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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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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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李易安前些年倒在行在,去年南下杭州,或许德涵在杭州能有缘相遇。”蔡绛知江宁府五年,对北方南下江宁避乱的名人知之甚祥,而且他对赵家并没有因为是蔡京的对头而恶之,只是持中允而论。

王泽默然点头,他对赵明诚并不了解,当时战事紧急,虽听说耶律马五所过几州,守臣纷纷逃亡。当时他极为愤怒,曾上书要求严惩弃城逃循的守臣,被孙傅、唐格等人异乎寻常的坚决抵制而不了了之。想想若当日杀了赵明诚,他岂不是杀了李清照的夫君,没有想到历史的弥合性如此巧合,原本是赵构南渡改江宁为建康,赵明诚知建康府,闻金人到来越城而遁,这也只是换成了蔡州,事情却没有改变,赵明诚还是弃地而逃。

想想禁不住暗叹李清照红颜命薄,与之如漆似胶、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君,或许是为才华出众的良偶,但在外敌面前诚然一懦夫,实是可怜、可悲!

王泽沉声道:“李易安当世才女大家,不可使之没落,这次南下要好生向其讨教。”

蔡绛疑虑地看了看王泽,在他看来李清照不过是一个才女罢了,他不明白王泽为何这般推崇李清照,何况他对于赵家虽无恶念,却并没有好感。当下淡淡地道:“不过一介女流,德涵何须降阶待之。”

王泽并没有解释,只是笑道:“说说而已,来——会之兄做东道、这可不是常有之事,须得尽欢而散才是。”说着面色微郁道:“只可惜你我兄弟在汴梁时,逍遥时日一去不复返也。”

秦桧、范宗尹、蔡绛三人神色一黯。

“可惜今日赵元稹未到……”

“不说了,咱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待到一曲余韵后,秦桧抚掌醉笑道:“怎地不见绿衣姑娘?这文大家也不快来相陪。”

王泽瞪了秦桧一眼,笑骂道:“会之好没正行,还是赶紧回家陪伴嫂夫人吧!”

正说着,绿衣抱着琵琶盈盈入内,向四人万福道:“奴家绿衣见过王相公、秦相公、范大人、蔡大人。”

秦桧哈哈笑道:“绿衣来也,为何姗姗来迟?当罚、当罚。”

“待后绿衣自当为秦相公奉酒。”绿衣芊芊笑,落落大方地道:“方才吴三公子与两位举子欲听王相公新作,奴家为之弹奏数曲,放得脱身。”

蔡绛笑道:“看来吴家这位三公子也是文楼常客?”

“半年来,吴公子倒是常来,使相家人倒底是出手不凡。”绿衣以袖掩唇,一双媚眼瞄着蔡绛浅浅嬉笑。

蔡绛并不理会绿衣,转首对王泽道:“这个吴三郎,家中有几艘海船,随支卖司出了一次南海,倒是家道殷实。整日里不务正业,自言今生与贡举无缘,但愿广交天下良友,就是吴世叔拿其亦是无法。”随即又问绿衣道:“这两位举子也是此间常客?”

“那倒不是,来过几次的史公子是江浙人,另一位操川中口音的公子姓虞。”

“虞允文——”王泽不经意地一问,随即有些好笑自己怎地说出这位历史上的名臣。

“正是,相公怎地知道虞公子?”绿衣惊奇地望着王泽。

王泽顿悟自己失言,尴尬地干笑两声道:“揣测而已,不想果如吾言。”他心下暗自寻思虞允文为何这个时候在江宁,按照他所知,虞允文母丧后侍奉其父,其父故后四十四岁时才参加贡举。难道虞允文此时尚未丧母,想参加明岁贡举不成。他心念一动,又问道:“江浙口音的举子姓甚名谁?”

绿衣一怔,他没想到王泽问两个举子何意,如实道:“吴公子介绍说是鄞县史浩史公子。”

‘新一代的名臣开始出世了!’王泽心下尤是震撼,史浩也是一位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三十九岁进士,孝宗皇帝的帝师,是非常有争议的主和派大臣。

“绿衣就唱一段李易安的如梦令吧!”王泽若有所思地道,此时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宴会之中了。

第九章

王泽以翰林学士的身份出知地方,又是执政外放牧守大郡,无论名声、资历与一般地方守臣都不可同日而论。都堂诸位宰执大臣与部院重臣相送自不必提,甚至江浙路诸司对他的到来也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沿途州郡纷纷在州界相迎,守臣率群僚设宴迎接。

王泽当然也不便拂了地方守臣的美意,反倒落个不近人情的名声,只要不太过分就一一笑纳,顺便品尝当地美酒佳肴,领略吴越美人的风情。

进入杭州地界,自然是有一番迎送,十余日不得安宁,王泽颇有些不胜其烦,但他还得需要这帮官员办事,免不了与之温言款之、笑谈阔论。整整一个多月他几乎没有视政,只是在杭州大小官吏的陪同下游山玩水,适逢九月、金秋时节、风和日丽、他游兴颇佳,大小官吏为自己能有与王泽共游的机会感到兴奋,借他心情大好的时机纷纷恳请他的大作,却被他一一含笑谢绝,才没有使他盗取他人诗作的愧疚。

