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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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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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夏军进入了钢臂弩的射程,在慕源一声令下,数十支钢臂弩发射出致命的弩箭,可惜的是钢臂弩虽然强劲有力,但太少了,形成不了对敌人覆盖性的射击,一次齐射后,仅仅射倒了不到十名骑兵,其他的马军骑士仍就在快速冲击。照这样这下去,夏军很快就能够冲到他们面前,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场前途位卜的惨烈战斗。

当宋军正在紧张万分地等待夏军逼近的时刻,却不想夏军马队中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令慕源诧异地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夏军马队,忽然开始转向西面,这一转向的动作完成相当干脆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整个马队伴随着漫天的尘埃渐渐远去。

慕源不解这是何意,原本宋军转运队伍全部的人加起来不过三千人而已,以近千马军完全可以重创宋军,怎么突然转向放弃这次进攻,他摸不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说是他在胡思乱想,整支队伍算是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动武送走了瘟神,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人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是咱们的马队到了……”

随着一声声欢呼的传来,慕源转首看到北面沙尘滚滚,一支马军正在疾驰而来,依稀可见是飞尘中点点红云,那是宋军禁军的服饰,看来是是巡哨的马队及时赶到!

慕源重重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由于方才过于激动,此时感到自己身上又在隐隐作痛,不禁暗骂这伤为何好的这么慢,要真的打起仗来可怎么办?

“今日好险啊——”亲兵在他身后低低地偶语。

慕源一怔,这才意识到今日真的是躲过一劫,以三百马军和千余乡军岂能是精悍山讹的对手,再说他伤势并没有痊愈,战场搏杀真是生死难料,想想不禁额头滴汗。

正如远去的夏军马队队列中一名低等武官问道:“来的不过是几百东朝马军,监军撤的太快了吧?”

一名三四十岁的夏军将校,一面策马而行,一面沉着脸道:“我们是袭扰南朝粮道,并不是与他们硬碰硬,难道为一队区区粮车,要损失几百族人不成?”

慕源的好运并不代表其他人能有,更不能保证他每次都会有惊无险,在又一次的护送军械的任务中,遭遇数百夏军骑兵的夜袭,慕源率兵死战,好在这一次押送军械的乡军都是经过战火历练的环庆乡军,夏军留下百具尸体无功而遁。但仅仅不到半个月,宋军的转运通道上遭到四十多次袭击,大半转到了夜间,规模虽然不大,但仍旧给物资造成了很大损失。

期间宋军仍然向夏军发动一次规模较大的进攻,郑恩的蕃落侍卫大军第二军指挥使,党项大族慕郕在刘延亮的临阵节制下,在清亭城大破夏军两万人,斩夏将吴奴儿,使西寿保泰军司竭尽全力西调的兵力土崩瓦解,剩下卓啰和南军司数万人苦苦支撑。而幕郁率本族签发熟羌精壮乡军六千人,短短十余天内连拔龙州五城,单骑直入州城,晓以厉害、迫使夏国龙州慕氏守臣率军归降,得到了陕西宣抚司和欢庆路经略制置司的褒奖。

第八章

宋军主力依然未有大的动静,仍就在暗暗积蓄实力,明白人都能看的出曲端下一步必然是大动静,不然宋军的主力部队断不会休整这么长时间。夏军恢复实力却太慢了,连任得敬也认为宋军下一步,必然是北上省嵬城、西进翔庆军,在西路宋军的配合下,完成对兴庆府最后的包围。放在从前,夏国朝野定然不把宋军越加明显的战略放在眼中,但自从李乾顺进攻云涧城以来,夏军损兵折将,在一场大决战后,丧失兵力达二十五六万之众,擒生军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铁门以东全盘糜烂、草原两大部落联兵南下、吐蕃趁火打劫,西面的回鹘似乎也有意捞些便宜的局势下,宋军的意图不能不引起他们极大地担忧。

夏国朝廷内简直吵翻了天,以幹道冲为首的文官认为事到如今,人口最密集的夏州等五州之地已经失去,主力损失大半,夏国已经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应当趁着现在还有讨价还价资本的时候,赶紧和宋朝讲和,即便是将为藩属也在所不惜,夏国实在是经不起下一场败仗了。而以晋王察哥为首的皇族及部分大将却要和宋军再战,他们认为擒生军虽然元气大伤,但夏军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仍有十万之众,再说在南北两个方面仍然可以节节抵抗,他们仍然有足可以与宋军一较高下的实力,何须奴颜乞降寄人篱下。

在朝堂上他们各执己见,那些党项武将们几乎要撸袖子揍人,要不是李仁孝当场呵斥,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李仁孝有感于自己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往日里为人过于谦恭荏弱,以至于国内一些人压根不把他这个危难皇帝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族长们,着实令他恼火不已。在任氏的一番柔情攻势下,他当即下诏,命任得敬率马步军精锐一万人,并节制驻泊在怀州附近的一万侍卫亲军马步军进驻兴庆府,外面事务由高澄与嵬立啰主持。

