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翻那抽屉,看有没有更多。郭福晋去拦,淑宁只是笑着说:“不要紧。还有呢,本就只是塞空的东西。”
毓秀掏出另一个荷包来,又想看下面那个抽屉,一拉开,显出几个瓷瓶,郭福晋忙推回去,斥道:“没规矩!这是你二嫂地东西。怎么能随便乱翻?”瓜尔佳氏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新房里总有不好让孩子看到的东西,怎么能乱翻?”她这么一说,倒让在场地人狐疑起来,怀疑起那瓷瓶里装的是什么。有人捂着嘴轻笑。
淑宁咪咪眼,微笑着弯腰拉开那抽屉。拿出一个瓶子来,道:“没关系,只是几瓶花露水。因大礼服太重了,家母与嫂子担心我会气闷,所以放了些在这里。让我醒神用的。”
毓秀凑过去闻了闻,忙道:“这个味道真好闻,是什么做地?”淑宁道:“这是茉莉花味的。”毓秀打开瓶子倒了一点出来。果然清香扑鼻。
在场的人里有不少吃过大礼服的苦,没用过花露水的则一个也无,所以都感同深受,纷纷称道,还有人也凑过来闻,问是哪家作坊的出品,淑宁笑着回答了。瓜尔佳氏瞧着她成了众人关注的中心,又是一阵气闷。毓秀睁大了眼看看她。道:“大嫂子,你不舒服么?要不要擦擦这个?”
瓜尔佳氏一阵恼怒:“不用!”郭福晋飞快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今儿外头地客人也多,只福晋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咱们出去帮忙吧。”伊尔根觉罗氏微笑着应道:“是啊,继福晋一人太辛苦了。姐姐,咱们出去帮着招呼客人吧。”瓜尔佳氏黑着脸。与众人一起出去了,只留下李福晋、毓秀与几个嬷嬷在。前者几乎不怎么说话,淑宁便只好与毓秀聊天,觉得与小孩子在一起,倒比先前轻松些。
所幸这座贝子府,地处偏远,离简亲王府与其他客人的住所都有相当的距离。有不少客人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早早告辞,只相约往后再多喝几杯。简亲王府一众女眷,也都跟着离开。桐英送了客人,把几个想要闹洞房的损友死命赶走了,才回到新房中来淑宁听着他在外头赶人,心下暗暗好笑,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一直不见桐英进来?
素馨似乎看到什么,出去了一会儿,进来笑道:“贝子爷在喝醒酒汤呢,说让姑娘……让夫人先换了大衣裳吧。”
淑宁脸一红,便在嬷嬷与丫头们的帮助下,脱下大礼服与礼帽,换上一身大红夹棉旗袍,头上梳了个圆髻,只插了朵大红绒花。脸上地脂粉也都洗掉了,擦上些润肤膏。
她看着嬷嬷们收拾了床上的喜果,铺上块大白绸子,忽然醒悟到这东西的用途,刷的一下红了脸,忙转开头去。
桐英进来了,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比先前的大礼服要轻便许多。他轻咳一声,众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淑宁咬咬唇,忽然觉得很紧张。
桐英却盯着她看了又看,她忍了一会儿,恼了:“你瞧什么呢?!”桐英笑嘻嘻地道:“我瞧你这个样子比方才还要好看。”他吸吸鼻子:“什么香味?怪好闻地。”然后便一直闻了过来。
淑宁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是花露水的味道,方才毓秀妹妹拿出来用了些。”桐英在床边坐下,道:“这个味道衬你,好闻。”
两人静了下来,淑宁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一会儿,桐英抓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脸又红了,耳根子发烫,但并没有甩开。正羞涩间,却听得一声“咕咕噜”,愣了愣,呆呆地看向桐英。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肚子饿了……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东西……”淑宁扑哧笑出声来,拉开床头柜抽屉,又掏出一包糖:“幸好毓秀妹妹没再多摸一回,不然就一点不剩了。”
桐英笑笑,正要接过,却忽然顿住,道:“我要你喂我。”淑宁愣了愣,红着脸将一块糖藕塞进桐英嘴里,被他飞快咬住,她忙收手回来,但仍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擦过手指尖地柔润感,脸上更热了。
桐英吃了一半,又喂淑宁吃下另一半,然后清清嗓子,忽然喊了句:“夫人。”淑宁一愣,笑着“哎”了一声,只觉得嘴里甜意更甚。桐英笑了笑,又小声喊了句:“老婆。”淑宁笑了出来,瞄他一眼,又“哎”了一声。
桐英咧嘴笑得欢,看看淑宁,又看看别处,摸了摸头,一把抱过来。淑宁吓了一跳,回想起那一次拥抱,便静静地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桐英的手臂越发抱得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桐英忽然道:“果然,推迟两年成亲是对的。”
淑宁不解,仰起头看到他一脸正经,便问为什么。结果桐英道:“不但变成美人了,而且抱起来很有料,跟当初相比,就跟豆芽菜和大白菜似的。”
淑宁愣了愣,脸刷一下完全红了,深吸几口气,左右看看,便随手一个枕头打了过去。
(不要怨念,不要怨念啊
二一七、请安
淑宁在素馨的帮助下梳着头,耳朵听到两个内务府的嬷嬷在床边小声议论的声音,简直快要把头埋到地上去了。看到她们将那块白绸捧出去,她脸上的温度噌噌噌往上升,都热得可以煮鸡蛋了,偏偏素馨和冬青两个还在红着脸偷笑!