王咏翎对于王泽一反常态的做作感到不解,他不相信王泽以执政出知杭州,仅仅是为了游山玩水、外出散心,但王泽绝口不谈政务,纵情与山水间的情景,让他不能不想到大宋国势趋稳,朝廷上下贪冕之心日盛,大臣渐无恢复两河之锐气。

当他在州衙大门不远的牌坊口下了马后,远远看到李墨涵含笑站在大门外向他望来,禁不住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为何王泽来时没有见到李墨涵,他可是王泽的机宜文字,身旁最亲信的人之一,迎接王泽时他倒是怪异未曾见到李墨涵,当时却也没有往心里去,此时咋见李墨涵凭空而出,在他身旁素有格物学神童之称的师弟聂讷,正向自己这边迎来时,在一阵愕然后,抛开随人快步迎了上去,口称:“这不是仲敏嘛!”

聂诺快步走到王咏翎身前,躬身作揖道:“小弟见过师兄。”

王咏翎扶起他,温笑道:“记得为兄上次为你等去行在饯行,你还未曾取字,一别快三年,仲敏还是如厮斯文洒脱!”看聂诺脸面微红,有点不好意思,他这才大笑道:“仲敏也是学究出身,缘何这般小女儿状,倒是像老兄前来迎你似的。”

聂诺不好意思地笑道:“师兄说笑了,大师兄正在相侯,师兄请。”

王咏翎这才快步走到州衙门前站立的李墨涵身边,深深作揖道:“弟见过大师兄。”

李墨涵面色和润地搀起王咏翎,温声道:“一别数月,不想又与云鹏在仁和相聚。”

“恩师到任月余,师兄何故姗姗来迟?”王咏翎起身后面带微笑,语带双关。

李墨涵眼神微晃,干咳一声,勉强笑道:“行在事宜须待打理,路上又有些耽搁,迟了些时日,前夜方才进府。”

王咏翎自然不信李墨涵的话,当然也不便说破,当下顺水推舟地道:“原来如此,可惜了、可惜了!”

“有甚可惜?”李默涵倒是稍稍愕然,不知王咏翎卖哪出关子。

“师兄不知,恩师到任后,由吴越佳丽陪同,便走杭州山水、饱览名胜,师兄两次前来杭州,事急事缓,错过了好日头,看来是恩师不愿师兄留恋山水,耽搁了正事。”王咏翎似笑非笑地调侃,但他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李默涵。

李墨涵怪怪地望着王咏翎道:“为兄不过是做些许书吏俗事,哪里有什么正事可言,倒是云鹏为天子牧守一方,交接文人雅客、享用一方美酒佳人……”说着,忽然又放声笑道“既是云鹏为为兄报怨不平,那就等为兄闲暇之时,定要云鹏做陪,好好游览一番。”

“那是当然,只要师兄知会,弟当力行相陪。”王咏翎灿灿地一笑。

聂诺哪里会明白两位师兄你一言我一句,看似亲热、实为斗智的几个回合,见他们啰嗦不休、刮燥个不停,有点急噪地催促道:“师兄,恩师还在等候,你们还在这里刮噪不休。”

“你啊——”李墨涵与王咏翎二人,当然不会为这位对格物学形同痴迷,而不通世故的师弟计较。

李墨涵浅浅笑道:“咱们别再美酒佳人了,连仲敏都看不下去了,云鹏请——”

“师兄先请。”

州衙后院别具苏杭优雅风格,小巧精致的花园内,王泽坐在临池柳树下的青石上,目光平和地看着李墨涵、王咏翎与聂诺三人。

“子正涉身回易案,这是为师平日里对你等疏于教导,以至于子正误入歧途,所幸子正尚存一线纯良,陷的还不太深,否则为师亦无力回天。哎——想想长翼本就是大好的前程,竟然违令饮酒、殴打上官、以至于失去了大好前程,这两件事必须要门下子弟引以为戒。为师此番请郡固然为他事,但还是想亲自督导‘江右离孤’小学校中,你们那些小师弟的学业。”王泽谈吐间,脸面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李墨涵看得出来,这笑容背后的那抹苦涩。

王咏翎脸色沉凝、沉默不语,薛立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当时他责备薛立糊涂,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耽搁了大好前程。当薛立的调任传到时,他还是大吃一惊,一个大县的县尉,被调到一个蛮荒五等小县当县令,他敏锐的感到薛立的结局不算太糟,因为很多人都为此罢官流放,参与回易的将吏全部斩首示众,薛立还能保留阶官,当然这全归功于王泽。

“行在与小学校中的女童不能仅仅习学女红,断文识字或不可缺,可这又缺少女师指导。”王泽似在自言自语道:“若是能得到名师指点,‘江右离孤’中这些女童或可有人出人头地、成为日后闻名的才女,但这需要书院的培养才行!”

