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卡忽然抬起头,试探性的开了口;“爱尔柏塔,你有没有想过……”
碰碰……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尤里卡的话,瑞塔推门进来;“伯爵殿下,安局长的电话。”
安局长就是前日与伯爵一起狩猎的局长,二人发现兴趣脾气都十分相投,成了有往有来的朋友。
伯爵点了下头,并不避讳尤里卡,走到了房间的另一头去听电话。
“嗨,好久不见啊布鲁斯,”尤里卡咬着根烟跟瑞塔打招呼;“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什么时候能再听听你唱歌啊?”
“真是过奖了,您要愿意今晚就可以啊。”
尤里卡冲着瑞塔喷出口烟,惋惜道;“我今天有事,连饭都吃不了。”
“您这是专程跟伯爵道别来的?”瑞塔问。
“是专程,不是道别,是道别,但也不是专程,”尤里卡笑着弹了弹烟灰,把话说得云里雾里。
这话瑞塔听着不对,他问道;“我进来之前您要问伯爵什么来着?”
“哟,耳朵很尖么,”尤里卡看伯爵背对着他们,于是伸手捏了下瑞塔的尖下巴;“你比他可聪明,我不告诉你,你猜啊。”
瑞塔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任他摆弄自己,眼睛微眯,嘴角的弧度不减,是个漂亮飘忽的笑脸。
尤里卡是个爱玩的人,凡是好看的都要鉴赏一番,面前的这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合他的意,但他身后有头蓝眼睛的狼,尤里卡可不敢惹,好在他也不是个长情的人,看不见就不想了。
可他现在看得见,就忍不住要言语行动挑‘逗一番。
“你要是个女人,是不是现在都有孩子了?”尤里卡忽然说,问的瑞塔有点语塞。
“你是女人就好办多了,他就不会把你当个人物用,他会把你当成一个情人带在身边,宠物一样的小情人,”说完尤里卡捏了捏瑞塔的嘴唇,露出了嘴里的牙齿。
“啧,我喜欢你这个牙,又白又小,你整过牙齿么?医生说妈妈牙齿好,孩子会遗传,你的孩子以后牙齿应该会遗传你。”
瑞塔退后一步挣脱开尤里卡的手,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化。
尤里卡快速的瞥了一眼伯爵,看他还在打电话,于是向前逼近了一步,嘴里的阵阵烟雾全呵在了瑞塔耳朵上;“你要是女人肯定会穿裙子吧,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呢?我喜欢中长款的,那样会露出小腿,等爱尔柏塔不在的时候,我会钻进你的裙子里,脱你的内衣,让你怀我的孩子。”
瑞塔翻了个白眼,他快速向前一步,与尤里卡胸贴胸,接着手向下一身,十分精准的抓住了他的裆部。
尤里卡惨叫的同时,瑞塔笑着在他耳边轻声道;“在你动之前,我会先夹断你。”
说完,瑞塔手上一个用力,将尤里卡推出去。
“太凶了!你下面长牙了吗?”尤里卡半弯着腰,一手捂着下面,一手扶着桌面,扭头冲伯爵嚷道;“爱尔柏塔!快把你的家伙拿过来,硌碎他的牙!”
伯爵手上拿着电话筒,皱着眉扭过头,不耐烦的冲二人比了闭嘴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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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宝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欧风◆末路庄园
二十七
“他在试探您,”瑞塔说着,往壁炉里扔了块木头,砸起一片火星。
伯爵合上手里的书,脸庞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试探什么?”
瑞塔不相信伯爵看不出来,他转身给伯爵倒了杯热啤酒端过去,半跪在他腿边,双手伏在伯爵腿上,眼神认真的望着他,有些苦口婆心的说;“多洛雷斯是什么人?国王陛下发布了宣战领后,各地都发通电相应,唯独他迟迟没有信儿,虽然他之前高调出现在咱们的聚会上,但我估计,只是做样子给双头鹰看,弗朗肯定找过他,只是多洛雷斯的提的要求他一时没能满足罢了,现在弗朗背后有了支撑,多洛雷斯倒戈是迟早的事!这种时候尤里卡去他那里,做生意是幌子,找出路才是真!而今天来,就是想探探您口风,是不是能跟他走一路。”
“哦?你就觉得帝国必会灭亡?”
“我不是这个意思……”瑞塔没想到伯爵会抠字眼,连连摆手;“帝国屹立千年不朽,我永无背叛之心,只是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尤其是尤里卡的军队,他的装甲军先遣队全军覆没,伊万现在还在路上,救援肯定来不及了,这种关头他去多洛雷斯那里……”
“好啦,”伯爵伸出一指手指,顶在瑞塔的嘴唇上。
瑞塔立刻收声,满脸不解的仰望着伯爵。
“今天他还问了我一个问题,”伯爵手没有离开,顺着瑞塔的嘴唇向下捏了捏他的下巴;“说如果帝国战败怎么办?”
