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这三个不可一世的侍卫顿时成了过街老鼠。百姓知道这些好汉所追杀的是吴三桂的走狗时,一路上便扔石块,瓦片等物摔打。
三个人没跑出多远,便被追上来的人围住了,三个人又怒又惊,这几十条好汉都来自大江南北,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来得这么快。其实三人一出云南便有锄奸盟的人员飞鸽传信了,走到哪儿就将有人取三人的性命。
三个人见被围住,逃路已断,只有拼死一搏了,关啸天看着这么多陌生面孔怒视着三人,他行了一礼道:
“各位,我们前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苦苦相逼。”
太极陈上前道:
“不是小仇是大仇,不是私仇而是民族之公仇,你给吴三桂这奸贼当走狗就当诛之,念你们三位也算武林中一条汉子就自行了断吧,不要腥了大伙的手。”
关啸天三人大怒,拼死相斗,想冲出包围圈逃命,众好汉一起上前,刀剑相逼,关啸天等三人相互受伤。
太极陈道:
“你三人只要永远脱离吴贼,不当走狗,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关啸天三人极少出云南,没想到中原人这么恨吴三桂,早知如此又何必说自己是平西王府中人呢?看来去营救吴应熊已是不可能了,关啸天道:
“平西王待我等不薄,我等只好以死相报了。”
说罢怒冲而起,似一只鹏鸟一般,想越过围着的人墙,众好汉手中的刀剑并举,刺穿了他的腹部,关啸天倒地而死。
胡大海连伤数人,终不能冲出包围,身负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了,摇晃着,大叫一声:
“平西王,胡某还没完成你的重托,惭愧!”
说罢,用掌猛击自己的脑盖,倒地而死。
肖入龙被赶来的嵋嵋掌门人带走。
吴三桂得到三位侍卫的消息,仰天长叹,道:
“没想到中原人还这样恨我吴三桂,连区区几位手下都不放过,我吴三桂真的就是民族罪人吗?”
此时的吴三桂犹如笼中困兽一般,他原来倚仗着朝廷,朝廷视他为祸患,夺了他最后一块存身之地。天下民众视他为奸贼,欲除而后快,他想到这些悲愤不已。他现在没有其他的出路了,惟有起来拯之!
吴三桂主意已定。
这些日子,朝中大臣等待三藩是奉旨撤藩还是起兵造反的讯息,心下都惶惶不安。
关于撤藩一事,康熙曾数次召集王公大臣在太和殿上商量。保和殿大学大卫周柞说:
“朝廷该当温旨慰勉,说三藩功勋卓著,皇上甚为倚重,须当用心事,为王室屏藩,撤藩之事,应毋庸议。
文华殿大学士对喀纳的意见是:
吴三桂镇守云南以来,地方安宁,蛮夷不扰,本朝南方迄无边思,倘若将他迁往辽东,云贵一带或有地患。朝廷如不许撤藩,吴三桂感激图报,耿尚二藩以及广西孔军,也必仰戴天恩,从此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众王公大臣说来说去,都是主张不可撤藩。主张不撤藩的目的是吴三桂一旦兵反,朝廷胜败难养,再说这些王公大臣没少收吴三桂银子,朝廷与吴三桂真开上仗于自己有什么好处呢,银子没有了,倘若吴三桂胜了,杀进京城来,头上的脑袋也准保不住。
就在众位于王大臣惶惶不安之时,吴应熊也看出来撤藩已是箭在弦不得不发了,父亲吴三桂起兵造反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成了替死鬼,让康熙轻易砍了自己的脑袋。
吴三桂为了保藩同时也为了吴应熊,朝廷所拨的银有一半落进了王公大臣的袋中,这些王公大臣都把吴应熊视为财神。有银子没银子只要略略露点口风,银子就已送到了府上。
在关键时候吴应熊发现这些得过他不少银子的王公大臣一点用都没有,他倒把目光停在了康熙的近身侍卫魏东亭身上。
这日魏东亭与小毛子正在府中谈论撤藩之事,有人求见,却是额驸吴应熊请去府中小酌,那请客的亲随说道:
魏东亭想:“这吴应熊这个时候来请,必没有什么好事,不过去顺手如捞点财,再为皇上探听点消息来回也是好的。”当即与亲随一块去吴应熊的府上。
吴应熊带着皇甫保柱与另外几名军官,在大门外相迎,并道:
“魏大人,咱们是自己兄弟,今日大家叙叙,也没外客,刚从云南来了几位朋友,正好请他们陪你喝酒。”
魏东亭听说云南来了几位新朋友,心里自是一凛,心想:“看来吴应熊早就有打算了。”他哈哈一笑道:
“额驸真是好心情,要讨喝酒我们为何不去索额图,索大人家呢!”
