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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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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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一处,所得粮食,便已相当可观。如此一来外地行商风闻,自然会趋之若鹜,以大批粮食、银钱换得茶引、盐引。而杭州之士绅、商人,哪里又肯让这个机会被外地人独占。如此一来,即解决各县常平亏空,又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款项。”

第六章

被李墨涵毫不客气地反驳,使得曾言讨了个好大没趣,脸色变的不太好看,就是连王咏翎也不满地看了李墨涵两眼。

王泽沉吟半响,其间曾言偷看王泽神色,想从他的神情变化间揣摩出点什么,正当他暗自构想之际,却听王泽道:“文渊忧虑不可不防,不过公瑾之策亦是可速成之法,天下事往往不能尽善尽美,有得必有失,致于都堂和台谏——本官自有办法应付,唯一难办的就是通判能不能副署。”

没有杭州通判与江浙路税监的副署,王泽所下发的公文塘报等于一张废纸,提举江浙路税监事务的朝奉郎万洁是秦桧所提携的人,当然不会轻易违逆王泽的意愿。但是,王长龄在众人眼中却是不买王泽帐的人物,尤其是昨日那一幕,曾言是看在眼中的,此时自然体味到王泽话中难办所指何人。但令他犹自惊喜的是,王泽能在他的面前隐讳地说出与王长龄之间存在的矛盾,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认定,或许这是好的开始。他立即把握住时机,进言道:“王通判亦是正直人,此与国于民有利之策,想必不会过于计较。”

王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当然并不是对曾言的断言不放在心上,而是他对王长龄有自己的见解。当下笑道:“但愿如公瑾所料。”继而,又意味深长地望着曾言,温声道:“公瑾果然是干练之才,若能安心在地方历练数年,它日当有大有为时。”

曾言闻言而知雅意,这是在给了他一个许诺,或许是画了一张饼,但天下间哪里有便宜事,下面如何去做还要看他自己的,起身作揖道:“下官谢相公栽培。”

‘此人乃后起俊秀之辈,断不可小视,只可引以为援,断不可交恶。’王泽为处理与曾言的关系下了牋语,转首又对王咏翎道:“仁和乃大县,为师政令能否畅通,全赖云鹏与公瑾二人表率。”

王咏翎起身拜道:“恩施政令乃强国富民之善政,弟子理应供之驱使。”

王泽以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立即拜会了各方面的主事官员,以最大限度地争取他们支持,万洁当然毫不犹豫地签印副署,经略安抚司、提点刑狱司等江浙路长官经他游说表示认可,他们犯不着在这样的事上与王泽为难。独独让李墨涵、王咏翎、曾言大跌眼镜的是,王长龄在王泽与他商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明确表示在保留自己意见的条件下同意副署公文。并对王泽说道:“君子成人之美,下官虽对相公争论颇有异议,然以预支盐茶缓解百姓疾苦,补齐常平、此有利于国之举,虽非长久之计,却也可解一时之忧,三年后定要将所出茶场、盐场收归官府,相公应允,下官立即副署。”

就这样在王泽保证如期收归盐场、茶场后,王长龄很快在昭示上盖上通判大印。

仁和县县衙,身穿淡青色湖织长衫,一根青丝带系发的吴宣臣在六七名管事、仆童相随下在县衙大门下了马车。【小说下载网﹕。。】

一名管事持名帖到了大门前递上名帖,对门子道:“有劳差官,请禀报知县相公,国子学生员吴宣臣求见。”

门子乍听国子监生,吃了一惊,身为公门中人门子深知国子学生员乃上舍生,都是阶官在正七品之上、职官在物品之上的高等文官子弟,眼前这位公子必然是朝廷重臣家人,当然不敢怠慢。忙着拱手陪笑道:“小人见过吴公子,公子来的不巧,知县相公正在招呼支卖局提举王大人……”

吴宣臣笑道:“原来王正之也在,那也不须本公子再去支卖局拜会。”

“请公子稍候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知县相公。”门子见这位其貌不扬的吴公子,在说道知县与提举支卖局两位地方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时,神情淡然轻松,他自然心下嘀咕不敢怠慢,忙告罪入内禀报。

王咏翎看过名帖,听了门子说道后,犹豫地道:“吴三公子,我与他并没有交情。”

王直起身走到王咏翎身边,接过名帖看了看,笑道:“师兄——这位吴三公子却非寻常人物,吴相公族内长房三哥,表字季叔、家资巨万、居国子学四年无成,号称‘扬州浪子’。前段时日还在我那登记造册四艘海船,此必定是为恩师所发以出租盐茶换取钱粮之事而来。”

王咏翎愕然望着王直,诙谐地笑道:“正之对朝中贵戚子弟甚是关注啊!”

