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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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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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敬他一通骂街”,参看本卷第209页注〔1〕。
  〔32〕盐谷氏 指盐谷温(1878—1962),日本汉文学研究者,当时任东京大
学教授。
  〔33〕《红楼梦》 长篇小说,一百二十回,前八十回清代曹雪芹作,后四十
回一般认为高鹗续作。
  〔34〕森槐南(1863—1911) 日本汉文学研究者。他对唐人小说的分类,据
盐谷温《支那文学概论讲话》第六章所述,共为三类:一、别传;二、异闻琐语;
三、杂事。盐谷温则根据他所分类的第一类,再细分为别传、剑侠、艳情、神怪四
种。
  〔35〕《汉魏丛书》 明代何镗辑,内收汉魏六朝间遗书百种。
  现在通行的有清代王谟刻本八十六种。
  〔36〕指《古小说钩沉》。内收自周至隋散佚小说三十六种,是研究中国小说
史的重要资料。
  〔37〕《唐人说荟》 小说笔记丛书,共二十卷。旧有桃源居士辑本,凡一百
四十四种;清代乾隆时山阴陈莲塘又从《说郛》等书中采入二十种,合为一百六十
四种。内多小说,但删节和谬误很多,坊刻本又改名为《唐代丛书》。
  〔38〕《太平广记》 类书,共五百卷。宋代李昉等奉敕纂辑。
  书成于太平兴国三年(978),内收六朝至宋代初年的小说、野史很多,引用书
四百七十余种。
  〔39〕塞文狄斯 通译塞万提斯。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四十八期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七日)的《闲话》里说:“有人游历西班牙,他的引导指了一
个乞丐似的老人说,那就是写Don Quixote的Cer-vantes(按即写《堂吉诃德》的
塞万提斯)。听者惊诧道:塞文狄斯么?怎样你们的政府让他这样的穷困?引导者
道:要是政府养了他,他就不写Don Quixote那样的作品了。”按在英国华兹(H.
E.Watts)所著的《塞万提斯评传》第十二章中,曾说及西班牙人托勒斯(M.Tor
res)所记述的一个故事:一六一五年二月,托勒斯会见一些爱读塞万提斯著作的法
国人,他愿意引导他们去看那个作者。他告诉他们说,塞万提斯年老了,很穷;于
是一个人问道:西班牙为什么不用公款资助这样的人,使他富有些呢?又一个人说
道:若是穷困逼迫他著书,那么愿上帝不要使他富有,他自己虽穷困,却可以用他
的著作使世界富有。但托勒斯并未真的引导那些法国人去会塞万提斯。陈西滢关于
塞万提斯的话完全是道听途说。
  〔40〕陈西滢在凌叔华的抄袭行为被揭发以后,曾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五
十期的《闲话》里隐约地为她辩解说:“至于文学,界限就不能这样的分明了。许
多情感是人类所共有的,他们情之所至,发为诗歌,也免不了有许多共同之点。……
难道一定要说谁抄袭了谁才称心吗?”“‘剽窃’‘抄袭’的罪名,在文学里,我
以为只可以压倒一般蠢才,却不能损伤天才作家的。……至于伟大的天才,有几个
不偶然的剽窃?不用说广义的他们心灵受了过去大作家的陶养,头脑里充满了过去
大作家的思想,就狭义的说,举起例来也举不胜举。”
  〔41〕指陈彬的节译本,一九二六年三月朴社出版(以后另有孙俍工的全译
本,开明书店出版)。
  〔42〕关于凌叔华剽窃小说图画的问题,《晨报副刊》自一九二五年十月一日
起,由徐志摩主编,报头用了一幅敞胸半裸的西洋女人黑白画像,无署名,徐志摩
在开场白《我为什么来办我想怎么办》中也未声明画的来源;只是在同日刊载的凌
叔华所作小说《中秋晚》后的附记中,顺便说“副刊篇首广告的图案也都是凌女士
的。”十月八日,《京报副刊》上登载了署名重余(陈学昭)的《似曾相识的〈晨
报副刊〉篇首图案》,指出该画是剽窃英国画家琵亚词侣的。不久,《现代评论》
第二卷第四十八期(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七日)发表了凌叔华的小说《花之寺》,十
一月十四日《京报副刊》又发表了署名晨牧的《零零碎碎》一则,暗指凌叔华的
《花之寺》说:“挽近文学界抄袭手段日愈发达,……现在某女士竟把柴霍甫的
《在消夏别墅》抄窜来了。……
  这样换汤不换药的小说,瞒得过世人的吗?”陈西滢疑心这两篇文章都是鲁迅
所作。凌叔华,广东番禺人,小说家。陈西滢之妻。下文的琵亚词侣,又译毕亚兹
莱(A.Beardsley,1872—1898),英国画家。多用图案性的黑白线条描绘社会生
活。鲁迅曾于一九二九年选印他的画集《比亚兹莱画选》(《艺苑朝华》第四辑)。

