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寻梦- 第17部分

她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怎么，心情不好吗？”他坐了起来，干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怎么不说话呢？”

“没什么。”她低下头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

“那么，今天陪我去…”他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打断了他。“我不想去。”

“不想去啊？”

“恩。”

“可是我一个人去还是会很孤单啊！”他若有若无的将呼吸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痒痒的，心里却更加酸酸的，很难过。

她不再说话，看向地上的草丛，眼泪成串的滑落，哭着哭着，肩膀也忍不住抽动起来，似乎是要把所有的委屈的释放出来。

她知道，现在他在自己身边，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能让自己变得安心，他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哪怕他什么也不做，能有一个人看着自己哭，陪着自己难过而是一种幸福啊！

可是等她哭够了，再抬起头时，他已经不在了，她有些迷茫的看向身边那片已经空下来的土地，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你是不是只是把我当成了玩伴呢？

夏天，我总以为所有人都不在乎我的时候，你应该会在我的身边的啊，可是，我怎么会想到连你也遗忘了我的存在。

我爱你，不由自主。可能是一种迷惑，一种寂寞的人迷惑曙光一样的迷惑，可是曙光不是为我一个人亮的，我又有什么遗憾，至少我看见过曙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难过呢？

“原来，你也对我那么不耐啊！”红红的眼睛里再次闪现泪光，她却深吸着一口气把眼泪忍了下去。委屈就自己扛好了，我们在一起，是为了快乐的不是吗？她尝试着安慰自己。然后沿着草坪，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第二天醒来，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烂桃一样的眼睛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小，她早上起来以后其实是想要回学校的，可是想起昨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又失去了勇气。

有些事情，她不想做，可是她不能让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远离自己，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逃避，她在衣柜里选出一件深黑的外套就出门了。

她从小就喜欢黑色，似乎这样的颜色便于伪装自己，不易引人注目。

出门时，班新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想要叹息，别的女孩，处于这样的花季年华，都是多么美丽动人，而到了自己身上，青春显得那么沉闷，麻木不仁的度过着，每天都在祈祷下一天的来临，每天睡觉时，都在默默期盼明天天就不要亮了吧。

正文　23　见光死③

她又一次来到了殡仪馆，看着这些悲欢离合，似乎这些人的喜怒哀乐这些故事都是在这一刻结束的，这些喜怒哀乐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在这里，大家的眼里都是悲伤，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穿着一件不合群的外衣。

也许自己最喜欢来这种地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着这些人的生离死别，自己的悲伤也会显得不是那么浓重吧，自己眼里的难过也能变得不是那么嘲讽。

班新燕站在这里，从白天到晚上，知道感觉双脚都麻木了，才提起脚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丝毫不用担心老师会向母亲反应自己没有去上课，对于这些老师来说，自己一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来了当没来，没来不知道，只是他们会觉得少了一个可以捉弄的人很无趣吧？

家里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样子，由于对面的房子在开发，每天都在放炮，这里的破旧的居民楼不堪一击的裂了一个又一个缝，要是说那里有危楼，这里就是第一个吧，班新燕有些嘲讽的想。

回到家时，母亲出乎意料的没有用整个楼房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咒骂着。

她从橱柜里端出昨天剩下的饭菜，冷冰冰的饭菜，有些辛辣的味道，她不洗辣，却还是皱着眉头，将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推开房门准备先休息一下，就在班新燕刚刚整理好床单被套的时候，房间外又传来了母亲有些嘶哑的声音。

“班新燕，出来！”

她有些心烦，将被子蒙在头上想装作听不见，可是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班新燕，我叫你出来，你听见了没有？”

“臭丫头，你是不是要等我死了你才肯罢休啊？”尖利的喊叫声几乎响遍整个楼层，班新燕躺在床上，有点恶毒的想：你死了？呵，一个要死的人发得出那么大的声音吗？难道是回光返照？

“真是个赔钱货，你养了这么多年，叫一声都叫不出来！”

“你行了，就别装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班新燕有些不耐烦了。

“我装什么，你快滚出来送我去医院。”女人站在门口，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此时冷漠的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连出来看她一眼都不愿，额头上也越来越烫，她感觉连看东西都是昏昏糊糊的。