“让师兄见笑。”王直摇头道:“小弟关注经济民生,吴三郎家居扬州,虽是书香门第却又是扬州豪商大贾,其经营之道,小弟颇感兴趣,故此借以了解。”言罢又正色道:“当年吴相公与恩师颇能相济,现又任枢密副使,说起来并不是外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吴公子客厅相见。”王咏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吴宣臣被门子引入县衙后院,远远看到王咏翎与王直二人站在门外相侯,忙快步上前拱手作揖道:“小弟扬州吴宣臣,见过二位世兄。”

‘好个机灵人物!’王咏翎与王直同时暗赞,虽吴宣臣只是监生,身份不能与他二人相比,但他却是三朝执政吴敏的侄子,又兼吴家与蔡绛的渊源,二人不能托大,既然吴宣臣以世交礼数相见,二人也以世交礼数还礼将吴宣臣请入客厅奉茶。

“闻季叔正在束发攻读,备考明岁贡举,缘何身在杭州?”茶毕后,王直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冷不防将了吴宣臣一军。

吴宣臣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小弟乃家中不成器的子侄,多年来学业无什长进,只能做些经营糊口罢了,却让世兄见笑了。”

王咏翎与王直相顾一笑,王咏翎温声道:“不知季叔今日到访鄙县有何贵干?”

吴宣臣目光闪亮,口气有些激动地道:“小弟闻得王世叔牧守杭州,奉家大人、叔大人之命前来问安,顺便便带船而来欲出南海,了了生平远行海外的志愿。方才到仁和,便来拜见王世兄,不想二位世兄都在。”

王咏翎含笑点头道:“季叔好志向,好男儿志在四方,踏万里海疆,行方外万国,亦不逊色于东华门外披红游街。”

王直暗骂吴宣臣明明有事前来,却要硬抱粗腿,把吴敏也给捧了出来,但他脸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几分微笑,道:“原来新造册的最大船主竟然是季叔,看来我这小小的支卖局可要大收一笔。”

“世兄见笑了,小弟这点微末本事,岂能与二人世兄相提并论。二位都是龙飞榜上上首的俊秀人物,日后封侯拜相亦为不可,小弟书读不成,只得做些商贾勾当,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了!”

王直口气有些戏虐地笑道:“商家勾当?哎——季叔何出此言,国朝并无轻慢商贾之论,如今朝廷正是提倡工商之时,季叔能顺应朝廷,它日名扬海外,又是南海博望侯!”

“世兄过誉、过誉……”

三人东聊西扯谈了半天,一句正题也没有粘上,王咏翎与王直二人心中有数,吴宣臣来访必有所求,故而不作不知吴宣臣来访何故。

吴宣臣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地道:“小弟今日来访,还有一事想请教二位世兄。”

第七章

王直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吴宣臣,暗笑‘这厮倒底是沉不住气了。’

王咏翎淡淡地道:“恩——,季叔但说无妨。”

“闻王世叔施政以杭州盐茶经营,招天下商贾以钱粮换取三年经营。小弟虽家资不丰,却也说服家父散尽家财以响应王世叔政令。只是自知财力有限,故而想拜托二位世兄在王世叔面前说道、说道,将紫溪盐场专营租下……”

王咏翎看了眼满面堆笑的吴宣臣,心下暗自吃惊,听吴宣臣的口气是要买断盐场经营权,这紫溪盐场可是杭州最大的盐场,他吴宣臣有这个能耐吃下。

王直也是吸了口凉气,暗道:‘吴家好大的家业,不仅泛舟海外,而且对盐茶也是跃跃欲试,口味是不小啊!’他看了吴宣臣一眼,闭口不答,毕竟不是件小事,吴宣臣言外之意非常露骨,这个忙恐怕是不太好帮。

王咏翎见王直不语,当然明白他的难处,既然主事的不好说话,他这个看热闹的不能光看不说话,免得冷了场不好看,只得说道:“如今恩师正招天下商贾经营,季叔若是愿意,可以直接去州衙,想来恩师必然对季叔另眼相待。”

买断一个诺大的盐场,对于吴宣臣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这么大的支出,他是无权决断的,必须由他的父亲来断。他今日的目的在于打探口风,通过王泽的弟子走走关系,以吴敏与王泽的交情,加上王咏翎、王直的说项,看看能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紫溪盐场。这件事的得失,对于他吴宣臣来说极为重要,关乎到他在整个家族后辈中的地位,办的好了日后必然会在族中后辈中脱颖而出,被族中长老们看重。

王咏翎与王直的暧昧态度,使吴宣臣大为焦急,但面上还是装出期期之色,起身作揖道:“小弟一个不长进的后生晚辈,岂入王世叔法眼,万望二位世兄成全。”

王咏翎忙道:“季叔不必客气,请坐。”在吴宣臣谢过重新入座后,他才接着道:“代为禀报倒是可以,然事关重大,我兄弟二人作主不了,季叔莫怪。”