“您怎么回答的?”瑞塔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问。
伯爵喝了口啤酒,满脸都是阴鸷的寒气;“我说你为什么这么问?他说以防万一,他有种感觉,就是历史是向前推进,任何反方向行驶的东西,都会碾成碎片,也许重组议会是最终选择,也许公投才是真正方向,也许君主立宪,世袭,都将成为历史。”
“天哪……”瑞塔泄气一样的一叹气,闭着眼睛苦笑道;“他这番话足以定叛国罪了。”
“他知道我不会抓他,”伯爵垂下眼帘,露出深深地双眼皮的痕迹。
“那您以后怎么安排?”瑞塔看着伯爵的眼睛说话,他懂得伯爵的所有肢体语言,他看得出伯爵此时心情很复杂,他看的不忍,甚至被影响的自己心里也乱。
“怎么安排?”伯爵反问,拿起酒杯将啤酒一饮而尽,完了痛快的一叹气,把空酒杯往瑞塔怀里一塞;“逆流而行。”
“如果粉身碎骨呢……”
伯爵听了这话扬起一边眉毛,伸手在瑞塔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巴掌;“轮不到你给我下结论。”
瑞塔挨了这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含了三分醉意,七分宿命。
瑞塔不想他宿命,也不想自己宿命,他只是时代洪流中不起眼的一叶小舟,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被浪头卷入了海底都没有一丝声响,只是恰巧,他依附着一艘大船,这艘大船带着他乘风破浪,他这才看到了浪顶的无限风光,而紧接着,就是一头栽向最深处。
“肖,”瑞塔攥住伯爵的手;“你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你是胜者,你不会。”
伯爵下意识的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微笑是罕见的,薄嘴唇民成个一条缓和的线,眼睛里没有锐利逼人的锥子,反倒是被炉火烘成了暖绿色,像一片洒满阳光的湖面,潋滟着无边涟漪。
瑞塔鼻子一酸,他忽然感受到了伯爵所想。他一直都活在小时候的阴影里,“伯爵”的外衣之下,“肖”是艰难而卑微的,好不容易才到这一步,他绝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他会孤注一掷,压上尊严和生命,然后站立着,接受任何形式的结尾。
“我相信你,”伯爵感到了瑞塔的颤抖,他像个老师安慰顽皮的学生一样,用鼓励和肯定的话驱走他的不安;“你看得比我远。”
瑞塔意识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于是低下头慢慢的深呼吸。他后背靠近壁炉,暖融融的,可心里却是冻成了冰,瑞塔知道,这个隆冬的开始,也是这个王朝隆冬的开始。
也许是兄弟同心,此时瑞塔感觉寒冷,奥帕也觉得冷,只是他的冷是皮肉上的冷,可以忍受。
“你是不是很无聊?”伯爵夫人透过门缝,望着坐在一片月光下的奥帕,他穿着一件厚外套,光着脚拎着鞋,鞋被油纸包着,融化的雪水一滴也漏不出来。
“我跟你一样无聊而已,”奥帕抱着腿,看着伯爵夫人。伯爵夫人还是披着上次的那条厚披肩,正蹲坐在门缝的另一边,吃着自己带过去的热香肠。她看着比上一次瘦了些,但目光炯炯,仍然很有精神。
伯爵夫人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介于瞪与白之间的那种,不是那种单纯的往外飞眼刀,有了些热度在里面。
奥帕敏觉得捕捉到这一点,于是想获得了某种许可,他面带微笑的往前挪了挪。
伯爵夫人看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像个孤独的流浪狗,散发着可怜兮兮的信号,这……莫非是有求于人的意思?
伯爵夫人心里拉响了警铃,无事献殷勤,这没什么好事,难道他知道了……
伯爵夫人面上不动声色的吃完了热香肠,觉得冰凉的手脚在逐渐的回暖,他拿起一块脏手帕擦了擦手指,决定试探下他;“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来问事情的?我有什么事非要来问你?”奥帕抬起头,梗着脖子狡辩。
伯爵夫人没看他,眼睛看着门缝内的一个地方,手上继续擦着手指。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装腔作势的时候,不是愤世嫉俗就是苦大仇深,没事也要做出点什么事,以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要是控制的好了,是可以为了虚无的理想不要命的。要放以前,伯爵夫人直接抓乱自己的头发将他瞎跑,但现在看在手脚已经温暖过来的份上,伯爵夫人觉得自己暂时可以容忍一下这个叛逆期的少年。
“谁会大半夜光着脚给疯子送吃的,”伯爵夫人反问;“你用这么廉价的东西,无非是想换一个同样廉价的答案。”
“我只是同情你罢了,”奥帕心虚的移开眼神,望着窗口下的黑暗处。
奥帕也不知道怎么,也许是少年人没有愁事,哪怕一点的心事都能化作燎原之火。这些无处倾诉的心事不断地发酵,产生化学反应,化作一团成分不明的气体在他浑身穿梭顶撞,憋得他上面张痘,下面颤抖,中间还时不时的要狂跳,简直折磨的他吃不好睡不好,几天下来奥帕青着眼圈决定不挣扎了,把身体交给本能处置,而“本能”在今晚将他带到了阁楼上。
奥帕深深地叹了口气,化学气体被他叹出去了一部分,心里感觉好受了点。
“那你为什么不扔下香肠就走?跟第一次一样头也不回的就跑?”伯爵夫人毫不给他掩饰的机会,一句话就说的奥帕答不上来。
伯爵夫人说到这,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关键,问道;“你那个嗓门很尖的小女友呢?”
