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我想:“胃口可真大!还不如把整个村吞了去呢!”
叫嚣了一会,忽然从我们的人马中流星般飞出五支羽箭,把对方最前面五个人的头巾给射了下来。一阵欢呼声过去,那群响马居然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从凳子上爬下来,扭扭酸酸的脖子,摇摇头说:“居然就这样走了,太窝囊了!”
不一会,听到尉迟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贼人虽撤走了,但是还要多加防范。”阿旺唯唯诺诺几声就离去了。
我上前拍着马屁说:“尉迟大哥真乃神箭手也,连珠箭法把响马射得个屁滚尿流!”
尉迟恭冷冷地说:“你出去看了?”眼睛却看着梅姐姐。
梅姐姐笑着回答:“她倒是想,被我拉住了。从厨房的窗户偷看呢。”
尉迟恭点点头:“要是你敢出去,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本以为一场灾难就这么消于无形。结果过了两天,隔壁李大婶慌慌张张跑过来,哭喊着:“尉迟壮士,请你救救我儿子。”
尉迟大哥忙问:“出什么事了?”
此时李大婶的丈夫李福全,以及阿旺等一群人也涌了进来。李福全气愤地说:“绝不能妥协!不然以后村里的妇孺都成了他们下手的目标!”
尉迟大哥说:“究竟是什么事情?”
原来前天败走的响马,居然杀了个回马枪,偷偷地把李大婶的儿子虎娃给掳走了,并用衣服包着信,偷偷地放到村口。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前,马尾坡前以粟一百石、黄豆一千斤换小童一命。逾期不候。”
尉迟大哥冷笑着,沉声说:“居然无耻道这般田地!”
李大婶哭哭啼啼,直喊着“我儿”。李福全骂着:“无知妇人!”便强把她拖走了。尉迟恭寻思了一会,说:“大家跟我到那边去商量对策。”
我和梅姐姐到隔壁去探望李大婶,只见她已经哭得声嘶力竭、死去活来。李福全在一旁闷闷地坐着,烦恼地揪着头发:“他也是我的儿,但我们保的是全村!”梅姐姐走过去,轻轻抚着李大婶的背,说:“大婶且安心,自会有办法的。”
只见桌面上放着小虎娃的外衫,此时天气已经转凉,不知道这小孩还要受什么样的苦。
我问:“这是哪的响马?这么灭绝人性!”
李福全没精打采的说:“是二十里以外的马尾坡上的匪徒。”
我又细细问了位置,心里记好了,又安慰了一阵子,遂回到屋去。只见尉迟恭坐在外屋,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如故。我试探着问:“想到办法了吗?”他看我一样,淡淡地说:“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我怒视着他冲口而出:“你这个冷血动物!”
当晚,待到夜深人静时,我换上轻便的衣服,戴上佩刀,摸黑从马棚中牵了匹马便朝着马尾坡方向直奔过去。
我在坡前一里路外下了马,顺着小路很快便摸到了贼窝前。山寨里挂着不少灯笼,只见人头晃动,巡逻的人一批一批地走过。我按耐着性子,猫在草丛中看着,等到摸着巡逻的规律后,寻了空档便翻过围栏溜了进去。
只见里面的房子依山而建,大门紧闭,前面守卫森严。我躲在一棵大树下,细细观察地形。不远处,巡逻的队伍不断走过,我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忽然,背后有人伸手一下子捂着我的嘴巴。我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就这么被发现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接着听到耳边有个声音低低地说:“跟我来。”我一愣,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也来不及细想,只见他等到巡逻队伍一过,便拉着我在树木的掩护下,熟练地从一个小门走了进去,然后七弯八拐,把我带到一个小院子里。
我朝那人看过去,只见蒙着脸,认不出来是谁。他指着前面一个站着守卫的房间,说,就在那里。
只见他偷偷上前,冷不丁冲出来朝守卫后颈一记手刀,守卫应手而倒!我们推门进去,只见虎娃像粽子般被裹得严严实实,嘴巴里还塞着布条。我不禁一阵难过,居然这样对待一个三岁的小孩!虎娃好像在昏昏沉沉中睡了,我说声谢谢,急忙帮虎娃松绑,取出嘴里的布条。
虎娃醒过来,一撇嘴就要哭。我急忙捂着他的嘴巴说:“别出声,不然回不了家了!”他抽抽鼻子点点头。
那人抱起虎娃,低声说:“我知道下山的路,跟我来!”说完就快步走出。
我急忙跟上,一路上巡逻的人极少,偶尔碰到几个都轻易地躲开了。正当以为可以顺利撤退时,忽然听到身后嘈杂起来,有人大喊:“石碣峪的人潜进来了,快搜!”周围开始灯火通明,似乎有不少人朝我们的方向涌过来。那人一听,立刻改变了路线,带我来到马棚里。
马棚前的小喽罗冲上前来,被蒙面人一刀砍到阎王处报道了。就这么一阻挠,就有好几个喽罗冲上前来阻挡。我们急忙翻身上了马,一前一后狂奔下山。
只听得身后马蹄声乱响,冷箭乱飞。混乱中,我看到一支乱箭就要射中蒙面人怀中的虎娃。我急忙挥刀去挡,结果只觉得肩上一痛,左臂上已经中了一箭。蒙面人喊:“这边我能抵挡,你先保护好自己!”
