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与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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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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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种预感,这个草原上将会出现比塔塔儿人可怕百倍的敌人。现在不预防,迟早要遭殃的!”
“您认为那个汪罕会做些什么?”
“不,不是他,他只不过是一个据地称王的小霸主而已。他能封王,已经满足了,没看见他刚才那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吗?此人的程度也不过如此。”
“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所患者,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被我们薄待的铁木真。此人面相非凡,有人主之姿。喜怒不形于色,有枭雄风度。更兼应变神速。此人初入帐来沉默不语,不事张扬,可谓喜怒不形于色。而当他听到自己被封为小官的时候,却立刻满脸堆笑。这分明是做给我看的,想让我认为他已满足。此人心计如此深沉,可怕啊可怕。”
“那丞相为何不就帐中斩之,以绝后患?”
“斩杀他?凭什么?彼人方有功于我大金便加诛杀,漠北诸部会怎样看待于我大金?杀不能杀,只能放掉,无可奈何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本帅的预感出错了。上苍保佑我大金免遭侵扰吧。”
说完这些话,完颜丞相的一颗皓白的头颅不停得摇动着,发出一连串悠长的叹息之声——
(1)主儿乞人的祖先斡勤巴儿合黑,是撒察的祖父。他也是被塔塔儿人俘获后送交金国,遭到处刑的。死亡方式与俺巴孩汗如出一辙。
(2)浯漓札河(Ouldja),今乌勒兹河(Uldz),发源于蒙古国肯特省,流经东方省,向北在今俄罗斯境内注入托列伊湖。
(3)此人是脱斡邻勒的祖父马古思不亦鲁黑。
(4)王在蒙古语中读“汪”(Ong)。因脱斡临勒本人已经有了汗的称号,所以称汪汗(Ong…Khan)或者汪罕。《元史。太祖本纪》说:“汪罕名脱里,受金封爵为王,番言音重,故称汪罕。”
(5)札兀惕忽里(dja’out…qouri):符拉基米尔佐夫解作“边境军队的司令官”,兹误。G。B博士解释这个词为札兀惕(dja’out,djaghoud)指百人编制的部队(dja’oun,“百”),忽里(qouri)是指挥官,接近与qouriyaqou这个词。这个词在《秘史》中的意义为“集合”、“再排列队伍”。全意就是“百人组的指挥长”或“一族之长”(chefdeBanni_re)。总之是相当低微的官职,几乎完全算不得封赏。第二篇 奔行的苍狼 第二十七章 祸乱的种子
第二十七章祸乱的种子
行走路上的时候,随从而来的诸将已经得知了主公所受到的种种冷遇与折辱,脸上俱有怒容。但是,在铁木真没有说话之前,大家只能阴沉着脸,使得沿途的气氛显得甚是压抑。
然则,铁木真的心中已经完全不再回忆适才的遭遇。他已经在考虑下一步所面临的新问题了。只是他的这种沉默,却被部下们理解为一种无言的愤怒。终于,别勒古台忍不下去了,伸手从月忽难的手中抢过委任状,就要撕毁。
“住手!”惊觉的铁木真喝止了他,“你要做什么?”
“大哥!阿勒坛汗如此羞辱于你,难道不该撕掉这劳什子吗?”别勒古台诧异道。
铁木真感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峻了,便渐渐放缓下来,然后说道:
“这个劳什子不能撕,要保留下来。如果你现在撕掉,以后我怎么奉还给阿勒坛汗呢?”
“还给阿勒坛汗?”
别勒古台愈发不明所以了。
铁木真微微一笑:“是啊,我要带领着你们一起去还给阿勒坛汗。用我们的弓箭和战马去交还。”
“哦,明白了!打下阿勒坛汗的京城,将这劳什子直接塞进这狗贼的嘴巴里去!”
别勒古台释然之下,不禁大笑起来。随之,他的笑声影响了其他人,引发了一连串响彻行云的爽朗笑声。
看到众将意气风发的神情,铁木真心中暗自欣慰。他也很想象他们一样大笑,但是一件隐忧盘绕在心中,使他的情绪无法完全畅快起来。这一点,只有月忽难注意到了,不久后便询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可汗的忧虑在于汪罕吧?”
铁木真微微颔首道:“先生所料不差。在打倒了共同的敌人塔塔儿后,那只秃鹫未必不会对我们下手,而退兵正是一个好机会。虽然有言在先,不过他的诺言,就很难说啦。现在,我总算体会到札木合当年的想法了。”
月忽难道:“汪罕确实是一个必须警惕的对手。不过,目前还毋需过于担忧。”
铁木真不置可否,依旧低头沉思,半晌方问道:
“先生认为我与汪罕、札木合相比如何?”