奥帕差点跳起来,声音哑的有点变了调;“什么女友,他是男的!”
伯爵夫人轻蔑的一笑,微微转过头;“跟个姑娘一样,可笑。”
奥帕听得心里别扭;“他是像个姑娘,但是不可笑。”
伯爵夫人听出了苗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奥帕不眨,盯得奥帕浑身不舒服,就在他忍无可忍要质问时,伯爵夫人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声音爽朗清澈,像是个热情开朗的姑娘,奥帕十分错愕,以至于忘了质问。伯爵夫人笑的微微摇晃,最后声音慢慢放小,扭过头,悄悄地问;“你恋爱了?难道是找知音的?”
奥帕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真不愧是兄弟,都喜欢男的,不过你哥哥还要厉害些,喜欢个有钱有势的,你呢,就喜欢跟你一样的毛头小孩?你不行啊,比你哥哥差得远呢!”
奥帕有点窘迫,也很惊讶,自己没说几句话但全被她看透,这不禁让他有些害怕,但同时还有种刺激性,这种刺激性带着兴奋,让他能稳稳当当的继续坐在这。
奥帕需要这种能一眼看穿人心的洞察力,只有这样才能避过那些尴尬,直接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事看个明白。而伯爵夫人,似乎真的是最好的人选。
二十八
也许是出于寂寞,也许是出于好奇,奥帕跟伯爵夫人的接触逐渐多了起来,而几次接触下来,奥帕渐渐觉得,伯爵夫人并不疯。
她逻辑思维非常清晰缜密,记性还好,就是有点神经质,说到他自己的遭遇就会激动,闹脾气大喊,但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喊过骂过以后,伯爵夫人立刻就冷静下来,还会十分拘谨的对自己的行为表达歉意,然后继续怪腔怪调的跟奥帕说话,之所以怪腔怪调,是因为伯爵夫人没事老逗他,而他那点惴惴不安的心事,在伯爵夫人的几次冷嘲热讽后,虽然没有实质的改变,至少没那么上火了。偶尔伯爵夫人会提起“小米莉亚”,神情十分的黯淡,没有疯子那样的执念。
这样有说有笑还十分有脾气的人,奥帕怎么看都不觉得她疯,既然没疯,为什么还被关在这?奥帕渐渐对伯爵夫人充满了好奇。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离开呢?”奥帕不知道第几次坐在门这边的椅子上,这次他忍不住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我怎么离开?你有办法带我走么?”伯爵夫人反问,手里拿着一个纱绷,就着月光绣着什么。
纱绷是奥帕给她拿过去的,伯爵夫人似乎这么多年终于感到了无聊,让奥帕拿来解解闷。她已经跟奥帕熟,开始无所顾忌的指挥他了。
“你没有家臣么?你是公爵小姐,你父亲死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公爵啊,不应该能锁住你,”说到这奥帕一皱眉,认真道;“你到底疯没疯?”
“疯啊,”伯爵夫人风轻云淡的吐出这两个字,举起纱绷对着月光看了看,白色的纱绷反射了惨白的月光,将伯爵夫人瘦而憔悴的脸虚化,只剩下了弯眉眼眸和薄薄的嘴唇。
奥帕托着下巴看着她,心想夫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只是悲惨的经历蚕食了她的青春和生命,公爵小姐被完全吞噬,只剩下一个斑驳的疯子。
“你年轻时是什么样?”奥帕好奇的开口问。
伯爵夫人熟练地将银针拔出,微抬手臂收线,眼皮也不带抬;“阿林高攀不起的样。”
奥帕深以为新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你有照片么?”
“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小坏种?男的满足不了开始找老女人了?”
“不给就不给,想你也好看不到哪去,”奥帕被训的脸一红,他是一时好奇,不给看也不会纠缠,只是被这么误解实在让他有些恼火。
“能嫁给伯爵,国王肯定是觉得你们般配!”
伯爵夫人手上的动作一僵,细眉毛微微一皱,扭头望向奥帕。她半张脸被月光照亮,显得藏在阴影里的另一半特别的黑,只有虹膜中折射出了一点月光,加剧了她脸上的凶意。
奥帕伸着脖子咽了口唾沫,眼睛不敢再看她。
二人静了一会儿,就在奥帕觉得压迫感越来越阴森时,伯爵夫人忽然站起身,纱绷顺着她的裙子滑到地上,然后一阵衬裙的沙沙声,奥帕抬起了头。
听声音,伯爵夫人竟然是翻抽屉去了。