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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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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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打的热火朝天,在城西地道入口处,青年参军赶到后,对负责地道挖掘的侍卫大军辎重镇副统制使交代了吴玠帅令,并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要求一个时辰内必须完成,火药也一并运入,只要城垣下面,人员马上退出引爆。

第六章

那副统制使虽有不满,但还是忠实地下令执行,那些负责土木掘进的军卒们一些不满,这个帅令完全不把他们的性命当作一回事,要知道慢慢掘进尽量少发出声响,有利于隐蔽,减少被城内发现的几率,而全力掘进必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人在地洞里遭到对方攻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引起城内的注意,从而采取危机他们性命的反制行动。而且火药同时跟进也是非常危险的,地道太长,虽然每隔一点距离都有一个通风口,但地道内还是有大量油灯,运进上千斤的火药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引爆,那时整个地道内的军卒将无人幸免于难。

在军官们的不断催促下,军卒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挖掘,地道尽头的军卒不断地挖掘,后面的军卒用木板加固支撑,后运沙石泥块,高强度的体力劳作,稀薄的空气中不断有昏厥的军卒被拖了出来,其他人补了上去,掘进的进度明显加快。

当地道不断延伸,第一批负责搬运火药的军卒无不战战栗栗,他们每人二十斤的药包,在地道中小心翼翼地行进,平时恨不得在地道中多点几盏油灯,这个时候每经过灯下,却是战战栗栗,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倒了灯火。

正当城外地面上、半空中、地下的空气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夏军虽然对于守城并不是哪么在行,防御工事也乏善可陈,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疏忽大意。做为深受汉文化熏陶的罔存礼,他自幼熟读汉家史册、兵书,对宋朝的武备非常感兴趣,对宋军的先进兵器深为忌惮。之所以连吴玠认为防御有巨大缺陷的城池,二十余日还没有打下来,其缘由就是在于罔存礼心中从一开始就对宋军抱着某种程度上的敬意,他在无法改变城池防御劣势的前提下,退而求其次,加固城墙,用米粥骖粘土在每个城墙的拐角进行加固,并对其它他认为不足之处,进行紧急的补救,增强了城池的抗打击能力。

这一系列可以说是正确,对宋军来说无疑是灾难的举措,在此之前是他罔存礼想做却又无法做到的,由于夏军历来不注重守城,重视野战,所以他担任防御使、监军使的时候,根本无法说动上司,也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在担任统军使,主持一方军务后,他才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做了许多,这样才能让省嵬城面对吴玠这样的西侍军名将,数万装备精良、配备专门攻城器械的大军。

当然,他了解宋军非常擅长的地道,他非常崇敬一位宋朝大臣——文彦博,详知他的经历,自然非常了解文彦博在进攻贝州,以地道掘城而入的事迹,所以他认定宋军必然会在城外挖掘地道。在去岁的大战中,由于双方主要几场战役都是野战,宋军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围城使守军弹尽粮绝后进行迫降,所以并没有掘地道攻城的战例,但他相信随着夏军丧失与宋军大规模野战的能力,盘踞在各军事据点中,宋军要进攻重兵驻守的坚城,必然会拿出所有的拿手好戏。

外城城脚下,每隔一段距离,都挖一个大坑放置一口大缸,专门有几名听力敏捷的人守候,一旦听到异常动静立即禀报。正当他在南门指挥这次几乎是多日来最猛烈的一次攻城,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宋军仍然没有后退的迹象,这令他有种隐隐地不安感觉,总觉得宋军今日的攻势太猛烈了,好像是立下不拿下省嵬城誓不罢休的架势。

正当他臆想翩翩之际,忽然有人禀报距南门西百步外有掘地的动静,他不禁大为吃惊,暗道果然如他所料,急忙下城到了地点俯身静听,果然听到一声声沉闷的掘进声音,而且声音极为频繁,完全不加掩饰,令他不由地大为奇怪。按照他的想法,绝城而入应当尽量隐秘,悄悄地进行,听声音挖掘频率很快,显然是毫不加掩饰,这与常理不符,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宋军真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了?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这丝毫不妨碍他做出横向掘壕,并令军卒在这一带多置火把、木炭,准备把宋军一举歼灭在地道内的帅令。

数百名夏军快速地刨挖,很快挖出一道深壕,数十名弓箭手严阵以待,周围是几百名手持器械的将吏,就等着地道入城后,第一个倒霉鬼冒头的时候,把这群不速之客一举歼灭。

罔存礼交代完截击事宜后,立即回道城墙上,毕竟宋军攻势太猛烈了,很多城段都经过反复的争夺,在付出极大代价后,才把登上城头的宋军反击下去,还有一些地方虽多次组织反击,但仍被宋军牢牢守住,形势万分危急,需要他调动预备兵马组织反扑,片刻不得耽误。

