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鹰一身狼狈的从下游爬了上来,身上全部已经湿透,头乱凌乱,沾着沙石泥污以及水草。
柳七一跃下马,也不顾脚下浑黄的泥水,踩着及膝的泥水冲了过去!
玄鹰看到柳七,眼底闪过一丝惶恐,然后跪下了下来,“柳大人!”
“六道在哪儿?”柳七上前去扶他,眼底有着急切的光芒!
“主子一路追寻逃犯的踪迹,无意之中听到那逃犯与一青衣男子的对话,主子一路跟踪,才知道他们要炸毁大坝,原本已经掉过包的假炸药没有响!主子一那帮人激战,不知怎么回事,其中有一包没有被掉包,结果响了,大坝一塌……”说到这里的时候,玄鹰脸色惊惶:“主子当时就在爆炸的地方,当时大水翻卷,等奴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七沉沉的喘息着,手指泛白,紧紧的抓着玄鹰的手臂,语气冷冽异常:“你当时为什么要让他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奴才……奴才当时并不知道!之后我和苍鼠沿着一路去寻找主子,皆没有找到!”
柳七一把推开他,全身有些发抖,觉得迎面吹过来的风寒冽彻骨!她咬牙,司徒澄,你夺走我的家人,还有夺走我现在唯一一切吗?
“柳大人!”余震派过来的一队保护的军队已经过来!
柳七朝他们挥了挥袖,说道:“赵都尉被冲下河道,你们赶紧去找!”
领头的年轻校尉微微一愣!
柳七突然吼道:“还不快去找!”
彩鹊走了过来,扶住柳七,战战兢兢的说道:“主子放心,六爷吉人天相……”
“我怎知天有没有开眼?否则又怎么会让恶人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来?”柳七一声冷笑,倔强的凤眸里闪过浓浓的恨意,潋滟灼眼!
青州靖河尾大坝垮塌,近十万户农田全部被淹,本来被淹也没什么,过个两三月,水势退下,再将冲垮在田中的泥沙掏出,可以再种,但是大坝所蓄之水供应着青州农户所有的农田浇灌,青州雨水少,所蓄之水全部用于一年的耕种,水被泄掉,如此一来,除了没有耕种烧灌之水,连百姓喝水都成了问题!百姓所打的天井,到了旱月的时候,是根本不出水的!
南宫阙本想多逗留几天,但看到青州此时的情景,顿时又觉得非回京将所有的事情汇报不可!
柳七回府之时,已经将一系列的疑点和证据全部都交给了南宫阙,关于大坝突然坍塌,会是人为!勿必请求圣上下旨严逞肇事者!并且拨通赈灾银款以及重修河坝的银款!
百姓此时人心惶惶,难民越来越多,柳七动员底下的官员捐银赈灾,顿时觉得力不从心,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觉了。
秦重看她一脸憔悴的模样,心中生出浓浓的不忍,摇了摇头,说道:“万大小姐同意先出十万两先修建水坝。”
柳七点了点头,从大堆中积压的公文和朝廷的通报中站了起来,突然觉得头一晕,一头栽在了桌边,额头顿时血流不已!
秦重一阵心惊,伸手替她捂着额头,朝门外气呼呼的吼道:“来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大夫!”
柳七倔强的摇了摇头,说道:“六道回来了没有?”已经是第五天了!
秦重突然愣住,说道:“你先管好自己!”
彩鹊已经急急的走了过来,拿了药箱,药箱之前就在柳七的房中,彩鹊会些医术,此时拿了伤药和白布出来给她包扎,担心的说道:“主子,您再这样下去,六爷回来,只怕您已经累倒了!”
柳七挥了挥手,坐在了椅子上,等到彩鹊替她包扎好,她才缓缓的趴在厚厚的卷宗上面,闭着眼睛,“秦重,我就睡一柱香的时间,你帮我盯着……”
好累,但不能睡太久,她还要第一时间看到六道回来!
秦重看到她昏睡,挥了挥袖,说道:“扶她回房放床上去!”
彩鹊点头,和水碧起来,扶着柳七回了房!
秦重坐在那堆公文当中,深吸了一口气,冷哼道:“我也是看你可怜,才愿意帮你的!若是南宫大人在此,肯定不忍心你这么辛苦,算了,算了,我就是心太软!”说完,拿起旁边的狼毫沾上墨,打开卷宗,开始写起来!
万家庄属于武林世家,愿意出资建坝,是因为之前万家大小姐万如濛受过柳七的恩!不过城中百姓家园被毁,重建家园的话,还得等着朝廷中的赈灾银两!秦重之前算过,十万多户再加上青龙军,最少也得六十万两以上!
这么多钱,万大小姐就算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尽快的建好大坝,开始蓄水,等到下半年的时候,百姓们可以重新种植。但是这现下的六、七个月里,想要活下来,那是个很大的考验!