由于任得敬率两万精兵的到来,李仁忠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他所掌握的那点兵力根本无法同任得敬抗衡,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等待时机的转变在做计较。当然他没有放弃拉拢任得敬的机会,在任得敬率军到达兴庆后,他率一些文武官员前去迎接,与任得敬问寒问暖,两人之间甚是相得。

连续几日来,李仁忠与任得敬二人不断地偶遇,相互间得以小酌两杯。

时下,从宫中秘密传出李仁孝与太后任氏隐私,在夏国军民之间流传,李仁忠自然也知道一二,而且他相信任得敬必然也会得到消息,所以在言谈间时时隐讳地试探任得敬口风,想探探他的态度,以便决定是否能拉拢他加入自己的集团。

任得敬似乎对李仁孝的宫闱密事不感兴趣,他并没有表露任何或愤怒或质疑的口风,更多的是与李仁忠等人谈些风花雪月,当然还有他引以为豪的歼灭胜捷第三军之战,这一切都让人猜不透他心底倒底想些什么,李仁忠也拿捏不住任得敬的脉络。

李仁孝虽然忧心于国事,但仍然沉迷于任氏那销魂的肉体中,他几乎夜夜招幸任氏,不是任氏来到他的寝宫,就是他轻车简从,偷偷潜入任氏的寝宫,二人毫不在乎礼义廉耻,******之声毫不避讳,在宫中肆意的******胡为。

夏国的政局在宋军不断地压力下,变的令人颇为不解,任得敬的府邸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任得敬连夜召唤其兄弟任得聪、任得恭以及族弟任得仁,侄子任纯聪到府中议事。他们一同说到夏国的前途,人人心中都并不看好,不住地唉声叹气。

“大哥,如今曲端咄咄逼人,大夏朝廷正值风雨飘零之际,咱们任家何去何从,全系大哥一人身上!你还须速速决断……”任得聪忧心重重地蹙眉,对于夏国内忧外患的前途,他并不十分看好,当年任得敬献城降夏,他并不甘心认同,但做为兄弟在已经形成的事实面前,他也只好默认。宋军西征伐夏,他就开始担忧任家的前途,尤其是在夏军主力遭到重创之后,这种担忧越加强烈,不得不提醒他的兄长为任家留下一条后路,免得到时候玉石俱焚。

任得敬又岂能不明白他这个兄弟意思,但他更明白的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对于宋朝来说,他是西李的国丈,是叛逆贰臣,是胜捷第三军全军覆没的凶手。他在大宋官场上呆了十余年,对宋朝的官风好恶一清二楚,宋朝的士大夫们可以容忍贪污、甚至自己的政治对手,但他们决不能容忍贰臣,他任得敬落在他们手中,绝无生理。

任得仁瞪了任得聪一眼,粗声道:“风雨飘零——这又怎么说,不过是一时失利而已,大夏尚有数十万大军,据山川关隘险峻,胜败尚不可知,怎能说是风雨飘零?”

任得聪斜了眼任得仁,口气中带有讽刺意味地道:“南朝说是三路进犯,实则何止三路,其西军几乎倾巢而出,南面吐蕃助纣为虐、北面又是战火频频,回鹘更是无耻透顶,在沙州集结重兵,女真人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小人,大夏四面受敌,岂不能说风雨飘零。”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执了——”任得敬不耐烦地道:“让你们来商议一下,并不是让你们争吵不休,任家的确是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但夏国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境地。”

任得聪与任得仁愕然看着这位兄长,言下之意是给他二人各来五十大板,谁也不偏袒。

“大伯之意,朝廷会有何种变化,咱们家当如何是好?”任纯聪年纪不大,为人却很奸猾,他那双不大却又精光四射的小眼珠子,不停地游动。

任得敬却反问道:“你以为如何?不要顾虑,但说无妨。”

任纯聪偷看一眼他的父亲任得恭,犹豫一二后,才小心谨慎地说道:“侄儿以为南朝倾兵而攻,从一开始就定下了灭国之策,而且是在云涧城之战时就已经蓄谋已久,故朝廷不应当心存幻想,妄谈痴论与南朝议和。胜捷第三军虽然号称西侍军精锐,但它的覆灭对南朝来说,无异于伤其皮毛而已,曲端完全有能力在短期恢复胜捷侍卫大军实力,而擒生军新败,朝廷赖以维持的主力伤亡半数之上,使朝廷对各族势力威慑减弱,在日后很难有效控制大族长们的向背,这才是对宋军作战最致命的损失。如今大伯手握重兵、太后又稳居内宫,至于家族当如何自处,自有大伯定夺,侄儿不敢妄言。”