“客厅里有感冒药，你怎么这么娇贵啊。”班新燕一边说着，一边爬起了床。

“我…我…我…”外面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班新燕推开门时，母亲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滚烫烫的，像是一个火炉，“诶，你没事吧，不要吓我，诶。”

她觉得有些恐慌了，女人虽然有时有些尖牙利齿，有时不顾形象，可再怎么样，那也依然是她妈啊，会为了她去每天拼了命赚钱的女人啊，她慌了，跑进父母的房间，发现父亲不知道又跑去那里了。

来不及换上鞋，她就穿着拖鞋跑了出去，来到邻居家，敲开了房门，等她说明原因后，邻居似乎对母亲的印象不是很好，但还是换上鞋和她一起吧母亲拖上了出租车。

班新燕红着眼向邻居道歉，邻居摆摆手对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叫你爸下次喝醉了不要再到楼上闹了。”

她红着脸点头，眼前却浮现出母亲半夜骂骂咧咧的把父亲带回家的情景。

母亲是发了高烧，打上点滴以后就没有事了，她红着眼坐在母亲身边时，她还没有醒来。

“这么多年，你真的辛苦了呢。”顿了顿“你说，人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呢？”眼泪簌簌的掉得厉害。

“你说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你也说过我就是个赔钱货，班秋明也根本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年的青春啊！而且，你知不知道，我被你生下来，有多痛苦，没有良好的家世，长得又不漂亮，还要每天被你吼来吼去，我真的恨不得马上死去，这种让人窒息的贫穷日子，就像是腐烂的地瓜，我想要连根拔起。”她喃喃地说着，想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说出来，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的母亲才会像个母亲的样子，安静的躺在那里，听着女儿诉说心中的痛苦。

“妈，其实啊，我在学校，就像是一个白痴，总是要不断的受人戏弄。”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像自嘲，更像是在无声的控诉，控诉着学校里的同学，控诉着讲台上的老师，更是控诉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知道吗，原来啊，我也曾有过一个朋友，他比我还惨，他每天都是傻傻的笑着，他智商是有问题的，他们都说他是傻子。”

“可是呢，只有他肯朝我笑笑，班上的同学都爱欺负他，有一天下了课以后，一群男孩子围着打他踢他，他浑身是伤的回了家，你猜猜第二天发生了什么。”她顿了顿，看向床上毫无反应的女人。

“第二天啊，他还是笑的特别灿烂的对那些人说‘你们再打我时，能不能把棍子洗干净了打啊，我昨天衣服脏了，回去被我奶奶骂了呢’。”她停了好久，似乎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终是忍住了鼻腔的酸意，继续向下说着。

“当时，我真的觉得他好傻，我再也没有理过他，后来呢，我后悔了，可是傻子也不在了。”她已经泣不成声，却仍旧鼓起好久以来都处于虚无状态的勇气对女人说。

“你说，为什么你们没有能力要一个孩子，还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吃苦受罪呢？”她悠悠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眼角划过了一滴泪，稍纵即逝的泪，埋入了枕头里，没有任何人看见。

孩子，或者你不知道，可是每天在那么烦躁的家务活里磨砺着，再隽秀的女人也会失去了原本的样子，或者我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你得到的也是我能给的全部啊，毫无保留的全部。

夜里的医院，一切都显得沉闷起来，寂静的夜空里，连星星都不肯在眨眼睛，草丛中，小虫似乎找到了安居的好地方，沉默着等着夜晚的过去，隔壁的病人更是早早的睡着了，发出地位的鼾声，沉寂已久的世界，终是安静下来。

她红着眼趴在病床的一角，睡着了。

梦里，才生根发芽的感情似乎开始枝繁叶茂。

是的，在梦里，不知是不是最真实的她，她没有了悲伤，没有了自卑，有一个温和的爱人远远地看见她，就朝她笑开了。

那里是一个童话世界。

正文　24　见光死④

见光死4

09

刚进入梦里，就看见了夏天着急的样子。

班新燕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昨天，你怎么突然就走了？”顿了顿又说。“还有今天怎么来的怎么晚？”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罢了。”班新燕有些开心，看吧，他还是在意自己的，不忍让他自己，就没有说出这两天的事。

“新燕啊，我其实昨天就想带你一起去了呢！”他的眼里闪着亮亮的光，让她似乎也觉得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是吗？那你带我去好不好？”她摆出一副很想去看看的样子，示意他带她去看看。