柳七躺要床上,昏昏沉沉的梦见很多的事情,父母、哥哥、嫂嫂,还有她那三哥!她突然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边的暮色已经落了下去!她曾记得三哥凌子龙的玉佩里发现了一件东西!匆匆找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图案很特殊,她盯着那图案看了半晌,那个图案是用红色的印泥印上去的,是一个上古部落的古老祭祀图案。
她趿着鞋子,推门而出!
门外的彩鹊一脸的惊惶!
柳七径直的走进书房,书房内,秦重正两眼红红的在那里奋笔疾书!柳七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翻开书架上的书籍一本一本的寻找,最后找到一本前朝留下来已经落满灰尘的皇室秘祀!
秦重放下笔,伸了伸僵硬的脖子,看到柳七一脸的寒意,微微一愣,说道:“你醒好了,就去吃点东西,老在这里晃什么晃?”
“周室王宫祭祀,以活婴为引,三月最宜,配上三十种名贵药材,熬至汤沸,加活婴入鼎,加火炖至化,使活婴骨血全部渗入药中,将药汁浓缩收汁,做得成药丸!供皇宫贵人享用……”
秦重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柳七,你念叨什么呢,怪吓人的!”
柳七拿了那张图案与图案上炼药的鼎炉上的图案对比了一下,几乎一模一样,她脸色一冷:“秦重,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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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误民妖孽
秦重一惊,“什么?不会吧?”
搞得这么紧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柳七指了指手中的东西!秦重凑近,看了一眼,说道:“这什么啊?这本野史而已,原来你念的就是这个啊!怪渗人的。野史尽是一些鬼怪,怪力乱神之说!我看你这表情,你是相信了不成?”
柳七说道:“我觉得上郡同知被杀案不会那么简单,包括凌家被诛,以及今天的这一场水患。我觉得皆是有阴谋的!是有人一步一步的在算计!”
“你说什么?”秦重眼底微微的闪过一丝惊愕。
“复国!周室后裔想要复国!”柳七秀眉紧皱,缓缓的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朝都灭国好几百年了,国泰民安的,有什么好复国的?再说了周朝的残留下来的余族都不知道有没有活的!”秦重挥了挥手,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懒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你看上面所述,以出生三个月活婴为引,城中出现两起丢婴案,而且婴儿皆是在百日以内,青灯教也是这两年才兴盛起来的,我仔细看过,这两年的时间里,也出过几例婴儿失踪案,不过失踪的皆是女婴,又是穷人家的,所以当时也不了了之。”说到这里,柳七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是为女子不何低人一等,不仅被弃,还要被邪教拿去充当药引所愤怒!
秦重一听,心底也猛然的一惊,说道:“青灯教如果当真是前朝留下来的后裔,那么,他们现在受百姓的如此爱戴,岂不是……”
“你说青灯教的真正教主到底是谁?”柳七皱了皱眉,拂袖站了起来,眸中映着跳跃的烛光。
“难道不是那个圣姑?”秦重也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笔。
柳七将手中的野史收了起来,转身朝院外走去。寒风吹过,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揉了揉鼻子。
“柳七,你去哪儿?”秦重见她心事重重的出去,一脸的疑惑。
柳七走出门,背对着秦重摆了摆手。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命宋洪召集人马,出了府!
柳七直接奔往青灯教的总坛,此时青灯教总坛人群涌动,不少的难民开始加入青灯教内,以求得一餐的温饱。
青灯教总坛人声鼎沸,许多新加入的教徒正在领取圣花的种子,总坛内火把耀眼,每十步皆有一个烧着火光的炭火盆!
城中百姓原本低迷的情绪,一到这里,便一个个的一脸虔诚的光芒!
柳七微微眯眸,看到总坛高处一顶青纱的辇轿,轿上的圣姑倚斜着身体,看不清此时他面目,柳七却知道他此时肯定是一脸的得意!
六道失踪与青灯教有关,想到这里,柳七不由得觉得心底有着浓浓的愤恨,天鸠恭敬的过来:“主子,今天是青灯教每月一度的祭祀大典!”
柳七点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命令官兵先掩藏好,等候时机!
柳七就不相信大典的时候,圣姑真会拿活婴来祭!而且那个活婴且不说是不是被遗弃,光凭用活婴祭祀,已经够令人产生心寒的感觉了!
圣姑斜躺在好里,看到那些底下的那帮愚民正全部都匍匐在地,恭敬虔诚的朝拜他,他心底生一抹冷意,圣姑身边坐着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男子坐在轮椅之上,露出一双阴寒仇恨的眸子!
一声鼓声一响,青风教大祭司上前来命人拿出三牲出来祭天!
