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认识思想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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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认识思想自传-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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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收到女子培训班负责人的一个条子,说过多的人群会使场地倒塌。 在这里需要说明,我们在报纸上没有作任何的通知,通常都是在前次会上或者通过作家书屋进行通知。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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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着巨大的智慧的渴望,自由思想的需求。 正确地说,应当满足这种渴望和需求。 但是我相信,满足这些是完全不可能的,在俄国,自由思想只能在地下继续存在。 这被一封很有意思的信所证明,那是我在国外,在巴黎收到的,是一个年轻人奇来的。①我将这封信刊登在《道路》上。 我的时代离建构时期还较远,还存在着革命的自发力量,苏维埃国家的极权政治还没有最终占领全部生活,它主要还是在政治和经济领域扩大影响。甚至,不是官方方向的书也可以出版一些。我不想离开俄国,不想去作一个侨民。 我相信经过精神的复兴而发生的从压迫之下的解放。我感到,存在着人的自发力量,创造的精神活动可能在它中间存在。 但是我遇到了外在的障碍。不能说我受到了苏维埃政权的特殊的压迫,然而我两次被捕,拘禁在契卡和格佩,虽然时间不长。更为严重的是,我被从俄国驱逐出来,已经在国外生活了25年。第一次被捕是1920年,是和被称为“策略中心”的事件有关,事实上我与此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但却逮捕了很多我的好朋友,结果经过了很长的过程,但我不能对它负责。 有一次,当我蹲在契卡的内部监狱时,在夜里12点我被带去审问。我被领着经过长长的阴森森的走廊和楼梯,最后,我们经过比较洁净和光亮的走廊,进入很大的房间,这里异常的光亮,地上铺着白熊的兽皮,在左边靠近写字台的地方,站着我不认识的穿军装戴红军星的人。他让我坐下并对我说:“我叫捷尔仁斯基。”

①写于194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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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契卡创建人的名字,它被认为是血腥的并在全俄引起恐怖的名字。 我是在众多被捕者当中唯一被捷尔仁斯基亲自审问的人。 我的审问带有同样特别的性质;加米涅夫也来一起参加审问,参加审问的还有契卡主席的代表——明仁斯基(我过去不怎么知道他,曾在彼得堡遇见过,当时他是作家,不走运的小说家)。

我的非常明显的特点是,在灾难性的和危险的关头我一。直不感到沮丧,任何小的惊吓也感觉不到,而是相反,能体验到情绪的高涨,能转入进攻。 我决定在审讯时宁可保护自己也不能投降,要在意识形态领域的交锋中占优势。 我对捷尔仁斯基说,“我打算直接说出我所想的东西,这是符合我的思想家和作家的身份的。”捷尔仁斯基回答我:“我们期待于你的正是这个。”那时我决定提前讲出要向我提出的问题。 我讲了45分钟,作了整个的演讲,我所说的带有唯心主义性质,我努力讲清楚:在怎样的宗教、道德、哲学的基础上我是布尔什维克的反对者,同时我还坚持:我不是政治性的人。 捷尔仁斯基很注意地听我讲,只是偶尔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例如,他说:“可能在理论上是唯物主义者而在生活中是唯心主义者,或者相反,在理论上是唯心主义者而在生活上是唯物主义者。”

在我的长篇发言后,捷尔仁斯基表示喜欢我的直爽,但仍给我提出与某些人们的联系的问题。我坚决不谈人们的事。 我已经有了在旧制度下受审的经验。 这一天对最令人不快的问题,捷尔仁斯基给我作了回答,使我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后来我了解到,被捕的大部分人都诽谤自己,结果他们自己的供词成了起诉的主要依据。 在审讯结束时,捷尔仁斯基对我说:“我现在放了您,但是您在问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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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以前不能离开莫斯科。“以后他又转向明仁斯基:”现在很晚了,我们这里盗匪活动猖獗,能否弄辆汽车送别尔嘉耶夫公民回家?“汽车没有找到,不过,士兵带着我的东西用摩托车送我。 当我走出监狱时,监狱主任(曾是近卫军骑兵司务长)亲自给我拿着东西,并问我:”您是否喜欢我们这里?“