天啊地啊,以前听说哥哥嫂子成亲后,母亲和温夫人都会去检查,她还只当趣闻,现在轮到她自己,才明白这是多么的事情。真珍嫂子,我对不起你!!!
都是那个桐英的错!如果不是他……她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脸刷的一下又涨红了。
素馨看到自家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忍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淑宁嗔她一眼,摇头道:“没事没事。”然后主动拿起梳妆台上的镶珠双喜钿子,在冬青的帮助下戴到头上,又拿起把小圆镜小心地补着粉,掩盖住淡淡的黑眼圈。
桐英掀起帘子进来问:“好了么?早饭已经备好了。”他已经换好衣裳,整个人精神焕发,笑意盈盈。
淑宁瞄了梳妆匣镜子里的他一眼,没说话。桐英笑着走过来,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她们偷笑着出去了。淑宁恨得牙痒痒:怎么那么快就被他收服了呢?你们可都是和我一起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人啊。
桐英挨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恼我了?对不起了,以后我会节制些。”淑宁一轮捶过去:“还说还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这可恶的家伙!”桐英笑得很欠揍地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拳头,右手拿起一支干净的眉笔,沾了点胭脂,替淑宁画起唇来。
淑宁先是一怔,又怕会弄花原本的妆容。只好顿住不动,等他画完了,看看镜子,居然很好看。她怀疑地瞄了桐英一眼:这小子莫非经验丰富?
桐英看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忙道:“你也知道我最擅长什么,画画,而且还是人物画。这美人啊仙姑啊,画唇的时候多了,当然知道该怎么画。我可是很正经很正经地人。”
“你要是正经就没人不正经了!”淑宁想,“先听着吧,若是敢撒谎。背地里勾三搭四、粘花惹草的,哼哼哼……等着瞧。”她瞥了这个新婚丈夫一眼。
看到她那一眼,桐英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妻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待她梳妆完毕,便扶她站起身来。
淑宁顿了顿,努力忘掉身上不自在的感觉。在桐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才慢慢走到外间。
桌上已经摆开许多糕点了。桐英拿过一碗温热的乳汁状的东西,道:“我听说你从前在家爱喝羊奶,这个是牛乳,也很好,你尝尝?”
牛奶当然好了,现在没有那些专门产奶的奶牛品种,只能靠普通母牛。Wap.牛奶也不容易得呢。淑宁喝了一口,觉得与记忆中地牛奶味道有些不同,不过很香醇。她瞧瞧桐英,倒了半碗在他碗中,道:“你也要喝。先前连着辛苦两年,跟我好吃好喝可不能比。”
桐英也没推。笑了笑便仰头喝光了,又给她夹点心:“这个是鸳鸯玫瑰糕,是宫里赐下来的,你尝尝。”
淑宁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满嘴的玫瑰馅香甜味道,诧异地说:“这时候哪里来的玫瑰花?不是早过了季节么?”桐英道:“还可以用大棚养地,我们其中一个温泉庄子里,就有几个玻璃大棚,专门用来种花草,更别说宫里了。昌平那边可有好几个皇庄是建在温泉口上的呢。”
淑宁点点头,见桐英又夹了一块凑过来,便又吃了一块,自己也夹了一块喂他。
两人你来我往的,半是玩半是吃,实际上都甜在心里。吃过早饭,喝了口红枣茶,淑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呀,我嘴上的胭脂……”便没了声音,直瞪着桐英忽然变大的脸发呆。
桐英舔舔嘴,笑道:“反正都已经糊了,干脆弄干净些再上吧,嗯?这个也是玫瑰味道地……”话音未落,便被甩了一帕子,然后就看到新婚妻子红着脸冲回卧房去了。
门外传来吃吃笑声,桐英瞪了素馨她们一眼,指指桌上的碗碟,便跟进房间里去。
淑宁重新画好胭脂,恶狠狠地对他道:“不许你突然偷袭我!尤其是别人面前!”桐英笑嘻嘻地抱住她道:“好好,我以后会注意。”然后香了一口,飞快挡住她的双手,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动身吧,今儿要先进宫给太后、皇上、娘娘们请安,然后回王府去会亲,事情可多着呢。”