左臂传来一阵锐痛,在颠簸中颤抖的箭杆更加让我痛得心脏都痉挛起来。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耳听着就要追上了。我一咬牙,从手臂上拔下箭,回身向追来的人砍去一刀!
只听到那人用极为熟悉的声音低声说:“是我!”
我心里欢呼一声,喊:“尉迟大哥!”
尉迟大哥拍马追赶上来,手臂一身,把我从马上硬生生地抱了过去。手臂的上开始血流如注,精神放松之下,只觉得一阵晕眩。跑出里许,隐约见到前面人影憧憧,我一惊说:“不好,包抄上来了!”
尉迟大哥单手紧紧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说:“不用担心,是我们的人。”
我长吁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黑,居然就晕过去了。
待我醒来,已经身在家中。我睁开眼睛,只见四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梅姐姐的、村里的大夫的、李大婶的,还有——“是你!”我叫了起来。只见蒙面人的蒙脸部已经摘下,露出俊朗的脸孔,面如冠玉目似星辰,赫然就是那天在野外受伤的年轻人。
他微微一笑,说:“在下罗成。”
我故意说:“我又不认识你。”
罗成哈哈一笑说:“姑娘真是得理不饶人。”
正在笑闹着,门口传来嘈杂声响,尉迟恭、李福全以及阿旺等人涌了进来,立刻把屋里塞得满满的。
阿旺说:“那些匪徒简直都吓破胆了,尉迟大哥单枪匹马杀过去,一下子就取了他们午个头目的姓名。大当家的脑袋还被当场割了下来。”他描述得眉飞色舞、鲜血淋漓,我听着,“呕”的一声几乎吐了起来。
李福全说:“你小子真该死,没看到小雅姑娘伤的严重吗?少在这里聒噪!”罢了居然跪了下来说:“替虎娃谢过姑娘得救命之恩了。”
我急忙说:“大叔快请起,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过了一会,一群人陆续拜别。
我抬头看着满身鲜血的尉迟恭,想象着那血淋林的厮杀场面,不禁皱起眉头直发抖,心想:“果然是日后的大将军啊,杀人就如同捏死只蚂蚁。”
尉迟恭走过来,严重似乎有说不禁的怒气,让人望而生畏。他走进床榻,逼视着我的眼睛,恶狠狠地问:“你非得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吗?”
我一眼瞪回去,说:“我不觉得愚蠢,人不是救回来了吗?”
他“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算能逃回来,恐怕也已经一只刺猬了!”
“谁让你不去救人?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尉迟恭忽然用力捏着我的下巴,沉声说:“我说了不去救了吗?你自作聪明什么!”
我翻着白眼说道:“你也没说救,就算我死了,也是因为你的误导!”
只见他脸上的肌肉越来越绷紧,却被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然一松手,径自走了出去。梅姐姐吓得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拍拍胸口说:“从来没见他这么凶过。你们一个刚硬一个倔强,碰到一起真让人担惊受怕。”
罗强忽然“哧”地笑起来。我怒问:“你笑什么!”
他好像再也忍不住,连说:“着实有趣!着实有趣!”到最后居然捧腹大笑了。
我只好当他是个疯子。我说:“你还是快想想自己的后路吧。”
他嘻嘻一笑,满不在乎的说:“天下之大,何愁没有容身之处!”
翌日,罗成拜别后,尉迟恭来给我的伤口换药。我扭着头不理他。忽地听到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怎么会有你这么麻烦的丫头!”
