自告别这三年依恋的住处。
临行,老柴房还搬来冰块将桌大洞口封住,如此若非曾住过之人,根本无法找出冰崖里另有这么一个洞天。
一切弄妥后,师徒俩这才掠身上崖,再行出冰山区,两人依依分手,各奔前程。回望雪山,瑞雪依然飘着,却人事全非。
半月后。
毛盾回到了太原城。
他本想前往武当山找那三清恶道算那笔毁山灭派之帐。之后转了一圈,那三清听说不在山中,准又是去干坏事,毛盾只好先行放他狗命。
另外,他也想及兴帮大计,应该要把师兄毛头接回,一起干。
那样才能显出茅山派之气势,甚至他还准备招兵买马,跟武当来个大对抗,就算算差了些,却也形成对抗局面,茅山派将可以从二流帮派进入一流局面——只要不太差的话,如此他这个掌门自然也就风光多了。
基于种种原因,他只好暂时先放三清一马,日后再进行总算,于是他把目标放回金武堂,于是就来了。
他想瞧瞧离开三年的金武堂是否变了样?
房子倒是没变,只是人变了,从门口到里头进进出出者,全都有那种不认识而陌生的感觉,像每个人皆突然变大,变老似的。
他摸模自己的淡青小胡子,在几天照了又照的结果,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