淑宁见他说得有理,也顾不上打情骂俏了,连忙收拾好,便与他一起出了院子,来到垂花门外登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贝子夫人地马车,是内务府全新打造的,红盖,青缘,青帏,红,还散发着桐油的味道。车子看着很漂亮,而且是防震的那种,车厢里还有专门用来放暖壶的架子。不过里面的格局摆设不如先前自家用的马车舒服,淑宁暗暗决定有空时要好好收拾一下车厢。
桐英骑马,淑宁坐车,在众随从的陪伴下往皇宫方向进发。贝子府离地安门比较近,他们便一直沿着什刹海走,跨过三座桥,从皇宫后门地安门进宫。。。沿着长长地甬道进了神武门,便要下车走路了。桐英有些抱歉地对淑宁道:“若是觉得累,就跟我说一声,在宫里不好坐车,只好委屈你了。”淑宁笑笑,并不在意,反而对于旧地重游很有些兴趣。不过今天她要去的地方,很多都是从前不曾去过的,让她有了些好奇心。
夫妻二人跟着领路的太监,先到了慈宁宫。这里反而是他们此行目标中最远的一个,所以淑宁走得有些累了,在宫门外头略休息了一会儿,才上前求见。
太后还是那付慈眉善目地样子,不过对淑宁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这是“简亲王府二小子新娶的媳妇儿”,表现得很慈爱,还给了很不错地赏赐当见面礼。看得出来,桐英偶尔还是会来讨讨她欢心地。
倒是太后身边的明澜姑姑进来回禀事情时,认出了淑宁,便对太后耳语了一番,太后顿时就冷下脸来。桐英不知何故。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说笑,太后又被他逗笑了,气氛方才好些。
淑宁略有所觉,但对于她来说,这位老太太原本就只是位传说中的人物。身份再高,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因此并不在意。倒是太后过了一会儿,便问她:“你是从前威远伯府的女儿吧?明澜说从前见过你的。”淑宁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应了声是。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你姐姐……是二姐姐吧?叫婉宁地。如今怎么样了?”淑宁心里有些明白了,便回答说:“二姐姐如今在四贝勒府安然度日,先前重阳节时。家里曾派人去看过她,说是一切安好,最近正在学佛,让娘家帮着找几本佛经呢。”
太后轻轻笑了笑:“若是真心的,倒是她的造化了。”便不再谈她,略聊几句,就觉得乏了,桐英很有眼色地拉着妻子告辞。
出得慈宁宫来。桐英忽然握住了淑宁的手,轻声说了句:“没事的,有我呢。”淑宁笑笑,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桐英地手很暖和。暖得她心也暖了,便任他握着。直到走近乾清宫方才脱开。
让人报了上去后,没多久,便走出一个年青女子来,简单的宫装,头上挂着流苏,正是从前见过一回的名叫璇玑的大宫女。只见她淡淡笑着对他们道:“给贝子爷和夫人请安,皇上如今正在接见大臣呢,两位请先坐一坐吧。”桐英很客气地应了,拉了淑宁一把,两人随着璇玑来到偏殿的一个小房间里等着。
淑宁认得这是当初头一回来乾清宫时呆过一阵子地小房间,上次来时,她与桐英正为获得指婚而努力,这次来,却已是夫妻。她有些感慨,瞧瞧左右没人,便告诉了桐英。
桐英笑得弯了眼,拉过她的手便不肯放,淑宁挣了两下,见挣不脱,也随他去了。只是桐英还不安分地挠她手心,她便瞪了几眼,谁知桐英却摆了个鬼脸出来,她没忍住,扑嗤一声笑出来,忙掩了口,侧耳去听外头,见没什么动静,方才松了口气,又瞪了桐英,偏他还是笑嘻嘻的。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两人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便听到隐隐约约骂人地声音。桐英略皱了皱眉,飞快说了句“是皇上”,便走到门边,朝外头招了招手。淑宁看到门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小太监。
桐英问那小太监:“小万子,方才是西暖阁那边传来的声音么?发生什么事了?”小万子探头瞧了瞧,小声道:“奴才不知,好像是哪位大人惹皇上生气了。”桐英挥挥手,让他离开了,回过头来苦笑道:“看来我们要等很久了。”
果然,他们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来了位中年太监。桐英迎上去问好:“李谙达,皇上可有空见我们了?”那李谙达却脸带歉意地笑道:“真对不住,贝子爷,只怕皇上今儿没空见二位了,不过来日方长,您也别放在心上。”桐英也没在意,只是悄声打听西暖阁里发生了什么事。那李谙达叹息一声,瞧瞧外头没人,便小声道:“今儿一早万岁爷就心情不好,康王府来人说,康亲王老病犯了。”
桐英一脸诧异:“不会吧?不是听太医说已经没事了么?昨儿我成亲,巴尔图还来过喝喜酒呢。那时他明明说老王爷身体没事啊。”李谙达叹道:“就是昨儿半夜里犯的病,说是被痰给迷住了。太医先前回报,说康亲王年纪大了,上次出征时已经撑不住,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