我转眼看去,只见他的眼中居然满是怜爱,再也找不到昨晚那副凶狠的神情。
我低低地说:“虎娃才三岁,人生才刚开始,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丢了性命。”
尉迟大哥温和地拍拍我的脑袋,说:“昨天我们本来已经安排好去救人的了,结果你梅姐姐发现你不见了,急忙来告诉我。我就知道要出事了。救人也要讲方法的,你这么鲁莽,弄不好你跟虎娃都葬身贼窝。”
又说:“要是你愿意的事情,大哥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帮你办妥,下次不要这么任性了。”
一番话说得我热泪盈眶,我感动得哽咽着说:“明白了。”
在梅姐姐和尉迟大哥悉心的照料下,我的箭伤很快就好起来了。
★ 卿本佳人
秋去春来,年复一年。四季有规律地流转着,然而世事已经历几番变迁。
从公元612年正月至公元614年八月间,隋炀帝连续三次出兵攻打高丽。由于征途遥远,三军困乏,隋朝已是国力衰败,民心动荡。此时全国各地起义风起云涌,已成燎原之势。各地武力冲突升级加温,流寇为患。
石碣峪,这个曾经和平宁静的村落,在动乱的时局下,也难保一方太平。在尉迟恭和村民们的保护下,石碣峪逃脱了多次被洗劫的命运,但每年都会有大片庄稼在交战中被毁灭。
公元617年正月,我独自在萧瑟的风中立在田垄上,只见大片农田杂草丛生,满目疮痍!回忆起几年前的丰收景象,这还是当年那个殷实富足的石碣峪吗?战争,你究竟还要毁掉多少?
“你怎么又跑出来?外面太乱,回去吧。”正当我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尉迟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扭过头去看。尉迟恭问:“在发什么呆?”
我无奈地笑笑,指着荒废的田地说:“在感怀忧伤呢。尉迟大哥,你说这田地何时才能又长出庄稼?”
尉迟恭沉吟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走吧,不然梅姐姐得唠叨了。”我轻挽着尉迟恭的手臂,两人肩并肩地走着。近年来,我觉得尉迟大哥的性格好像有所变化,不像以前那么冷了。不过,也或许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脾气也变得柔和一些,不会像以前那样与他倔强到底的关系。
尉迟大哥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你梅姐姐这两年为你操的心还少吗?”
我脑海里呈现出温柔的无可挑剔的梅姐姐,这么多年来把我的起居生活照顾的细致入微的人。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虽说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陌生的时空,但所遇的人都待我这么好,让我这个懒骨头在物质匮乏的古代,也能不愁吃不愁穿。
所以我又忍不住旧事重提:“梅姐姐近年也二十有四了吧,应该有个归宿了。”
我感觉到尉迟大哥的手一僵,过了一会才听他无奈地说:“我曾问过她有没有中意之人,但她说还不想嫁。”
我立刻接过话:“不是不想嫁,是不想嫁别人!”
“小雅!”尉迟大哥打断我,“你还不懂。”
我松开他的手臂,轻叹一口气说:“我就是太懂了,才替梅姐姐难过,替她着急。”
尉迟大哥一阵沉默。
傍晚时分,梅姐姐问我:“妹妹今天还要亲自做汤饼吗?”
我惊叹道:“姐姐实在太细心了!什么时候留意的?”
梅姐姐微微一笑:“前年。”又问:“妹妹为何每年正月初九和十月初八都要做汤饼?”
我苦涩的笑着说:“今天是家父的生辰,十月初八是家母的。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只有在远方替他们祝寿了。”心想,还幸亏奶奶和姥姥都喜欢给爸妈过农历生日,否则到了这里,我连这个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顺便提一下,梅姐姐口中的“汤饼”,就是传说中二十一世纪的“面条”。
“祝寿的时候吃汤饼,是你们家乡的风俗么?”梅姐姐感兴趣地问。
“是啊!”我点头。其实更多人喜欢吃生日蛋糕,不过我不知道怎么描述。
“妹妹跟我讲讲你家乡的风土人情吧。”
我努力想了想,却不知道从哪讲起:“太多不一样了,而且很多东西很难解释。例如我们出门,是很多人挤在一个有轮子的大铁箱子里一起运走的,又例如房子盖得很高很高,每个人却只有一点点地方住……”我越说得多,只见梅姐姐的眉头皱得越紧,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连我都觉得,自己描述的世界不是一般的怪异。我终于忍俊不禁,“扑哧”地笑了起来。我笑得直喘气说:“算了,如果有机会邀请姐姐去我家乡,姐姐亲眼看看便知。”
晚上我吃了三大碗面条,肚子立刻撑得圆滚滚的。我在小院子里慢慢散步,方才跟梅姐姐所说的事情,霎时间勾起了我的种种回忆——爸爸妈妈、同学、老师……忽然泪水如缺堤的洪水,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我丝毫不理会尉迟大哥和梅姐姐“快去歇息”的催促,一个人对着星空,就这么一直站到了深夜。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了。我急忙一骨碌坐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我皱起眉头想:“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晚睡一点就精神不济。”
我坐在床沿休息一会,只觉得下腹开始胀痛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痛得我嘴唇哆嗦,浑身冷汗直流。我伏在被褥上,浑身发抖。我轻微的蠕动一下,忽然手背触及到微微酸胀得胸脯,我忽然明白过来了。——该死的!我居然把痛经的“陋习”带到古代来了!面对着再次的第二次发育,我哭笑不得。
“小雅,该起床了。”梅姐姐推门而入。见我软软地瘫在床上,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