宋军不断增兵,连乡军部队也被调了上来,在禁军从攻击地域出发后,他们立即补充上去,接连不断地对城头进行冲击。

太阳已经开始向西沉下去了,省嵬城的战斗仍然在激烈的进行,双方伤亡都很惨重,宋军已经运下来的的战死者就有近千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很多尸首没有来得及运下来,有些撤下来的步军队,仅仅剩下一两名军官、二三十名军卒。但仗打到这份上,眼看地道就要挖到城墙下面,吴玠当然不能放弃,也没有理由放弃,他丝毫没有怜悯地立即传令撤下来的各队重新编组,几个打残的队甚至是营合成一个满员的队所,再次投入战斗中。

“整队、整队出发——”秦用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不顾正在渗血的手臂,大声招呼一些他并不熟悉的将吏,在一片空地上整理队形,准备重新投入战场。

他的双目中充满了无奈与空洞,这是对死亡的麻木,在军卒们集结队形的片刻空闲间,他闭上充满血丝的眼睛,陷入深深地思索。

当年在下蔡他得到王泽的赏识,成为那次征战王泽的中军卫卒,但战后随着王泽的回朝,中军卫队大部分军卒解散,只有少数自曹州就跟随王泽的卫士随之南下,其余的卫卒就地解散,分配到各部之中,好在王泽并没有忘记他,在新军制实行后,修书举荐他进入宣武镇侍卫亲军步军大学堂中,毕业后成为正式的禁军武官又在侍卫马步军讲武堂半年之后,一直在云翼侍卫大军第三军中,从将虞侯干到营副指挥使。

在二十余天的战斗中,他所在的部队伤亡并不大,很多人的情绪非常乐观,认为这次并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伤亡就能拿下省嵬城,这种乐观态度维持到半个时辰前,右营对省嵬城南门的一次猛攻之后,当他们奉命退下来,阵地由后营接替后,这才才清点人数。全营自营指挥使之下战死四百余人,负伤无法参战百余人,营属各队能战者不过二百余人,军官还有三人,简直就是一个步军队的规模,死里逃生的将吏面临再次投入战斗的命运?,他们一个个目光中透露着对战斗深深地恐惧,很多人浑身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实在不忍心去看这些年轻的军卒。

“大人——正对完毕,三队兵马五百人,听候大人差遣。”一名大命的虞候扯着沙哑的嗓子高声禀报,能听出声音中充满了对即将来临战斗的恐惧。

秦用睁开眼睛,点了点头,道:“好——这次咱们是何北侍军调来的一个营配合进攻,该营是由一位镇副统制使节制,这位镇使副是常宁王太尉的公子,将门之后、部众剽悍、深韵兵法、咱们弟兄可不能让他们们给看扁了……”

他口中说的是王德长子王琪,由于出身将门,自幼深得王德熏陶,又有勇武身手,年纪轻轻就加入禁军,以其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军中得到飞速的升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营指挥使,战前刚刚升迁为镇副统制使,令人不能不深感时运造人。而在云翼侍卫大军中,配属北侍军达五千余人,很多营指挥使一级的军官都是名门之后,所以西侍军一些青年军将都憋着一口气,要和这群将门之后比一比能耐,让这群北侍军的衙内们看看,老西军传承的身手不在这群衙内身上,而是在他们这些新一代西侍军将校身上。

秦用强打精神,目光落在这群精神、士气都不是太高的军卒身上,他认为有必要重新鼓起他们的士气,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久久地凝视后,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哽咽地道:“要进军了——打进城中,为死难的袍泽报仇……不说了,这里先恭祝弟兄们好运了!”

几百名将吏听罢,各自默然无声,跟随在秦用身后,等待着进军的旗号,而此时,他们目光中的恐惧却平白地消减了几分,迸发出来的多是悲凉的激愤。

第七章

秦用从鹅洞里出来,他们又让自己暴露太久,就钻进了云梯车内,深深吸了两口气后把一把刚刚磨过的锐利朴刀紧紧咬在嘴上,顺着外层包着兽皮的梯子,奋力向上爬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城头爬去,越来越近的时候,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都被守城用的强弩射了下来,也该有些人不走运,云梯车上下层之间的梯子,虽然暴露在外面,但正面包裹着好几层厚厚的牛皮,有些地方用铁板护着,一般弓箭很难射透,使正在攀登的军卒有很大的保险。但守城用的大弩,发射劲力太强,区区兽皮与铁板很难防御,但这种弩不要说夏军装备不多,就是宋军装备也并不是太多,而且发射费力、频率也很低,只能用于城池的防御战。宋军的云梯车和望城箭楼专门性地做了应对加固,关键部位全部用锻铁制成,所以一直以来这种大弩没有给宋军造成太大的威胁,云梯上的军卒被这种大弩射中,只能怨自己的运气不好。

