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丈夫要走,她也不可能留,见简亲王把事情交给两个大儿媳,只好接受了。只是想到瓜尔佳氏一向的为人,她便道:“世子福晋有了身子,选秀的时候正辛苦呢,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瓜尔佳氏却早有了自己的盘算,不在意地道:“这没什么,我又不是头一回生了,身为长嫂,怎么能不帮兄弟呢?放心,我一定给他找个好的。”
郭福晋听了却更不安了,只能私底下托淑宁。淑宁没有把事情揽下,只是淡淡地说会尽力。
一把简亲王一行送走。雅尔江阿就像是松了口气似地,问桐英有没有兴趣陪他喝两杯。桐英却有些为难,因来时曾答应淑宁,会陪她回趟娘家。淑宁见状,便对他道:“我自个儿去就好了,你就陪大哥坐坐吧,只是别喝太多。”她不想留下来。公婆不在,她才不要面对瓜尔佳氏那副嘴脸呢。
桐英想了想,便应了,一直将送妻子送上马车,嘱咐了跟车的人好些话。方才随兄长回王府。淑宁自行往北边走,到了男爵府,也不叫人禀告,便自顾自地往槐院走。
没想到才进内院,便听到有人大喊:“你又不是我们家地人。在我面前横什么呀?你就是个吃白饭的!”
淑宁放眼望去,却看到是安宁在对小宝大嚷大叫,贤宁为兄长不平。便要冲上前去,被小宝死死拦住。
淑宁脸一沉,忙叫住他们,安宁见她面色难看,知道自己闯祸了,心一慌,便跑了。淑宁问了小宝与贤宁,才知道是小宝在课业上表现出色。在官学与杨先生那里都受了夸奖,安宁心中不忿,才会挤兑他。
淑宁心下暗怒,问:“这事儿是头一回么?杨先生知不知道?”贤宁抢先答道:“以前也有过的,先生知道。杨师娘如今带着雪丫头学针线,有时会跟大嫂说。大嫂已经骂过六哥几回了。可是,小宝哥说……”他偷偷瞄了小宝一眼,没说下去。
小宝面无表情,垂手而立。淑宁知道他对自己地身份有所顾忌,心生怜意,忙道:“你在家里这么多年了,家里人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别为了他一句闲话,就心里不痛快。”小宝弯弯嘴角:“知道了,姐姐放心吧,他就是因为功课比不过我,才这么说罢了。”淑宁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她拉着两个弟弟回院,但心里却在生气,心想父母才离了多久,大房的人就敢来欺负她的兄弟了?而且听贤宁的口气,这不是
第一回了。难道真珍就没做点什么吗?
但一见真珍的面,她心里的气便渐渐消了。真珍脸色有些憔悴,似乎很累。想来母亲一离开,她独自一人要担起偌大家业,也是为难她了,即便有些不周到之处,也是有地。于是便拉着真珍的手,问起近来家中的大小事务,对于她觉得烦恼的地方,也一一帮着指点了几句。
不一会儿,那拉氏带着翠萍与安宁过来陪罪了。真珍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羞愧。淑宁看着翠萍,想起先前听说的晋保又纳了一房妾地传闻,心下暗叹,淡淡地对那拉氏道:“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有的,大伯母多教导教导六弟吧,他年纪也不小了,总要知道个好歹,不然日后当了差,怎么跟人相处呢?”
那拉氏忙应了是,又陪着说两句话,还给小刘氏送了两块料子,方才带着人走了。小刘氏目送她远去,叹了口气。
淑宁见状便道:“姨娘在家里若闷得慌,不妨多到荣大奶奶家走走,或是找找旧日的朋友。闲了,也可以回房山住两天,那边清静,而且家里也没个人在那里,姨娘若能偶尔照看下庄子,我们也放心些。”最重要的,是大刘氏的丈夫荣志已经升了四品防守尉,相对于几位兄长,官高得不是一级两级,多少能让大房那边顾忌些,对小刘氏客气一点。
小刘氏心中也明白,但对于回房山居住更有兴趣,只是放不下儿子。淑宁便笑道:“他那么大地人了,家里又一堆丫环婆子,难道还会冷着饿着么?何况他在官学,又不是天天上课,专找他不去学里的日子,让他陪你回房山散散心就好了。”
小刘氏应了,小宝面上带着笑,贤宁则早已嚷嚷着要一起去了。淑宁看着弟弟们闹腾,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只是她一时疏忽,却把真珍忘了。
不过端宁从衙门里回来后,听了妻子的忏悔,却笑着安慰她:“没事,你才多大?在家里也不习惯这些,偶尔疏忽是有地,妹妹也没埋怨你,你心下不安个什么劲儿啊?”真珍仍旧觉得自己做事不周到,端宁只好慢慢开解了。
却说淑宁回府后,对桐英说起今天的事,桐英眼珠子一转,想到妻子近日有些黯淡的神色,出了个主意:“叫小宝与贤宁常来我们家玩吧。你家那位杨先生,学问虽不错,也不是顶好,带的几个学生,年纪、程度都不相同,定然十分辛苦,倒不如让石先生指点指点小宝的功课。他到我们家来得多了,想必你伯父伯母那边也会有所顾忌。”
