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
王泽闻声停下,回首王泽朱影。只见朱影一双乌亮的眸子在看着他,轻声道:“保重身体!”
王泽感到心中暖暖的,报以微微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你也是,好好休息。”
朱影一动不动的直直的看着王泽的身影出了自己的视线,她的笑渐渐沉凝。
前世是这个人在她身后默默地照顾她、保护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才敢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在今生乱世之中,为了救她血战数日,或许不光是为了救她这一个目的,他终究来的原因虽然有她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未知数。因为她知道,王泽能抛弃整个皇族,也能抛弃他不认识的皇后、太子,从而选择一个更有利的局面。
因为这不是二十世纪,而是在十二世纪,她改变了,王泽也改变了,他的心似乎冷了不少,几乎是千年的流光,任何人都会变,能不能把握这个男人,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第十五章
这个坚强而又懦弱的男人,真的不知他为什么总是在最后、才敢表达对自己内心所念。有时她在想若是他早说了这句话,自己是不是会选择他?
后世的她曾经说过‘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为什么今生自己对金峰的回忆总是很淡、很淡,仅仅是断崖上的那无情的一幕。为什么当知道王泽的消息自己便有一种牵挂,一种感到安全的感觉。或许在生死刹那间的那句‘来世吧’或许才是自己内心情感的真正表露,难道是自己在内心深处真正爱的是他。
朱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不敢在想下去。
当王泽的背影消失后,朱影才悠悠一叹,恢复到了理智。这个男人倒底要做什么?他对自己的心是不是还如前世的痴守相望,毕竟他有自己的生活,她早已是人妇!
朱影感到自己很累,真的是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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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议和”完颜宗望瞪大了眼睛看着完颜宗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自己这个素来骁勇好战、又主张南下对宋作战,甚至说是整个女真贵族中、第一个提出灭宋的四弟口中,完颜宗弼可是最坚决的南征派。当下愕然说道:“老四,你是说议和?”
“不错,二哥。现在是我们该撤军的时候了!”完颜宗弼对完颜宗翰说着,目光却转向了完颜宗翰。因为,他知道完颜宗翰并没有吞并宋朝的欲望,也可以说整个金国上下,除了他——没有一人真正想到过吞并这个富庶的帝国。现在,他也要放弃自己的这个欲望,之所以望向完颜宗翰,是因为这位作为前线金军最高统帅的左元帅已经流露出北归的意思。
完颜宗翰见完颜宗弼看着他,知道完颜宗弼的意图,自己作为两路南征军官职最高的将领,可以说是战和便宜行事。他也知道各位将领早已捞足好处,人人归心似箭,不过作为统帅,他还是得为金国谋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今日,四王子进了城与王泽密谈有些时辰?”完颜宗翰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我与王泽是有交情。”完颜宗弼非常坦然地说道:“我之所以建议撤军,也是昨日与他商谈的结果。”
完颜宗弼的坦荡,使在场的金军高级将领颇为吃惊,他们都不曾想到完颜宗弼会坦言他与一个宋朝的大臣有旧,并一同会商和谈,这不是他一个都统所能决定的。
完颜银可术不解的说道:“四王子与王泽有旧,我等如何不知?”
“王泽才华横溢,我素来敬仰得很,去年畅谈一夜,可谓知音,左监军连这个也不知?”完颜宗弼故作惊讶的看着完颜银可术,讥讽他粗俗不堪、不知文理,在完颜银可术颇为尴尬之际,完颜宗弼又说道:“不要说文采便是治军征战,左监军亦能从这几日看出王德涵有名将之风。”
这几天来金军确实是被宋军打的土头土脸,上下很是丧气,金军将吏多有感触,宋军只要列成军阵,坚定地像一个目标前进,金军很难打败装备精良的宋军。
“王泽敢率军深入孤城,难道他就没有后手,各位不见宋军游骑这些时日频频与我军接触吗?”完颜宗弼颇有自信地说道:“就是仅凭王德涵率领的这支宋军其战斗力也不容小视,现今他们已经控制汴京若是坚守不出,以汴京存粮坚持一年半载,我军师老城下,宋军各路军云集又如之奈何?”