月忽难略一沉吟,坦然相告道:
“您的这位义父老谋深算、阴毒狠辣,您的那位安答能言善辩,足智多谋。与他们相比,从计略方面而言,您只怕颇有不如。”
“先生毋需顾忌,请继续说下去。”铁木真鼓励道。
“不过,您却有着他们无法比拟的优势。而这个优势却是决定双方胜负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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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罕虽然多谋,但所谋者皆出自私利,因此难免鼠目寸光。而可汗却志向高远,胸怀大略,未来之发展必然会远在其上。至于札木合,此人的确有一副可以将死人说活的口才,不过他言行不一,即使可以一时蒙蔽诸人,但终究不能持久。而可汗你虽拙于言词,却敏于行动,如此必然可以取信于人,得到众力之助。如此深沉有大略之人,若不能战胜他们,只怕苍天都不会答应呢。”
“先生过奖了。”
“绝非过誉之词!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月忽难严肃的说道。他的目光越过铁木真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诸位部下。
“可汗请看,你有一群多么优秀而又值得信赖的部下啊。他们可以因你的忧愁而愤怒,也会因你的胜利而欢欣。只要是你所指出的方向,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会一往无前,决不后退。”
“是啊!我与他们都是患难之交,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一旦提及部属们,铁木真的脸上便闪现出自豪的光彩。他从心底之中感激这些忠勇无双的蒙古苍狼们。
“中原有一句话说的好。”月忽难说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及人和。就是说,只有得到人心才能夺取天下。”
“这句话有道理。看来那些软弱的连马都不会骑的汉人也好像有些能耐啊。”
听罢月忽难的解说,铁木真连连称善。
“可汗,如果蒙古想真正的强大起来,就要多多学习汉人的长处。将我们祖传下来的强悍武力与汉人的文化智慧结合起来,必然天下无敌!”
月忽难一脸欣喜的说道。
对于这句话,铁木真不置可否。其实,他的心中并不完全以为然。他觉得,蒙古苍狼的血液里一旦为他族所沾染,就很难保证其纯粹的性质了。然而,他也深知,这样的情况在以后将不可避免。怎样才能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呢?他现在还没有得到很好的答案。碍于对月忽难的信赖,他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口来,只是岔开了话题。
“太远的事情还很难说,眼前先要确保不会被汪罕算计才是最重要的。我如果可以继续保持着足够的强大,才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先生看我这样理解没有问题吧?”
“可汗所言,一点也不错。”
“很好!那么现在就赶回营地,做好明天与汪罕同时撤兵的准备吧!”
说罢,铁木真对坐骑猛加一鞭,当先驰去。诸将亦不落后,各自催马跟从着。这一小队人马便如阵风般骤然间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
铁木真的战马刚刚踏入营地,耳中便听到了一阵争执之声自不远处传来。他循声望去,见争执的双方正是自己手下的军需官者卜克和老预言家豁儿赤。只见他们二人之间立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被他们各拉住一只手臂,状似争夺。显然,二人争执的焦点就是他了。
看着两个男子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铁木真心中颇觉好笑,于是就没有急于上前去询问缘由,反而做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不久后,他的目光便专注在小孩的身上。这孩子看上去也就是五、六岁的光景,身上穿着貂皮里金缎兜肚,鼻子上的那个金环尤其抢眼。看这一身华丽的打扮,绝非普通牧民家庭出身。然而,这些并不足以引起铁木真的兴趣,最为出奇的是,他虽置身于两个争执漩涡的最中心,但那张带有鲜明的塔塔儿人特色的小脸上却毫无一丝畏惧恐惧之意。
“这孩子不简单啊。若是寻常儿童,此时只怕早已被吓得哇哇大哭了。”
月忽难也看出了端倪,语气中颇为纳罕。铁木真确已猜到了这场争执的起因,微笑着说道:
“看来,我母亲又要高兴上好一阵子啦。”
者卜客与豁儿赤终于发现了铁木真的存在,连忙收了声,一起带着那孩子走到他的马前。即使是此时,他们谁也不愿轻易放开孩子。
二人正待开口陈述,却被铁木真挥手制止了。
“好啦,这孩子算你们两个同时发现的也就是了,好生待他,等回到老营里直接交给我母亲就是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铁木真便带着诸将向大帐而去。他很想问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但是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着手去做,根本没有这样的空闲。不过,从第一眼的观感上,铁木真就有几分喜欢。至少,这孩子拥有相当强的自制力和胆气,也许假以时日,会在母亲和自己的影响下成为一头了不起的苍狼。苍狼,从来是不嫌多的,无论其原本出自哪一族。
怔立原地的豁儿赤与者卜客彼此对望了一眼,沉默良久后,同时叹息道:
“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可汗啊。”
铁木真一进大帐,就向月忽难询问起金国军队的军纪情况。月忽难道:
“阿勒坛汗立国之初,军纪以严明著称。其时遂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说。然则,经过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后,军容风纪早已大不如前了。”
“好!那么先生认为,我们要是通过他们的军官来购买兵器,应该不会有多少难度可言吧?”
