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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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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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东京,程克、孙竹丹等人主编。一九○一年“辛丑条约”后至辛亥革命期间,我
国留日学生有数千人,其中多数倾向于反清革命,他们进行各种反清活动,出版了
许多书报。其中有十多种杂志是以各省留日同乡会或各省留日同人的名义出版的,
内容偏重于有关各省当时的政治、社会和文化问题,从事民族民主革命的宣传和科
学的启蒙宣传,如《浙江潮》、《江苏》、《汉声》、《洞庭波》、《云南》、
《四川》等,《河南》就是这些杂志中的一种。作者在该刊发表的文章,有收入本
书的《人之历史》等四篇,收入《集外集拾遗补编》的《破恶声论》和收入《鲁迅
译文集》第十卷《译丛补》的《裴彖飞诗论》(两篇都是未完稿)。
  ③《民报》 月刊,同盟会的机关杂志。一九○五年十一月在东京创刊,内容
主要是宣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主张,共出二十六期。自一九○六年九月第七号起
由章太炎主编。章太炎(1869—1936),名炳麟,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清末革命
家、学者。他在《民报》发表的文章,喜用古字和生僻字句。这里说的受《民报》
的影响,即指受章太炎的影响。
  ④“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语出《淮南子·原道训》:“蘧伯玉年五十而
知四十九年非。”
  ⑤这里的君子之徒和下文的所谓正人君子,指当时现代评论派的人们。
  《现代评论》周刊是当时一部分资产阶级大学教授所办的一种同人杂志,一九
二四年十二月创刊于北京,一九二七年七月移至上海出版,至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停
刊。它主要是刊登政论,同时也发表文艺创作、文艺评论。主要撰稿人是王世杰、
高一涵、胡适、陈源(笔名西滢)、徐志摩、唐有壬等,也采用一些外来投稿。其
中胡适虽没有参加实际编辑,但事实上是这个刊物的首领。这派人物和帝国主义—
—特别是美英帝国主义、北洋军阀以及后来的国民党反动派有密切的关系。他们以
自由主义的面目出现,积极充当帝国主义及买办资产阶级的代言人;他们办的这个
刊物的主要特色,就是时而曲折时而露骨地反对当时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群众的
革命斗争。如五卅运动发生后,胡适、陈源和其他一些人都曾先后在该刊发表文章,
诬蔑在共产党领导下由工人、学生和市民所形成的广大的反帝运动。一九二六年三
月十八日段祺瑞在北京屠杀爱国人民时,该刊公然诬蔑被杀的爱国群众,替段祺瑞
辩护。一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举行反革命政变以后,该刊逐步投靠蒋介石政权,成
为赤裸裸的反共反人民的刊物。
  作者在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七年之间,曾不断发表文章,对这个刊物的反动言
论进行斗争,揭穿了这派人物的假面目和反动本质。这些文章,都收在本书和《华
盖集》、《华盖集续编》、《而已集》中。
  “正人君子”,是当时拥护北洋军阀政府的《大同晚报》于一九二五年八月七
日的一篇报导中,吹捧现代评论派的话;鲁迅在杂文中常引用它来讽刺这一派人。

  ⑥这里说的不骂军阀和下文的“无枪阶级”,都见于《现代评论》第四卷第八
十九期(一九二六年八月二十一日)署名涵庐(即高一涵)的一则《闲话》中,原
文说:“我二十四分的希望一般文人彼此收起互骂的法宝,做我们应该做的和值得
做的事业。万一骂溜了嘴,不能收束,正可以同那实在可骂而又实在不敢骂的人们,
斗斗法宝,就是到天桥走走,似乎也还值得些!否则既不敢到天桥去,又不肯不骂
人,所以专将法宝在无枪阶级的头上乱祭,那末,骂人诚然是骂人,却是高傲也难
乎其为高傲罢。”按当时北京的刑场在天桥附近。
  ⑦木皮道人 应作木皮散人,是明代遗民贾凫西的别号。贾凫西(约1592—16
74),名应宠,山东曲阜人。这里所引的话,见于他所著的《木皮散人鼓词》中关
于周武王灭商纣王的一段:“多亏了散宜生定下胭粉计,献上个兴周灭商的女娇娃;……
他爷们(按指周文王、武王父子等)昼夜商量行仁政,那纣王胡里胡涂在黑影爬;
几年家软刀子割头不觉死,只等得太白旗悬才知道命有差。”鲁迅在这里借用“软
刀子”来比喻现代评论派的反动言论。
  ⑧三一八惨案 一九二六年三月十二日,冯玉祥所部国民军与奉系军阀作战,
日本帝国主义出动军舰支持奉军,炮击国民军,并联合英美法意等国,于十六日以
最后通牒向北洋政府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设备等无理要求。三月十八日,北京各界
人民激于爱国义愤,在天安门集会抗议,会后结队赴段祺瑞执政府请愿,要求拒绝
八国通牒,段竟令卫队开枪射击,当场死、伤二百余人。惨案发生后,《现代评论》
第三卷第六十八期(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发表陈西滢评论此案的《闲话》,
诬蔑被惨杀的爱国群众“没有审判力”,是受了“民众领袖”的欺骗,“参加种种
他们还莫明其妙的运动”,“冒枪林弹雨的险,受践踏死伤的苦!”又险恶地把这
次惨案的责任推到他们所说的“民众领袖”身上,说这些人“犯了故意引人去死地
的嫌疑”,“罪孽”“不下于开枪杀人者”等等。参看《华盖集续编》中的《“死
地”》、《空谈》等篇。