“好，去看了不许后悔哦！”他的嘴角闪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啊！”她自顾自的拉住他的手，就要往前走去。

他却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的手，先自向前走去：“夜里看不清路，我在前面帮你引路吧。”

班新燕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自然看出了他的生疏，垂下了头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眼里的落寞，缓缓的跟在夏天身后，不知是不是那所谓的第六感，她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会让她难过。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回过头朝她笑了笑：“到了。”

眼前是一片清旷的湖水，周边长满了碧绿的小草，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争先恐后的盛开着。夜晚的风吹来，清幽的让人心醉。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他抬手拿起一片小石块轻轻的向湖面投去，湖面升起一阵涟漪，像是破碎的玻璃，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新燕。”他低低的唤她

“恩？”

“新燕？”口气里带上了疑问的口气，随即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啊？”班新燕不解。

“呵，我笑什么你待会就会知道了！”他低头又捡起一块小石片狠狠的投向水面，神情中已经染上了一丝暴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开始亮了起来，一扫夜晚的阴霾气氛。

“到底要干什么？”班新燕有些不解的看着一旁的夏天，熬了一晚上没睡的夏天显得有些疲惫，可是依然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班新燕，班新燕有些无奈，我脸上又没有长出一朵花来，老盯着我看什么？

夏天没有回应班新燕的问题，而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看着，看得她有些发麻：“天亮了，我要回去了。”她迟疑着说。

他却像是突然发了狂，拽着一旁的班新燕的手：“你自己去湖边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我现在？”班新燕有些自卑，她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可是他也用不着这样吧。“夏天。”她低低的哀求。

他却不为所动的依旧将她拉到了清澈的湖边，挨不过他，她低头朝湖水里看去，湖水轻轻的摇曳着，但是她还是看清了湖里没有了那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取而代之的是长而直的嘴，黑得有些发紫的羽毛，胖胖的头。

她看向湖里那只鸟，那只鸟也看向她，她眨眨眼，那只鸟也眨眨眼。

这是什么？她有些惊恐的望向五光十色的湖面，无意间叫碰到了湖面，她挣扎起来，却发现叫出来的声音很奇怪，像是——乌鸦报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孩子，虽然长得不漂亮，可是她是一个女孩子啊，不是眼前这个黑漆漆的——乌鸦。

“啊——”她挣脱了身后那只抓紧她的手。“走开，你走开！”

“呵呵呵，你总算是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了吧，有多恶心，你知道吗？”夏天的眼里浮现出恶毒的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喃喃地说着，眼泪无声的滑落。

“你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对吗？”夏天几乎有些癫狂的说着，昔日里那个温和优雅的形象荡然无存，眼前的他，眼里只看得见仇恨，蚀骨的仇恨，如果没有眼前这只难堪的乌鸦，他怎么会有这千年的寂寞，如果没有眼前的乌鸦，那么自己也不会孤独多年。

“乌鸦精，你有什么资格忘记？”伤人伤己，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的眼里流下。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班新燕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好，我很快就会让你明白！”

潋滟的湖水像是一面大镜子，反射着千年以前的故事。10

刚刚看完花灯，母亲本说要带夏天去逛逛街，欣赏那一地的火树银花，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开始只是飘着丝丝细雨，后面雨渐渐下大起来，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街上乱成了一片，小贩们更是叫苦连声。

花灯是看不成了，母亲只好打着雨伞，带着小夏天，匆匆忙忙的赶回家。

被雨冲刷过的路上，有来不及被收拾的花灯，还有破损的面具，整个大街显得狼狈不堪。

“娘，你明天帮我把那个最漂亮的花灯买下来，好不好？”他扬起小小的头看向那个举止娴熟，温文尔雅的女人，母亲总是很疼爱他，要是要父亲去给他买那些东西，恐怕又是一阵谩骂，什么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好不容易，羸弱的母亲才能和自己上一次街，自己肯定要偷偷要点什么，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吧。

“好啊，还有要给你买今天看到的那串最大的糖葫芦，好不好？”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宠溺，她早就注意到儿子，一直回过头盯着那个卖糖葫芦的摊子，知子莫如母，她怎么会不知道儿子喜欢呢。

“谢谢娘。”夏天笑得灿烂，娘总是这样最疼自己了。

夏天拉紧了母亲的手，脚步轻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