魏乐亭知道索额图府中有几位武功高人,他要借这几位高人的手,看看吴应熊说的这几位来的朋友是何等身份,他这侍卫也要有个准备。
吴应熊知道索额图善饮,人又豪爽,见魏东亭这样一说,便同意了,先派人去索府报信,随后一行人便向索府进发。
索额图见有人来找他喝酒自是十分高兴,早早地迎在门口,一见众人都十分亲切地与这康亲王说笑,可见吴应熊与每一位王公大臣的关系都十分密切。索大人道:
“众位来得正好,我正要去请你们,今天不但有酒喝,还有戏可看。”
众人进屋,康亲王索大人推吴应熊坐在首席,席上大官甚多,索大人说的不是假话,此人豪爽好客众人皆知。
魏东亭虽然很得康熙赏识,也得按官位大小,尊卑的坐次坐,那几位从云南来的自然无位可坐了,只好站在长窗之侧。对席上众人敬酒,挟菜,以及仆役传送酒菜的一举一动,均是目不转睛的注视。
魏东亭见时机到了,他对吴应熊说:
“额驸,从云南来的这儿位新朋友,一定是千中挑,万中选的武功高手了。”
吴应熊笑道:
“他们有什么武功?只不过是父王府里的亲兵,此次进京办点事,顺便给各位大人捎点云南的土特产。”
魏东亭一听就知道,又是给这些王公大臣送金银来了,心中一乐,想自己也得发财了,随口道:
“额附你太谦了,你瞧这两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已到了九成火候。那两位脸上,颈中肌肉纠结,一身上佳的横练功夫。功夫已十分了得了。”魏东亭说到这儿,转过头看着索额图,“索大人听说你最近又招揽了几位高手,不知与额驸这几位比之何如?”
“众位朋友,大家来喝一杯!”
席上众宾见康亲王站起,也都站立相迎。
那叫心无道人的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列位大人请坐。”
声若洪钟,单是这位中气,便知内功修为甚是了得,余人高高矮矮,或俊或丑,分别在新设的两席中入座。
在座的魏东亭不待众武师的第一巡酒喝完便道:
“王爷,看王某这些武林高手,个个相貌堂堂神情威武,功夫定是极高的了。可否请这些朋友施展一下身手?”
康亲王笑着对心无道人等人道:
“各位朋友,许多贵宾都想见见各位的功夫,却不知怎样个练法?”
心无道人指着临窗吴应熊带来的那六位随从道:
“看那几位台兄也是功武高手,何不咱们一对一演演,这样更精彩。”
康亲王是个十分爱热闹的人,说道:
“好主意,让双方武师们切磋切磋,胜的赏两只大元宝,不胜的也有一只。”
说罢,让人用盘子托出十多只大元宝放在筐前,烛光照映,银气衬以红绸,更显灿烂无比。
康亲王对吴应熊说道:
“敝处先由心无道长出手,不知平西王府是那一位师傅下场!”
撤藩在即就这个时候了,吴应熊那有心情比试这个,他沉吟未答。一直站在那里的皇甫保柱向前一步对康亲王道:
“启禀王爷,小人们武艺低微,决不是王府上这些师傅们的对手。平西王也曾吩咐过,只服侍额驸的起居饮食,决不可得罪了京里王爷大臣们的侍从,这是平西王的将令,小人们决计不敢违犯。”
康亲王不悦地说道:
“心无道长,云南来的朋友不肯赏脸,咱们没法子。”
心无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
“王爷,这位云南朋友只不过怕输,生怕失了脸面,难道旁人真的打倒他们要害之上,他们也不还手招架?说罢身形晃处,已站在皇甫保柱的面前,“贫道掌上力道,平平而已,王爷,贫道弄坏你厅上一块砖头,王爷不会见怪罢?”
康亲王知道众武师之中惟心无道人武功最高,内外功俱臻上乘,听他这么说,自是要显功夫来着,喜道:
“道长请便,就弄坏一百块砖头,也是小事一桩。”
道人一矮身,左掌轻轻在地上一拍,提起手来时,掌上已粘了一块大青砖。这砖一尺见方,虽不甚重,却牢牢的嵌在地上,将青砖从地下吸起,平平粘在掌上,竟不落地下,掌力甚是了得。道人吐了一口气,左掌一提,掌上吸力散去,那青砖便落将下来,待落到胸口时,两臂自外向内一合,又掌合拍,把一块大青砖都碎成了细粒,纷纷落地。
内力之劲,实是非同小可。
心无道人走到吴应熊的随从皇甫保柱身畔道:
“尊驾不要推辞了,康亲王今日大宴宾客,高朋满座,王爷有命,要咱们献丑,尊驾不肯赐教,大扫王爷与众位大人的兴头,岂不是太自重身价了吗?”