                             未有天才之前①

                    ——一九二四年一月十七日在北京}

                        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友会讲

  我自己觉得我的讲话不能使诸君有益或者有趣,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什么事,但
推托拖延得太长久了,所以终于不能不到这里来说几句。

  我看现在许多人对于文艺界的要求的呼声之中,要求天才的产生也可以算是很
盛大的了,这显然可以反证两件事:一是中国现在没有一个天才,二是大家对于现
在的艺术的厌薄。
天才究竟有没有?也许有着罢,然而我们和别人都没有见。
倘使
据了见闻,就可以说没有;不但天才,还有使天才得以生长的民众。

  天才并不是自生自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
长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
有一回拿破仑过Alps 山②,说,
“我比Alps山还要高!”这何等英伟,然而不要忘记他后面跟着许多兵;倘没有兵,
那只有被山那面的敌人捉住或者赶回,他的举动,言语,都离了英雄的界线,要归
入疯子一类了。
所以我想,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
民众。
——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
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
花木非有土不可,正同拿破仑非有好兵不可一样。

  然而现在社会上的论调和趋势,一面固然要求天才,一面却要他灭亡,连预备
的土也想扫尽。
举出几样来说:
  其一就是“整理国故”③。
自从新思潮来到中国以后,其实何尝有力,而一群
老头子,还有少年,却已丧魂失魄的来讲国故了,他们说,“中国自有许多好东西,
都不整理保存,倒去求新,正如放弃祖宗遗产一样不肖。
”抬出祖宗来说法,那自
然是极威严的,然而我总不信在旧马褂未曾洗净叠好之前,便不能做一件新马褂。

就现状而言,做事本来还随各人的自便,老先生要整理国故,当然不妨去埋在南窗
下读死书,至于青年,却自有他们的活学问和新艺术,各干各事,也还没有大妨害
的,但若拿了这面旗子来号召,那就是要中国永远与世界隔绝了。
倘以为大家非此
不可,那更是荒谬绝伦!我们和古董商人谈天,他自然总称赞他的古董如何好,然
而他决不痛骂画家,农夫,工匠等类,说是忘记了祖宗:他实在比许多国学家聪明
得远。

  其一是“崇拜创作”④。
从表面上看来,似乎这和要求天才的步调很相合,其
实不然。
那精神中,很含有排斥外来思想,异域情调的分子,所以也就是可以使中
国和世界潮流隔绝的。
许多人对于托尔斯泰,都介涅夫,陀思妥夫斯奇⑤的名字,
已经厌听了,然而他们的著作,有什么译到中国来?眼光囚在一国里,听谈彼得和
约翰⑥就生厌,定须张三李四才行,于是创作家出来了,从实说,好的也离不了刺
取点外国作品的技术和神情,文笔或者漂亮,思想往往赶不上翻译品,甚者还要加
上些传统思想,使他适合于中国人的老脾气,而读者却已为他所牢笼了,于是眼界
便渐渐的狭小,几乎要缩进旧圈套里去。
作者和读者互相为因果,排斥异流,抬上
国粹,那里会有天才产生?即使产生了,也是活不下去的。

  这样的风气的民众是灰尘,不是泥土,在他这里长不出好花和乔木来!
  还有一样是恶意的批评。
大家的要求批评家的出现,也由来已久了,到目下就
出了许多批评家。
可惜他们之中很有不少是不平家,不像批评家,作品才到面前,
便恨恨地磨墨,立刻写出很高明的结论道,“唉,幼稚得很。
中国要天才!”到后
来,连并非批评家也这样叫喊了,他是听来的。
其实即使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
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的儿童的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
因为幼稚,当头加以
戕贼,也可以萎死的。
我亲见几个作者,都被他们骂得寒噤了。
那些作者大约自然
不是天才,然而我的希望是便是常人也留着。