由于王泽不断向他的弟子灌输男女平等的思想,李墨涵、王咏翎等弟子受王泽或多或少的熏陶,对于他的话也习以为常、不做大惊小怪,王咏翎甚至还有同感。他们知道,实际上王泽已经在这么做了,前年王泽亲自编写了三本专为‘江右离孤’小学校,收容女童做学问用的范本,遗憾的是没有合式的女师来教导他们。

“恩师是要创办女学?”王咏翎虽有同感,认为这些小女娃们应该得到良好的教育,却还是对王泽想要开办女子书院的意图,感到颇是吃惊,毕竟这是挑战传统势力,当然他个人而言是非常赞同的。

“怎么不可以,不仅要创办女学,还要创办一所专门招揽天下俊材的书院,也可以继续培养你们的同门师弟。”王泽面带微笑,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王咏翎。

“天下书院何其之多,恩师何须再另行创办!”王咏翎对王泽创办书院、招揽天下俊材有些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江右离孤’小学校出来的师弟们,再经过几年就可以直接参加贡举,何况新办书院面临师资、生员诸多问题难以解决,创办一所规模不大的女子书院即可。

“天下书院虽多,却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可言。为师想要创办的书院,不是为了皓首穷经一心只为功名利禄,而是培养真正做学问的人才。”王泽目光柔和地望着王咏翎,温声道:“难道云鹏忘了为师教授你等的算术、物理、化学诸多科目了吗?”

王咏翎怔怔地愣在当处,暗自惭愧不已,格物方面他的确不是材料,眼神不自觉地瞟了瞟聂诺。

王泽笑道:“仲敏年级虽小,却在算学、化学方面大有天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咏翎在这些方面自知不抵聂诺万一,聂诺少年时就表现出非常的天赋,曾经几天几夜泡在室中不出,其研究出的一些功课,被王泽列为机密,连他们这些师兄弟也仅限于几人可以观看。他明白为什么王泽出知杭州要带聂诺回来,看来他的恩师是决心要创办一所标新立异的书院。

“书院就设在钱塘县凤凰山麓,初步先以‘江右离孤’小学校出来的孩子们为主,以其志向、兴致分科、培养可造之才。文渊你与杭州的工匠们商议商议,造个度支预算,选黄道吉日开工,工程进度务必要快,可以分期进行建设。对了——让你们的师弟全部参与,用他们自己的才能亲手建设这座书院。”

李墨涵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当王泽交代后才说道:“是——弟子稍待就办。”

“至于书院教习的事情还得细细筹备,我这也有一些现成人选,不过还须要聘请一些当时名流高士来担任教习,也好让学子们领受百家之学,开拓视野,不要一心专究贡举之道、夫子之言。”

对于王泽的想法,王咏翎自然明白,他知道王泽骨子里对圣人之道并不以为然,只是选而用之,而不是尽心奉读,这是他自己认为不可取的。

“云鹏,李清照在你的治所何处居住?”王泽摸起一颗小石子投入池水中,‘噗通’一声、荡起一圈圈轻飘的波纹。

愿闻吴越报丰登篇

第一章

王咏翎不假思索地道:“离城不远,就在城东西子湖畔东麓,弟子曾去拜访过。”说罢,他才想到那日自己与杭州诸同僚陪伴王泽游历西湖时,王泽曾经漫不经心地提起过李清照,当时湖光山色、景色秀丽,众人多在奉承王泽才学,王泽又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心,只是淡淡地提到当世杰出女子,李清照一带而过,他自然也没往心里去,只道是王泽偶尔兴致所发。

“噢——”王泽面露喜色,嗓音有点兴奋地道:“既然云鹏知之甚祥,那就选一吉日,为师要专程前去拜访这位易安居士。”

不仅王咏翎一怔,就是连李墨涵也大为怪异,以王泽目前的身份地位,若是文会只要传李清照即可,何须多此一举亲自上门造访。王咏翎甚至揣测王泽是不是看上李清照,这不是没有先例的,就是这些日子来应官府宴会,陪侍王泽的吴越美人可不少!不过他立即推翻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尽管李清照是位艳丽妇人,但毕竟已经是四十八的中年妇人了。

“恩师是想请李大家出山、执掌女子书院?”王咏翎理了理思绪,他在否定了带有戏虐的想法后,还是率先领悟了王泽的目的。

王泽用赞许地目光看了王咏翎一眼,淡淡地笑道:“明日就去拜访,那就要看李易安愿不愿意出山了。”

李默涵笑道:“有恩师出面,相信李居士会笑纳的!”

就在王泽师徒谈论书院与李清照的时候,一名身穿青衣,年纪在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书生,骑着枣红河曲马,带着五六名从人进入仁和县城。

“大人,前面就是支卖局衙门。”青年书生身旁一名书吏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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