比起旧制度的监狱,契卡的监狱制度更加难以忍受,比很多革命监狱的纪律更加严酷得多。 至于捷尔仁斯基,我的印象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和诚挚的人。 我想,他并不是不好的人,甚至按本性说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 这是一个狂热的人。 他给人的印象是:为某种情感所控制,在他身上有某种可怕的东西。 他是波兰人,身上有某种高雅的东西。 过去,他曾想成为天主教的修道士,他将自己狂热的信仰转向共产主义。在逮捕后过了一段时间,“策略中心”案进入诉讼程序,在被指控的人中,有些人与我有私人的关系。 诉讼过程给人以十分沉重的印象,这是戏剧性的表演,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某些被控者引起很大的尊敬,但是还有一些则是不值得尊敬的、屈辱的。 判决不特别重,是象征性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生活比较平静。从1922年春天情况开始改变。 形成了反宗教的阵线,开始了反宗教的迫害。1922年的夏天我们到兹韦尼哥罗德县去,它在巴尔维赫,在十分迷人的莫斯科河岸边,靠近阿尔汉哥尔斯克的尤苏帕维依,那时托洛茨基居住在那里。 靠近巴尔维赫的森林非常迷人,我们被成群的蘑菇所吸引,我们忘记了可怕的制度,在农村对它的感受较小。 有一天我回到莫斯科,这是整个夏天唯一的一次回莫斯科,我在自己的房子里过夜,夜里进行了搜查,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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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了我。 我被驱逐出苏维埃俄国,我被预先警告,如果再在苏联境内出现将被枪决。 这以后我被放了。 但是大约过了两个月(在这期间需要为出国作准备)

,整整一个作家、学者、社会活动家群体被驱逐出境,他们被认为没有希望转向共产主义信仰。 这是一个奇怪的标准,后来它没有再使用过。 我被驱逐出祖国不是因为政治上的原因,而是因为意识形态的原因,当他们宣布要驱逐我时,我是很苦闷的。 我不想侨居,我与侨民有冲突,也不想与他们汇合,但同时我又感觉到,我将要去一个更加自由的世界,能够呼吸自由的空气。 我没有想到,我的流亡会长达25年。 德国大使馆很帮助我们,在德国入境处给被逐者个人办了签证,但是苏维埃政权拒给被逐者以集体的签证。 德国人给予我们一系列的服务。 有时我为了被逐事宜到格佩去,顺便说一下,我请求明仁斯基加快放逐。 有一次我在格佩等待管理被逐事宜的侦察员。 我惊奇地发现,在走廊及接待室里坐满了教士,他们都是(东正教)

新生教会教徒。这使我产生了很沉重的印象。对“新生教会”

我是否定的,因为它的代表人物是靠告密大牧首和大牧首教会起家的。我认为,它这种做法不是改革。在格佩接待室里,我遇见了安东尼主教,我过去在彼得堡见过他。 安东尼是最有才干和最进步的俄罗斯主教之一。 在宗教—哲学会议上他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是在教会恢复中他起的作用是不美妙的,他经常恐吓和告密。 安东尼走近我,吻我,想和我进行隐秘的谈话,回忆过去。 我则向他表明,在秘密的格佩,这是不合适的,我与他之间也是非常冷淡的,这是我离开俄国时最后的印象之一,而且是不愉快的。在路上我感受到很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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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前面是什么在等待着我们也不清楚。 在流放中,我感到了某种天意,它决定了我的命运。

G在国外我写了很多论共产主义和俄国革命的文字。 我企图思考这不仅对于俄国的命运而且对世界的命运有着巨大意义的事件。 我作了思想上的努力,以便超越双方的斗争,清除情感因素,不仅看到共产主义的某种局限,而且看到它的真理。 观察俄国侨民的情绪时,我发觉,我是能从对共产主义的态度的偏见中解脱出来,不被自己与它的思想对立所左右的极少数人之一。 这也引起了对我的敌视。 我与共产主义相对立的首先是精神自由原则,对我来说,这一原则是原初的、绝对的,用世界上任何财富都不能出售的。 我与共产主义同样对立的另一原则作为最高价值的个性原则,它不依赖于社会和国家,不依赖于外在环境。 这意味着,我保卫的是精神和精神的价值。 俄国共产主义,正如它自身在俄国革命中所暴露出来的局限性,否定自由,否字个性。 我赞成在社会方面,即政治组织和经济组织方面采用共产主义,但是不赞成在精神上采用它。这完全不意味着,我是反社会主义者。我是社会主义的拥护者,但我的社会主义是个人的,而不是专横的,是不容许社会凌驾于个人之上的,是从每一个人的精神价值出发的,因为它是自由的精神,是个性,是上帝的模式。 我不容许个人良心的压抑,不允许将其转移到集体中去。 良心在个性的深处,人在那里与上帝交往。 集体的良心只是隐喻的说法。 当人的意识被集体崇拜所掌握时,它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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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改变了模样。共产主义中的社会内容可能是真理,是反对资本主义之恶、反对社会特权之恶的真理。 后来,对宗教的态度在苏维埃俄国发生了变化。 极权主义,作为极权的法西斯主义和民族的社会主义,要求抛弃宗教的和道德的良心,抛弃作为自由精神的个性的最高价值。 古代的神权国家是暴力的极权主义的典型,现代的极权主义则反映了宗教的需要,并且是宗教的代用品。 对于基督教来说,极权应当成为过去,它是自由的,而非强制的极权的。 自从神权国家的暴力极权主义崩溃以后,极权主义成了特殊的现象,它将精神驱赶到一个角落里,并将其从全部生活领域中排挤出去。 按实质说,极权主义成为也应该成为特殊的——国家、民族、种族、阶级、社会、集体、技术。 现代的悲剧的根源就在这里。有意思的是,宽大的和比较有文化的共产主义者K。,在我被逐出苏俄时对我说了一段奇怪的话(他是“艺术科学院”的主席,而我是成员)