皇甫保柱仍吴三桂身边头号侍卫,吴三桂每年给他的薪俸是五万两银子,可见其人之重要,对道人冷冷一笑道:
“大师定要比,在下算是输了,大师法领两只大元宝便是。”
说罢转身欲走。
保柱这副轻慢的神态使道人觉得脸上毫无光彩,喝道:
“请出手吧!”
话还未落,道袍的衣袖突然胀了起来,双臂外掠,疾向内,两个碗口大的拳头便向保柱的头撞击。众人都忍不住“咦”的一声叫了出来,适才见道人掌碎青砖的功力,心想此人闪避不及,若不出手招架,这颗脑袋岂不给击得粉碎?
保柱竟然一动不动,手不抬、足不提、头不闪,如泥塑木雕一般。心无道长出拳之意,原只想逼得他出手,并无伤他性命之意,双拳将到他的太阳穴上,见他呆呆不动,忙将双拳向上一提,呼的一声响,从他两边太阳穴畔擦过,道袍拂在保柱的面上,保柱微微一笑,说道:
“道长好拳法!”
魏东亭有次与康熙去吴应熊府上,见过此人,皇上还与他说过话,没想到此人定力如此之强,倘若这道人这两拳不是中途转向,而是击在他太阳穴上,此刻哪里还有命在?这人以自己性命当儿戏,简直疯了。其他五位魏东亭没见过,新近来的,可见也非一般。
心无道人收回被震得发麻的双臂,瞪视保柱半晌,不知眼前此人到底是个狂人,还是白痴,倘若就此归座,未免下不了台,道:
“得罪!”
呼的一拳向保柱的胸口击去,这一次他用上了七八成劲力,心想纵然将他打得口喷鲜血,那也是他自找苦吃。
道人的拳又快又狠将抵保柱衣襟,他胸部突然一缩,身子向后飘出半丈,似乎给拳力劈了出去,其实眼明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保柱是在乘势避开他的拳劲。
道人这一拳又劈了个空,越发恼怒,抢上两步,大喝一声,右腿飞起,向保柱小腹猛踢过去。保柱身子向后,双足如钉在地上一般,身子齐着膝盖折屈,自大脚以至脑袋,大半个身子便如是一根木头横空而架,离地尺许。
道人这一腿踢了一个空,便一不做二不休一个“豹子摇头”左腿掠地横扫,踢他双腿胫骨。保柱姿势不变,仍是摆着那“铁板桥”势,双足一蹬,全身向上搬了一尺。道人的左腿在他脚底扫过,保柱稳稳落下,身子仍不站直。
厅上众人喝彩声如雷。
魏东亭见这道人的功夫差皇甫保柱一大节。如果他还手,势必输得一塌湖涂。
道人讪讪地退了回去。
康亲王看出刚才这一场比武,其实是自己这方输了,觉得脸上没有甚面子,对一个红脸汉子道:
“牛师傅,请你邀五位武师,大家拿上兵刃,五个对五个,跟额驸带来的五位随从过过招。额驸,吩咐他们亮兵刃罢。”
这牛师傅邀集了五位武士,走了出来,他从康亲王的口气听得出来。须得争口气,挽回点面子。
这牛师傅走上前去,对那得笔直的五位道:
“云南来的朋友,请亮兵刃吧!”
一个精瘦的汉子向前一步回牛师傅道:
“我们奉有平西王将令,在京城里,决不和人动手。”
牛师傅道:
“别人砍下你们的脑袋,你们只是伸长了脖子,还是将脑袋缩进了脖子去?”
说他们将脑袋缩进脖子,自是骂他们为乌龟了。此言一出,平西王府的随从均有怒色,这瘦子道:
“平西王军令如山,我们犯了将令,回到云南,一样也要砍头。”
魏东亭在心里说,“你们还想回云南?做梦去吧!”
这牛师傅可不管这么多,一声“动手”五人舞动威刀剑白光闪闪,向五名随从砍杀过去,五名随从竟然挺立不动,双臂垂直,手掌平贴大腿外侧,目光向前平视。对康亲王府五名武师的进袭视而不见。
那五名武师见对方不动,哪肯罢休,各自施展兵刃上最精熟巧妙的招数,斜劈直刺,横砍倒打,兵刃反映灯光,呼呼风声中,组成一张光幕,将五名随从围在核心,每出一招又快又狠,每一招都是向对方要害,往往只数寸之差,不要多用上半分力气,立时便送了对方性命,尽皆心惊。
五名随从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方倘若真要下手,也只好将性命白白送了。
牛师傅为首的五名武士手中的兵刃越使越快,偶尔兵刃相撞,便火花四溅,叮当作响。这一来更增危险。他们虽然无意杀伤这几位随从,刀剑互相碰撞,劲力既大,相距又如此之近,反弹出去,果然伤了一个随从。牛师傅手中的刀与一条剑相碰回转去时,割下了一个随从的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