吴宣臣终于得到王咏翎这句不这么可靠的承诺,对于他来说已然达到今日的目的,王咏翎既是允诺,再不济也会在王泽面前提到,他当然地利用机会去求见王泽。

“这已近午时,小弟在翠屏楼定下了一桌水酒,请二位世兄务必赏光。”吴宣臣见王咏翎极进人情,忙道:“小弟与二位世兄今日只诉王世叔情谊,不谈他事,还望二位世兄成全。”

“这……”

“季叔客气了,如不应命,岂不让他人见笑恩师与吴相公的交谊。”王直突然开口说话,一口应诺下来。

王咏翎见王直满口应诺,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王直应允,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半个月后,北面的寒风尚未肆虐江南,杭州依然是天气晴朗、空气温润,市民尽情地享受秋季的清爽。

江浙路支卖局后首的院落空地内,正北台子上摆了五张公案,呈梯形面向下面。

三三两两聚集着衣着华丽的各地商贾,都在小声议论者今日王泽召见他们的目的,支卖局的公人们正在忙碌地招待商人们分成所属州郡入座,但很多人并不领情,还是尽量以关系好恶就坐。

其中不少身着奇装异服来自大食、南海及身毒等地的商人,杭州并不是大宋最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与泉州、广州等处相比其规模要逊色的多,因此杭州的阿拉伯商人,远远不及泉州与广州。在江浙路支卖局设立后,海外商人才陆续增加,但他们还是主要由市泊司管辖,在杭州较有财力的海外商人不出百人。这些商人在大宋经商的经验是官员们态度各异、或者满脸不屑、不耻与言、视他们为禽兽一般的野蛮人;有些人虽然笑容可掬,却明摆着是想要收受贿赂,他们的笑容,是为了银钱而发。

此番,王泽昭示不论中外商人,只要出的起价码,便可买断茶场、盐场三到五年的经营之权,那是谁也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他们听说这位知州相公是大宋朝廷的重臣,是朝廷最有权势最有学问的青年大臣,与他们交易的宋朝商人无不对王泽保持着一份崇敬。

吴宣臣当然也在其中,他乐哉悠悠地大腿飙二腿坐在第一排,这些天来的活动,使他对这次竞拍颇为自信,想到自己运作与杭州、江宁之间,得到了叔父吴敏的亲笔书信,王泽在看过书信后对他的亲切态度,尽管没有给他任何实质性地许诺,但他还是自信王泽一定会考虑到吴敏的分量。

“这不是季叔吗?”

吴宣臣正在悠然自得之时,忽闻有人叫他的表字,抬首一看。“哎呀,我道是哪位,原来是道山兄。”说着起身作揖行礼。

那三十余岁,身穿蓝色团花丝袍的人拱手笑道:“只道是季叔志在南海,没想到对这茶盐也会大感兴趣。”

“难道道山兄来此只为看看热闹。”吴宣臣笑着反唇相讥。

那人尴尬地干笑两声,道:“说笑了,说笑了,”继而又笑道:“谁又不知你老弟月前以四艘福船入册江浙,看来为兄还是抹亮眼睛,你老弟看中的行当,还是放了算了。”

“道山兄这是在取笑小弟,小弟岂敢与兄安阳韩家争利。”

原来此人姓韩名玄胄,乃是大宋名门望族韩氏族人,与吴宣臣一样都是出身官宦世家近支,却又对科举不甚热心而醉心于行商,借着家族名号倒也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吴宣臣说的倒也是老实话,若是以家族势力而言,吴家确实是无法与延续百余年,世出宰执重臣的韩家相提并论。

韩玄胄笑道:“季叔哪里话,哪里话!”话说的颇为客套,但语气间多了几分自得。

吴宣臣见韩玄胄模样,心下不住冷笑,暗付韩玄胄自大溢于言表,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就在他面前摆个鸟谱。

就在这时,传来:“王相公驾到”的喊声,市泊司中一名胥吏又用夷语喊了一遍。

吴宣臣忙停止了与韩玄胄的说道,一同注视着王泽的到来,在场商贾纷纷起身相迎。

一身紫袍、腰系紫金鱼袋的王泽在王长龄、王咏翎、王直及提举市泊司事方宜中走上台子,王泽在居上的案后坐下,王长龄、方宜中等人按官职就坐两侧案后。

“诸位请坐,诸位请坐——”王泽环顾全场,面带微笑,朗声道:“今日本官为一方百姓,特请旨开放杭州境内盐场、茶场,许民间经营、公平竞价、交清钱粮、立即交割。”

此言一出,又经翻译,场下众人纷纷轻声议论。

王泽接着说道:“致于如何竞标,由本官身为提举江浙路常平盐茶公事、会同通判王大人及支卖局、市泊司、税监、并二司驻县仁和知县共理,一应公文租当须有共署。”

吴宣臣闻言一惊,王泽此言分明等于前几日对他亲切态度,就是照顾到他是吴敏子侄而已,并没有打算在利益上对他做出任何让步。不过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毕竟紫溪盐场是杭州最大的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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