  恶意的批评家在嫩苗的地上驰马,那当然是十分快意的事;然而遭殃的是嫩苗
——平常的苗和天才的苗。
幼稚对于老成,有如孩子对于老人,决没有什么耻辱;
作品也一样,起初幼稚,不算耻辱的。
因为倘不遭了戕贼,他就会生长,成熟,老
成;独有老衰和腐败,倒是无药可救的事!我以为幼稚的人,或者老大的人,如有
幼稚的心,就说幼稚的话,只为自己要说而说,说出之后,至多到印出之后,自己
的事就完了,对于无论打着什么旗子的批评,都可以置之下理的!
  就是在座的诸君,料来也十之九愿有天才的产生罢,然而情形是这样,不但产
生天才难,单是有培养天才的泥土也难。
我想,天才大半是天赋的;独有这培养天
才的泥土,似乎大家都可以做。
做土的功效,比要求天才还切近;否则,纵有成千
成百的天才,也因为没有泥土,不能发达,要像一碟子绿豆芽。

  做土要扩大了精神,就是收纳新潮,脱离旧套,能够容纳,了解那将来产生的
天才;又要不怕做小事业,就是能创作的自然是创作,否则翻译,介绍,欣赏,读,
看,消闲都可以。
以文艺来消闲,说来似乎有些可笑,但究竟较胜于戕贼他。

  泥土和天才比,当然是不足齿数的,然而不是坚苦卓绝者,也怕不容易做;不
过事在人为,比空等天赋的天才有把握。
这一点,是泥土的伟大的地方,也是反有
大希望的地方。
而且也有报酬,譬如好花从泥土里出来,看的人固然欣然的赏鉴,
泥土也可以欣然的赏鉴,正不必花卉自身,这才心旷神怡的——假如当作泥土也有
灵魂的说。


  ①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四年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校友会刊》第一期。

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京报副刊》第二十一号转载时,前面有一段作者的小引:“伏
园兄:今天看看正月间在师大附中的演讲,其生命似乎确乎尚在,所以校正寄奉,
以备转载。
二十二日夜,迅上。

  ②Alps山即阿尔卑斯山,欧洲最高大的山脉,位于法意两国之间。
拿破仑在一
八○○年进兵意大利同奥地利作战时,曾越过此山。

  ③“整理国故”当时胡适所提倡的一种主张。
胡适在一九一九年七月就鼓吹
“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同年十二月他又在《新青年》第七卷第一号《
“新思潮”的意义》一文中提出“整理国故”的口号。
一九二三年在北京大学《国
学季刊》的《发刊宣言》中,他更系统地宣传“整理国故”的主张,企图诱使知识
分子和青年学生脱离现实的革命斗争。
本文中所批评的,是当时某些附和胡适的人
们所发的一些议论。

  ④“崇拜创作”根据作者后来写的《祝中俄文字之交》(《南腔北调集》),
这里所说似因郭沫若的意见而引起的。
郭沫若曾在一九二一年二月《民铎》第二卷
第五号发表的致李石岑函中说过:“我觉得国内人士只注重媒婆,而不注重处子;
只注重翻译,而不注重产生。
”他的这些话,是由于看了当年上海《时事新报》副
刊《学灯》双十节增刊而发的,在增刊上刊载的第一篇是翻译小说,第二篇才是鲁
迅的《头发的故事》。
事实上,郭沫若也重视翻译,他曾经翻译过许多外国文学作
品,鲁迅的意见也不能看作只是针对个人的。

  ⑤托尔斯泰(1828—1910)俄国作家。
著有《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
娜》、《复活》等。
都介涅夫(1818—1883),通译屠格涅夫,俄国作家。
著有小
说《猎人笔记》、《罗亭》、《父与子》等。
陀思妥夫斯奇(1821-1881),通译
陀斯妥耶夫斯基,俄国作家。
著有小说《穷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罪与
罚》等。

  ⑥彼得和约翰欧美人常用的名字,这里泛指外国人。



                               文化偏至论

  中国既以自尊大昭闻天下,善诋諆者,或谓之顽固;且将抱守残阙,以底于灭
亡。近世人士,稍稍耳新学之语,则亦引以为愧,翻然思变,言非同西方之理弗道,
事非合西方之术弗行,挖击旧物,惟恐不力,曰将以革前缪而图富强也。间尝论之:
昔者帝轩辕氏之戡蚩尤②而定居于华土也,典章文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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