淑宁想想也是,便应了。于是每隔几日,便派人接两个弟弟来玩,有时也会请真珍母子和小刘氏,只是端宁每日有差事要忙,只能在休沐时来。
桐英那边,也请了五弟实格来。原本是想他与小宝年纪相近,可以交个朋友的,没想到实格却总看小宝不顺眼。可小宝对着他他拉家的人或许还会让着些,对着实格,虽然明知对方是简亲王府的儿子,也不想相让,免得落了姐姐地面子。这一来二去的,两人针锋相对了几回,居然惺惺相惜起来,虽说仍时不时拌下嘴,但已经能好好相处了。
淑宁看着他们吵架,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桐英见状,便提议趁着天气好,一起到郊外骑马去。
他们经德胜桥直接出了德胜门,就是一大片原野。如今正值春天,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处处绿草成茵,野花开放,骑着马放开了跑,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淑宁远远看着小宝、贤宁与实格他们边跑边吵闹,嘴角含笑。
桐英翻身下马,牵着她的马绳慢慢地走,轻声道:“心情好些了么?趁着天气暖知,我又清闲,要不要我陪你回房山住几天?要不……去保定看看你父母?”
淑宁心中软软地,知道他近日做的,都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便轻轻“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桐英有这份心意,她会珍惜地。她既然选了这个人,选了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贤宁在远处大声招呼着他们,夫妻俩相视一笑,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然而,桐英却不得不食言了,因为他的差事很快就下来了,没法陪着淑宁离京散心。
(看在这章份量足的份上,原谅我吧……话说,起这个章节名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想起“胡呀胡不归,胡呀胡不归”……咳,不知道的人就当我发疯吧……)
二三一、小别
桐英的新差事是銮仪卫銮仪使。这是个正二品的职位,相当高了,但有些出乎桐英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想过,自己若不回兵部去,很有可能会再被派往礼部,毕竟先前他在那里干得不错。就算是其他四个部院,也是好差事,当然,若不是户部那种麻烦的地方就最好了。
他与淑宁私下讨论时,发现还有另两个衙门的可能性很大。一是宗人府,二是理藩院。前者是因为他父亲简亲王曾经执掌过宗人府,而眼下宗人府有一个宗正的空缺,这个职位向来是由贝勒、贝子担任的。至于后者,是因为他对蒙古相当熟悉,办起相关差事可以事半功倍。这两个衙门都是可以享清闲的地方,唯一的顾虑是他太年轻了些,可能资历不足。
结果,居然是銮仪卫銮仪使。
銮仪卫掌管皇帝皇后的车驾仪仗,主要是处理皇宫礼仪的杂务,以及典礼的安全。上官是掌銮仪卫事大臣,正一品武官,銮仪使位居其下,大概差不多是仪仗队长这样的职务。这种差事必须由皇帝信任的人来担任,工作有些偏繁琐,要求做事细心、谨慎,但很容易出错。銮仪卫的主官从来就少有能长时间坐稳位子的。如今的掌銮仪卫事大臣,据说是从治仪正做起的老人,经验丰富,但年纪偏大了,很有可能过一两年就要退下来。皇帝要桐英去当銮仪使,不知有什么用意。
桐英一摆手:“罢了,旨意已经下来了,我照做就是。反正我在礼部干过几个月,礼仪方面的事我是清楚的,又对军中事务有些了解,这种武官的职位,还算是适合我的。等熬两年。若能升上掌銮仪卫事大臣是最好,不能的话,再到宗人府或理藩院寻个位子好了。”
既然桐英都这样说了,淑宁也不再多想,到了上差那天,便早早爬起床来为桐英打点官服鞋帽,陪着他吃早饭。直送他出门。然后她在家中料理家务,准备营养丰富的午饭,临近午时,便派人送到銮仪卫去。当然,冯侍卫与孙侍卫两人及其他随从的份也不能少。员工福利很重要。就连跟班地天阳,也随身带着充饥的小点心。
起初,她还可以当作是送老公上班。桐英虽然每天都要进宫去当差,但傍晚前绝对可以回家吃饭,因此日子过得不并难受。但没过多久。因康亲王的丧事而推迟的巡幸五台山之旅,再度开始了,桐英必须随圣驾到五台山去。
他不在的日子里。淑宁觉得心里闷得慌。说起来真奇怪,从前两人一年半载不见面,也没想念到这种程度,怎么才分开几天,她就连吃饭都没了胃口呢?晚上也总是半夜里才睡着,白天精神自然不好。 结果,她只能悄悄取了桐英的家常衣裳出来抱着睡,情况才好了些。