秦用加快了速度,他可不想过长地悬在半空中,成为下一个活靶子,当他毫无阻拦地登上了云梯的平台,映入眼中的是城墙上已经有十余名宋军将吏,他们在城墙结成一个弧形阵势,正在和周围的夏军死战,掩护后续弟兄上来。他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地跃下城头,抡起朴刀就加入他们的行列,一同担负掩护后续部队登城的任务。

当他几步跃到一名忠士身后,正要协助他抵抗前面的几名夏军,却眼看着这名忠士身子一颤,后胸皮甲穿出两枚枪尖,整个人向后昂倒在别人的尸身上,口中狂喷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秦用刚刚登城就看到袍泽被杀的惨景,他被发生在眼前残酷的杀戮所震撼,胸中怒火算是彻底爆发,他红了眼睛、大吼一声,一个箭步跃了上去,一刀就砍了过去。一个没有拔出枪杆,正在后退的夏军军卒闪避不及,被他这一刀砍在皮制的帽子上,整个脑袋被锋利的刀锋削了半个下来,脑浆和血水顿时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都是。

当他的刀还没有收回来的时候,又有一名手持大斧的夏军军官迎面扑了过来,这一记非同小可,慢说这军官饶是凶悍,单凭沉重的大斧落在身上,这身甲胄也会被砸的七零八落,自己不死也没多少活头。但他不能向后退,左右侧后都是自己的袍泽,后面不远就是城垛,他要是退下去,有可能伤及身旁的袍泽,无奈下在仓促间挥刀横劈,同时整个人扑向前面的夏军军官。

大斧并没有砍到秦用,秦用的刀也没有斩中夏军军官,两个人却实实在在地撞在一起,相互间毫无风度的撕扯着,轮着能腾出空来的拳头向对方脸部重击。秦用并不高的身材在近身撕缠中非常吃亏,脸颊连挨两拳,嘴角溢出鲜血,实在忍不住要后退的时候,却感到夏军军官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原来是他身旁的一名军卒揪准机会,用手中的大枪招呼了那军官一下,由于两人都在厮打,整个防护薄弱的肋部完全暴露给侧面,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人岂能不出手,好在占便宜的是己方的军卒,不然他可要倒大霉了。

秦用来不及多想,他的正面五六名夏军军卒扑了上来,人人嘴里嘟囔着、神情颇为愤怒,看来是这名被杀的军官部属,眼看官长被杀,义愤之下纷纷向秦用扑来,眼看着这股势头,是要把秦用生吞活剥一般,一般人面对这势头恐怕早就想方设法闪避开了,但秦用他却无法闪避,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来。

秦用抡起朴刀一面支撑遮挡不断递过来的刀枪,一面暗自叫苦不已,对于夏军几乎是拼命的打法,他做为城头官阶最高的武官,决不能有任何退却怯战的念头。或许与他交战的几名夏军军卒,无法分辨宋军新军服上军官与军卒的区别——新军服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标记他的官阶,其他的军衣甚至甲胄式样都和普通军卒相差无几,但城头上每一名宋军军卒都知道如何分辨,分辨谁的官阶高谁的低,在激烈战斗时就会以官阶高的将校为中心。他若表现出半点害怕的情绪,城头这群军卒的士气就可能崩溃,当然崩溃的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下去,而且还会影响登城的将吏能否顺利地上来。

几个会合下来,汗水浸透了秦用厚厚的几层麻衣,虽然是大热的天,但为了防止铠甲磨伤皮肤,将吏们无一例外地都穿着几层厚麻布军衣,甲胄越重,衣服就越厚,担负攻坚任务的步军甲胄最重,达到三十余斤之多,所以麻衣也穿了三层。天很热、心里很急,不住流淌的汗水甚至打湿了他的头发。但秦用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砍翻了一名夏军军卒后,他毫不犹豫地又跨了一步和几名夏军绞杀在一起,或许是他的勇武令夏军将吏有了避战心理,也或许是指挥一级军将精良的铠甲,挡住几次致命的刀刃,他竟然在以一对四的战斗中稍占上风,而他们的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有宋军的、也有夏军的,有将校也有士卒,他们无一列外地横七竖八地堆砌在一起,一个不留神可能会被绊倒。

每个云梯车之前的城头都有一个小小的突破口,集结着宋军将吏拼死维持,以便掩护更多的袍泽登上城头。但城头上的宋军面对夏军始终是处于劣势,难以在城头上实现有力的突破,以前的多次攻城,哪一次都能打上城头,但每一次都形成不了城头上的优势,最终饮恨而退。在一定的空间区域内夏军做为守御者占有相当大的便宜,他们能够快速在城头形成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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