任得聪、任得恭与任得仁听到太后稳居内宫,脸色不由地稍稍难堪,他们早已听到宫中传言,亲属之间不好谈论此事,个人都压在心底,咋听这六个字,都不约而同地搭上宫闱秽乱。

任得敬的脸色隐喻,看不出他倒底想些什么,只见他不住捻须沉思,几人眼巴巴望着他,都不敢言语。

太后稳居内宫,他何尝不是听出别样滋味,但他毫不在乎,反倒是暗自把任太后算成自己在夏国朝廷的一颗筹码,这样一来,只要能拴住李仁孝,他就不怕自己的地位受到攻憾。

在对宋军作战的战场上,他算计了许久,并不看好夏军,宋军禁军强悍的战斗力他有目共睹,歼灭一个胜捷第三军,使夏军损兵折将几乎到了丢人的地步。擒生军的惨败,令他惶惶然几次闪出后悔投奔李乾顺,若非如此,或许他此时正在东南一大郡逍遥快活,说什么斗晚了,他这个逆臣只能咬着牙支撑下去。

如今他算计的不是宋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毕竟宋军还很遥远,夏军仍然保持一定的实力,曲端想打到兴庆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他隐隐但有的是朝廷中隐藏的那股汹涌暗流,多日来,以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濮王李仁忠时时接近他,言谈间透出挑唆意味,在得到宫中消息后,他逐渐摸清了李仁忠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联想前事,他一个汉将,又是外臣,身为党项皇族的李仁忠没有必要和他拉关系,他肯定其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皇位。

“看来李仁忠是不择手段,想以太后事挑唆于我……”任得敬嘴角闪过一抹阴森森地笑,他暗骂李仁忠也太小看他了,他又岂能是一个小女儿所能左右之人。

任纯聪一直在偷眼观察任得敬阴晴变幻的脸色,紧张地揣测他这位大伯倒底在想些什么,与他父亲与两位叔叔一样,他亦是知道这些日子任得敬与李仁忠走的近乎,而李仁忠曾经是皇位有力竞争者,与他套近乎,这不是把任家推到皇帝的对立面嘛!

“说的不错,擒生军的战败,其影响不可谓不广,那些桀骜不驯的大族长们,有些已经不太听使唤了!”任得敬有感而发,当他接任侍卫亲军时,息玉卓在白池城拥兵自重,他和嵬立啰跟本无法调动他。由于息玉卓在战场上及时撤出兵力,其手下马军损失并不大,仍保持较为雄厚的实力。任得敬与嵬立啰恨他临阵撤军时,不得不倚重他,但息玉卓自知自己已经犯了大罪,赴大营商谈军务岂能讨得好处。尽管任得敬多次声明息玉卓战场上主动撤离,是迫不得已的保存兵力行为,但息玉卓并不买账,多次以身子不适拒绝召他前往大营商议军情。

对此,他任得敬毫无办法,又不能仓促对其下手,万一失败无异于把息玉卓逼反,由此而论,朝廷对党项各族的控制力正在不断衰减。

任得聪冷笑道:“这些生羌,有利者无不踊跃上前,临事却拥兵自重,观望不前,着实可恨、着实可恨。”

第九章

任得仁用不屑的眼神瞟了眼任得聪,冷笑道:“这些大族长固然可恨,然他们是夏国朝廷倚重的柱石,你又能拿他们怎样?逼急了他们是要与你兵戈相见的!到那个时候今上不一定会拿咱家开刀和那些大族长们妥协。”

“我就不信,朝廷就弹压不住他们……”任得聪反唇相讥,他兄弟二人素来不合,见面就是不阴不阳地相互拽口。

“好了、好了,你二人若是争辩,大可去酒楼茶肆去慢慢说,别在这里现眼。”任得敬有点不耐烦地瞪了二人眼,厉声道道:“都什么时候了,濮王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们还在怄气,成何体统。”

任纯聪咬着牙,极力控制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的笑意,他做为任家唯一出仕的小辈,也是公认的任家最有希望和前途的小辈,他自然明白二伯父与这位堂叔之间的过节,就是为了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风尘娼妇。

原来任得聪与任得仁之间关系曾经也是非常融洽,时常一同前往勾栏里嫖宿,或是一同想尽办法侵占良家妇人。去年同怡坊来了个长安佳丽,他兄弟二人都看中了此女,都一心想纳入府中为小妾。结果任得聪得了便宜,略施小计收了美人,引的任得仁大为嫉恨,此时虽不至于兄弟间全面破裂,却也引的他二人见面多有不快,加上任得仁粗鄙,言语屡屡冒犯,时间长了,以至于他二人有今日矛盾。

但任纯聪在好笑的同时,还是品味出任得敬话外之意,暗自诧异竟然把濮王牵连进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言下之意已经涉及夏国朝廷最敏感的皇位争夺。据他了解,李仁忠可不是善角,做为当年皇位有力竞争者,肯定不满意失去的地位,而且李仁忠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和实力,断不能等闲视之,任得敬话中意味不妙,他立即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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