知道自己是因为思念丈夫的缘故才会这样。但淑宁深知,必须要找些事来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根据府中各处产业传回来地消息,庄子上的粮食栽种工作已完成了,眼下在忙着鲜花与瓜果方面的活。淑宁在嘱咐庄子上的人在农闲时整修水利设施外。还特地将有过相关经验的周五福调过去当指导。
她还调了庄子往年地账来看,发现春夏两季。鲜花与瓜菜都卖得一般,只有秋冬时节卖得好些,大概是跟天气暖和时别家庄子也有这些出产有关,温泉庄子,本就只有在天气寒冷时才能显出好处来。
因此,她特地叫人中断了庄子上的活,招来庄头重新调整产业布局。春夏时节,除去留下两三亩地种些时令花草外,大部分的花田都改种经济价值较高的花,比如可入药的、入茶地,以及可以制成香料香水的品种。观赏性强的花卉也可种一些,但牡丹这种花,就按花季栽种,秋冬时不再培育,免得难开花不说,还要花大把功夫料理,别家温泉庄子已有了,不如将花在它头上地人力物力放到别的花上。天气寒冷的季节里,多出产一些较喜庆的、受人欢迎的花卉就好,可以卖给京里的大户人家装饰插瓶。
一些销路一般、实用价值不高的花,就完全不再种植了。
为了寻找产品的销售渠道,她还特地去找了二伯母索绰罗氏,因缬彩坊本身就有用鲜花制护肤品或香水地。不过缬彩坊如今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不过是二伯母留着用来与其他贵族女眷结交或巴结宫中贵人的工具,因此淑宁并未把希望放在它身上,而是通过二伯母知道了一些做这个行当的商家,便让尹总管去打通路子了。
另一方面,她记得房山园子里的花,就有卖给茶叶铺子或药店地,也一并叫管家寻了几家声誉口碑较好的店。其他地,因庄子本就有固定的销售路子,她就不作改动了。
不过,因为偶尔发现了一家藕粉作坊,与昌平庄子上有过合作的,她便告诉了王寅,让他自去与人协商,算是为自家陪嫁小庄那几十亩荷塘的出产找了个去处。
桐英自简亲王府分得的两间铺子与一家酒楼,里头用的大都是旧人,淑宁见它们经营得还可以,便没有多管,但眼下要找事情忙,只能看看有什么文章可做了。
其中酒楼的生意不错,她就不多管了,顶多叫两个陪房的媳妇子把一些菜式及点心做法传授给厨子,让他们自个儿整去。HTtp://那两间铺子,一家是绸缎铺,一家是卖文房四宝的,生意还行,但仔细查问之下,发现问题不少。
她问过绸缎铺的情况,得知它卖的东西从质量低劣的粗绸到名贵的织锦都有,但偏偏是那些名贵高价的货物难以卖出,都积在店里。她得知铺子的地点后,有些明白其中原委了。那是在外城,本就是寻常富户、汉官聚居的地方,位置极好,但太名贵地衣料却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而买得起的人家,却往往有固定购买衣料的店铺。这家铺子的掌柜,本来想的是将各种阶层的顾客都一网打尽,但却忽略了,能买得起织锦缎地人家,又怎么会到卖劣质粗绸的店里购物?然而那些名贵的衣料,成本又极高。钱就压在了那里。
因此她叫了那掌柜来,要他想清楚到底想做哪种客人的生意,并且建议他,依一直以来的销售情况看,只做中下阶层客人地生意最好。可以卖一些质量上乘的好料子,但那些动辙几十两一匹的货就不要再进了。那掌柜的烦恼了三天,最终还是同意了,所有名贵的衣料由淑宁出钱以八折买下,拿来做人情或是自用。绸缎铺从今往后,只做寻常富户或官宦人家地生意,不再寄望于有哪家王府突然看中他们的料子。
另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原是桐英为了画画方便,以及孝敬老师们弄出来地,向来盈利微薄,只因常有想巴结简亲王府的人光顾,所以表面上看来还维持得不错。淑宁问过那掌柜的,又看过他拿来的几色货物,发现可能是因为铺子没有专属作坊的缘故,只能收购他人作坊的货品。再转手卖出。而一些有合作关系的作坊,各有背景,产出的笔墨纸砚,质量不算是最好地,跟琉璃厂那边的松竹斋根本没法比。
她总记得笔墨纸砚这些。是江南的最好,松竹斋也是南纸店。于是便向娘家的堂兄辅宁求助,又去托霍买办家的人,打听苏杭一带地好作坊,让尹总管找两个可靠的家人,陪那铺子地掌柜南下,寻找好货源。至于原本的几家作坊,打听了背后的关系,又察看过它们的产品质量后,只留下一家造纸作坊和一家制笔的,别的都通通打发了。其中只有一家作坊是只做贝子府铺子生意的,质量还不好,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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