,他说:“在克里姆林宫,人们都指望到西欧去。 您现在去那里,要站在真理的方面。”这应该意味着,我将走到非真理的资本主义世界去。 这些话只有克里姆林宫的老共产主义知识分子的代表才能说,而新的形态的共产主义者大概不会说。 为了明白资本主义世界的非真理性,我并不需要流亡到西欧去。 我一直明白这个非真理,我一直不喜欢资产阶级世界,在《创造的意义》中,比我所有的书都更有力地体现出这点。 到西欧之后,由于充满激情的内在原因,我恢复了年轻时的社会观点,当然是在新的思想基础之上。 这样就产生了两种精神的反动——反对周围的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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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阶级——资本主义世界的反动;反对俄国侨民的情绪的反动。 我一直倾向于对周围环境的抗议,我决定反对它,然而这也就是依赖性。 我有很强的矛盾精神。 但我完全不指望克里姆林宫宣布我无罪,我坚持在精神上反对极权主义,不论在俄国,还是在西方。 也不和不学无术的和躁狂的侨民集团混在一起,他们认为我如果不是共产主义者,也是一个“共同体主义者”。实际上,从形而上的意义说,我比那些侨民不同流派的代表(他们的意识是由集体主义构成的,他们承认集体、社会和国家高于人性的原则)是更极端的共产主义反对者。 我一直是极端的人格主义者,承认个人良心的至高无上性。我是热衷于个人的一个性的、独特的东西的现实性,而不热衷于社会和集体。 但是,比起社会个人主义来,形而上学的人格主义的社会反应完全是另一样的。 我明白,人们按照已经建立起来的模式来了解这个是困难的。 翻转了现实性概念的人格主义是艰涩的形而上学学说。结果,我企图制定很艰难的历史观。 它完全利用对社会生活的观察,还利用历史书籍的阅读。 人们是周期性的,他们带着很大的热情唱道:“由热情激荡的、游手好闲的、被血染红了的手,引导我们走向为了伟大的爱的事业而死亡的营地。”

再往前延伸,带着可怕的祭品,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是,当他们取得胜利并庆祝时,很快又把自己变成“热情激荡的、游手好闲的、被血染红了的手。”那时,出现了新的人们,他们想离开“死亡营地”。历史的悲喜剧就是那样的没有尽头。只有千年王国凌驾于这一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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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流亡的年代

1922年9月被放逐的一群人从俄国出发,我们经过彼得堡,从彼得堡走海上到斯德丁(波兰)

,从那里去柏林。 被流放者近25人,连他们的家属大约75人。 因此,从彼得堡到斯德丁我们租用了整整一条船,轮船的名称是“OberburgerHmist-erHaken”。

当我们沿着苏俄的海疆航行时,谁也不相信他不会再返回来。 与进入更大的自由天地的感觉一起,我还有与祖国不定期的离别的忧愁感。轮船在波罗的海上航行,这种旅行使我们有诗意的满足。 天气美好,夜里有月亮,几乎没有颠簸。 我们,被放逐者,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感到自己在自由中,将要开始新的生活。 到了柏林,德国的机关很殷勤地迎接我们。 尽管我一直和西方的资产阶级性相冲突,但我一直还是喜欢西欧,从童年起就常常来到国外,我在柏林行走,产生了不同世界的强烈的反差感。 我没有由于流亡而苦闷,但我在所有时间里都为俄国而忧愁。 德国那时很不幸,柏林充满了战争的残废者。 马克灾难性的贬值。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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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说:“Deutschland

ist

verloren“

(“德国输光了”)。

整个世界的覆灭和新世界的诞生与我在生活中所观察到的相符合。我看到人们中存在异乎寻常的转换,第一的成了最后的,最后的成了第一的。我的第一个沉重感来自与侨民们的冲突,大部分侨民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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