圣姑厚厚的纱幔内露出一双冷寒的眸子,邪眸轻轻的眯了眯,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阴恨男子!
祭天之后,圣姑突然缓缓的站了起来,声音清婉冷肃,对底下的众教徒说道:“青灯教创教二百余年,历任教主皆将事务交由圣姑来处理,现下教主现身,圣姑之责也已完成,现在请教主现身!”
坐在阴暗轮椅处一身墨袍的男子缓缓的被推了出来,气息阴冷,木制的轮子摩擦着光洁的地板,发出诡谲的轱辘声!
教主刚刚一现身,底下一帮教众顿时跪拜,大呼:“教主万岁!”
阴冷男子掩藏在黑色面具的脸上泛过一丝冷笑,声音轻哑,却也平和,缓缓而道:“青州城百姓遭此大劫,本座本不应现身,不过本座怜惜百姓之苦,特现身将可治百病的圣花种子送出。”
“教主万岁,教主英明,青灯教救苦救难,千秋万世!”此时的教徒开始疯狂的吼叫起来!
阴冷男子接着说道:“吉时到,开炉!炼丹!”
一个一身青袍的教徒抱着一个麻布包着的包袱过来,将包袱打开,包袱中一个两三个月大小的女婴便被摆放于杵药的石槽之中,沉睡的女婴突然被石槽的冰凉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底下的教徒一阵的兴奋,那些新加入的却一脸的好奇!
阴冷男子那沉哑的声音响起:“动手!”
“那是个孩子!”
“才几个月!”
“这么小?!”
“不知道是谁家的!?”
……
圣姑已经起身目光已经瞟向旁边的阴冷男子,然后抬头望向那些刚刚加入青灯教的教徒,缓缓而道:“此乃妖孽,靖湖大坝突然坍塌,淹没万户农田,泄掉一年所蓄用水,皆是此妖孽作怪!”
底下新加入的教徒被圣姑那话,说得懵懵懂懂可是一想到妖孽作祟,导致民不聊生,却不再多说,还是直接在那里大呼:
“处死妖孽!”
“处死妖孽!”
……
圣姑那目光望向坐在轮椅上一脸阴寒的教主,教主缓缓的抬手,然后轻轻的放下,语气中毫无一丝的温度:“诛杀妖孽祭天!”
石槽上方的巨大石杵缓缓的落下,便可将放在石槽中的女婴杵血肉粉碎!
“咻!”的一阵风声,一道凌厉的身影从石槽中划过,捞起石槽中的女婴,同时一脚将旁边的一名青灯教徒踢到了那石槽处,吊着石杵的绳子突然断开,石杵急速的砸了下来。那个被踢倒在石槽处的教徒还没有反应过来!
顿时一声血肉粉碎的声音,空气夹杂着浓浓的血气,还有脑浆的气息,那名教徒的头被砸得了血浆,顶着无头的身体还走了两走,然后轰死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令所有的人皆是一惊,有些胆小的,看到那无头的身体还走了两步,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天鸠抱着女婴过来,柳七看了一眼天鸠怀中的孩子,眸色暗了暗!
圣姑勾唇,他想过她一定会反击,但没想到这么快!
坐在轮椅上的阴冷男子那一身的仇恨之气,愤愤的朝暗处越来越走近的柳七看过来!
青灯教的一帮教徒有些已经反应过来,正遇提刀动手,暗处的密林里无数寒光闪耀,明显就是箭矢的金属光芒!
圣姑冷冷一笑,声音婉转,“你终于还是来了!”
柳七一袭湛蓝色的官袍,玉带耀眼,缓缓的从一路火光中走了过来,隽秀的脸上一片冷厉严肃,走到青灯教圣姑的面前,又淡淡的瞟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青灯教教主,冷冷的说道:“本官今日收到一民妇报案,说家中被水淹了,带着孩子入城寻求帮忙的时候,襁褓中的孩子突然不见了,那民妇急得哭天抢地,求死不活!本官看着不忍,母子血肉相连,决定替那民妇找到孩子,命人全城搜查!没想到刚刚查到圣姑这里,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一时心急,命身边的护卫将孩子救下来!”
坐在轮椅上冷寒的男子一双仇恨的目光望过来,恨恨的看着柳七,声音低哑诡谲,带着浓浓的杀意,说道:“那是妖孽,我青灯教奉神明旨意诛杀妖孽,而作为一州父母官,居然救下妖孽,不怕神明怪罪下来,得到报应吗?”
柳七一声冷笑,长袖一甩:“报应?只怕那些迫害数十万百姓,让百姓生灵涂炭的恶人才会得到报应吧!”
圣姑好奇的看着柳七,轻声一笑,说道:“官府向来与我青灯教不对付,现在你柳大人过来捣乱我教的祭祀,神明责怪下来,只怕到时候受苦受难的是满城的百姓!”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