  〔43〕曹锟贿选 参看本卷第66页注〔7〕。
  〔44〕彭允彝 参看本卷第159页注〔6〕。“代表无耻”云云,是当时北大教
授胡适抨击他的话(见《努力》周报第三十九期)。一九二五年八月,北京大学反
对章士钊为教育总长,也宣布与教育部脱离关系。在北大十七教授《致本校同事公
函》中,曾说章士钊“是彭允彝一样的无耻政客”,所以陈西滢在这里有“代表无
耻的章士钊”这样的反语。
  〔45〕云南起义 蔡锷等为反对袁世凯称帝,在云南组织护国军,于一九一五
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发动讨袁起义,很快得到全国各省的响应,袁被迫于一九一六年
三月二十二日取消帝制。
  〔46〕国民军 当时冯玉祥统率的倾向进步的军队。冯原属北洋军阀中直系吴
佩孚的一系;一九二四年十月第二次直奉战争中,他在前线与奉军妥协,通电主张
停战,回师北京,举行“北京政变”,囚禁总统曹锟,并将所部军队改组为国民军。

  〔47〕张勋复辟 张勋(1854—1923),字少轩,江西奉新人,北洋军阀之一。
一九一七年六月,他带兵从徐州到北京,七月一日与康有为等拥清废帝溥仪进行复
辟。同月十二日即告失败。作者于七月三日与教育部别的几个部员同时愤而离职,
乱平后于十六日返部。
  〔48〕炸大 形容出国留学“镀金”后身价百倍。刘半农在《奉答陈通伯先生
兼答SSS君及其前辈》(一九二六年二月一日《语丝》第六十四期)中说:“吴稚晖
先生说过,留学生好比是面筋,到西洋那大油锅里去一泡,马上就蓬蓬勃勃涨得其
大无外。”
  〔49〕“教训” 陈西滢在《致岂明》的第二封信中兼指鲁迅说:
  “因为先生们太不自量,更加得意忘形起来,所以给先生一个小小的教训。”


                            古书与白话〔1〕

  记得提倡白话那时,受了许多谣诼诬谤,而白话终于没有跌倒的时候,就有些
人改口说:然而不读古书,白话是做不好的。我们自然应该曲谅这些保古家的苦心,
但也不能不悯笑他们这祖传的成法。凡有读过一点古书的人都有这一种老手段:新
起的思想,就是“异端”〔2〕,必须歼灭的,待到它奋斗之后,自己站住了,这才
寻出它原来与“圣教同源”;外来的事物,都要“用夷变夏”〔3〕,必须排除的,
但待到这“夷”入主中夏,却考订出来了,原来连这“夷”也还是黄帝的子孙。这
岂非出人意料之外的事呢?无论什么,在我们的“古”里竟无不包函了!
  用老手段的自然不会长进,到现在仍是说非“读破几百卷书者”即做不出好白
话文,于是硬拉吴稚晖〔4〕先生为例。可是竟又会有“肉麻当有趣”,述说得津津
有味的,天下事真是千奇百怪。其实吴先生的“用讲话体为文”,即“其貌”也何
尝与“黄口小儿所作若同”。不是“纵笔所之,辄万数千言”么?
  〔5〕其中自然有古典,为“黄口小儿”所不知,尤有新典,为“束发小生”所
不晓。清光绪末,我初到日本东京时,这位吴稚晖先生已在和公使蔡钧大战了,
〔6〕其战史就有这么长,则见闻之多,自然非现在的“黄口小儿”所能企及。所以
他的遣辞用典,有许多地方是惟独熟于大小故事的人物才能够了然,从青年看来,
第一是惊异于那文辞的滂沛。这或者就是名流学者们所认为长处的罢,但是,那生
命却不在于此。甚至于竟和名流学者们所拉拢恭维的相反,而在自己并不故意显出
长处,也无法灭去名流学者们的所谓长处;只将所说所写,作为改革道中的桥梁,
或者竟并不想到作为改革道中的桥梁。
  愈是无聊赖,没出息的脚色,愈想长寿,想不朽,愈喜欢多照自己的照相,愈
要占据别人的心,愈善于摆臭架子。但是,似乎“下意识”〔7〕里,究竟也觉得自
己之无聊的罢,便只好将还未朽尽的“古”一口咬住,希图做着肠子里的寄生虫,
一同传世;或者在白话文之类里找出一点古气,反过来替古董增加宠荣。如果“不
朽之大业”〔8〕不过这样,那未免太可怜了罢。而且,到了二九二五年〔9〕,
“黄口小儿”们还要看什么《甲寅》之流,也未免过于可惨罢,即使它“自从孤桐
先生下台之后,……也渐渐的有了生气了”〔10〕。
  菲薄古书者,惟读过古书者最有力,这是的确的。因为他洞知弊病,能“以子
之矛攻子之盾”〔11〕,正如要说明吸雅片的弊害,大概惟吸过雅片者最为深知,
最为痛切一般。但即使“束发小生”,也何至于说,要做戒绝雅片的文章,也得先
吸尽几百两雅片才好呢。
  古文已经死掉了;白话文还是改革道上的桥梁,因为人类还在进化。便是文章,
也未必独有万古不磨的典则。虽然据说美国的某处已经禁讲进化论了,〔12〕但在
实际上,恐怕也终于没有效的。
  一月二十五日。