“完全没有问题。这个事情就请交给我来办吧。”
月忽难见铁木真的思虑如此周详,不禁大为欣喜。
“那就麻烦先生了。需要多少金钱财物,只管开口好啦。”
※※※※※※※※※
翌日得情景皆如当年对蔑儿乞惕人的战争的翻版,塔塔儿人二十余年来劫掠金人所积累下的金银珠玉,奇珍异宝乃至他们的妇女和畜群都被严格得划分成两份,为铁木真与汪罕所分享,其结果直接导致了两支部队的行列大幅度膨胀起来,举目所见,尽是满载战利品的车辆。铁木真与汪罕在全程目睹了对战利品的分割之后,互相道了声“保重”,便回转了各自动本阵,然后如战前之约,同时撤离了战场。
满载战利品的队伍行动速度远不如来时之快。然而,与汪罕所不同者,铁木真的战利品中只有银质的婴儿车和一副东珠串成的披肩算是奢侈物品,这两样东西,铁木真打算把前者送给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拖雷,后者则是送给妻子孛儿帖的礼物。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母亲月伦。那是一件特殊的战利品——如今依旧沉静从容,但是但是额头上却显露出聪慧的光泽的塔塔儿小孩。经过斗争,豁儿赤终于完全获得了这个孩子的保护权。他想,把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送给月伦额客,必然会得到宠爱。他甚至以经看到了月伦脸上的满意微笑。受命有年,他终于做到了。
战利品的主流是大量装备了甲仗、战马等军用物品。这些犀利无比的刀枪与做工精良的盔甲都是通过月忽难从中牵线,以高价从金国军队的军需官手中买来的。为此,铁木真几乎耗尽了得自塔塔儿人手中的全部财物。当完颜丞相得知此事后,大为光火,当即将那个贪财的军需官处决,并上书执政的金章宗,进言要提防铁木真的不臣之心,但却没有得到重视。在金国高层的眼中,这些北方的野蛮人充其量不过是如塔塔儿人一般搞些传统的边境骚扰,不足为患。可是,他们却偏偏忘记了自己的祖先也是来自通古斯森林的野蛮人,同样是从骚扰中原边境开始,最后竟然占据了中国的北方。他们更忘记了,自己才是杀害蒙古两位可汗和一位贵族的真正凶手。不久的未来,他们将为自己的这种健忘付出巨大而惨痛的代价。
在铁木真得胜班师的队列中,还有一件特殊的战利品,,毫不犹豫得保护了这个孩子。
果然,在他们回到营地之后,月伦兴奋得将这孩子抱于怀中,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她的母性光辉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明艳不可方物。为了将塔塔儿的马驹变成蒙古的苍狼,月伦额客决心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并给他起名为失乞忽都忽(1)。
也许是这孩子被拣来时的年纪比曲出与阔阔出更为幼小,因而在更大的程度上激发起月伦的母性。她对铁木真说:
“这是你带给我的最为珍贵的礼物。今后,这孩子就是我的第六个儿子,是你最小的弟弟啦。”
不知是被母亲的话语所触动,还是因为冥冥中某处奇异的人与人之间的牵绊所吸引,总之,在此后的岁月中,铁木真始终待失乞忽都忽如亲兄弟一般,甚至比自己真正的同胞手足还要亲密。每当看到他的成长就会从心眼中生出欢喜来,听到他的遭遇挫折便会心急如焚。
从多年后发生的一件事中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疼爱他的这个小弟弟。一天,由于天气已变得寒冷,大雪已封山,铁木真便带领部民们便按照牧民的生活方式徙营他处以避寒。在迁徙中,人们发现路旁有一群鹿在奔跑。年仅15岁的失乞忽都忽对负责照顾他的库出古儿说,他想去追那群鹿。库出古儿见此时雪已很深,鹿群在雪地上奔跑也越来越慢了,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独自纵马去追。当晚,人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铁木真发现失乞忽都忽不见了,便追问他的下落,库出古儿据实相告。铁木真闻言又惊又怒,大声咆哮着,“那孩子会被冻死在雪中的!”说完这话,他就抄起一根折断的车辕要责打库出古儿。然而,就在这时,小失乞忽秃忽却兴高彩烈得回来了,并津津有味地说有30只鹿,他已打死了27只。他的勇气吸引了铁木真,于是丢下库出古儿不问,急忙派人去查看。派出的人果然在雪地上找到了27只被打死的鹿。事后,人们都说,从没见过铁木真有过那样的愤怒与焦急,即使是在主儿乞部背叛他的时候也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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