完颜宗弼说得确实是现实,金军远征劳而无功若是师老城下,处境可就危险了,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这种后果。
完颜希尹这几日来对王泽印象颇深,王泽指挥的这支宋军正战的战斗力,使他对宋军有了新的认识,对完颜宗弼的分析也很是赞同。当下说道:“有理,这支宋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我军要再次夺占城垣希望很小。”
“议和,如何议和?”完颜宗望见自己东路军仅次于自己的将领也倾向于退军,很不满地说道:“赵家皇族都在我们手中,他王泽凭什么与我等议和。”
“赵家监国太子不是还在城中吗?”完颜宗弼对完颜宗望是又气又好笑,明明心中早就想打道回府,可嘴上还是嚷嚷着要洗了汴京城。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王泽以十余万众屯于坚城,旦夕之间可以扶太子为君。二哥,你以为几个失势的君王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或许这会、王泽巴不得我军迫急攻城,他正可顺水推舟立了新皇,成就了他的中兴功业。”
这话说得相当有分量,只要稍有野心的人都会明白太上皇、皇帝与数千皇族妃嫔、重臣,在一个拥有重兵、掌握储君的人眼中的分量,真还不如几千只牛羊重要。
在场几人心中倒是有些羡慕王泽好运,自己出了一番大力反倒为王泽做了铺垫。
完颜宗望口气软了下来,无不妒忌地说道:“只是便宜了王泽这个黄毛小子!”
“二哥,王泽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与王泽议和,再狠狠地敲他一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些赵宋皇室全部带走。一来可以保证宋军投鼠忌器不敢袭击我军,二来卖给王泽一个天大的人情,也好让他对我大金心存感激。”
完颜银可术看了看完颜宗翰,见他面露赞同之意,两位金军统军大帅一个赞同,一个没有反对。既然是这样,自己也没反对的道理。于是说道:“我看可行。”
完颜希尹早就认同完颜宗弼的建议,更没有理由说什么。
完颜宗翰这时才问道:“你看来是有几分把握让王泽做出最大的让步?”
完颜宗弼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那好,割让大河以北、称臣、每年岁币五十万贯。”完颜宗翰这也是在忠实的执行金主吴乞买的诏命。“限三日内答复,如若不然,我大军将血洗汴梁城。”
第十六章
偌大汴梁城由于实行了战时宵禁,各坊各街一片漆黑寂静,州桥夜市已经没有往日的繁华夜景,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不时巡逻的军卒,来来回回地巡视防川。
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市井小民都早早的关门闭户,或是早早安歇、或是小声地议论局势。不过,较之前几个月人心算是稍稍安定下来,夜间也少了许多匪盗勾当,毕竟王泽这支大军的入卫,给汴京百姓带来了一些安慰,京城缉捕力量得到了加强。
夜幕下的大内,参差错落的殿宇楼阁中闪出星星点点的烛火,显得有些诡异,更多的是历经劫难后凄凄的凉景。
大内宫城北廊百余丈外入门东去街北廊的枢密院、中书省衙门东面的都堂公厅内王泽、孙傅、张叔夜、秦桧四人秉烛夜谈,都堂外几十名殿前司班直侍卫职守、巡哨警卫着都堂周围。
孙傅、张叔夜、秦桧三人,不明白王泽为何夜里请他几人前来议事,不免揣测所为何故。
秦桧在进门之后,便当先问道:“德涵,这么晚了找我等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王泽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本不该打搅各位,可是事情紧急,在下不敢自专请各位共同商议。”
这话说得使三人心中嘀咕,不知是何等大事王泽做为汴京实际上的最高实权人物,还拿不定主意。
秦桧心中盘算着王泽必是自度出道晚,虽居高位手握重兵,但在大面上还是得尊重朝中大臣的意见。孙傅、张叔夜对视一眼,均在暗责王泽有事不能明日再说,偏偏要这个时候,心下倒有几分不悦。
张叔夜时任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虽为枢府掌印但却在名位上低于孙傅,因为做为枢密正副使或知枢密院事班位低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本就是资浅者任职,故而要低于孙傅的中书右仆射,有孙傅在他也不想多言。
孙傅心情复杂的看着王泽,自从张邦昌托病不出,陈请辞去相位,在京城里便就要数王泽——这位年不过三十的年青人权威最高,他这个宰相有名无实,反倒不如秦桧说话方便。
“如今,金人虽是新败,但仍占据外城围困汴京,外地勤王之师最快也得要月余才能到达,今日在下就如何退敌之事面见皇后娘娘,陈请事宜,皇后娘娘懿旨请政事堂诸位相臣商决,下官不过是地方节臣,不敢擅专,故请各位前来商议。”
说到这里,王泽话声一顿,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孙傅,言下之意是让他出个主意、说句话。