         ※        ※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二月二日《国民新报副刊》。
  〔2〕“异端” 语见《论语·为政》:“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3〕“用夷变夏” 语出《孟子·滕文公》:“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
者也。”这里指用外来文化同化中国的意思。夷,古人对少数民族或外国的蔑称;
夏,即华夏,中国或中华民族的古称。
  〔4〕吴稚晖(1865—1953) 名敬恒,江苏武进人,国民党政客。他原是清末
举人,曾先后留学日本、英国。一九○五年参加同盟会,自称无政府主义者,是资
产阶级民主革命中的右翼。
  〔5〕这里的引文都见于章士钊在《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二十七号(一九二六年
一月十六日)发表的《再答稚晖先生》,其中说:“先生近用讲话体为文。纵笔所
之。辄万数千言。其貌与黄口小儿所作若同。而其神则非读破几百卷书者。不能道
得只字。”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三卷第五十九期(一九二六年一月二十三日)
的《闲话》里,特别将这一段引出,说“很有趣”,并说吴稚晖三十岁前在南菁书
院把那里的书“都看了一遍”。而“近十年随便涉览和参考的汉文书籍至少总可以
抵得三四个区区的毕生所读的线装书。”以此来为章士钊的文章作证。这里所说
“竟又会有‘肉麻当有趣’,述说得津津有味的”,即指陈西滢而言。
  〔6〕一九○二年(清光绪二十八年)夏,我国留日自费学生九人,志愿入成城
学校(相当于士官预备学校)肄业;由于清政府对陆军学生顾忌很大,所以驻日公
使蔡钧坚决拒绝保送。当时有留日学生二十余人(吴稚晖在内)前往公使馆代为交
涉,蔡钧始终不允,双方因而发生争吵。
  〔7〕“下意识” 章士钊在《再答稚晖先生》中曾说:“近茀罗乙德言心解者
流。极重Subconsciousness之用。谓吾人真正意态。每于无意识中发焉。而凡所发。
则又在意识用事时正言否之。此人生一奇也。”心解,即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
Subconsciousness,英语:
  下意识。
  〔8〕“不朽之大业” 语出曹丕《典论·论文》:“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
之盛事。”按吴稚晖在《我们所请愿于章先生者》一文中,曾引用曹植《与杨修书》
中的“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等轻视文章的话,章士钊在《再答稚晖先
生》里说这是吴稚晖“在意识用事时”对于他自己重视文章的“真正意态”的否认,
所以这里引用了曹丕的这句和曹植意见相反的话。
  〔9〕二九二五年 陶孟和曾说,他有一部“要到二○二五年才可以发表”的著
作。参看本卷第196页注〔33〕。
  〔10〕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三卷第五十九期(一九二六年一月二十三日)
的《闲话》中为章士钊和他所主办的《甲寅》周刊吹嘘说:“自从孤桐先生下台之
后,《甲寅》虽然还没有恢复十年前的精神,也渐渐的有了生气了。可见做时事文
章的人官实在是做不得的。”接着他便举章士钊在《甲寅》周刊发表的那篇《再答
稚晖先生》来作为这“有了生气”的例证。
  〔11〕“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是《韩非子·难势》中的一个寓言:“人有
鬻矛与盾者,誉其盾之坚,物莫能陷也;俄而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物无不
陷也。’人应之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应也。”
  〔12〕章士钊在《甲寅》周刊第一卷第十七号(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七日)发表
《再疏解轋义》一文,借评述一九二五年七月美国田芮西州小学教员师科布因讲授
进化论被控的事,以辩护他自己的种种“开倒车”的言行。参看本卷第146页注〔1
5〕。按章士钊在《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七号(一九二五年八月二十九日)先已发表
过一篇《说轋》,其中说:“轋者还也。车相避也。相避者又非徒相避也。乃乍还
以通其道。旋乃复进也。……今谚有所谓开倒车者。时人谈及。以谓有背进化之通
义。辄大病之。是全不明夫轋义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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