孙傅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外有金人虎视眈眈,内有王泽执掌兵要,他一介书生两手空空,要是真是有办法,他也不会在这里看着王泽指颐用事。
张叔夜心底冷笑,王泽表面上说自己身为节臣,不敢擅专,但此时此景,他为何在都堂召集执政和乌台之长前来,分明是兵权在握、高高在上的作态。不悦之下,没好气地说道:“王大人与兀术有旧,看来早有退敌良策了。”
王泽在旧郑门与完颜宗弼二人叙交情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早已经传开,张叔夜今日已有所闻,故而想问,其中不乏警示之意味。
“不错,下官是与兀术有些交情,昨日血战旧郑门门,我们之间的确私下叙了叙旧,也谈及了一些时政。”王泽在‘时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语气却是平平淡淡。
王泽的坦然令张叔夜等人有些始料不及,张叔夜退朝后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很是吃惊,继而是忧心重重,认为王泽做为现在汴京最有实力的人物,竟然与女真贵酋有旧,这不能不令他忧心忡忡。虽然他很敬佩王泽在天下守臣望而却步的时候勤王救驾,但毕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就算是王泽拼死杀入汴京救下皇后、太子,谁知道随着形势的变化,他会作出什么事。
秦桧自己心中暗自盘算,自己要如何应对王泽,朝中的事同金人力争不同,王泽言下之意可能是与金人做了交易,今夜请三人来议事八成是为这方面的事情。至于达成什么交易,他决定先安心听王泽说完,自己是御史中丞,都事堂相臣会议他只能列席监督,对政事没有先言的权力,此时他也乐意不用在事态不明之前开口,至于王泽有没有资格与执政论道,他向也没有想过。
“时政?”孙傅的眼前又显现王泽宣德门救驾的那一幕,王泽所说的话,与完颜宗弼联系在一起,想想不禁有些害怕,毕竟王泽的为人自己并不了解,在这危难之际,很难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是怎么想的!
“现今金人之所以得寸进尺,那是因为我大宋国中无主,事事仰息金人”王泽没有说皇帝一味求和,执政大臣懦弱不堪,当然这话也不能说。“我堂堂天朝上国,女真人算什么?用完颜宗弼自己的话说就是一群无知蛮夷。穿的是大宋的衣甲、执的是大宋的器械,竟然达到了汴京城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事关天下兴旺,有些话下官也不得不说了。”
三人听到这里,都是一个心思。暗自心道:‘要进正题了!’
“两度围城大辱,不是我们兵微将寡、更不是国力虚弱。当年若用故种相公计策,半渡而击金军,那早已将金人主力一举歼灭,何有今日之辱?很多的机会却没有把握住,白白地丧失了。”王泽说到这里心情很是沉重表情严肃,口气亦是不太恭敬。
“金军并不可怕,一个只有几十万人的小族能打败一个数千万军民的天朝大国吗?当然是有可能,但这种可能却来自天朝的内部,不是女真人打败我们,是我们自己打败自己。朝廷的过失太多了,以至于堂堂天朝沦落到,被一个小小的女真族任意欺凌的地步!如今危机尚未解除,朝廷上下更应当吸取教训,共同针对女真人商定一个有策略性的对策。”
王泽的目光紧盯着孙傅。接着沉声道:“想想兀术昨日对下官说的话,也当真可笑,此次金军南下本无灭郭之意,他们只是想得到大宋的金银财帛。不过,由于朝廷一意求和不作准备不召守臣勤王,使金军一路到达汴梁城下。三千轻骑薄城垣只是为了示威,却令数万大军敛兵不敢下,本不能攻克汴梁,却不想托六甲神兵之福占了外城。想诈一诈朝廷,夺取一些金银,却不想官家亲入虎穴,以至于汴京各门大开,皇族、大臣蒙尘……”
他毫无顾忌地评论得失,言语越加放肆无礼,不仅毫不给公卿大臣颜面,而且已经开始对皇帝不敬。
第十七章
孙傅三人听得口瞪目呆,王泽的话直接攻击到两位皇帝及大宋的不抵抗国策,若在平时那可是大不敬。
不过,王泽句句点到对金政策的软肋上,使孙傅听得面红耳赤。孙傅虽不是朝中的主和大臣,但六甲神兵的闹剧是他惹出来的祸事,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赵宋皇朝走到这一步,也是与整个统治集团有莫大的干系,关于这一点谁也无法辩驳。
“原本求和本身并没有错,忍一忍,退一步,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在于要有一个不可逾越的底线,一个没有原则的忍让是绝对不可取的。”
张叔夜冷不防地说道:“王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对目前形势有何高见?”
“在下反复思虑,现今为了让金人死了亡我之心,应立即请皇后娘娘懿旨立太子即位。”王泽说罢,留意观察三人反映,见三人面上均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他猛然想到二帝已是金人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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